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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那么,二夫人是要出门吗?”
傅珏凰瞅着他手上拿的东西,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古怪。
她从文叙会那夜外出至今,少说也十来日,怎么他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不成没有人知晓她不在府里?
怎么可能?臧府里外的下人不少,光是派在西苑的人手便多得吓人。不过方才她一路走来连半个下人都没见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见她似乎正思付着什么,贾亦晴又轻唤了一声。
“有什么事?”她回神。
“是这样子的,二爷在市舶司衙,缺了样东西忘了带,差人回来取,可我找了半天才找着,差爷却走了,现下缺了个人把东西送到市舶司衙……”见她的眼一玻В⒓磁闵细尚Α
“你要我送去?”
“不是的,是……”他抹了抹额上的汗,直觉爷儿们迎娶的两位夫人似乎都不怎么好伺候。“倘若二夫人正要外出,说不准会经过市舶司衙,便可以……”
“府里都没人了?”她蹙起眉头。
实际上,她现下是避他唯恐不及,要不岂会挑这时候回府?她自然不可能自投罗网。
“府里多的是下人,但……”唉,要说吗?这……
“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因为大夫人成天往外跑,大爷要咱们时时盯着她,哪知一个不小心教大夫人给逃了,咱们还得赶紧找回她,逼不得已……只好动用府里所有的下人,就连婢女厨娘还有二爷的贴侍若阴,都得先搁下手中的工作不可,如果不是方才差爷传我,我现下该是在外头追着大夫人跑。”贾亦晴说得很无奈,只差一点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呃……”原来是大姐……难怪大姐会想逃,毕竟她也不想要嫁给臧夜爻,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事情竟变成如此。
罢了,既然是因为大姐而搞得人手不足,那她更是推卸不得了。
“把东西给我吧。”往后再同大姐算帐。
“就是这一包药材。”
“药材?”难不成是他私下买卖的样本?
“是啊,二爷病了好几天,一直不见起色,然,婚假已满,他又不得不回到司衙去,老是两头跑,身子自然好得慢,而今儿个,差爷捎讯说二爷身子不适,才差人送药材过去……”贾亦晴顿了顿,睇着她思忖的模样,直觉有异,却依旧客套地道:“这些日子,真是教二夫人担待了。”
傅珏凰睇向他,似笑非笑。
真是病了……只是,怎么好似府里的人皆不知道那一夜她打晕他之后便跑了?
他会病了,八成是因为她将他打晕在地,教他赤着身子在地上睡了一夜所致。
是因为大姐忙着逃,贾总管遣走所有的下人,所以才没人知道那一夜的事?还是他一手遮天,没对人透露她那夜做的荒唐事?
不管如何,先去探望他吧,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探探他。
傅珏凰站在市舶司衙大厅上,随意浏览挂在墙上的几幅挂轴。
她本打算放下药材便要走,但一想起他染上风寒,一时心软还是留了下来。
这还是她头一回踏进市舶司衙呢!
哼,想不到这里头还挺热闹的,人来人往,呼喝声四起,角落的货物堆得像座山,许多人进进出出的,好似正在忙什么似的,压根儿不输给外头的市集。
总算是让她大开眼界,只是……她待会儿还要走一趟丝造厂,能不能请那混蛋动作快些?
司衙里的人都进去通报好半晌了,怎么还没见着他的人?
难不成已经病到躺在床榻起不来了?他若是病得这般重,他需要的可就不是这包药材,而是大夫了。
呃,难道真病得那么严重?
淡淡的忧心浮上那张清丽的面容,眼角轻瞟向厅堂边上的渡廊……突地,听见后方传来脚步声,她急忙回身。
“臧夫人?”来人微讶地唤着。
淡淡的失望敛下,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喜色。
“蒙爷。”傅珏凰欠身轻道。
她还以为是那混蛋来了呢!
哼,倘若他的脚步声能够这般沉潜稳重,那就真是见鬼了。
“哎呀,臧夫人怎么同臧大人一起起哄了?”蒙醒走向前,笑得魅眸微弯。
“哪里起哄来着?我唤你一声蒙爷是应该,毕竟当官的是他不是我。”她笑容可掬地道。“不知今儿个蒙爷到这儿来……”
“我是来提货的。”蒙醒走到她身旁,很自然地挑了张椅子坐下。“今儿个有艘商船到,我是依时间来提货。原本到杭州一趟,是为了提货而来,没想到竟在这儿惊见佳人,只可惜佳人已是名花有主?”
傅珏凰微挑起眉,不置可否地笑道:“这么说来,是相见恨晚?”这人看来温文儒雅,说起话来竟是这般露骨……不过,倒是挺中听的。
“确实是相见恨晚。”蒙醒勾笑道。“臧夫人文采过人,大伙儿提出的对子没有对不出的,再者,夫人的容貌可比洛神再世,想不教人心动,真是难上加难。”
“对子不过是雕虫小技,献丑罢了,至于容貌……”她可从没听臧彧炎赞美过她。
她自然清楚自个儿的容貌不差,虽不至于倾国倾城,但想要以色诱人,也是不难,只不过……诱惑那下流胚子又有何用?
依她看,只要是女人送上门,他绝不可能拒绝,哪里懂得欣赏美人?
他只会像个急色鬼对她胡来,简直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莽夫,今儿个当上小官,简直是百姓之灾难。
“臧夫人客气了。”
她回神,蓦地感觉他的气息向自己逼近了些,于是不着痕迹地往旁走了一步,刻意拉出些许距离。
尽管她对他有诸多好感,但她毕竟已是出嫁的妇人,和男子单独相处已是于礼不合了。
“蒙爷才是客气了。”
她脸上淡噙笑意,眼波一转,随即转移话题:“蒙爷不是经营玉铺,怎么会到这儿来提货?不知道蒙爷和番人做了什么买卖?”
“不就是一般香料买卖?这玩意儿在江南一带倒是挺抢手的。”见她刻意拉出距离,他倒也不以为意,又坐回了椅子上。“当然,除了香料、琉璃、古玩,近来就连媚药都成了一宗大买卖。”
“媚药?”她微愣。
“难不成臧夫人对媚药的买卖有兴趣?”这倒是教他意外了。
“倒不是,只是,媚药在江南一带盛行吗?”引起她注意的不是这买卖有多抢手,而是她在成亲那一夜被下了媚药,而且是她根本没见过的媚药。
她懂一点医术,对于一般药材并不陌生,然而成亲那一夜的媚药药性太野太烈,根本不是出自中原……说不准是番人的媚药,要不,她怎会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连半点挣扎都放弃地任他予取予求?
可恶,一想起那一夜,就教她发恼。
就因为那一夜被那混蛋生米煮成熟饭,害她往后的生活非得待在臧府不可……想到她的下半辈子都要同那个人生活在一块儿,她便觉得脑袋发晕。
“要真说盛行的话,京师一带才是重镇,不过近来江南一带倒也开始流行,就连迷魂香也出了多种,不过,通常都是在妓楼舞坊流通。”蒙醒倒也没察觉她的异状,自顾自地接下去道。
“那么,要取得那些东西,是不是非要透过市舶司才能到番地买卖?”明知道追问这问题根本是于事无补,但她还是想知道真相。
“倒也说不准,毕竟经过市舶司就得要让官方抽上十分之一的税,因此走私的商队倒也不少。”
“哦……”
这么说来,她不能单看这方面的事来论他的罪了。
“怎么着?”蒙醒抬眼睇着她。
“没事,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她一径地笑着,暗恼自个儿问得太过深入,这会儿反倒找不到台阶下……混蛋,那家伙居然教她在这儿等了这么久。
“难不成是臧大人有使用媚药的习惯?”
“当然不……”
“我知道臧大人的身边有不少的红粉知己,或许有的时候需要媚药助兴,臧夫人若想查,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查得到。”
傅珏凰眉头先是微蹙,而后瞬地放松。“真的?”
“只要夫人一句话,我会赶在回苏州之前给夫人答复。”蒙醒笑得桀骛不驯,笑得眉眼都弯了。
睇着他半晌,她突地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这人到底图谋些什么?
“夫人能给我什么好处?”他不禁发噱。“不就是萍水相逢,只觉得夫人对眼,顺手帮夫人一把罢了,不算什么。”
“这……”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臧彧炎气喘吁吁地冲进大厅里,大剌剌地闯进两人之间,勾人的桃花眼来回瞪着眼前看似卿卿我我的一对男女。
这两个人,怎会无端地凑在一块儿,而且还有说有笑、眉来眼去?
听说她特地送药材过来,原以为她是前来陪罪,可眼前这阵仗一瞧……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臧大人,你的鼻子怎么了?”蒙醒讶异地指着臧彧炎。
“我……”啐,管他鼻子如何!他未免管得太多了。“妳说,妳在同他聊什么,怎会聊得这般亲近?”
他转过头瞪着没戴帷帽出门的傅珏凰。
她瞧着他鼻梁上头尚未消退的瘀青,忍不住掩嘴而笑。
看来,她打的那一拳力道的确不轻,可她没料到已经过了十几日,居然还看得到痕迹。
“妳……”笑什么?他很可笑吗?“妳……妳给我过来,我那儿忙得像是战场,妳过来帮我。”
话落,他拉着她便往外走,也不管厅里还坐了个蒙醒。
“我帮你什么?我还得去一趟丝造厂,有几条街的织户出了问题,我……”混蛋,这家伙真是太不懂礼教了,蒙爷还在大厅耶,好歹也要同他打声招呼才离开吧,总不能因为他是官就对人家视若无睹。
早知道会落得这下场,她死也不肯走这一趟。
只靠月色引路的大街上拖着轿子长长的影子,拐了个弯,停在臧府大门前,随后走下一长一短的身影。
踏进大门,臧彧炎同一旁的小厮吩咐了几句,随即跟在傅珏凰的身后走。
一路上,两人皆不说话,直到踏进了西苑喜房里。
“你要睡这儿?”见他踏进房里,她狐疑地盯着他。
“要不呢?”他不禁发噱。“这是我的房间,难道我不能睡这儿?”
“你不是一直都没回这儿过夜?”
“那是因为我忙得没时间回来,妳真以为我在外头风流快活不成?”啐,今儿个忙碌的阵仗,难道她没瞧清楚?
傅珏凰冷哼一声。“还说呢,今儿个我本来要去丝造厂,还要顺便去桐景街的,却教你害得哪儿也没去成,什么事也没办妥,到时候要真出了乱子,别怪我把这笔帐算在你头上。”
“妳还敢说到我头上来?”他张大了嘴。“我才要问妳这几天究竟在搞什么鬼,趁着我在外头忙,妳居然在妳自营的客栈里过夜,这事要是传出去象话吗?”
“你知道?”
他知道她在客栈里头住了十来天?不,他怎会知道她在外头经营了一家客栈?这事儿只有大姐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他不禁冷啐了一口。“妳那家客栈是年前才开始经营的,原本是方家客栈,而后经营不善,教妳给顶了下来,总共才花了八十两,算是捡到了便宜。”
“哦?”
他竟然连价钱都晓得!
“先前妳回府拿东西时,难道看不出来亦晴压根儿没发觉妳不在府里吗?”
“那又怎样?”她没好气地道。
“是我对亦晴说妳同我都在司衙里。”见她满脸讶异,他又接下去说:“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想……妳也不愿意闹得众人皆知吧。”
她微挑起眉睇着他,不知怎地,老觉得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见她不答话,他又自顾自地说着:“我原本是想要去找妳的,可是司衙的事教我忙得不可开交,想要派人手去捉妳回来,才发觉府里头的人手全都教我大哥派去找大嫂了……”
听到这话,她默默地低下螓首。
唉,大姐啊……
“真不是我要说的,妳们傅家的女人真的很了不起呀,一个四处跑,一个躲起来……”话到此,臧彧炎轻叹了一口气。“妳说,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教妳别再逃到客栈里?”
好歹他们都成亲了,尽管这亲事结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终究是结了,她已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在杭州城里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怎能放任她在外头生活,落个话柄给百姓当茶余饭后的消遣?
“我并没有逃到客栈,我只是觉得咱们该好生冷静,分开一段时日。”她撇了撇嘴。
“确实是该冷静……”他指了指自个儿的鼻梁。
“那是你活该!”她抿了抿唇,强忍住笑意。“明知道我在沐浴,却又硬要走上前,就算你是我的相公,你也不该无视我的要求。”
“看来,妳是认为这一拳打得理所当然了?”
“只给你一拳,算是便宜你了。”事实上,若是一拳没击倒他,她肯定会手脚并用,非要他倒地不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