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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丑无比的少年,他总是不气不恼,默默跟着,面对一个个无理的要求,哪怕眼里写满了为难,
他还是会沉默地应一声;“宁臣知道”。
青画不敢想,他已经是堂堂的太子,怎么可以再回到“宁臣”的身份?他的这番心思,耗费
的可是青云的一国社稷,纵然是青持年少的时候带了不少江湖习性,不适应宫闱,可是这也太
过……老皇帝不可能同意,青持若还有几分理智在,他就不可能答应,唯一的可能,是司空献计。
“师父,你想做什么?“这是她第二次问他同一个问题,语气已经严厉了许多,司空只是笑,
笑着看自家徒弟莽莽撞撞的模样,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才笑道:“小画儿,为师记得这五年可不
只教了你医蛊之术。”
“审时度势”,青画一瞬间想起来的是这四个字,再看司空微闪的眼眸,她选择了沉默不问,
接过司空递上来的一杯清茶一饮而尽,把到嘴边的许多疑问又咽了下去;不能问,别馆虽然在宫
外,可是却没有出宫闱朝廷,无论是墨轩还是墨云晔,没有人猜得到有谁布过耳目、有谁设过陷
阱,一个人之所以最安全,就是因为没有言语,言多必失,有些东西哪怕是猜,也比开口问来得
安全……
入口的清茶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却不是茶叶的味道,青画闭眼辨别了片刻,才朝着司空轻
轻笑了,简简单单一杯茶,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药,从调理到解毒、放毒,被他放了不下三、
四种药物,清茶一入喉便有清凉在喉间蔓延,一直舒爽到了脑后肩上,她这几日奔波的疲惫居然
一扫而空。
“几味?”
青画低头想了想,答了:“四味。”
司空颔首,又转手斟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看着她喝干净了才挑眉道:“画儿,天色不早。”
言下之意,就是赶人,青画了解他喜怒无常的个性,他就算是一只沉睡的豹子,这些年也被
她摸清了他骨子里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东西是怎么都套不出答案的,她乖顺地点点头道:“嗯,我
先回宫。”
青画出别院的时候天色其实尚早,几个小童在河边玩闹,他们有的趴在河堤上、有的蹲在河
边,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盏红艳艳的河灯,兴致勃勃地往缓缓流淌的河流里放,他们多半是住在
内城的官家公子,穿的是漂亮锦衣,只可惜锦衣上都沾了泥巴,脸上也脏兮兮的,比街边的小乞
丐干净不到哪儿去。
几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身边还跟着个穿得粉嘟嘟的女孩,见到男孩放的花灯掀了,女孩卷袖子
急得直跺脚,她站在原地抓了半天脑袋,终于下定决心一把将身边男孩手里的灯抢过,脚步欢快
地踏进了河里,小心翼翼地把花灯放上去。
“哎呀李家的野丫头,你的裙子脏了!”男孩们起哄,“小心你家仆人来捉人哟、来捉人!”
女孩抬起头贼兮兮地看了一眼四周,忽然撒腿就跑,她身后的一个家仆打扮的半大少年急了,
连连叫:“小姐,跑慢点!”
桥下河水清浅,河边碎花细石,青画站在桥边,掩盖不住眼里的笑意,女孩早就跑得不见踪
影,只有那个半大的家仆少年在原地急得打转儿,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很多年前宁锦闯江湖的岁
月,那个时候宁臣功夫好,不至于跟不上宁锦的脚步,只是那场景却是差不了多少的……
一时间,时空交错,绿杨翠堤居然有几分模糊,青画看得痴了,直到她不经意见到默默站在
不远处的一个沉默的身影,青持,他居然真的跟着她……青画悄悄握了握拳头,卯足了劲儿到他
面前,抬起头瞪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青持低头沉道:“我叫宁臣。”
“我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淡淡地移开视线,低眉道:“宁臣受太子之命,大婚之前保护太子妃周全。”
大婚、太子妃……青画懵懂间只听到没几个字,却已经让她惊得瞪圆了眼睛,朱墨朝野中人
人都当她是青云内定的太子妃,但那不过是书闲在大婚之日,为了挡墨云晔要求墨轩把她一起收
为嫔妃的托词而已,虽然青云的老皇帝可能的确有过这方面的暗示,但是……青持本人没有答应
过,太子都不曾承认过的,太子妃等同于虚无。
青画勉强笑道:“你……多想了,我与太子……你不必跟着我,我出入朱墨皇宫不过是个小小
陪嫁,再说你不是宫内侍卫,是进不了后宫的。”
青持不动声色,只是抱拳行礼道:“属下不过奉命行事,请郡主见谅,属下虽然不能入后宫,
但朱墨皇帝已经准许属下出宫随从。”
虽然他的态度强硬,这称谓倒是乖乖改了,青画松了一口气,笑道:“好,你暂住别馆,我出
宫会让你随行。”他终究是个直肠子的人,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作“出尔反尔、权宜之计”。
青持的眼里噙着一抹淡淡的光,他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站在桥上看着青画水里的倒影,水里
的女人身着绿锦,黑发如墨,虽然有些模糊,却还是让他忍不住去细细看,屏住了呼吸去看……
“我回宫了。”桥上的青画轻声说了句,水里的青画就只留下衣袂一闪,不见了踪影,青持
只看到自己丑陋的脸映在水里,没有一丝神情,也不该有什么神情,一个人皮面具,怎么可能有
表情呢?
他只有一双眼,看不穿宁锦的心思,给不了她逃离的勇气;而现在,他又剩下一双眼了,却
是在追寻另一个……飘渺不定的幻影,他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儿激越的跳动,
那跳跃是如此的陌生,就好像是跨过了最长的河流、穿越了最广袤的沙地、攀上最高的山顶、落
入最低的谷底,重新再回到胸中一样,如此的陌生而又微微窒痛,这份窒痛,从他小心翼翼踏上
去云闲山庄的路时就开始了,并且,还未止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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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她,他已经分不大清,越是如此、越是心慌,心慌得他甚至动过召她回青云,让皇帝指
婚找个朝臣公子促成一段姻缘,来断了他绮念的心思,可是而后接踵而至的一次次巧合,一丝丝
神韵,一个个细小的相似,却让他彷徨踟蹰了;她对墨云晔的莫名恨意、对宁府的莫名关心、对
柳叶的莫名信任,以及她那拙劣的与宁锦相识的借口,所有的破绽都在叫嚣着,青云忠烈之后,
五岁就入宫的青画郡主,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认识宁锦!
那么,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一个从来没出过青云的人,对朱墨的一切势力了若指掌,让她对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恨之入骨,费尽心机只想到朱墨来呢?答案,他不敢想,他怕怀了一份企盼就
会让他一夜摔回守丧那一年的绝望。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司空,天文地理、奇门异术无所不知,他可能会知道……所以,他
连夜回青云,彻夜在云闲山庄门口等侯,只为了求见司空一面;他在门外候了三天,见到司空的
时候却说不出话,他只笨拙地问了一句话,司空先生,青画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他看到司空眼里闪过的诧异,听到司空不轻不重的一句,应该走发生过有趣的事情,你如果
够了解她,可以去查。
黄昏终究是到了,青持靠在桥边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而青画早就消失在宫墙尽头。
青画在闲庭宫找到书闲,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现在青云没了太子坐镇究竟是副什么样子?
却没想到书闲一脸的闲淡,她解释说,老皇帝得了司空一个锦囊,起了老骥伏棍之心,正在力度
大改,太子在不在其实现在还构不成什么麻烦;换言之,青持这次“失踪”是老皇帝默许的。
青画想继续问,书闲却明显兴趣缺缺,她倒是对另一件事颇为感兴趣,扯着她的手问她:“画
儿,你那个舞练得怎么样了?”
“夺天舞”,青画想起了在花容宫的时候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顿时心里有些毛骨悚然,看到
书闲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她又不忍心和她说这是祭祀用的鬼神舞,只好勉强笑了笑应付着:“差不
多了。”
“那什么时候跳给我看看?”
“验兵典吧。”
“好久,那还有一个半月呢!”书闲皱起了眉头。
验兵典,还有一个半月,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但是就是这一个半月,却发生了所有人
都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书闲昏昏沉沉地去御花园赏花,非拉上青画一起,结果那天正好下了雨,
路上的青石滑得很,一不小心,她就拉着青画一起跌了狠狠的一跤,书闲的胳膊脱臼,被太医层
层包扎了起来,而青画则是因为被连带拉着而扭伤了脚。
青画的脚伤了,很多事情就起了变故,首先闻讯而来的是想容,她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检查
了她脚上的瘀青,迟疑着问她:“可以跳吗?”
“可以。”青画笑了笑,一个半月,足够这点瘀青养好了。
“不是,我是问你,三天后可以跳吗?”
青画听见自己惊讶的声音:“什么意思?”
想容沉声道:“墨云晔邀你在验兵典之前演练一次,就在三天后。”她皱着眉头按了按她的脚
踝,“你可以坚持吗?”墨云晔的邀请?说是邀请,还不如说是胁迫,青画仔仔细细想了想,咬牙
点头,“可以。”
“宁臣受太子之命,大婚之前保护太子妃周全”,青持他……是这么说的,青画还记得,不久
之前,在青云的那个凄冷的陵园里,是青持亲口告诉她,“宁臣”是他在朱墨曾经的名。
青持是宁臣,这个青画是知道的,可是,她却不能多表露疑惑,他没有问她任何问题、没有
做任何腧矩的事情,只是淡淡的一低头,说了一声“宁臣知道”,这中间有多少的百转千回,没有
人知晓。
青画能感到那微妙的平衡,在她和宁臣之间,有什么东西只是隔了一层纱纸而已,明明是漏
洞百出的技俩,却仿佛两个人都是笨拙健忘的痴儿,她不想去戳破,宁巨也不敢去戳破,到头来
很可能成就一个心知肚明,情怨细致入微。
或许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等到不得不去戳穿这个鬼神之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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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想容和青画两个人在御花园里犯了难。
演练不是在花容宫,而是在宫外,三日后,青画上路的时候只有想容一个人陪同,一来皇族
出行,人多反而不安稳,二来这只不过是一次小晤,还不需要劳墨轩这皇帝大驾:然而在这陪行
问题上,却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争执,三人行是最稳妥的,但是青画却并不想书闲也一道儿去,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天在正殿之上,书闲那双含泪的眼,她对墨云晔怀着这样一份执念,只怕会
见一次徒增一分烦恼。
宫闱之中,嫔妃的心是越静越好,即便要念,也最好只念着皇帝一个人,哪怕三千恩宠的机
会少之又少,总比念着一个在宫外、根本不可能的人来得有盼头;书闲也不大愿意去,只是墨轩
点了两人陪同,除了必定要临场的想容,这另一个要由谁来填补呢?
“我看,叫个听话的更衣一道儿吧?”想容思量许久才道,她从怀里掏出个瓶子轻笑一声道:
“画儿,把这涂在发髻额头吧,沁香恰人,事半功倍。”
想容递上的是个精致的青瓷瓶子,青画疑惑地接过了,稍稍远离了自己打开瓶塞,即便如此,
还是有一股扑鼻的沁香弥漫开来,这股香味有点像是御花园里时令的某些花香,但却额外多了一
份缠绵劲头,比花香浓郁了几分,不是花香,却也不是脂粉香料的味道,而像是天然的东西散发
出来的香气,像是红木、松枫,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觉明树的根研磨成的粉。
没毒,青画稍稍放下心来,凑近了闻了闻,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浓重,这香没毒,却还是带了
点儿药性的,不过不是想容说的沁香怡人,而是舒心养身,暂时麻痹疼痛用的,想容这番,是怕
她脚上的伤碍了演练吗?
“画儿,这香调是我宫里的人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喜恶,你懂药理,应该也知道些药
性,怎么样,需要抹一些吗?”她垂眸轻道:“此番墨云晔怀着什么心思没人知道,我们切不可掉
以轻心。”想容的嗓音很是轻柔,言中之意也是丝丝入扣,稳而不乱,听上去已经没有让人辩驳
的理由,无奈青画向来不喜欢在自己的身上用药,想容这番好意还是让她皱了眉头。
看着她关切的目光,加上这药的的确确是无伤大雅的养身药,青画又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