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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里涟漪不断,波澜连绵起伏,水底的景象完全模糊,然后消失,直到恢复了静止,那些未来的景象却再也没有出现,水底清澈地倒映着蔚蓝的天空和丝丝缕缕的云彩,静谧而无辜。
愣了半晌的女娲,突然抬手猛得将骨梳甩进了水池了。
“咚!”一声轻响,然后,女娲喝道:“来人!”
“重明,你速度快,去轩辕大营给本宫传白泽前来!”
重明迅速化光消失在云端,女娲静静地立在山崖前,俯视着大地,眯了眯眼睛,仔细地搜索了一下,白泽同她的联系已经完全断开。
白泽,你是本宫最花心血的一个,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他们回来了。”在田间劳作的农妇见到飞扬的尘土,高叫起来。尽管蚩尤带回来的从来都是胜利,她们总是忍不住张望着看自己的男人有没有随着部队一起回来。这些在家园留守的妇孺对于他们归来时的兴奋心情从来没有减退过。
似乎是被他们的心情感染,白泽听到声音后也忍不住张望起来。
“小白啊,本座给你带了礼物回来。”蚩尤自高大的坐骑上跳了下来,隔了老远还没看到白泽就开始嚷嚷。惹得众人一阵善意的取笑。
白泽只觉得脑子一阵抽痛,浑身无力——谁让你这么叫我的!我可是比你大了,大了不知道多少岁,你居然敢这么叫我!
蚩尤见他站在井边,神色木然不见喜怒,只当他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和自己亲近,便走了上去又喊了句:“小白啊……”
“不许这样叫我!”白泽怒道,不悦地将脸撇到一边。
蚩尤一愣:心道:为什么啊,别人都可以这样叫他,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啊。这样想着,脱口便问了出来:“为什么啊?”
“因为……”白泽见他那不合时宜的小模样瞬间气笑了,也觉得自己太过小气。人家刚回来就摆脸色给他看,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不是。这样想着,白泽回头说道,“因为只有关系非常好的人才可以这样叫我,你不行。”
这句话对于任何想要拉近关系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伤害。蚩尤当然也不例外,当下便恼了:“我是你的夫君,还有谁关系比我跟你更好的!?”
“这自欺欺人的关系你真信?”白泽讥笑道。不提还好,一提起这倒霉催的婚礼洞房,白泽便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蚩尤眼里兴奋的光芒有些暗淡,白泽心中更是不舒服了,到底怎么了这是,这几日平静的相处,他已经有点能够接受蚩尤,但是,那些事情就像长在心里的刺一般,一旦提起,什么平静的表象都被划破。
然而他更难过的是看到蚩尤有些难过,一边难受,一边却又恶狠狠地嘲笑自己。
那个时候的白泽还不知道,他对于蚩尤的残忍,实际上是变相地宰割自己的心,因为不能面对,不能接受,便伤害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即使自己心中难过得要死,偏偏越难过,越伤害……
旧时好友
女娲宫寝殿——
“娘娘,白泽并没有去轩辕陛下那里,这么久根本没人见过他。而且今天大战之后,朱雀亦被蚩尤擒回九黎——”重明慌慌张张地一头栽倒在女娲怀里,原本光鲜的羽毛到处有断裂倒插的迹象。
女娲随手拈起一粒玉石棋子,朝空中一抛,炸响一声,同一时间,说有不周山的神兽共同收到格杀令。
“娘娘,白泽反水出走,我们应当立刻追捕回来才是,怎么不审不问就定了死刑?”玄武抬起头不避不闪地对视着女娲的眼睛,身为圣兽中资历最长者,他有必要问个明白。
“你在质疑我的命令?”女娲端坐在水镜边,低头垂睫看着平滑的镜面,淡然一笑。
“娘娘?!如果属下说是呢?”玄武浓黑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坚定,甚至于偏执。这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
女娲略感诧异,视线在他的身上扫了扫,“如果我不给你这个解释呢?”
“这……”一滴冷汗滴了下来,明显感觉到女娲的压迫力在增强,“如果是这样,属下自当有决断。”
“决断?你是说,要绕开我,自作主张咯?”女娲略觉得好奇,指尖轻轻划过水镜,水面上波光粼粼,那里再没出现过任何关于未来的景象。
玄武手掌紧握成拳,“娘娘说是便是吧。”低沉的声音中喊着誓不罢休的坚定。
“本来以为,便是青龙来说这样的话,沉稳内敛如你,也定然是沉得住气的。”女娲略微抬头,看着这个敢于挑战自己的人,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这世间,还没有什么事情能令她神色大变。
说完这句话,女娲不再开口,只是看着玄武,又好像看着远方,慈爱却淡漠。
静默了许久,玄武知道自己再不开口,女娲可有的是耐心陪他坐到地老天荒沧海桑田,然而,很不甘心啊,不甘心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女娲提出致意,最后,却依然是什么都做不到。
“娘娘……”
“既成事实,当断必断。下去吧,这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相信你们宁可亲手处理了,也不愿看见他殒灭在女娲宫里吧。”
“既如此,属下告退。”
“慢,白泽有胆量反水,必定有什么别的能力或者帮手,这个拿去,以防万一,也好助你们一臂之力。”说话间,一道七彩光芒飘向玄武,伸手接住,却是一幅画卷。
“这是——”玄武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着静躺在手上的卷轴。
“山河社稷图。相信会有一定作用的。”
“谢娘娘体谅……”指甲刺破掌心,却感觉不到痛处。
他拼着冒犯女娲所要接受的惨痛教训,得到的,便是这个杀人利器吗?在主峰上看脚下翻腾的茫茫云海,突然觉得,白泽的出走,好像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石门缓缓地关上,宫殿里又恢复了寂静。
水镜里依旧清澈而无辜,没有丝毫的变化,也就是说,白泽,你的出走,是改变了命运,还是促成了命运,就连我,也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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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年之中最为舒适的初夏,正是万物繁衍生息最为鼎盛的时候,那些暗香浮动的心思随风摇摆,只是在还未开花的时候,暗香总含了些苦味。
“那么,如果有个能这么叫你的人在这里,你想不想见?”蚩尤略微低下头,五官掩在高大乔木的阴影中,表情看得不甚真切。
“什么意思?”白泽眼神一动,心中巨震——
尽管只是这样稍微问得有些紧,眼神有些严肃,却是让蚩尤吃味不轻,这对白泽这样的人来说,已经足够表示出他对谁的重视了。他不重视的人,就是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睛中,也没有这个人。
就如同现在这样……
一句捕风捉影的话,就能让他动容。
“随本座来——”蚩尤转过身子,目光没有在白泽身上停留片刻,高大的背影居然在明媚的阳光中显得有些萧索。
即使白泽现在一心在想的都是他那句似是而非的话,蚩尤低沉声音中压抑了属于一个男人的宽容和委屈,还是让他的心轻轻地纠了一下——这个男人,可能还从来没有被谁委屈过吧……
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终究只有一声轻叹。
偶尔夜半无人的时候,他会想象与同伴们再次见面的情况,他们会是怎样能,会不会一个个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饮其血,会不会怒目相视咬牙切齿破口大骂,那时,自己要怎样面对。这样想的时候,也会鸵鸟地觉得也许再也不见未尝不是一见好事,本来他所求也不多,左不过是希望他们平安罢了。
朱雀,是被蚩尤五花大绑扛回来的,现在正囚在神殿的暗牢里。
故人见面,白泽的表情却不是蚩尤所期待的任何一种。既没有震惊,也没有愤怒。他只是站在牢门外,静静地看着,眼眸里,有一点哀伤,有一点疲惫,有一点无奈。
这样的风雅和距离,都不是一件衣服一起生活几十天就可以改变的。
突然间蚩尤觉得,他在看待命运的时候,也是这样宁静地旁观姿态,连那些许的悲悯,也不过是天生的性格使然。就像道听途说的故事,总有人为之叹息落泪,但这故事本生,与其并无关系。
只是蚩尤觉得有些恼怒的是,现在好像他才是那个路人甲。“你们聊。本座去外面,不打扰你们叙旧。”即使不情不愿,他还有他男人的尊严不能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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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蹲下来,无声地看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朱雀——爱漂亮爱打扮的她这副模样显然是经过一番恶斗——衣衫上到处是干枯暗红的血迹。
“朱雀……”
“不要叫我,我的名字也配你这叛徒叫!!!”
感受到有只冰凉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微微一愣,这周围的结界可厉害着呢。诧异地抬起头,看到白泽将手臂穿了过来接触结界的地方,皮肤开始泛红。
那一瞬间,她开始不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但是,心中的另一个声音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是叛徒,是叛徒!!!
“不要碰我!”朱雀狠命地挣扎了一下,洁白的颈项被荆刺划破。
“你受伤了……”伤成这样,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很愤怒,会不会直接就提枪来劫人,会不会毫不犹豫的用他的龙吟直接刺穿自己的身体。
然而这样想的时候,心中依然没有太大的波澜。仿佛真的事不关己一般,永远伴随着一种飘渺的淡漠。
“于是呢?你很得意?”朱雀继续以一种痛苦的姿势抬头盯着白泽。
“我并没有……”白泽低垂下眼帘——曾经的好友,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这样的……”
“那么,是哪样的,你倒是解释啊,这到底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我们九个,相依相伴多少纪元你数得过来吗?末了我们都不是可信赖的了是吧?!”
白泽睁大眼睛,眼底似有无限哀伤,明明是含着千言万语,可是那诉说的欲望,却在朱雀尖刻的话语中悄然退去……
“说啊,怎么不说了?说你有远见于是孤身潜入敌营收集情报,还是你突然有了力量然后想来暗杀蚩尤?”朱雀垂下头喘息了一会儿,“要编,也要编个有新意的!这种侮辱智商的理由你要是能出口的话,我鄙视你,比你背叛的行为,更让我鄙视!”
什么也没有,不过是为了心中一个朦胧的想法罢了……
“还以为你下了多大决心要做什么事呢?你决心倒是真够大的,女娲娘娘坐下最为圣洁崇高的预言师,真没想到你的预见能力就是用来帮你找到一个更大的庙宇吃供奉!觉得我们打不过他觉得他能统治天下所以你就择主而侍了?!今日看来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高瞻远瞩!”
朱雀瞪大了眼睛,厉声叫骂着,就连原本已经狼狈倒折的羽毛,也一根根直树起来散发出强烈的战斗光芒,仿佛依然坚守在战场上,依然在战斗着,在前进着,从不败退,从不投降,哪怕一与结界的紫光相触碰,便是万箭穿心地疼。
也许农耕部落的炎帝真的已经不再适合这个天下,但是在女娲娘娘新的命令下达之前,她依旧是烈山氏最勇敢的战士。
朱雀的世界里,正义的界定黑白的界定永远是那么鲜明强烈的——白泽很是羡慕。不管有多少借口说服自己并没有错,这一刻,朱雀的目光他不敢直视。那是植根在他们灵魂深处的正义和信仰,可是,却是自己最先背叛了它。
因为看到了更为广博的未来,他们的信仰彻底地崩塌,所以哪怕蚍蜉撼树,也要一试。
“那又如何?”白泽突然笑了起来,眉梢嘴角满是轻佻的颜色,幽绿的眼睛里尽是嘲弄,“我看到的事,我在做的事,哪里是你们这些直来直去的人懂得的,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来批评我?”
“小白……”这样刻薄的白泽,她从来没见过。其实,外表柔软的人,心中未尝没有一柄寒刃,只是,看什么时候拿出来,是伤人,还是伤己。
“你怎么就觉得蚩尤一定就是不好的,因为女娲这么说?你怎么就肯定轩辕一定是明君,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认为?女娲创作的泥巴人很珍贵,那么那些因他们而死的妖兽呢?他们的命不是命?我不是人类,也没有义务为了他们做什么。物伤其类你懂不懂?他们族灭的时候,有些灵魂来找我,你知道么,还有些,是不足月的孩子,他们的魂魄哭得有多惨你没听过吧!他们有什么错?别跟我说大义我不想懂!”每一句,白泽都是咬牙切齿说得极为认真,瞪大了眼睛看着朱雀的脸,最后一句,却是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