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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回家吧
飞扬写完奏折捶捶肩，想起许正封扭曲得完全没有人形的脸，想起平莱城那些目光呆滞的孩子，想到暗界的人阴晴不定，实在猜不透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傲大哥去找夜王了，飞扬想不通这两个人怎么会成为朋友？看他们的性格似乎南辕北辙，他们的身份是死对头，毕竟傲是天界的人……还有夜王的那个阴森森的护卫，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故事……
哎，飞扬甩甩头，不管他们，想那么多做甚？
“小云！”怪医进了平莱县衙的办事大厅，一脸小孩邀赏的模样。
飞扬赶紧站起来，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师傅，怎么样了，孩子们都好了么？”
怪医得意的晃晃白花花的头，飞扬注意到他两边绑着小孩的麻花辫，还用两条红色布料扎了个大花，样子实在可笑，“怎么样，孩子们给我绑的！”
飞扬失笑：“典型的老顽童么！”
“哼，我还没教训你呢，我怪医的徒弟怎么连这么简单的病也不会治，嗯？”怪医双手叉腰 ，怒目圆瞪。
“是，飞扬学艺不精，有辱师门。”飞扬受教，恭敬的答道。经过这么一路，飞扬确实明白了师傅的本事，自己这点水平实在难登大雅。
怪医没想到飞扬竟然这么听话，本来想好的批评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清清嗓子，怪医冲他吐吐舌，“乖徒弟，其实你靠着那本医书能到这种地步，也算不错的。也罢，看你这么乖巧为师就好好教你几招！”
“什么？”飞扬急切的问。越学习越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有限。
怪医的怪脾气又上来了，把飞扬好奇的脑袋推到一边，不满的嚷嚷道：“急什么，急什么？”
摸摸脑袋，飞扬沉默了。处理完平莱城的事，郑大哥的脚伤在师傅来了后半日就痊愈了，似乎什么都处理完了，该启程回家了。没由来的沉重感压上心头，飞扬淡淡的说：“今天一大早郑大哥就来找我了，他想下午启程回江南。”
“你的老家？我也去！”怪医颇感兴趣，研究着飞扬突然冷漠的表情。
江南，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压抑着自己过了十八年，这遭出来终于释放了真实的自己，回去到底该用什么心态面对他们？该怎么解释傲和怪医？
看看窗外，天阴沉沉的，未知的前途，矛盾的心情，沉甸甸的压抑……
映雪忙着招待这些受害孩子的家长，他们带着孩子来感谢状元爷的恩情，朴实的人们送上一篮篮自家珍藏的粮食和水果。孩子们欢快的在院子里玩耍嬉戏，吃着映雪的小点心，开心的露出笑脸。飞扬、于大汉、谢大汉还有各家父母，看着这些活泼的孩子，都有一种恍惚感，幸福的不像现实。
飞扬听着大家的聊天，心里由衷的幸福。知道自己做了官还可以为百姓做点事，飞扬欢喜中还有复杂的别的情绪。
车队再次启程了，郑荣禄昂首阔步走在最前面，指挥着乐队开始锣鼓喧天，仪仗队举着“状元”“刺史”的牌子，浩浩荡荡的上路。
一路的欢乐与艰难，我们略过不提。
江南。
刚一上岸，云家派的欢迎队早已经围过来，云培一看都是认识的朋友，乐了，马上跳下船混入欢迎队中，人们和他欢笑着，嬉戏着，久别重逢的欣喜。
“少爷，您到家了！”映雪来到隔间门外。
飞扬站起来整理一下仪容，临走扫了床上的傲一眼，甩甩头，潇洒的走了。
这一眼饱含着依恋和不舍。傲看着他消失在门外，门缓缓合上，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不安与空虚，仿佛隔着着这道门，他们再无牵手的一天。
傲其实是害怕的，飞扬爱自己，可他也爱百姓，他的家人断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那么，飞扬会选哪边？他的本性被压抑太久了，无法做到不顾后果的大胆追求，飞扬是忧虑的，矛盾的。自己本是绝对不舍得看他这么为难的，可是不经历这个过程，傲就永远得不到云飞扬，所以这一路傲就只是在一旁看着他，只是看着，丝毫不介入他的思量中，让他自己选择……
但是傲非常确定，不管最后飞扬选择的是谁，对他来说，能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可以，真的可以心满意足。只怕，飞扬连留他在身边陪伴的机会都不给他，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那么……傲微眯起眼睛，思绪飘远。
云家。会客堂。
云竞天目光炯炯有神，威严的看着堂下行跪拜礼的儿子，胸膛满满的自豪。旁边坐着云母，她一脸慈祥，看到飞扬越加成熟的脸，心酸和疼惜涌上心头，泪水就那么留下来。
“爹，娘，孩儿回来了。”飞扬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
“嗯，回来就好。记住一句话，‘树大招风’。你做上大奉状元，势必会引起一些宵小的嫉恨，自己行事万不可莽撞。”云竞天果然是多年行商，和那些大官也交往了很久，这官场的规则他也懂些了。
“老爷，小扬刚回来你就先别给他上课，好么？”云母擦干眼泪，有些埋怨老爷的不近人情。
“爹教训的是，飞扬谨记在心。”
“傻孩子，快到为娘身边来，快点！”云母慈爱的看着他。飞扬顺从的起身走到云母面前。
“小扬你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云培怎么照顾你的，看把你瘦的……”说着泪又滑落。飞扬心一酸，伸手为娘擦干眼泪，安慰道：“娘，云培照顾得很好，孩儿只是连日赶路，食欲不振罢了。娘，孩儿好想吃您做的红烧狮子头啊！”
“好好，娘马上给你去做，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云母怜爱的摸着飞扬的脸。
在娘的眼里，自己的孩儿永远是瘦的，永远应该好好吃饭。尤其出门在外，自己的孩儿永远是不会照顾自己的，他永远都是需要母亲的……
“爹娘，孩儿告退！”飞扬再次行了跪拜礼，离开会客厅。
看着熟悉的红木栏杆，院子里那株茂盛的枣树，一石一水，一草一木，飞扬闭着眼睛都可以描绘出来它们的形状和颜色，深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满的是桔子花的清香，就是这味道……直到闻到这缕清香，飞扬才彻底回过神，到底是回家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乌云
天蓝蓝的，星儿明亮亮的，风轻柔柔的，月儿躲到哪了去了？
云竞天设宴为飞扬接风洗尘，云家最大的桌子上坐满了人，云父云母坐在上位，下面依次是新科状元云飞扬，怪医，傲，郑荣禄，云培的娘也就是飞扬的奶娘，映雪，乐宁和云培。飞扬一一向父母介绍自己这一路认识的朋友，云父云母看到怪医和傲的非凡气度，暗暗赞叹儿子的眼光，如此能人异士能够收为己用，将来受益良多，当下对二人也很多客气。再看新收的两个姑娘，那个映雪看着冰雪聪明，是个体贴人，而且这一桌菜有一半是她做的，对这点云母非常满意。倒是那个乐宁，大大咧咧的样子，行动粗鲁，语言粗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而且看她和云培似乎相交甚密的样子，云母暗自寻思着要告诉飞扬趁早把她赶出去！
一顿饭吃下来，映雪成为了飞扬的贴身丫鬟，负责飞扬日常生活起居。飞扬倒是很乐意，不是他对原来的翠妮不满，只是私心里对映雪赞赏有加。
傲和怪医以贵客的身份在云家落户。
云家门前的匾额也由“云家”，而晋升为皇帝题词的“云府”，千万别小看这一字之差，由“家”变成“府”在大奉可是只此一家哦，象征着财富和名利的集中，从此江南云家变成大奉朝唯一独特的民间巨族。
上门道喜庆贺的人都快把云府的门槛踩塌了，每天络绎不绝的人啊，飞扬疲倦于每日的应酬，奔波于江南附近城镇的县衙，身心俱疲。
傲本来想陪着飞扬的，可是飞扬知道傲讨厌着虚伪的人际交往，他看不起那些妄想攀龙附凤的谄媚者，他不属于这种虚以委蛇的生活。所以飞扬果断的拒绝了他。
对此傲表示很不理解，来到云府已经快大半个月了，见到飞扬的日子简直寥寥无几，可是飞扬还是坚持不让傲陪他。
这天傲一个人在房间躺着，无聊的望着屋顶，算着飞扬上次来看他是什么时候，都记不清了。傲恨不得直接绑了飞扬私奔去。
正畅想着，房门突然被猛力推开，怪医一脸郁闷的踱进来，趴在桌子上玩自己的头发，像是自言自语着：“哎，我老人家被嫌弃啦，小云都没来看过我，真是伤我老人家的心啊！”
傲坐起身，懒懒的说：“小云不是你叫得的。”
没想到一番平时说过很多遍的说辞竟然让怪医埋头痛哭起来，他脑袋埋在胳膊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连傲也欺负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
等了半天傲竟然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怪医生气的抬起头，指着傲喊道：“冷血的金石，你还不是一样？你自己说说，小云有多久没来看你了？你还不着急，小心小云给你戴绿帽子。”
傲的脸僵硬了，自己心里介意的事情，被怪医一调侃，莫名的演变成一股愤怒。当下决定要去见飞扬，不管他的借口是什么，自己都要陪着他，这看不着摸不着的和尚生活真不是人过的！
感觉着金石的吸引，傲在云府穿庭过堂，随着金石的吸引越来越强，傲心里莫名的涌上欣喜，是太久没见面了么？傲在心里嘲笑自己。
停在一个朴素但不失优雅的房间外，傲知道飞扬就在里面，想着他可能累得睡着了，也可能伏案办公，傲又是满满的心疼。
“到这里要提一下笔锋，这样才更有力！”飞扬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还是那么温柔。傲奇怪了，他在跟谁说话？
微微偏头，恰好可以从半开的窗户看到里面的场景。只是这一看，傲顿时怒火燃烧，原本柔和的眼神迅速冻结成冰，周围的空气随着他的怒气迅速冷凝下来。
偏偏惹火的人还不知情，屋里又传出女孩娇嫩的赞叹声，“少爷，您真厉害。这个字写得真漂亮，您是不是经常写这个字啊？”
“哪有啊，就是一直这么喊着，自然而然写得好看些，正所谓熟能生巧啊。”接着又传出女孩的娇笑和飞扬不自觉带着宠溺的话语。
傲的周围已经一片冰封，但他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瞪着屋里的二人。
在飞扬的房间，映雪正拿着粗大的毛笔跟飞扬学写字，所以才出现刚才那一番话。
飞扬看到映雪写字写得专注，鼻尖还沾着一滴墨汁，心里实在好笑，“你鼻子上沾墨汁了。”
“嗯？”映雪正全神贯注，没注意他在说什么，随口回句。飞扬看她认真的模样，伸手替她拂下那滴墨汁，笑盈盈的刚想调侃她，突然感觉脖子上的金石火热的烫人，正奇怪时，只见数条金闪闪的光芒包围住了映雪，飞扬刚反应过来，只见映雪已经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察觉到什么，飞扬扭过头，正好看到窗外傲冰冷的眼神。“傲！”飞扬惊呼，傲已经转身消失了。
一瞬间天旋地转，飞扬脚一软扑倒在案桌上，眼前是刚才自己教映雪写的“傲”，此刻上面沾染着映雪红热的血滴。
“多休养几天，记住一定要给她补血，不然姑娘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怪医为映雪止了血，现在映雪浑身是黑红色的伤口，陷入深度昏迷中。
飞扬坐在床边，手紧紧抓着心脏，脸色铁青，“师傅，麻烦您了，请您一定要医好映雪姑娘。”
怪医看飞扬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于心不忍，拍拍他的肩，“这件事咱们一定要瞒着大家，我想金石这么做……”
“师傅，别说了，我明白的。”飞扬轻轻的说。
怪医摇摇头，年轻人就是热血冲动，金石这么做真是不计后果，但是也确实符合他的性格。让飞扬自己想想吧，怪医走出了房间。
飞扬心里是怨恨傲的，怨恨他对自己的怀疑，怨恨他的冲动，怨恨他对无辜的映雪做的这么残忍的事……但是，飞扬看看窗外，蔚蓝的天空白云飘飘，其实他明白傲在害怕，像他这样神功盖世的人，他对世间任何事都不在意，没有任何事可以影响他，只是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自从傲爱上飞扬后，无可救药的，眼中心中全是飞扬，飞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到了可以影响他呼吸的程度……
飞扬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他不是不明白自己对傲来说是多么重要，这么久没有去看他，自己也有责任。他也在害怕，害怕面对傲，害怕面对感情，害怕面临抉择的那天提前到来，所以借着应酬，刻意避开他。
飞扬回身，看着映雪脆弱的小脸，听着她微弱的呼吸，满心是愧疚，把她牵扯进来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只希望师傅能医好她，到时自己会亲自向她请罪。
傲，你去了哪里？飞扬拿出脖颈上的金石，手中是反常的凉意。金石的光芒也暗淡好多，正像他的主人此刻的心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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