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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却没想到对方来得这样快,若对方先他一步在梧桐下候着,那就彻底无法了。
心思电转,他忽然在小少年背上开口道:“出去,再往左八丈,跑得慢一点。”
沈琛微微瞪大眼睛,却什么都没问,立刻照办。
戒指越来越亮,神淮在吸引后荼前来。
在手指已经烫得灼人心肺时,小少年脚步一踏,踩进又一个绝灵阵里。
不过转瞬,一道黑影便如闪电般袭来,紧接着又是一道白影尾随而来。
后荼皱眉打量了周围一会儿,把目光投向鹤三郎。
鹤三郎摸了摸下巴,“这里好像没有什么阵法。”
话音一落,闻尘白光耀目。
鹤三郎:“……”
后荼立刻追击,只是下一瞬,白光褪去,又是尽归虚无。
如是反复,一连多次,神淮觉得后荼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意图了。
果然,这时,对方转身往来路掠去。
只是……太迟了。
传送阵已近在眼前,小少年一个踏入,后荼看了看腕中亮起的闻尘,却没有多做理睬,继续向前。
神淮掏出块上品灵石,往阵中一塞,瞬间眼前一黑、一阵失重感传来,等再次脚踏实地后,周围的环境已皆尽是变了。
眼前是一棵很大很大的树,很大很大,沈琛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树,有上玄宗一个山峰那么大。
两旁前后都是高大的梧桐,地上铺满了肥大的叶片。
沈琛抬头看了看,很高很高望不到头,树冠的尽头似乎就是天幕,一片云霞,他回头看着神淮,“你就住这云上?”
“噗……”神淮一声嗤笑,一连低微几日的声音难得在今天透出股意气风发的意味来,“那今天就带你看看这云上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说完,沈琛只觉背上一轻,对方已一跃至半空。
只见对方额头红光一闪而过,高高在上的像个神,双手结印,打出一个奇怪的法诀,泛着霞光的火凤从他额际飞出,一声清鸣,瞬间树冠之上云开雾散。
沈琛愣愣地看着,突然觉得这样的对方很是遥远,可望而不可及,他所遇到的神淮一直是落魄的,这一刻,他却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大陆第一人。
此时神淮已经站在梧桐的最高点向他伸出个手掌,遥远的距离模糊了轮廓,使人看不真切,独独那抹笑容像烙印在他心上一样,华丽而耀眼,永世不忘。
沈琛连忙晃了晃脑袋,甩掉不那合时宜的错觉,收起戒指,灵力微吐,便是身飞高空,抓上了对方的手腕。
微凉,他有些奇怪的转头看对方,肩膀却立刻一沉,“我走不动了。”
对方的嘴角还勾着,半边身子已经全糊他身上了,沈琛觉得他很难把这句话和这个人连一起,不过被神淮吃豆腐什么的他可真是一点也不介意。
他笑着扶上对方的肩膀,顿时表情一僵,对方这种生命力流失的感觉简直就像从灵魂深处透出来一样。
“怎么办?”
“带你去哪里?
“还是要什么?”
小少年抱着对方的肩膀一叠声问道。
“不必。”神淮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这一刻,沈琛的心里升出股不详的预感来,不,应该说是一路上来的不安最终演化为深深的情绪爆发出来。
他怀着希冀甚至目露哀求地问道:“那……那我要做什么?”
神淮叹了口气,蹭了蹭对方的肩膀,轻声道:“陪我说说话吧。”
话音一落,沈琛就是手一颤,那一瞬间,脑袋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了花一样,夺走了他的意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对方靠着树枝坐了下来。
对方的脸色还是红润的,他扯开个嘴角,“神淮,这里是你的出生地,是不是有什么只有你感受的到的灵气,只要在这里待一会儿你就会好,还是再变成颗蛋?”
“也许吧。”
也许吧……
许吧……
吧……
小少年忽然把神淮掰了过来,近乎癫狂崩溃地大喊道:“什么叫也许吧,你不是说只要在七天之内带你到这里就可以了吗,还是说……还是说,因为晚了一天什么都来不及了,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脸上一凉,神淮捏了捏小少年的脸蛋,“怎么会?与你无关。”
沈琛一把捉住对方的手腕,凉得叫他心惊,他双眼发狠了的红,“你又骗我!”
“你不是说我们没有约会过,这样的八日婚后旅行,是不是很别致,你喜不喜欢?”神淮看着小少年的眼睛如是道。
“所以,这只是一场别出心裁的旅行,你什么事都没有对吗?”小少年脸上亮起了希冀的光。
只是神淮却摇了摇头,吐出一句打碎他所有希望的话,“给我报仇吧。”
长久的静默,神淮眼前渐渐开始泛黑,他有些无力地靠在小少年怀里,心里却还琢磨着‘这姿势反了,罢了罢了,就当临死前给小鬼最后一个福利吧’。
小少年的温度还有心跳都透过衣服传了过来,抱着他的双臂一点点收紧,用力却也温柔,青涩仿佛一瞬褪去,稳若磐石无转移。
些许悸动、些许心安。
忽然之间,神淮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其实从最开始,最初的最初,八天之前,那一掌落下的时候,他就知道回天乏术了。
化神和筑基天壤之别,哪怕释放一点点威压也够要他的命了,何况是全力一击呢?
那个用了十一年的肉身早就完全被打烂,大罗金仙也无法起死回生吧,如果没有神魂的力量,他早在那个瞬间就死了吧。
只可惜他神魂力量不足,无法夺舍。
那所信便透支神魂的力量强行吊着这个肉身罢,这就是所谓的‘药力’了。
如今八天过后,这最后的力量总算也要走到了尽头,所幸来得及把小鬼带到这个安全的地方。
直到这一刻,他才豁然开朗,他一直以为是担当,却原来是欢喜。
他总以为区区八年的相处对他悠长的生命而言算不得什么,喜欢也是淡淡的,只是他一直奉行‘喜欢就抢过来’的土匪政策,才会光速和小少年定下关系,保护小少年甚至强行坚持那也只是他对伴侣应当承担的责任而已。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发现,原来不止。
☆、第60章 最后的最后
“好。”
恍恍惚惚间,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嘶哑的回应。
没有哭泣,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小少年只是低低应一声好。
之前是欺骗,如今却是赤'裸裸的阳谋……可是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拒绝,拒绝这个人对他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要求。
不是不说,他就不明白。
不说对方强撑八日是为了什么,也不说对方带他来此是为了什么,更不说对方说的报仇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独独对方这个人,他便舍不得说一个‘不’字。
神淮勾了勾嘴角,小少年长大了啊,只是这样的隐忍却让他有些心疼。
终究……他不在,总是要长大的,左不过一时之痛罢了。
如今定下一个目标,即便小少年再是天赋惊人,要想向后荼宣战也得百年。
光阴总是能冲淡所有浓情,无上大道自会打破七情六欲,彼时化神境界、再多的情也会变得不值一提吧。
修为精深后带来的淡泊无情、索然无味,他最是明白了,如果是在他全盛之时合体期遇上小少年,想必就不会喜欢上了吧。
这时,他又动了动嘴角。
听不真切,小少年连忙地把侧耳贴了过去。
“我不知道后荼为什么想杀你,也许和黛芙华有关,又或许不是。”
“嗯。”小少年点头应道。
“总而言之这里无人打扰且灵气浓度极高,你可以在此处修炼至能自保再离开……”
“好……”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在外要多积累一点实战经验,仅仅境界高深是不够的,这里有两个传送阵,一个通往魔域、一个通往人族,你自己利用。”
神淮竭力做着最后的交待,明明在路上想了许多,却为何又像都想不起来了呢。
“好……”小少年拿侧脸摩挲着神淮,闭了闭眼。
说到这里,神淮怅然一叹,“你自己是魔种的事,应该知道了吧,带着我的信物去找黎栩或者玄荥吧,他们也许有办法。”
“好……”双眼再睁开,已是一片模糊。
“还有……帮我问问后荼三族混战时对我出手的原因便好,不必要他的性命,否则……妖族会乱……”神淮垂下眼眸,轻声道。
又是长久的静默。
好一会儿,小少年近乎低喃的回应才传来,“……好”身侧紧握的拳头几乎要攥出血来。
靠在自下而上长上来的梧桐枝桠上,他抱紧了神淮,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对方流失的太快的生命一般。
夕阳西下,染得云霞别样的红,打在神淮苍白若瓷的脸上,暖得让人心碎。
小少年忽然开口,声音像最初的傻白甜一样,带着些迷茫与向往,“神淮,原来在这里夕阳的这么好看啊,你每天岂不是都可以大饱眼福?”
“嗯,对啊,很美,”神淮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有告诉对方如今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勾了勾嘴角,他带着调侃道:“如今你也可以每天都大饱眼福。”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声音有多轻,心脏随着他忽起忽伏的微弱声音而颤抖、悸动、痉挛……沈琛只觉得恨不得把胸腔里的东西挖出来,却又不知道放哪里好。
他缓了缓心口的钝痛,“哦,好啊。”接着又语气一转,笑道:“神淮,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每次有危险你总是第一时间出现,我早就想问了,你当初是不是一直在后面跟踪我,最后实在忍不住把我安出云峰上了。”
“……”这话有点自恋,神淮却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笑了起来,“嗯……我不止跟踪你,还偷看过你洗澡呢……”
“哦……你果然早就喜欢我了,怎么样,我的身体是不是特别好看?”
沈琛的声音有些小得意,面上的表情却笑得像在哭。
“嗯……”神淮沉吟片刻,分外认真道:“嗯,很好看,是一根特别漂亮的小豆芽呢,白白嫩嫩的屁股……黑黑亮亮的眼睛……还有一根更加精致的小小豆芽……”
他的笑容有些温暖,却也有些缥缈,好像遥遥看到那日蓝天碧树下的小溪。
说完,他小幅度地转了转脑袋,额头就贴上了对方的额头。
一阵灼热感突的传了过来,小少年一愣,下一瞬怀中乍然一轻,对方右手已然无力地垂下。
额头烙着对方的印记,脑海里还有对方最后的声音:
这是我最后一点神魂凝下的印记……
可以用它开启我所有的福地,动用我所有的法宝……
加油吧,小鬼,流央大陆很大很大,也很美很美……
最后,以后常来这里看看吧……
沈琛执起对方的右手,一点点十指相扣,拿侧脸蹭着对方余温尚存的面庞,滚烫咸涩的泪水终于违背主人的意志,从紧闭的眼皮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无声落下。
大陆再美,也与我无关……
我的上央花还没有给你呢……
为什么你就笃定我会淡忘了你……
多想说一句‘不’,多恨你的霸道与自以为安排好一切,多想早你一步决绝离开、好叫你碧落黄泉永不安心,却终究……舍不得叫你不安心……
果然还是你棋高一着……
如果还有再遇,我一定……一定……不会这样依赖着你直至最后被你算无遗策、骗得团团转……
我宁愿把你关起来,我宁愿不听你言语,我宁愿叫你恨我,也不想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沈琛轻轻抱过怀里的人,在对方眉眼上印下一个深吻。
他吻的出奇的慢,要把流转的光阴停滞。
忽然喉头一阵腥甜,他伸手捂住,却终究溅落一滴殷红在那人的手腕上。
鲜血奇异地流动了起来,往那人心口钻了过去。
沈琛愕然,恍惚想起古书上对魔种的描述,鲜血真能起死回生?
他拿长剑划破手腕,大量的血液咕噜噜地涌出,紧贴着对方的心口,似乎一点点唤起对方的搏动。
只是……似乎终究只是似乎,对方的身体越来越温热,却始终不曾动弹半分,更没有醒来心疼教训他的愚蠢。
刺眼的鲜红从相拥的红衣上滚落,蜿蜿蜒蜒流了满地,原来……一个人的血有那么多……
对方却已经吸收不了了,原来不过是尸体本能地吸食精血罢了。
起死回生,果然只是个可笑传说。
可是,不甘心,不相信,不愿相信……
沈琛依旧固执地近乎癫狂地输入大量的鲜血。
他的长发从发根一寸寸变白,魔种生气存于鲜血、死气封于心口,生气失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