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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沅蓦的目光在柳汝濬的身上扫了一眼,像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后才说道:“父亲说的很是!儿子也是如此想的。不过,到底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儿子这两天也准备出去走动走动,看看是否能托托关系,最好留在京都。毕竟,父亲年纪大了,儿子长年未能在您身边尽孝,这心里,有愧啊!”
柳沅蓦深深的感叹了声!带着股深深的无奈,以及思念、愧疚。毕竟当年,他是为了躲避白氏一脉的刁难,不忍看着妻儿总是伏低做小的在白氏面前立规矩,这才不得已使了些手段,离开了定伯候府,做了外放!如今,这些年过去,儿子女儿都已到了说亲的年纪,也是时候留下来了。毕竟,落叶终是要归根的,不管他们走了多远,京都的祖宅,才是最终的归处。
“祖父,不如以后就让菱儿同大姐姐一同孝顺祖父吧?父亲这么些年未能在您身边尽孝,一直是他最大的缺憾,如今,菱儿回来了,菱儿愿意在祖父膝前,伺候祖父,代父尽孝!”一名看上去约有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女,上着一身九成新的葱绿右衽短襦,衣襟边上和祍边上都绣了红色木槿,下面系了一条天青色的襦裙,腰间打着红色的如意结。头上梳了个云髻,髻边各簪了一个赤金累丝嵌红宝的白玉簪子,即素净,又不失体面。
柳如心看了她的穿着打扮,想来也是二叔更前比较得脸的庶女。只是不知行几,这边急赤白脸的,不是打嫡母的脸吗。
就连老定伯侯也是一愣,想来老定伯侯也跟柳如心一样,没分清这是哪个跟那个吧。毕竟二叔有五个女儿,然其中四个均和柳如心、柳如画年纪相仿,一时间,还真是不好认。
云氏似看出了老定伯侯的疑虑,神情略显不自在的干笑了两声,解释道:“这是菱丫头,只比心儿晚出生了几日,行二。”
“啊呵呵,是二丫头啊,有心了,呵呵……”老定伯侯敷衍的干笑两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他本就人老成精,又怎会没看出柳菱的那点小心思。如今,当着二儿媳妇的面,他不会因为一个庶出的丫头而给她没脸。
云氏听了老定伯侯模棱两可的话语后,面色这才缓和一些,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伸手扯了扯自己嫡女的衣角,柳如烟看了云氏一眼,这才站了起来,巧笑嫣然,略带俏皮的说道:“以前未能承欢祖父膝下,也是人生一大憾事。如今,终于随父归京,也能了了一片思念之情。日后,咱们姐妹一起孝顺祖父,大姐姐可不许跟妹妹抢哦。”
柳如烟穿着一身鹅蛋青绣金线牡丹的缂丝对襟上襦,下面系了条湖绿色雪蝉锦的百褶裙,裙底露出宝蓝色遍地金高低鞋鞋尖上的一个珍珠,走起路来,一闪一闪,很是耀眼,再加上她活泼俏皮的话语,甚是惹人喜爱。
“好!你教养了一个好女儿!呵呵……”老定伯侯赞道。这是对云氏的肯定。柳菱面色有些发白。她冒着得罪嫡母的下场来讨好祖父,没料到会换来这么一个结果。不由将那委屈的目光投向柳如心,希望她能够看在一家姐妹的份儿上来为为她辩解一句。
“祖父笑了,祖父笑了!呵呵……母亲,雾儿以后也要常伴祖父膝下,让祖父天天都能笑口常开!”柳如雾见到老定伯侯大笑,也跟着欣喜的拍手叫了起来。
柳如雾是柳沅蓦的嫡次女,今年刚满五岁,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特别惹人怜爱!又配合着她那笨拙的动作,瞬间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也刚好打断了柳菱的求救信号。
柳如心看着那个软软的小人儿,也是喜欢不已。上一世,她一直没能拥有自己的血脉,是她最大的憾事。是以最是喜欢孩子不过的。如今,看着柳如雾那软糯的模样,更是喜欢不已。连连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道:“是雾儿吧,过来让大姐姐看看!”
柳如雾也不认生,小跑着来到柳如心的身前,扬起小小的脑袋,奶声奶气的道:“大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本是一个孩童的无心之语,哪知,却惹得屋子里所有人瞬间变色。
只有柳汝濬以及他的媳妇儿呵呵的掩唇笑了起来,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柳如心,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回答。
“雾儿!”云氏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严厉的喝道。
不说云氏,就连柳沅蓦的心也因柳如雾的童言童语而而被提起来。毕竟,老爷子对于柳如心的宠爱,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更加揪心。其他的几个孩子也注意到了屋子里紧张的气氛,面上表情各异。
柳如雾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但屋子里紧张的气氛显然影响了她。她怯怯的躲到柳如心的怀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无辜的问道:“大姐姐,他们都怎么了?为何要那样看着雾儿,雾儿好怕!”言毕,又往柳如心的怀里钻了钻。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都是二婶婶没有调教好,心儿切莫介怀。”云氏走了过来,一脸赔笑道。眼睛却紧紧的盯向柳如心怀里的柳如雾,不愉道:“雾儿,还不过来给你大姐姐赔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柳如雾被她那一唬,又往柳如心的怀里钻了钻,她人虽小,却也看了出来,屋子里的人对大姐姐都很恭敬。想来抱紧她一定没错。“大姐姐,是雾儿说错了什么吗?可是,大姐姐的眼睛确实很漂亮啊,就跟那韶州那浩瀚的海洋一般模样,让人心生喜欢!对了,大姐姐见过大海吗?雾儿曾听母亲说过,只有韶州才是靠海的州府,不若下次大姐姐跟着雾儿一同回韶州吧,那样,大姐姐就能跟雾儿一样,看见大海了!”
雾儿毕竟只是一个五岁的幼(禁词)童,先还有些害怕的情绪,在说到大海的时候,一双明亮的大眼越发璀璨起来。
韶州乃大周极为富庶的一个州府台,它地靠大海,管辖着所有州府县的海外贸易。而柳沅蓦便在韶州担任一个从四品的知府。在这遍地京官的京都可能不显,然,在地方上也算得上是一方要员了。
屋子里的人听了柳如雾童声童语后,均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唯有柳汝濬略显失望的看了柳如雾一眼,不过,终是没说什么。这个时候,他不会在挑衅老定伯侯的底线。
而柳如心却觉得好笑,先前她确实特别在意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就是重生后,虽然将那份自卑埋藏在心底深处,然,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在意的。可是,就在她看见祖父的书房中挂着的那副画像后,那压在心口多年的自卑感,忽然释怀了。同时,也为拥有一双那样的眼睛而感到自豪。
她相信,她的祖母绝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女子。只因她那副洒脱的性子,都不是一般闺阁女子能够拥有的。
“雾儿真乖,呵呵……”也不知怎的,看着雾儿圆嘟嘟的小脸,柳如心有种想要捏上去的冲动。心里如此想着,动作可是不慢,动作轻柔的在雾儿那肉呼呼的小脸上捏了捏,手感很好。柳如心满意的笑了起来。
柳如心不过捏了一下便让柳如雾给躲了开,只见她扬起小脸,略显严肃的看向柳如心,奶声奶气的道:“大姐姐,听说脸蛋儿被捏的次数多了,长大后就会变得很难看。所以,大姐姐以后都不能在捏雾儿的脸蛋儿了。好吗?”
柳如雾的话音一落,顿时引起众人大笑。柳如心亦然,只觉这么个小小的人儿,软糯的语气,配合着那种小大人的模样,说起话来怎么能这么可爱!
就在这时,外面也有仆人走了进来,问何时摆饭。老定伯侯做主,便让摆在了一旁的花厅。丫鬟们捧着各色美食鱼贯而入,很快便将饭菜准备妥当,过来请主子们入席。
虽是一家人,但用饭的时候还是用屏风隔开一道。男女分开入席。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各自用饭不提。
夜幕降临,花灯初上!
众人用完膳后,便各自散了。原本在平静不过的夜晚,松寿堂注定平静不了。
刘婉清身子僵直的跪在白氏寝居的门口,一动也不敢动。晕黄的灯光折射在她的身上,将她略显发白的面色显现出来。刘婉清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仆妇,扬起明艳的小脸,一脸的隐忍、坚毅。
然,被宽大的广袖笼罩下,一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染了豆蔻的指甲深深的扣进肉中而不自知。一阵晕眩袭来,摇摇欲坠的身子愈发显得单薄。刘婉清好想就此昏迷过去,但,她不敢!在没有得到白氏的谅解之前,她不敢就这么昏迷过去,否则,之前的努力将会全部白费。此刻,刘婉清只能凭着心底的一股执念来支撑着自己。
而白氏,此刻正坐在内室的黄花梨木雕花的梳妆镜前,看着镜中容颜半老的女人,白氏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愁闷。
这时,一名上了年纪的婆子走了进来,看着白氏的模样,幽幽的叹息了声,上前走了两步,来到白氏身旁,轻声说道:“主子,要不要先用些饭食儿?您除了早上用了口蟹黄包外,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您这个样子,让奴婢看了心疼。”
那婆子见白氏依然没有动静,想了想,便伸手推了推白氏,再次唤道:“主子……”
“啊……是悦禾啊,有什么事吗?”白氏这才缓过神来,看了看身边的婆子,开口问道:“对了,侯爷他……可醒了?”
“主子,饭食都已准备妥当,您看是摆在哪里?”悦禾说道。她自小便跟在白氏身边,直到她加入定伯候府,也做了陪嫁,跟了过来。如今看着白氏这般模样,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一个仆人能够劝说的了的。
就比如大小姐。不过一个孤女,好好的供养着她,直到将她嫁出去也就得了。可是,主子心中一直记恨着拔拓氏,势必要彻底抹去长房一脉不可。然,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主子身为当事人可能看不明白,那大小姐如今已经不是她们能够动的了的。除非,她丹阳郡主的封号被皇上夺回,那么,还有一丝可能。否则,单单皇上那一关,便是过不了的。
然,当局者迷,白氏就是看不清这其中的玄机。
“算了,还是撤下吧。我实在没有问口。”白氏幽幽说道。白氏见悦禾顾左右而言他,心里便就明白了几分。只是,心中恨意难平!她努力的这么久,如今却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里,又让她怎能甘心。
“主子……”悦禾还想在劝说两句,然,见白氏那不耐烦的目光,不由将剩下的话都给咽了下去。想了想,逐又开口道:“主子,表小姐已经跪在那里一天了,您看着是不是抽空见上一见?我看她是真心来认错的,主子不如见看看她怎么说再决定怎么处置吧。总那么晾着也不是办法!您说是不是?”
“哼,她还有脸求我原谅?她若是能把事情办妥了,我还能夸她一句能干,可如今,她留着这么大的尾巴,等着谁来给她收拾?”白氏冷哼一声,后来想想,还是同意了悦禾的请求,便道:“算了,你叫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正好心中一股郁气难以疏解,如今,然家硬往刀口上撞,她又怎能不成全。
悦禾领命,便出去寻刘婉清去了。不消片刻,刘婉清便在悦禾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看向白氏,心中打了一个突儿,想也未想,便又跪下了。声泪俱下的请求白氏的原谅。
白氏冷眼看着,也不说话。过了许久,直到刘婉清的声音小了下来。白氏这才不无讥讽的开口道:“怎么,这次知道怕了?”
“外祖母,清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刘婉清呜咽着再次低泣起来。那种压抑隐忍的模样,无不让人心疼。“清儿今后再也不敢招惹大小姐了。我不过是不忿她搞砸外祖母的寿宴,便想出手教训教训她,哪知弄巧成拙,会影响外祖母与三舅舅至此。婉清也不想的,你们都是清儿的依靠,任是谁倒了下去,清儿这心里都会不好受!”
“哼!你好好意思说?上次你放纵底下的人散播流言的时候,我是怎么警告你的?没有那么大的脑袋,就甭戴那么大的帽子。你要耍手段可以,可是,影响到泊儿的世子地位,那是我决不允许的!而你,屡次让泊儿因你而陷入危境,让我怎么容得下你!”白氏眼底透着一抹阴狠。
刘婉清见白氏如此说,面色一片惨白,身子不由一软,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一双美目充斥着一股绝望的情绪。愣愣的看着白氏,喃喃说道:“婉清自幼丧母,一直依附着外祖母以及三舅舅,这才得以生存。如今,婉清因一时不忿犯下的过错,从而影响到外祖母和三舅舅的地位,婉清知错。婉清不敢求得外祖母的原谅,只请外祖母顺着大小姐的意,将婉清逐出定伯候府吧。”
言毕,对着白氏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