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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画忍着笑道:“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等等!那个,本皇子最近在学琴,本皇子行事低调,只告诉傻妞青画你一个人,不许张扬!”
低调?青画心里还盘桓着的一丝阴郁被彻彻底底给吓跑了:这里是御花园,来来往往都不知道有多
少人的御花园,他在这儿最精致的小亭里面,问一个邻国的摄政王学琴,他居然认为这样很低调?这……
果然是青云六皇子青涯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怎么,你不信?不信我弹……”
青画憋笑行了个礼,急道:“我回去了。”
青涯的眼里快冒火,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眼看着青画已经走开好些路,他最后只得从鼻孔里挤出
一声结论:“哼!”
时日近午,御花园中,小溪里的水草已经苏醒,三千蔓绕、青萍结绿,在明媚的阳光下,水是透亮
的、浮萍是嫩绿的,所有的一切都水盈盈地煞是好看:青画本就穿着一身绿衣服,她沿着小溪走,因背
对着阳光,她身周便笼了一圈光晕,不经意望去,差点儿就要融进溪景中一样。
青涯难得安静地看着,眼里的盛气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磨殆尽,只是透着一点点澄亮与执拗;他
只用眼角扫着那越来越远去的背影,却又下不了决心完全扭过头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咬咬牙跑回
亭中把琴一抱就要走,一转身却碰上个意想不到的人。
“墨王爷,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居然是去而复返的朱墨摄政王,墨云晔。
墨云晔万年恬然的神情难得有些异样,他又进了亭子,迈着有些纷乱的脚步在亭子里绕了好几圈,
才在亭子的角落里蹲下身,捡起一个东西紧紧捏在手里,他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像是明明厌恶到了极
点,却又丢下了。
青涯看着传闻中温文儒雅、气质出众的朱墨摄政王这副难得的神情,有些讶异,不免好奇地多看了
一眼他手里的东西;那不过是个普通的玉铃铛,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便是那铃铛的玉质应该是
紫玉,和他头上的束发是同质地的;虽说价值不菲,对皇家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瞧着墨云晔盯着那玉
铃铛的神情,青涯瘪瘪嘴,不子置评。
“墨王爷喜欢紫玉?”青涯挑眉道:“我青云有处矿藏专产紫玉,墨王爷方才指点本皇子弹琴,本皇
子很感激,改天本皇子找几个人手给墨王爷送个十斤、八斤过去朱墨,王爷爱雕什么就雕什么,戴不了
看不喜便送人。”墨云晔敛眉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小心地把那玉铃铛放回了怀中口袋。
青涯于是了然地眯眼笑道:“怎么,情人送的?想不到墨王爷还是个痴心人,难得、难得,那女子真
是福气。”
普普通通的一句调侃,墨云晔却突然变了脸色,他刚刚才松懈下来的神情忽然之间绷紧了,脸色有
些苍白,眼色却是极其凌厉的,就像六月雷雨前的闪电,只一眼就让青涯发怔。
“本王还有些事,告辞了。”墨云晔淡道,转身就走。
说错话了?青涯看着他的背影仔细思量着,难道不走情人送的?他想回头找那傻妞青画笑话一下这
件事,却没想到一转身,忽然一阵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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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寿,午宴排场自然是大得惊人。
青画赴宴之前在房里踟蹰了好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把几种剧毒的药带在身上,如果,到时候真的有
机会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让墨云晔填命!她已经管不了什么好酒慢慢酿,她只是见了一个背影就慌
张心跳,好酒细酿恐怕只是个幻想而已,她也许压根就不是墨云晔的对手;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他为宁
府上下偿命。
然而那场盛大的宴会,她仔仔细细找遍了外使聚集的每个角落,都不见墨云晔身影;她找到青持,
犹豫着开了口:“太子,你可知道朱墨的使臣去了哪儿?”
提起墨云晔,青持脸色阴沉得吓人,半晌才冷道:“已经走了。”
因为朱墨有急事,墨云晔早就走了,上午在御花园里应该是他最后待的时候:青持把这事实告知青
画后就走了,青画蹲在地上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天爷给人机会从来都是这么的吝啬,有时候机会真的是擦着人路过的,如果上午在御花园她不得
了决心动手的话,凭“青画”现在的功夫,其实还是有机会可以杀得了墨云晔的啊……只是因为她一时
的惶恐,居然就真的错过了绝佳的机会。
“你怎么了?”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在她头上响了起来,青画茫茫然地从膝盖中抬起头,看到青持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就站在她身前看着他:阳光有些刺眼,他的身影投射下一片阴影,正好为
她遮住了那刺眼的阳光。
宁臣,这个名字很多年前宁锦经常叫,宁臣,帮我把镜子拿过来;宁臣,别那么窝囊,打回去!宁
臣,别生气;宁臣,抱我去晒晒太阳吧!宁臣……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啊……
青持微微皱眉看着有些狼狈的青画,踟蹰道:“你不舒服?”
青画知道自己手里捏着的是剧毒,只可惜它们都还没派上用场;她茫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记忆中
完全不同的男人,一瞬间的光芒却让她分不清,岁月到底几何?她目光有些涣散,只是呆呆盯着光晕中
的高大身影,犹豫着喃喃开口:“宁臣……”宁臣,宁锦居然白白浪费了好机会,你说,宁绵傻不傻?
“你、你说什么?”
宴宾殿上轻歌慢舞,彩帛翩飞,无数个丝缎束成的长寿宫灯映衬着一片繁华忙碌,喧哗的鼓声乐声
盖过了许多东西,独独没有盖过的是那一声“宁臣”。
青持的神情僵在了当场,他是一国的太子,却像是一个被喝斥的三岁孩童一般,愣愣地立在喧哗忙
碌的宴场之上;他的神色有微许异样,弯身扶起蹲在地上的青画,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你刚才叫
我什么?”
青画沉默。
青持的眼里突然迸发出一丝光亮,他抓紧了她的手腕道:“你从何得知!”
那一声陡然拉高的音调却让青画清醒了过来,她慌乱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凌厉的青持,刚才混乱的心
霎时间静谧了下来,她幡然醒悟,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仅仅是当年那个温柔隐忍的丑仆宁臣,他还是青
云的堂堂太子……从那夜扫墓后,她就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借尸还魂”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他,现
在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那夜扫墓,我在墓碑上见过的,太子还曾经说过是您在朱墨的名字。”
青持微微一愣,松开了手,“原来如此……”
“是。”
“你方才打听墨云晔?”青持忽然道。
“嗯,我……”
青持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他走了,只可惜……”青持欲言又止,凌厉的眼神闪了闪又恢复了隐忍
淡泊,最终摇了摇头不再开口:青画就趁着这空档挥了挥身上的尘上,匆匆忙忙行了个礼离开宴场。
出了宴宾殿,青画就拐进不远的一处冷僻宫巷之中,一直紧绷着的心神终于如大水漫过小溪一般彻
底舒缓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瓶瓶罐罐拿出几个,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进瓶子里,这些嗜
血的虫儿今天没能如愿以偿尝到人血终究会有些不甘,只可惜现下这血不是墨云晔给的。
“叮……”一个紫色的物体从她的衣袖中滑落下来,咕咚咕咚地滚到宫巷深处,她冷眼看着,眼睁
睁看它在那儿打了几个转,最终停滞下来。
那是个玉铃铛,墨云晔也有一个,这本就是当年他送的,六年前情份一断,她就已经丢了;昨夜扫
墓时,宁臣把它埋在宁锦的陵墓边上,之后却又被她找了个借口偷偷折回,把它挖出来带在身上:不为
别的,只是想有朝一日等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把这个东西砸还给那冷血无心的人,把上一世的情缘连
本带利,该还情的还情、该还命的还命,两不相欠。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儿有些烫、有些细微的脉搏,还有一层细细的汗珠,却没有再多了。
学医、学做人、学毒养蛊,青画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地知道,这捡来的全然不同的一辈子,
老天爷让她学这些是来做什么的;老天爷真是待她不薄,虽然要了宁锦的性命,可是以另一种方式
补偿了她,而且还把司空带到了她身边;司空授业倾尽全囊,得良师如此,何其有幸。
“墨云晔……”青画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咀嚼着心上的一寸寸撕裂感,蹲下身捡起那个玉铃铛的时。
候居然有些想笑;她性格虽软,认定的事情却带着股韧劲儿,当年要嫁墨云晔如是、今天要他血债血偿
亦如是:墨云晔三个字,曾经于她是温润的三月春风,甚至是她为之付出性命后,她仍然可以选择忘了
他,只是现在却只剩下彻骨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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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宫巷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个惊诧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是小姿。
“怎么了?”
小姿神情有些紧张,凑到了她耳边才开口:“小姐,我听说六皇子青涯他……”小姿带来的消息确实
是个不得了的大事,她听到传闻,六皇子中毒不醒。
青画有些惊讶,“怎么反倒你先知道了?”
小姿鬼头鬼脑看了看四周,才贴着她的耳朵私语:“陛下他们几个时辰前就知道了,一直瞒着呢!太
医似乎也束手无策的样子,侍卫都已经把承德宫给包围起来了;奴婢正好和承德宫侍候六皇子的今儿是
手帕交,这事儿是她偷偷告诉奴婢的;陛下派人把守,不准承德宫有人出入的时候,正好她外出去拿太
医要的一味药,所以进不去啦!”
青画皱眉,“你成天就忙着这些?”
小姿摸着鼻子嘿嘿笑,“奴婢只是来知会小姐一声,今天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要吃!还有,六皇子小时,
候可没少欺负小姐,这事儿小姐可别去凑热闹,今天也别和那几个皇子走得太近,谁知道下一个……”
青画淡道:“我不会。”
小姿舒了口气,“那小姿就放心啦!”小姿安了一颗心离开宫巷,青画却在巷中站了许久。
青涯中毒是几个时辰之前,那岂不是他和墨云晔在一块儿的时候?这毒……应该不会是墨云晔下
的,他天生是颗七窍玲珑心,如果他真要害青涯,根本不会留下这么大的马脚,更何况他也知道,有目
睹他在亭中与青涯弹琴赏玩之人:他不是那样鲁莽的人,像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亲自动手,可如果不是
墨云晔,青涯那个排行老六的顽固子弟,会让谁不得了手?他一无志向、二没资格沾到太子之位……
小姿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不准她凑热闹,怕的该是她问太子或者其他人打听这件事,其实也是她
多虑;五年前的青画或许会插手,就像当年插手前太子和皇后的事一样,现如今……却不会了。
宫巷之中少有阳光,只有巷口的一小段透着一点点光晕,青画就站在巷口,巷中的阴影隐去了她脸
上的神情,只留下她的一身绿衣在残阳余晕里泛着些许青光;她站在那儿,抬眸看了一眼承德宫所在的
西方,俏无声息地露出一丝怅然的笑。
有些事情,一旦插手了,接着就是数不胜数的麻烦;不是她无情,只是……她本就是个遗留人间的
冤魂野鬼,她恐怕心有余而力不是啊!皇宫里这类事向来有它自己的潜则,就像当年皇后血书控诉二皇
子下毒,皇帝最终也只是把二皇子派去做了个守边疆的武将而已;有时候明明人人都知道真相,却不得
不装作不知道。
只是被害的那人是青涯……这宫中人人都藏着颗心,每个人见了面都是笑吟吟的,骨子里却不知道
绕了多少弯;譬如皇帝、譬如小姿、譬如当年的皇后:独独就这么个嚣张跋扈的青涯六皇子,五年来只
长个子没长心眼,他是这宫里唯一一个干干净净如白纸一样的人,她要是袖手旁观,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青画整理完思绪正要迈出巷口的时候,却听着巷外几个苍老的声音正在辩论着什么,她无意偷听却
正好落在偷听的角落里,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听声音,外头应该是几个没资历进入承德宫的御医,他
们穿着淡青的衣料子,应该是御医中地位比较低,给宫女太监看病的那些人。
一个怅然道:“我们这些人何时才能给那些贵妃、皇子诊治啊?”
另一个安慰说:“快了、快了!陛下正思量着把书闲公主嫁到朱墨联姻,听说带的侍从除了日常起居
外,还要带个能治病的;我想公主出嫁,陪同的应该咱哥几个上头那些老头儿吧?只要他们一走,咱哥
几个总有人会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