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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江亦闲摊开手,“我打算明天过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苏晨站直身体,认命的说:“为什么自从碰到你,我身边就一直出现这种事。”
“今年你肯定流年不利。”江亦闲端正脸色,严肃的看着他,“要不要我给你测测字看看手相,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我给你打八折。”
“你在我这住了这么久,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房租我可以给你打八折。”苏晨双手环抱,似笑非笑。
“呃……我该洗澡睡觉了,苏经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江亦闲从椅子上跳起来,就往自己房里钻。
“苏哥哥,江哥哥他怎么了?”囡囡从外面把头探进来。
“他今天忘了吃药。”苏晨过去摸摸他的头,“囡囡去睡觉,不早了。”
天色阴沉沉的,风不大,倒也不太冷。
苏晨把车停在外边一个购物广场门口,带着江亦闲走到文成小巷这边。说是巷子,其实是条很四五米宽的街道,两边高楼林立,一水儿都是服装店餐馆饰品店。
这附近好几所大学,带动了各种行业发展,尤其是饮食服饰业。
苏晨带着他往前走,却没有找到预料之中的以前曾见过的被改成服饰店的民国建筑。一座高楼代替了原本的建筑,挂着七天快捷连锁酒店的招牌。
信(二)
“咦……拆了么?”苏晨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江亦闲走进隔壁一家小杂货店。
”老板,来包黄鹤楼。”
“哎,好。”老板转身在身后的货柜上拿了包烟递给他:“10块。”
江亦闲付了钱也不走,拆开烟先给老板递了一根:“老板,生意怎么样?”
“还行,勉勉强强。”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接了烟,夹在耳朵上。
“老板这店开挺久了吧。”
“六七年了。”老板笑答,“自家的门面,没读大学,不好找工作,干脆开了个小铺子。”
“老板,我问个事儿啊。”江亦闲压低了声音,问:“隔壁原来是不是一片民国旧建筑?”
在七天快捷酒店旁边,文成小巷分出两条岔路,一条向左,一条往右。苏晨走到路口,看到右边是一片居民区,左侧七天酒店旁边是一片荒芜,荒草漫漫。他走过去,才看到地上满是建筑垃圾,破砖碎石缝里,长出长长的野草。
七天酒店后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幢小楼。小楼以青砖所砌,模仿欧式建筑坐了个半圆的穹顶。一侧覆满了爬山虎,黑漆镂花窗户上镶嵌的彩色的玻璃被打碎了一半。楼外侧有一圈栅栏,东倒西歪。月季藤爬的到处都是,稀稀疏疏开着几朵红黄的花。
很明显的民国风格的建筑。苏晨终于想起来,这里原来是一片小吃街,听说很久以前这边是富人居住的小区,后来改革开放这里的房子都被分给本地的农民,再后来就被改成了小吃街。
可能是近些年城市规划,拆除了。但不知为何这所房子还留着。
他小心翼翼的绕开地上的砖石,走到小楼门口。
“是啊,一大片,都是。”老板比了个手势,“去年年初都拆了,说是搞什么城市规划,造孽啊,那些都是文化遗产啊。”
江亦闲往门外看了一眼,没看到苏晨。
“一所都没剩么?”江亦闲叹了口气,道:“我听说这边有不少民国旧楼,特意过来看的,太可惜了。”
老板眼神有些犹豫,闪烁了片刻,才道:“倒也没拆完……不过……”
江亦闲又递过去一根烟,道:“现在城市发展的越来越快,旧时遗留建筑已经很少了。我在全国跑了不少地方,为的就是给这些老建筑拍照,在他们消失前把他们的形象留下来……”
“还一幢小楼没拆。”老板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了,却没有接他的烟,“听说是个民国文人的住处,他死了没了后代,那楼就一直空着。”
苏晨走到门口,看到门楣上挂着一个被风雨打的斑驳的蓝漆门牌。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金属。勉强还能看到上面写着的数字:25。
铁质的大门虚虚掩着,勉强能看出来原本的黑漆。
“吱呀——”
门忽然晃悠悠的开了。
苏晨站在门口,可以看到里面摆的端正的桌椅,以及后侧盘旋而上有着木质漆金镂花扶手的的楼梯。
他本来要回去找江亦闲,此时却鬼使神差的向前一步,踏入小楼。
“其实开发商是想把这一片老建筑都推掉的。可是那座小楼碰不得。”老板压低了声音,道,“一碰就伤人。第一天有人开推车去推,才到门口,车的油箱突然起火,还好司机出来的及时,没出事。第二次几个人准备先去拆了小楼外边的栅栏,结果栅栏突然倒了一片,有个人躲得不及时,被砸断了胳膊,那栅栏是生铁,才小孩的胳膊粗,怎么可能砸的伤人。那小楼一直都有问题,闹鬼闹了几十年了。以前有个道士路过这边,在外头栅栏上贴了几张符,才平息下来,当时就道士叮嘱不能进那个楼。开发商不信邪啊,非要拆,出了两件事,才放弃了这念头。”
老板长长吁了口气,道:“我们这的老居民都不敢靠近那座楼的,怕惹上晦气。”
“那您知道那栋楼以前的主人么?”江亦闲继续问道。
老板摇摇头,道:“只知道是个文人。j□j十年前的事了,哪里还能知道,那得问更老一辈的人了。”
“砰——”门重重的关上了。
苏晨吓了一跳,回头去拉门,看起来随时会倒下的门,却关得很紧,纹丝不动。
后面的楼梯上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
苏晨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他鼓起勇气,慢慢的转头看向后面。
“过了七天酒店,往左转就是了。”老板给江亦闲指明了方向。
江亦闲道了声谢,走出杂货店,却没看到苏晨的人。
“苏晨?”他叫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
起了点风,温度慢慢降下来,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个清秀的男人支着拐杖,慢慢的顺着楼梯走下来。他脸色苍白,好像很久没见过太阳,看着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
见到活人,苏晨立时松了口气。弯起唇角现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你好。”
“好久没客人来了。”男人慢慢挪到桌边坐下来,没有问他为何不请自来,而是把拐杖搁在一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我腿脚不方便,客人自己随意些。”
苏晨也不推辞,在他对面坐下来。
桌上有个茶壶,男人倒了杯茶,放到苏晨面前。他手指纤长,右手食指和中指处有厚厚的茧,看起来习惯常常握笔,才磨出这样厚的茧。
苏晨这才腾出目光查看四周。房子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丝毫不似外边看起来的破败。
“冒昧打扰,还请见谅。”苏晨道了声抱歉。
男人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许久无人造访,倒是一份惊喜。”
“我叫苏晨,您贵姓?”苏晨问。
“免贵姓何……”男人话说一半,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男人伸手去摸拐杖,苏晨忙站起来,抢在他前面去开门。
“苏晨?你怎么在这?”江亦闲把他拉出来,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松了口气,“我说怎么没见着你人。”
“刚才和这家主人聊了几句……”
“主人?这里还有人住?破成这模样……”江亦闲有些诧异,却不进门,指着门内叫苏晨看。
小楼里桌椅东倒西歪,地上洒满了玻璃碎片。地板上蒙着厚厚的灰,被苏晨踩出一行脚印。桌上没有茶壶,男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刚才的是幻觉?
苏晨满心疑惑。江亦闲拉着他又退了几步,不小心绊倒地上的石头,踉跄一下才站稳,眼角的余光里,一角纸从视野里划过去。
江亦闲俯身把那张纸捡起来。
是一张符,已经被风吹雨打的开始褪色。
“我在里面见到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轻男人。他说他姓何。”苏晨道,“跟王珩收到的信的寄信人一个姓。”
“那就是了。他应该就是寄信的人,信里不是说他腿脚不方便么。”江亦闲晃晃手上的符纸,“杂货店老板说这屋子以前闹鬼,后来被个过路道士贴了符纸,才安宁下来。符纸现在掉下来了,里面如果有鬼,那鬼肯定又能自由行动了。”
“进去看看吧,看有没有线索。“苏晨道。
房子不知多久没人进来了,四处都灰扑扑的。爬山虎从破了的窗户爬进来,顺着墙壁又往上爬。一楼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卧房,另一个应该是书房,书架上的书都没了,地上乱七八糟散着好多纸张。
书房找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两人又去卧室。
“好像没什么有用的东西……”苏晨拉开床边的矮柜,一窝老鼠吱吱的跑出来,顺着他的脚背爬过去。他顿时毛骨悚然,大叫一声:“老鼠!”
“老鼠就老鼠呗。”江亦闲不以为然,在抽屉里翻着什么。
苏晨一阵恶心,心想待会回家一定要把这双鞋子扔掉。定定神,他这才去看柜子里的东西。柜子里有一叠信,苏晨矛盾好一会,实在不想和跟老鼠有过亲密接触的信接触,只好回头喊江亦闲:“江亦闲,这里有信。”
江亦闲过来把信拿出来,苏晨立刻退了一步,警觉的和他保持距离。
“怎么了?”江亦闲疑惑的看着他。
苏晨摇摇头,道:“你看看信上写着什么。”
江亦闲大致翻了一下,都是何君明和卢思永的通信。卢思永和何君明是一对,两人都参加了武昌起义,何君明在混乱中被打断了腿,便回到这所房子里修养。卢思永则跟着国民政府一同去了汉口。
从信中也只能看出来这些。
“是一对?”苏晨有些疑惑,“卢思永是女人?”
“这倒不是……”江亦闲有些尴尬,清咳一声,道,“他俩……和别人不太一样。”
苏晨立时明白过来,“哦”了一声,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江亦闲见他面色如常,心里头有些莫名的情绪,仔细深想,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失落。苏晨站在他斜前面,抬手翻着衣柜。
“苏晨?”
“嗯?”苏晨淡淡应了声。
“你对他俩怎么看?”江亦闲问。
“他俩?哦,这个啊,没什么看法,人家互相喜欢就在一起了,我能有什么看法。”苏晨翻了一遭,一无所获,“去楼上看看吧。”
楼上早就被搬空了,房子大概有些漏雨,墙壁和地板上生着厚厚的霉斑。
寻了一遍一无所获。
信(三)
“先回去吧。”江亦闲把那叠信塞回柜子里。
中午的天色依旧灰蒙蒙,四处慢慢浮起浅浅的雾霾,天地间像是蒙了一层薄纱。两人站在小楼门口,长草连天,荒烟漫漫,背后小楼破败的窗户被风吹的哗哗作响,颇有些凄凉。
两人走出好远,苏晨回头去看那栋小楼,隐约看到二楼露台边站着一个人,正目送他和江亦闲远去。
“别看。”江亦闲扯了他一把,加快脚步,低声说。
风猛然变大,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
两人埋头往停车的购物广场冲,苏晨脚下没留神,差点儿绊一跤,江亦闲扶了他一把。雨点越来越密,两人发梢湿淋淋的往下滴水,仲秋寒凉,雨水打湿衣服,一阵寒意侵来,苏晨打了个喷嚏。
街上行人稀少,路边有个油布搭的存放自行车的小车棚,两人钻进去躲雨。
瓢泼大雨,打在油布上发出绵密的声响,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水幕里。
两人并肩站着,一步之遥的地方,雨脚如麻。
苏晨看着外边出神,一道闪电划过,把他的脸映的格外明亮。
“苏晨。”江亦闲侧头看他。
苏晨疑惑的抬抬眉。
江亦闲抬手去擦他脸上的雨水。苏晨有些别扭的侧过头,江亦闲心里一动,倾身吻上去,苏晨的唇很凉,坚韧而柔软,像是一汪沉静的潭水,让他舍不得放开。
江亦闲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外面雷声隆隆,雨水噼里啪啦。
苏晨呼吸一窒,僵着身子,热度从唇上一直蔓延到耳根。面前是江亦闲深深的一双眼,黑玉似眸子,深而沉,一眼不见底。
苏晨呆了片刻,伸手用力把他推出去。
江亦闲一个没站稳,向后摔坐在地上,泥浆和雨水沾了一身。他坐在地上,抬眼看苏晨,雨水落在眼里,他用力地眨眨眼。
两人隔了层雨水对视着。苏晨冷的发白的脸上氲着一抹淡淡的晕红,他定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