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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无忧找了一个大号的帆布旅行袋,把手表、定位仪,水壶、野菜团子一样一样地装进去,无心则蹲在门口,用湿毛巾擦拭那辆自行车。两个少年都扁着嘴巴不开心,因为不愿意和林铁衣分开。
林铁衣惬意地躺在单人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背。有一瞬间感觉到了幸福的味道。他其实是一个很顾家的小男人,命运的捉弄让他成为了亡命之徒。他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能返回原来的生活轨迹,但是他常常会在生活的某一个瞬间,产生自己拥有幸福家庭的错觉。
比如现在。
东西收拾妥当之后,三个人坐在地板上依依惜别。无忧和林铁衣的话很多,一会儿彼此嘲讽打击,一会儿又嘱咐对方一路小心。
无心静静地坐在旁边,像个外人似的,插不上一句话,只好尴尬地赔笑,目光一会儿看无忧一会儿看林铁衣,最后定格在了无忧手腕上的紫色圆环上。
趁两人说话的间歇,无心终于抓住机会说了一句话:“无忧哥哥,你把这个手环给他吧。”
他从来不叫林铁衣的名字,也不叫他叔叔,提起的时候只含糊地说一个“他”字。
无忧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这个吗?给他干什么?这东西没有什么用处吧,而且,我自己摘不下来。”
手环是被救援队的人用机械钉上去,直径小于手骨的最大横截面,所以是摘不掉的。
无心伸手拉过他的手腕,以食指和拇指摩挲圆环,停了一会儿才开口:“这里面有一个追踪器,卫星定位仪,还有一串特殊的编码,能自动感应佩戴者的脉搏,如果佩戴者身体状况异常,会用无线电的方式并发送求救信号。”无心松开了他的手腕,轻声道:“我在一本间谍书里见过它,这东西很棒,他要是戴上这个,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无忧和林铁衣像听天书似的听完了无心的这番话。他们体检那天见到成百上千的彩色圆环被堆放在塑料筐里,还以为跟两元店里的廉价手镯一样呢。
无忧把自己的手环放在灯光下看了看,有点不相信:“真的假的?”
林铁衣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那天陆万劫那么容易就放你走了。”
无忧想把自己的手环摘下来送给林铁衣,他拿了一把剪刀,咔嚓咔嚓剪了几下,手环一点损伤都没有。
无心这才悠悠地说:“这是钛合金,熔点是一千六百六十八度,想弄断它,要在真空的环境里用火焰枪才行哦。”
在物理、化学领域,无心似乎无所不知,他能熟练地把任何一种物质的元素构成讲出来,比教科书上还要全。
这些知识,对于无忧和林铁衣来说,是很陌生的。他们俩鉴别不出无心所说的是真是假,只好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林铁衣和无忧也没有能力与他争辩,眼见手环确实取不下来,又转而聊其他话题。
夜色深沉,三人躺在一张床上睡下,床很窄,翻个身都很局促。
林铁衣和无忧一致建议无心回他自己的床上睡,无心把脸埋在手里装睡。
后来无忧对林铁衣说:“你把他抱回去。”
无心立刻醒了,可怜巴巴地说:“我不要一个人睡。”
无忧满头大汗地坐起来,调动翅膀扇风,他的后背已经全给汗水浇透了,无可奈何地抹了一把汗,说道:“我另找一处地方吧,这他妈的太热了。”
林铁衣和无心同时出言阻止他,又有些尴尬地沉默了。
最后林铁衣爬下床,在地板上铺了一张席子,舒舒服服地摆成了一个大字。
三人各得其所,松了一口,正要关灯入睡,忽然外面响起了沉闷而遥远的引擎声,像是从天边和地底传过来,无孔不入地侵入了卧室,连床铺和地板都微微颤动。
林铁衣警觉性高,率先爬起来,推开了窗户朝外面看,空旷漆黑的夜空中,两颗蓝色的光点平稳快速地移动,与此同时,引擎声也越来越大。
“是飞机吗?”无忧和无心好奇地坐在床上,问他。林铁衣目光严肃地望着远方,并不言语。他俩个只好穿着拖鞋走到床边,探出脑袋一起观看。
那是一架飞机。
在这个地方出现飞机并不稀奇,每天都会有救援机从安全区飞过来。但稀奇的是,这架飞机是夜间飞行,而且一直在这片地域盘旋,机身越降越低,螺旋桨轰鸣着压迫地面。
“他们是在找什么吗?”无心轻声说。
没有人回答他,巨大的轰鸣声搅得他们心烦意乱。飞机一直在天水城上空盘旋,几分钟之后,飞机似乎进行了什么操作,接着速度陡然加快,高度也瞬间提升。
几秒钟之后,天水城里“轰”地一声,冒起冲天火光,将周围几百公里的大地照的宛如白昼一样。红色的火舌连带着紫黑的烟雾,腾空而起,化作一颗巨大的蘑菇云。
窗前的三个人全都愣住了,他们毕生未曾见过如此大规模的轰炸,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这只是开始,第二颗炸弹很快也落下来,这一枚落在了城市边缘,虽然距离医院较远,但也震得窗口地板簌簌颤抖。天花板裂开了一条缝,电灯摇晃了几下,熄灭了。
林铁衣率先反应过来,一手拉着无心,一手拉着无忧,飞一般冲出去。
天水城方圆百里都成了轰炸区,他们是插翅也难飞的。也亏得林铁衣机灵,当机立断地掀开了一块百十公斤重的窨井盖,将无忧和无心一股脑塞进去。自己刚把脚伸进去,只听后脑勺响起了炸雷似的咔嚓咔嚓声音,不是炸弹,而是楼房倒塌了。
他被巨大的气流冲进窨井里,安然趴在潮湿的地面上,算是有惊无险。
同时,井口被一块巨大的水泥板封住了。
三人呆呆地抬头看,上面不断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响,堪称地动山摇。不过隔着五米后的土层,这里是很安全的。
这一场轰炸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他们三个听得心惊胆战,简单地数了一下,那架飞机总共投放了二十多枚炸弹。
他们刚才见识了第一枚炸弹的威力,只一颗就足以把半个城市炸成渣。而二十多枚炸弹一股脑投放下来,绝对是把整座城市炸成粉末的节奏。
三个人依偎在一起,在臭气熏天的下水道里,渐渐睡了过去。
☆、危急关头
下水道里又臭又黑,不辨昼夜。三人约摸睡了四五个小时,就被臭醒了。
地表一片宁静,想来轰炸已经结束了。林铁衣手足并用,沿着井壁爬上去,腿脚蹬在井壁上的铁环上,咬紧牙关,双手用力顶在水泥板上,低吼一声,手臂绷直,脸颊通红,脖颈处露出了青筋。
几秒钟之后,他松了手,大口大口地喘气,洒落下一串汗珠。
无忧和无心仰着脸,因为光线黑暗,看不清上面的状况。因见井口迟迟不露出光线,不由得担忧地询问林铁衣:“推不开吗?”“要不要下来歇一下。”
林铁衣歇了一会儿,又再次用力,这一回几乎把脑血管都炸裂掉,但上面的水泥板纹丝不动,并不搭理他。
林铁衣很清楚自己的力量,两次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结果。窨井上面绝对不只是一块水泥板那么简单。也许整栋楼倒塌下来的时候,刚好砸在了这口井上面。
无论如何,他们是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的。
林铁衣镇定了一下心神,虽然内心慌乱,脸上却没有太焦急。他轻快地从井壁上跳下来,拍拍手上的泥土,语气平静地说:“这个窨井被压住了,我们找别的出口。”
因为他的神情是如此地镇定,所以两个少年并没有太惊慌,只嘟囔了两句肚子饿走不动之类的,就乖乖牵着林铁衣的衣角,沿着下水道的沟渠慢慢往前面走。
下水道里应该是有通风的小孔的,不过这座城市的地下排水设施错综复杂,比地面的道路还要繁琐一万倍,加上四周黑漆漆的不辨方向。三个人气喘吁吁地走了半日。林铁衣和无忧还勉强支撑着,无心已经开始抽抽搭搭地抹眼泪了。
“我的脚好疼。”无心嘟囔道:“无忧……”他又扯了扯林铁衣的衣角:“我们停一会儿吧?”
林铁衣一直在根据自己的脚步测算行程,已经沿着一个方向走了四公里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他们竟没有遇到一个出口,这不是一个好预兆。
林铁衣捉着无忧和无心的手,靠墙坐下,用镇定的语气说:“不着急啊,咱们能出去的,先坐我身边歇一会儿。”
无心这会儿也不再忌讳什么,很无助地依偎在林铁衣的胳膊上。无忧则始终是一言不发,他犯了低血糖,早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幸而如此黑暗的环境是不需要视力的。他要节省力气,他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种地方。
林铁衣摸了摸两人的脸蛋,触手一片冰凉。
他自己一个人是有能力走出这座底下迷宫的,他的身体强壮得很牛似的,以前在监狱里经常被关禁闭,三天不吃饭照样能把强壮的室友打趴下。
但是带着这两个人,他会被拖累死的。
停了一会儿,林铁衣强行把两人拽起来,他这会儿连训斥的声音也省了,直接拖着两人的手往前走。
前方的道路错综复杂,林铁衣每走到一个岔路口,都要用石子在墙壁上划一个十字,以确保自己不会走重复的道路。
他们没有带任何计算时间的东西,混混沌沌地在下水道里寻找出口,是一件很让人绝望的事情,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倒下去就再也起不起来了。
无心一开始还有力气抱怨腿疼肚子饿,后来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再也说不出话了。
黑暗的地下空间里,只剩下拖拖踏踏的脚步声和沉闷的呼吸声,他们像是木偶似的,麻木的迈步前进,大脑大部分时间是迷糊的,偶尔清醒一会儿,握紧手中的衣角,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于是继续往前迈步。
林铁衣一直将手放在墙壁上,手指像导盲犬似的,指引前面的道路。他简略推算了一下,三个人在下水道里走了一天了。即使一开始没有目标,一直沿着某个方向走,也总会遇到出口的。
林铁衣把手指放在嘴里,嘴里干燥得要冒火,好容易涂了一点唾沫,他举起手指,感受到来自远方微弱的气流。但这些还不够。他不太能确气流的方向,不敢贸然前进,唯恐乱了方向。林铁衣放慢了脚步,慢慢在墙上摸索,同时在心里描绘着一整天所走的路线图。
就在这时,他摸到了一个十字划痕。划痕旁边有一个小圆点。
这时他们第一次出发时的位置。
就在这一瞬间,林铁衣也彻底地崩溃了。他要疯了,张大嘴巴嘶吼了一声,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已经干燥的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无忧沿着衣角握住了他的胳膊,轻轻地晃了一下,意思是问他怎么了?
林铁衣再也无力行走了,不是没有力气,而是没有信念了。这里不是正常的下水道,分明就是恶魔的迷宫。他将身后的两个少年按在地上,让他们休息一会儿。手指若有所思地按了按无心的脖颈,那里的动脉还在微微跳动。
林铁衣松了一口气,他担心无心会无声无息地死掉。
三人在地上躺下,关节像是瞬间生锈了似的,半点不能动弹了。
林铁衣脑子里晕晕沉沉的,身体里像是着了一把烈火,无声无息地燃烧。正在这时,耳边传来林无忧虚弱而清晰的声音:“小叔,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们了。”
林铁衣勉强晃了晃头,低声说:“别说了。”
无忧攥紧了手指,眼角流下一滴泪水,若是有一线希望,他是绝对不愿意放弃的。但现在,他是真的不行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器官正在一点一点衰竭。他伸手摸索着无心的胸口,胸膛起伏不定,也是危在旦夕了。
他们本来不会这么快就死的,但下水道里毒气很重,空气又不流通,他们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毒气很快侵入了他们的四肢百骸。
林铁衣是可以一走了之的,凭他的体力,至少可以再撑一天。他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分别握了握无忧和无心的手。然后一步一晃地离开。
他走到不远处一堆生活垃圾面前,闭着眼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弹簧刀刀片。他重新坐回两人身边,将刀刃压在手腕上,迅速划了一刀。在鲜血奔涌出来之前,他把伤口压在了无心的嘴边。但这会儿无心已经失去意识了。林铁衣无奈,张嘴含住伤口,尝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他单手掰开无心的嘴巴,俯身吻下去,将嘴里的热血渡进嘴里。无心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地咽下去。
林铁衣松开他,爬到了无忧身边,把滴着鲜血的手腕送到无忧嘴边,无忧倒十分配合,嘴唇一遇到湿润的液体,毫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