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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黄秀绮虽然还有些半信半疑,但也提供了一点信息:“我听爸爸提起过,平时他不在岛上的时候,总是由汤叔负责监管所有的事务。所以,岛上的不少工人都是他招来的。”
“那就更对得上号了不是吗?俗话怎么说来着……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江成路啧啧地感叹着:“说起来,老鼠出事的时候汤一朗就在边上的礼堂里,要下手也是分分钟的事儿。只是黄老板那身份证的事儿,还是想不通、想不通啊!”
想不通或许意味着解谜的时机未到,但无论如何,先盯着汤一朗总归是没有错的。想到这里,白秀麒忽然意识到恐怕还得再往礼堂那边跑一趟。
可是这会儿外头的风雨正大着呢,更不用说待会儿台风来了,就更不好行动了。
“没关系。”黄秀绮却丝毫不担心:“你头疼的这些事。早几十年这座岛上的人都已经考虑到了。”
说着,她就让江成路、白秀麒和李冕跟着自己,一群人下了楼走到了旅馆的厨房里。
因为台风的影响,厨房成为了临时的储藏室。到处都堆放着储备的食材和物资。黄秀绮轻车熟路地走到冰箱前面,推开一大箱子卷心菜和下面的塑胶防滑垫,居然露出了一扇正方形的小门。
她回头解释:“这里是地下室。听爸说,以前风灾的时候,人就躲地下室里头避难的。”
怪不得前两天查温泉的时候还看见鬼屋里头有地下室,原来是这个作用。白秀麒点点头,又问:“那万一涨水了呢?躲地下岂不是更麻烦?”
“这里是坡地,又不是海边,涨水能涨到什么地方去?再说了,等会你自己下去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四个人鱼贯进入了地下室,紧接着发现里头的确别有洞天。
“走这边。”
黄秀绮居然随身携带着手电筒,头也不回地快步扎进了黑暗之中。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几天前还扭捏作态,满身娇气的少女。此时此刻却如此的义无反顾。
“认真起来的女人,比男人更可怕”——白秀麒忽然想起了这一句不知道从哪里听了来的话。
言归正传,原来旅馆的地下室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单独的空间。推开西侧墙壁上的一扇铁门,漆黑悠长的通道就出现在了眼前。白秀麒注意到墙角放着一架小型的推车。
四个人沿着漆黑的通道无言地前进着。不时能够看见通道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扇扇铁门。
黄秀绮说,这些都是通往不同地下室的通道,门上带着锁。如今有住人的房子,钥匙在暂住者的手上。不过黄向远的手上有一把万能钥匙,可以打开地道里所有的门。
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或许借鉴了北岛硫磺矿区的建构形式,也不知道花费了多久才修筑完成。它与南岛丰富的地下水资源网络交错缠绕着,因此常常会有稀奇古怪的走向和转折。
值得庆幸的是,黄秀绮对于这一切都了若指掌。事实上作为瑰火岛居民之间半公开的便捷通道,这里留着很多记号,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
走着走着,江成路忽然产生出一个想法: “海神庙里面有没有地道?黄老板会不会在地道里?”
“没有。”黄秀绮遗憾的摇了摇头:“海水很可能会倒灌进庙里,就算有密道也根本就起不到逃生的作用。”
这时候白秀麒凑过来。向着江成路轻声低语:“肯定有条路通往北岛。刚才她一定是通过这个通道才把水和九色花给带回来的,就用刚才我们看见的那辆推车。”
“那么我们可以试着追踪一下车辙痕迹。”江成路指了指自己的脚下——疏于打扫的地下通道内堆积了很厚的灰尘,人走在上面不难留下清晰的脚印。
白秀麒点了点头,但是很显然,现阶段最重要的事还是履行对于黄秀绮的承诺。
他们已经在地底下行走了大约十五分钟,推算起来应该已经接近礼堂位置。黄秀绮嘟囔着门应该就在这附近,忽然站在她身边的李冕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有声音!”
白秀麒和江成路也马上安静了下来。昏黑的地下走廊里顿时只剩下渗水的滴答声。又过了两秒钟,所有人都听见了李冕刚才听见的“那种声音”。
像是有什么活的东西在呻吟着,低沉含混,痛苦。
四个人就这样愕然地听了一阵子,黄秀绮忽然一把扒开李冕的手,声音颤抖起来:“是我爸爸……这声音是我爸爸的声音……”
黄向远,在这条地下通道里头?
父女连心,如果撇去“关心则乱”的因素,白秀麒倒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存在。昨天夜里的那场高空坠落,也许结果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也许黄向远被什么障碍物阻挡了,又或者干脆就是悬崖边的大风救了他一命。随后,为了躲避加害者的追踪。他带着伤来到了这个错综复杂、人迹罕至的地下世界。
然而四个人里面,最为“专业”的人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
“你爸他不可能在这里的。”李冕面无表情地摇着头:“理智一点吧,不要无谓的浪费时间了。”
他的反对显然让黄秀绮十分气馁,可她却又心有不甘地看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李冕为什么要这么说?就凭着昨天夜里无线电台那段匿名人士的揭发爆料?这也太自信了一点吧!
或许是之前汤一朗的贿赂事件让白秀麒对这个片区的警察都没了什么好感。此刻他干脆决定站到了黄秀绮的这一边。
“究竟是什么东西。过去看看不就好了?反正听起来也不远。”
说着,他就抓着江成路的胳膊,大步流星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或许是接受了黄秀绮话语中的暗示成分,白秀麒也越听越觉得这个呻吟声就是黄向远的声音。转眼间,他已经站在了一扇上了锁的铁门面前,呻吟声就是从门背后头传出来的。
害怕吗?确实有一点儿。但是幸好,他还有江成路这根“定海神针”。
不用再麻烦黄秀绮的万能钥匙,江成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按压在门锁上,只听“喀拉”一声,锁眼应声开启。然而让白秀麒措手不及的是。老旧的铁门在开启的时候发出了尖锐的转动声,果不其然,呻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凌乱的脚步声。
“别跑!”
明白没有隐藏的必要了,江成路干脆奔跑起来。两三步赶到了刚才声音传过来的那个地方。只见狭小的地下室里空空如也,另一边墙上的铁门敞开着,外头又是一条漆黑的走廊,听不见任何的动静。
“逃走了。”江成路有点懊恼:“看起来应该是个对通道很熟悉的家伙。”
“先别管那些了,过来看看这个。”白秀麒显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让我看看!”
闻声赶来的黄秀绮一把从白秀麒的手里夺过那张小小的纸片。原来是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里头是一个留着童花头、胖嘟嘟十分可爱的小女孩。
“这是……我的照片?!”黄秀绮伸出手指颤抖着抚摸着相片的表面,感觉并不光滑。甚至有点粘腻。
“爸一直把这张照片放在卡包里面的,天气太潮湿,照片和卡包的塑料膜黏在一起取不下来,他还心疼了半天……”
说着说着,黄秀绮的眼圈又开始红了起来。众人(主要是江成路)又好一阵安慰。好说歹说这才勉强回归到了正题上。
“所以,刚才在这儿的真是黄老板?”白秀麒发出一个直球。
这一下李冕终于不发表意见了。然而黄秀绮却也没有如白秀麒想象得那么确信无疑。
“……不管怎么说,如果真是我爸,那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现在人已经跑掉了,想找也没有这么容易,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计划。”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对着江成路和白秀麒露出了一个并不开心的微笑:“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想要和李警官商量。”
白秀麒说了一声“当然”,拉着江成路就退到了地下室外头的走廊上。接下来黄秀绮和李冕两个人说些什么完全无从得知,倒是江成路凑过来低语了一句:
“这丫头和那警察肯定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第一百五四章 活的海怪
黄秀绮和李冕嘀嘀咕咕了一阵子,总算是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见他俩谁也不提发生了什么,白秀麒和江成路没有追问,四个人继续朝着礼堂的方向走去。
说来倒也是巧了,通道的尽头正好就是礼堂的地下室。黄秀绮用钥匙打开最后一道铁门的时候,白秀麒就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前面有尸体,小心。”
陈旧霉变的气味扑面而来,杂乱的仓库影影绰绰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江成路凭着记忆找到了墙壁上的开关,惨白的光亮刺得大家一时间都睁不开眼睛。
过了两三秒钟,白秀麒忽然听见江成路嘀咕了一句。
“欸,死人呢?”
白秀麒赶紧睁开了眼睛,发现刚才用来包裹老鼠尸体的草席就搁在一旁的空地上,却是完全摊开的。
尸体果然不见了!
白秀麒和江成路面面相觑,但并没有迟疑太久。知道老鼠的尸体放在这里的人并不多,更何况地下室的门上了锁,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根本没法从外头被打开。
多方排除之后,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可能性。
“汤一朗!肯定是他把尸体给转移了!”
白秀麒激动了一秒钟,很快又冷静下来:“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言自语毕竟还是没有用的,找到汤一朗之后一切都好说。于是他们绕开草席继续往前,打开地下室的门走了上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外出作业的人都已经陆续返回。因为大风随时可能刮碎建筑外侧的钢化玻璃门窗,所有前来避难的人员都被要求集中在礼堂的中央。原木色的地板上铺着三列整齐的草席,岛上的居民三三两两闲聊着。组织者想得倒挺周到,为了防止大家无聊,不仅在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电影,设置了小卖部,还在场馆里摆放了不少书籍自由借阅。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黄秀绮和李冕决定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由白秀麒和江成路出面去找到汤一朗,再把人带去详谈。
可是白秀麒在礼堂里逛了两圈,江成路甚至连礼堂外附近一圈都找过了。都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汤一朗就这样消失了?
黄秀绮和李冕还在等待,于是他们决定先回去汇报。
那是礼堂后部二层的一个小房间。几乎被各种各样的机器给填满了,面向礼堂的那面是一堵隔音玻璃墙,正对着玻璃的是一个调音台。
很显然这里是整个礼堂的控制室,隔音性能自然很好,外面也看不见里头的动静。走在后头的江成路刚把门一关,黄秀绮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人呢?”
白秀麒摇了摇头,江成路摊了摊手。
“畏罪潜逃?”黄秀绮顿时紧张起来:“会不会直接开船逃走了?!”
“可能性不大。”李冕摇头。
“现在这种天气,除非他们想死,不然一定还待在岛上的什么地方。但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必须赶在台风停歇之前将他找出来。”
“要不要告诉发动大家一起找?”黄秀绮提议,“汤一朗涉嫌谋害了我爸和老鼠,也应该让大家知道他的危险性。”
“但是也有可能引起骚乱。”白秀麒提醒:“而且,万一汤一朗不是唯一的凶手,这么做岂不就是打草惊蛇了?”
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有道理。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忽然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了江成路。
“……”江成路摸了摸鼻子,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这个时候,李冕忽然伸手敲了敲调音台前面的玻璃墙:“等等,下面那些人……他们为什么在看着我们?”
他这么一提,其他几个人也跑到了调音台边上朝外看。原先三三两两地分散在礼堂里的人们,如今全都抬着脑袋,朝着这边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我去!”
江成路首先发现了玄机。他指着调音台上的绿色按钮,又看向黄秀绮:“谁打开的?你干的?”
“当然不是!”黄秀绮也是一脸惊愕:“也就是说,我们刚才说的话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江成路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外头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接下来的一切全都乱了。
人群一窝蜂地涌了过来,反复询问着几乎相同的几个问题。避无可避。几个人躲在屋子里头商量脱身的方法,最后决定还是向礼堂里的众人有选择性地公开一些内情。
虽然黄秀绮不太情愿,但是四个人里头也只有她还算有点知名度,于是被江成路连哄带骗地充当起了发言人。
可是她才刚刚别别扭扭地报出自己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