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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然忍住嘴边的话,狠狠瞪了皇后一眼,气呼呼的坐在了御逸身边。
单影奉缓声对皇后说,“锦如啊……从你十七岁嫁到赤焉国来,母后待你如同自己的亲女儿一样。母后知道你在黎国时,也受过不少的苦,可母后觉得你嫁到赤焉国之后,我越家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亏待你的地方,你为何还要私自收留那鼠妖?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皇后望了一眼单影奉,冷声说,“我在黎国的时候,朝野之中便已经开始争权夺势。我为了弟弟,什么事情都可以做。远嫁赤焉国,也是为了能给弟弟找一个强硬的靠山,好能将他扶上帝位。这件事……最终虽是如愿了……天意弄人啊……真是天意弄人……要是当年我带着弟弟逃出去,远走他乡,再不过问朝中的事情,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皇后说着,眼圈又湿润起来。
想当年,她锦如公主也不过十五六岁,弟弟锦诚还不到十岁。姐弟二人在宫廷之中相依为命,受尽了倾轧,可谓是九死一生。幸而他们得到了太傅博安公的扶住,才算是没有丢掉性命。
锦诚,如皇后所说,天生的一副俊美容颜,却从小性格懦弱,见到不熟识的人,连话都不敢说。而他们的母后也是如此,虽然仗着美貌,受了几年的宠爱,却始终斗不过后宫之中其他妃子,处处吃亏,事事落于人后。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这个做姐姐的才不得不亲力亲为,什么事情都替弟弟想着,什么事情都替弟弟去做。
到了锦如公主十七岁那年,他们的父皇已是病弱不堪,眼见着皇位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稍有不慎,锦诚的小命就保不住了。这时太傅博安公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与赤焉国朝廷中的重臣有了些联系,于是想到了联姻之法。
当年那个形式之下,联姻是皇后姐弟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好在赤焉国朝野之中赞同这门亲事的人也很多,所以她才顺利的嫁到了赤焉国,也因为如此,弟弟锦诚才能在太傅博安公的辅佐之下争到了帝位。
如今回想起来,皇后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可她却没有想到,弟弟当上了皇帝之后,却还逃不过纷争,最终,还是落到佞臣手中,得了这样的下场。
“弟弟……弟弟啊……姐姐没用……姐姐最终还是没能保护你……”皇后想着这些事情,不禁哭泣起来。
太后单影奉终究年纪大了,看着自己的儿媳如此,也狠不下心肠再责问她。可坐在一旁的越然却忍不住,吼道,“你哭的是什么?黎国内乱已久,说到底,还不是皇族自惹祸端?你和你那弟弟若不是贪图权势,又怎么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堂堂七尺男儿,自己承担不起,你一介女流,又能替他承担多少?”
皇后止住悲声,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陛下……我那弟弟确实不如您英明神武,可他却心地良善,爱民如子。如此之帝王,为何算不得好皇帝?臣妾这样告诉自己的女儿,难道有错?”
“心地善良?爱民如子?”越然听她这么说,火儿更大了,站起身高声说,“为君者,施行仁政,使百姓丰衣足食,那是心地善良!听民之声,使国内无冤屈,无暴吏,那是爱民如子!如今黎国尸横遍野,百姓背井离乡,生无处,死无地!这样还能叫心地善良!这样还能叫爱民如子!他要真的如你所说,早就应该退位让贤了!赖在那位置上却任臣子为所欲为,他还算什么为人君的!”
越然这么一说,皇后惊的哑口无言,半晌才缓过神来,低下头,默不作声了。
这时单影奉才开口道,“锦如,今日这里不是朝堂,在这里的只有家里人,我们也不提什么为君之策,只说人心之事。”
皇后抬头看看单影奉,微微点了下头。
单影奉叹了口气,接着说,“母后知道你最终也就是想救你弟弟,可母后却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救那鼠妖,又为何要将他藏在这皇宫之中?”
皇后想了想,说道,“方才臣妾听陛下说的,那鼠妖是被御逸公子诛杀,不知可否先告诉臣妾,御逸公子,你到底是何人?”说着,皇后望向了御逸。
御逸皱着眉头,一拱手,轻声说,“在下乃是兔族兽神……”
“什么?”皇后听到这话,立时瞪大了眼睛,重新仔细打量着御逸,低声自言自语,“原来……竟然……天意……天意啊……”
越然和单影奉等人都听得莫名其妙,可此后无论再怎么问皇后话,皇后都只是摇头,嘴里嘟囔着“天意”二字,什么都不说了。
越然问的急了,差点掀了明霞殿的顶,好在单影奉和御逸一个劝着一个拉着,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之后越然下了旨意,明霞殿就此封住,任何人等不得随意进出,没有皇帝的旨意,皇后也不得迈出明霞殿半步。皇后的饮食起居等闲杂琐事都照着往日一样,只是伺候她的人,都由小初子重新挑了人,全部更换了。
后宫之中的事情,原本是皇后执掌的,如今皇后失了势,丹妃马上跃跃欲试,想尽办法找越然要这宫中的大权。可越然几经思考,终于还是将后宫的印鉴暂时交给了惠妃保管。
越凝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也不能再由皇后看管了,越然也将她一并交给了惠妃。越凝虽然想要和兔子哥哥在一起,不过她也确实不敢再和越然吵闹,而且惠妃一直对她也很温柔体贴,所以她也乐得如此。
几日之后,皇宫之中才算是尘埃落定,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皇家兔子95(罪臣苏远)
后宫中喧闹的这几天,越然在朝堂上一样得不了清净。臣子们个个诚惶诚恐,怕受这件事的牵连。私底下,他们也都猜测着,那日同皇帝一起乘坐龙撵之人的来历。
他们越是这样,越然越是不愿意再把御逸拉出来给他们看了。
也正逢着黎国那边一直传过来加急的消息,所以给御逸加封这件事,越然也就暂时不提了。
越然命人暗中查出的与黎国和皇后串通的几个大臣,越然也都做了妥善的处置,对其余的人,也都是尽量安抚,没有过多追责。
经过这次的事,朝中再也无人敢提要发过书参与黎国内乱之事,越然也颁下旨意,全国所有的兵营都做好准备,按照老将军万荣昌的调遣,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百草寺之乱过后的第四天头上,刑司长司葛斌上报说,苏远已经招供了。
这些日子,太后单影奉一直帮着惠妃理顺后宫的事情,而上皇越弥则每日都往刑司衙门跑。
苏远的父亲和爷爷都在外面镇守边陲,越弥怕他们听到自己的后人犯下如此大错之后再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想尽快从苏远口中问出个缘由来。
越弥见到苏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他祖辈的功绩说起,直说的苏远涕泪横流,最终讲出了真相。
原来当年皇后嫁入赤焉国时,苏远是迎亲的护卫长。从赤黎边境到赤焉皇城,期间车马走行了也有二三十天,就在这二三十天之中,苏远竟犯下了天大的罪过。
那年苏远正是三十出头的壮年,迎亲的队伍一路走走停停,住宿的地方都是当地官府精心准备的。那日他们正行到一个小县城,县城的主事官员便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在自己的宅院中住下。
夜间,苏远巡查了守卫,闲着无事,便四处闲逛。不想这小县城的小小官员,家宅却甚为阔绰。他一路欣赏着庭院,绕来绕去,绕到了后院花园之中。
令苏远想不到的是,他走到那花园之中,竟发现一个人躺在一颗桃树边。他上前查看,却发现躺着的是个美貌姑娘,这姑娘被利刃所伤,苏远抱起她时,血还不停的从她咽喉之中涌出。
苏远刚要去叫人来查看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也就是当时的锦如公主却出现在他身后。
当时的锦如公主虽然年纪不大,却精于世故。她先是装着害怕,而后便一口咬定是苏远企图对那姑娘无礼不成,遂将其杀害。
苏远是武将出身,虽然也算饱读诗书,却没经过这样的事情。他眼见着自己全身是血,腰上还带着兵刃,对方又是刚嫁过来的贵人,自己简直百口莫辩。
就在他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锦如公主突然变了模样,称赞了他一路的护卫周全,又表明了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受了惊吓。最后,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悄悄把那姑娘的尸体丢进了花园的古井之中。
第二天,他们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离开了那小县城。
自此之后,苏远总是心神不宁,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直到后来越然登基,锦如公主成了赤焉国的皇后,而他自己也被封为皇城护卫兵营总管之后,这件事情的后续才算正式开始。
皇后先后派人给他送了几封信,信中不仅提及了当年的事情,而且还详尽的给他解释了这件事情如果暴露,会给他自己以及苏家造成多大的影响。
苏远,这个时候才开始怕了。
他怕自己身败名裂,更怕自己给苏家抹黑。
于是后来皇后让他做什么事情,他也只能一一照办。起先皇后只让他做些传递书信的小事,可逐渐的,只要是苏远能接触到的军情线报,皇后一样都不放过,让他全数通报。
苏远就这样越陷越深,直到后来皇后让他策反,苏远才想清楚,当年那事,说不定也是皇后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套住自己。她一定是在路上听说了苏家的家世,所以才设计陷害自己,等到自己官位达到一定程度了,才善加利用,一步步把自己引入这个漩涡。
苏远虽然后悔自己当年的草率,如今却也无法补救了。他透露出的那些消息,他与黎国来往的情报,他为皇后做过的那些事情,这些随便拿出一条来,他苏远都已经是卖国的大罪了。所以到最后,苏远万念俱灰,只求一死。
越弥也问了,他既知如此,为何还要行刺皇帝。苏远闻言,苦苦一笑,低声说,“若我当时杀了皇上,江山易主,也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越弥将苏远的口供给了葛斌,自己回到皇宫之中。他在祥轩殿的暖阁中与越然谈了很久,次日便带着太后单影奉离开了皇城。
葛斌一连上了几本折子,都是关于皇城护卫兵营的调查结果的。越然亲自去巡查了几次,从兵营中提拔了几个年轻将领,又从其他地方调回了几个心腹。
至于苏远等人的处置,越然都交给了葛斌,让他按照律法审讯上报,这些事情,越然便不再亲力亲为了。
如此忙活了一阵,那边的事情也总算是有了着落。
这天越然总算是处理完了手边的事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祥轩殿。大殿门口,御逸如往常一样站在那里等候着他。
越然一见到御逸的身影,疲劳顿时便消失了一半。他跳下龙撵,大步跑过去,揽着御逸的腰身进了大殿。
进到大殿中,越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表情也变得柔和了,整个人也像摇摇欲坠一样粘在了御逸身上。
“陛下……今日又……处理很多事么?”御逸吃力的撑着越然的身子,生怕他摔倒了。
越然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很多事啊……有事的没事的都得趁着朕忙乱的时候给朕找点事儿……好累……”
御逸一步一步努力的往暖阁那边挪,低声说,“陛下你……撑着点……到那边去……歇着……”
越然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说话的语气,不禁直起身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么一直起身子,御逸如释重负,长出了口气,皱着眉头嘟囔,“陛下自己能走还要这样吓我……”
越然止不住笑,拉着御逸跑到暖阁里,一把把他推倒到暖榻上,然后自己趴到他的身上。
“陛下!好重!”
“哈哈哈……朕动不了了……本来就很累……你又逗朕笑……又让朕拉着你跑……这次真的动不了了……”越然说着,还不忘了在御逸脸颊狠狠吻上一口。
御逸觉得他是开玩笑的,可又有些担心他是真的很累了,所以只用手挡在自己脸颊上,皱着眉头说,“陛下很累就躺好了休息!趴在我身上怎么行……”
越然抱紧御逸的腰,使劲儿一翻身,换成了御逸趴在自己身上,仍是笑着说,“不让朕趴在你身上,那就这样。这样如何?”
御逸双手拍在越然胸前,支起身子说,“这样陛下不是更累!”
“哈哈哈……”越然笑的开怀,“兔子趴在朕身上,朕高兴着呢,不累不累。要是兔子再做点别的什么……朕就更不累了……没准今晚还能多吃两碗饭呢!”
御逸望着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