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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情我愿?
赵高想,他读了这麽多年的书,终於明白「你情我愿」这句成语是有隐喻的。
☆、3、设伏
衣带解开。
胡亥看著赵高自己将衣带解开,裸露出平坦而过瘦的身体,他感觉全身所有的血液顿时全冲上头顶。
他无法思考。从前他在床伴面前耍的花招,到了此时此刻居然毫无用武之地,他满脑子只在想要如何贯穿这人的身体!用力的、尽情的。
赵高凝视胡亥近乎疯狂的眼色,老实说,他连骨骼里都在颤抖,但是他要尽量保持冷静。
从前他曾见识过胡亥对付女人的手段,那些在门外无意窥听的淫词秽句,不是逢迎的求饶,而是难耐的欲火,在胡亥没有完全欣赏完对方饱含屈辱的姿态,这暗掌王权的男人就会病态似揪住你难抑的欲望。
他早该知道的,但他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他要怎麽做才能改变这一切?
当他听见胡亥暗有所指的言语,他就知道他非改变这一切不可──
「……你真要我?」
赵高反身,让胡亥坐在床沿,当他主动脱下衣物时,他再问一次:「你要的是我?」
其实他只想确定在这场交易里,他本身的存在对於胡亥而言会是最好的筹码。虽然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任何做为筹码的条件,但天底下的事情不都是这样毫无规矩可言吗?
「是。」胡亥言简意赅地说。
对於从不愿隐匿喜恶的自己,他一向诚实。
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就算喜欢上的是不该喜欢的,又有何妨!
赵高已经跨坐在胡亥的腿上,他手里还拽著最後一件薄衣用来遮档腿间的残缺,当他把双腿张开,试图用力夹住胡亥的腰时,他彷佛可以感觉到腐刑过後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
而真正疼痛的,是这个伤口吗?
他不再去想。
实际上他也无暇多想。胡亥伸手扯掉了赵高最後一件蔽体的衣物,然後看见赵高股间有著恐怖创口的下体,像只刚破茧的蝴蝶在那边柔柔软软地发颤。
胡亥揽住赵高的肩膀,现在他才发觉这人原来瘦的可以,昨夜,赵高整个人因为魅药而瘫软无力倒卧床上任他鱼肉时,他没有机会拥抱他。
「现在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胡亥一边加深双臂拥抱的力道,一边在赵高的耳边呵著气。
耳边软语,万试万灵。
果然,赵高缩起了脖子,瘦弱的躯体更加贴合对方的臂弯。
赵高没有说话,他选择用他的动作表示。
他环抱住胡亥的背,然後用自己冰冷的嘴唇在胡亥的颈项间磨赠,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已被胡亥压到身下。
到底有多少女人被他压倒?这是赵高脑里一闪而逝的提问。然後他又想,胡亥是不是因为看尽美女而打算换些口味才会选上他?
受过腐刑的男人,就某程度而言也许跟女人差不多。
他淡淡地勾著唇,这笑容是苦的,很涩。
但放到胡亥眼里就有不同的解释了,他轻轻抚著赵高惨白的唇,笑道:「我没有逼你,是不是?」
事到如今,还想找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吗?赵高似笑非笑道:「当然。」
胡亥面上浮现得逞的笑意,却仍装作那样风度翩翩。
他从容不迫地摸著赵高的身体,彻底的,像是初次碰触过一样,他发现他每每在平滑的肌肤上转个弯,这具身体的主人就会发出一种极度压抑的喉音。
「我想听。」胡亥说著,他的手已经伸入赵高下体的孔洞,「叫出声。」
尚在红肿的孔洞因为紧张而收缩著,胡亥手指一探进去,彷佛还可以摸到昨夜欢愉的证据。
他的手指就在孔洞里缓慢地婆娑,然後恶意勾出一些湿湿滑滑的体液出来。
赵高虽然已经有所预备,却不免因为胡亥故意调戏而发出近似抗议的呻吟,「唔──」却引来胡亥更加欲求不满的笑声。
胡亥俯身,在胡亥充满羞愧的颊边说:「老师很会教书,但勾引人的把戏仍有待学习……」
赵高瞬间手脚僵硬,心底似乎有一股寒气窜了上来。
到现在,他才终於明白这场交易远比他所想像的还要令人折磨。
胡亥只松开自己的腰带,他披著上朝用的庄严外衣,在赵高的身体上肆虐。他下头的东西早就坚硬如铁,钻了一个洞就拼命想冲进去,只是意外的,他发觉有些困难。
明明昨晚才用过的孔洞居然寸步难行。
胡亥微微眯眼,竟无意间瞥见床头一只木制的小盒子,他忍著怒气问:「这是什麽?」
赵高略一沈吟,「是下官用来疗伤用……」
话虽说的很隐晦,但胡亥已经听懂。他二话不说将盒子打开,手指沾满白色的膏药,膏药发出清香,在与体温接触时渐渐变得透明而融化,这种东西实在让胡亥满意极了。
於是找回的胃口接著大开。
按耐许久的猛兽就混在湿润的膏药里长驱直入,一下一下捣著紧密的孔道,发了疯地在里头横冲直撞。
当这一切平息下来已然日照西斜。胡亥从短寐中清醒,看著旁边脸色刷白而无力昏睡的男人,心里面忽然感到一丝丝的疼惜。
疼惜?胡亥又忍不住反覆确认这种感受。
他要确认这是疼惜,还是因为他舍不得如此爱不释手的玩物就这样损坏。
胡亥愣了片刻,默默下床,把身上发皱的衣衫稍微抚平些就走出了这道房门。
有的时候,该狠心就要狠心,过多的眷恋不只会妨碍自己,更会让真正想要保护的对象受伤。
所以他头也不回就走。
赵高就是在他转身的时候张开眼睛的。他看著窗外斜斜射入的夕阳,斜斜地照在胡亥的背影上。是否是因为光线太微弱,所以他无法确定胡亥有没有转过脸来看他?
难道他希望他转过头来看他?
──赵高啊赵高,难道你还没从愚蠢的梦境里回到现实?
不知道呆坐多久,门外来人,一名带著浅浅梨窝的侍婢进来问著,「大人,您可有吩咐?」
赵高摇摇头,「你下去吧。」
「是。」
赵高垂眸看了看凌乱的自己,想来那侍婢也被胡亥交代过,所以才会对这不正常的一切保持淡定吧。
夜更深。
赵高终於从床榻上爬起,他扶著酸疼的腰,感受只要稍微挪动就会有热流涌出的下半身,心情居然不再悲愤,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想通什麽?
当他静静打开房门,也不知道跨出门槛是要走到哪里去的时候,他隐约听见隔壁转角正在巡守府内的侍卫似乎正在谈论著某些大事。
他听见以後,就知道他原本犹豫不前的脚步该往哪里踏出第一步了。
☆、4、理由
秦王嬴政十九年,秦国灭赵。赵高随著代王嘉的亲族一起迁徙到河北一带然後被秦军赶尽杀绝。
那年,他十岁。
十岁无疑是个很诡异的年纪,介乎懵懂与懂事之间,所以当他的母亲拼尽最後一口气把最後一句话说完,他根本什麽都不记得,只记得母亲死不瞑目的凄惨模样。
那狰狞的表情让他恶梦许久,直到他脑中全被书中的知识填满,并开始规划要如何替亡去的祖国报仇雪恨,他就选择开始淡忘母亲的脸,再逼迫自己挂上一张身为秦国百姓甘之如饴的脸。
可有的时候,身上流的血就像是看不见的纹身,它不只提醒自己,同时也提醒别人。
所以成长时身为异国人的欺压、排挤,与虐待,他一样也没少受。直到秦王嬴政二十六年,嬴政统一天下,亟需用人之际,他显著的才华终於成功盖过异国血统而成为焦点。
中车府令虽然是小官,但比起亲近皇帝的机会,和其他大官相较之下可多的多。
若是有机会,也许他可以趁机对皇帝进些建言,藉以谋夺更高的权力,然後在不知不觉中动摇秦朝国本,使之垮台。
赵高本来是这麽想的,但这如意算盘就在他二十四岁时有了转变。
腐刑,这对男人而言比死刑还要严重的刑罚降临到他的身上。
当蒙毅以身为叛国残馀乱党的罪名下令处死他,他本来已经绝念,但皇帝却因为他的才能而饶他不死,却不能留下他身为赵国子民的自尊。
除了甘愿受刑入宫的宦人,天底下有那个男人愿意承受这等受残的屈辱?
赵高最後还是承受了,他在蚕室里就已经决定不让自己死,他要把所有失去的一切,在秦朝、在皇帝身上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这是他不能死的理由,却不是他要活下去的理由。他要让自己即使在受尽折磨後也不要寻死,却不能说服自己只是单纯为了自己而活下去。
世上的悲哀,不外如是。
直到今晚──今晚的月亮特别皎洁,赵高的心思也特别清晰。
他换了一身乾净的衣饰,利用职务之便在皇宫里畅行无阻,一路来到宫中祭堂。
祭堂内灯火辉煌,祭师们与占星官显然正因为皇帝早上下令要连夜祭祀而表现的疲惫。
赵高慢慢走进祭堂,他用这种不会引起旁人多加揣测的缓慢速度把占星官带出祭堂,然後两人就在祭坛前那颗天外之物旁边谈话。
「本官之所以来到这里,是要向您报讯。」
「报讯?」占星官老迈而发白的眉毛已经卷起。
赵高接著道:「其实皇上早就知道这颗天石的来历,之所以要让你们祭祀三天三夜,是为了慎重其事,方便接下来的施政。」
占星官一听赶忙打探,「皇上有何打算?」
其实不管是谁到他面前嘀咕什麽,他也不曾轻信,他奉命任占星官已有二十馀年,除了对天文有不少认知,最主要还是他看皇帝的面相比看星相还准确。
只是这次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普通大臣,而是赵高,中书府令赵高。
赵高在蒙毅手下逃过生天,显然是受到皇帝某部分的偏爱,再加上皇帝出入,赵高随伺在侧,而且这人同时还是公子胡亥的导师。
他没有忘记今天皇帝龙颜大悦正是因为胡亥的举言,而赵高身为胡亥之师,无疑有了一座坚固强壮的靠山。
赵高作梦也想不到原来胡亥的存在还是他实现计画的重要步骤,只知道在这个当下,占星官对他的言语坚信不移。
末了,他用矾石粉在天外巨石的上头写下七个字。
这七个字将会在三天後祭祀完成时因为套招的方式而被公布在皇帝眼前。
这一切占星官全程目睹,他已经牢记赵高的建议,并在心里反覆背诵该呈上的说词,这套说词,在他仅剩的馀生,会让他享尽荣华富贵。
「对了,皇上还差本官来看看那块上古玉璧。」赵高在对巨石完事後如此道:「上古玉璧是否就在祭堂别院?」
「是……」占星官的脸色有些迟疑,却不是怀疑。
赵高微笑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大人带路吧。」
占星官摆手引路,边走边问:「难道皇上已决定有所处置?」
这块上古玉璧乃是今年秋天由一位游方四界的使者所带回,当时使者曾言,一名形迹诡密的人手持玉璧将他拦住,并要求他将玉璧带回秦朝面见皇帝,使者思虑再三,於是决定回朝向皇帝汇报。
皇帝细查知下,竟发觉此玉璧乃二十年前他巡游渡江时祭祀水鬼而用,应当沈於江中,又是何故被送回此?
二十年朝正是秦朝初创,民生动盪,二十年後莫非水鬼显灵,以此玉璧示警?
皇帝对此说深信不已,却又难免说些自欺欺人的安慰昭告天下,私底下偷偷将此玉璧置放在一座静谧的别院供奉,使之常保香火。
赵高只是避重就轻地说著,「大人莫要多虑,此次皇上为了长城修建延宕多年的事心烦,所以想到这块玉璧,打算利用玉璧消灾祈福。」又道:「不过此事皇上还在考虑,请大人不要声张。」
占星官点头称诺,打开别院房锁,让赵高孤身进去。
赵高颔首示意,然後温雅地关闭房门,在他转身面对玉璧一步一步走过去,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冰冷。
在他眼里,上古玉璧不过也是画著星宿图形的一张玉盘,它用碧色的玉石制成,触手生寒。
只不过现在他亟需要它神秘的力量。
也不知道怎样的鬼使神差,赵高事後想起来才感到可怕,但是这种力量却让他越来越沈沦。
当时,他取出了怀里藏好的古籍,放在了与玉璧对应一个类似方格的痕迹上,一瞬间,玉璧数十条画痕发出青绿色的光芒,亮的他眼睛不敢眨半下,就在青色光亮间,老旧的古籍蜕了一层外皮,顿时变成金边蓝底的书卷而漂浮在半空当中。
他真的是吓傻了,只听见耳边有人在催促著快把这本书卷拿走。
那声音既苍老又微弱,但他满脑子却早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