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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青持轻道:“只要你想。”
青画只能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抬起头眯眼望着马上的青持,告诉他:“我不想。”
“我作陪呢?”似乎是冲动地,青持神情僵硬,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道:“锦儿,大仇要报,
却也……不一定要你亲自动手。”
他喊的是锦儿,青画的心被这一声陌生的称呼激起了一丝丝的涟漪,不管是青持还是宁臣锦
儿这声称呼出自他的口中都是陌生的,青画想答他的话,却不小心对上他盈亮的眼。
他说:“锦儿,其实青云……也有像花田村一样漂亮无争的地方。”
青画低眉静静听着,呼吸轻轻浅浅,青持给了一个很美丽的梦,有花、有草、有溪流,日日
春、年年朝,这世上也许有和花田村一样漂亮无争的地方,可是她也知道梦越真实,梦醒的时候
只会更加的瘾。
“回宫吧。”她只能这么告诉他。
“好。”青持依旧是笑。
朱墨的宫里已然是翻了天,宫女太监们每一个都行色匆匆、面有异色,见着青画和青持,他
们也多半是惶惶然行礼,每一个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宫里的守备比往常森严了好几倍,三
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备的人都眼生得很,像是从外头被调进宫的。
青画带着疑惑到了闲庭宫里,却不见书闲,闲庭宫里只有几个新进的宫女在打扫着院落,清
冷得很,青画拉住了其中一个问:“贤妃呢?”
宫女低着头颤颤巍巍答:“娘娘在陛下寝宫照顾陛下……”
“照顾?”青画诧异,“陛下他……”
宫女像是一下子戳中了痛脚一般霎时脸色苍白,忙不迭地跪了下来连连叩头,“求郡主不要为
难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这世上的墙多,不透风的却几乎没有,宫闱之中许多地方看似闭塞,小道消息却是极多的,
青画还没来得及打听的时候,墨轩手下的亲信太监已经急急忙忙到了闲庭宫,狠狠一眼瞪退了就
快开口的宫女,对着青画谄笑道:“郡主,陛下有请。”
青画心里惴惴不安,默默跟着太监到了墨轩的寝宫。
墨轩病重,这是青画前所未料的,身为一国之君,他即便没有实权,但是病重依旧是可以在
朝野中激起极大的波澜,寝宫里里外外围着不少人,从御医到太监、宫女,几乎能站岗的地方都
站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派如临大敌的模样。
“郡主请。”太监俯身道:“奴才下便进入,还请郡主独自进屋子。”
青画点点头,抬步绕过重重守备进了寝宫,与宫外截然相反,墨轩的寝宫里寂静空旷得很,
本来繁杂的雕花青瓷、梨花木饰画屏等等都不见了,只留下最简单的朱木桌椅,朴素得全然不像
是个皇帝的寝宫,这样的处置大约是怕有人借机放毒或者放其他不该放的东西,却实实在在地失
了帝王家的颜面,墨轩会做到如此,显然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青画没有走几步,想容已经在门口等候,她穿着一身的素白,脸色也微微苍白,只是那双眼
里透着的睿智光芒依旧带着往昔的昭仪影子,苍白却不脆弱,她见了青画露出一抹笑,柔声道:“画
儿妹妹,可把你盼来了。”
内殿里,墨轩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沉默不语地坐在床边,他身上的不是皇袍,而是最最简
单的一件宽松的袍子,见青画进门也是微微一笑,他的脸色说不上精神抖擞,却也没有半分重病
的模样,书闲就坐在他身边,是三个人里面唯一一个不笑的,她是这房里三个人中最为精神的一
个,无论是脸色还是衣饰,她都是鲜亮无比,一双眼眸明亮如镜。
“陛下有礼。”青画轻道,目光投向的是书闲,这些日子她与书闲是聚少离多,每一次相见
她都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她的变化,她的脸色越来越红润,看得出是越来越适应这朱墨的皇宫,对
她的依赖也越来越少,这一次……她居然连一声“画儿”都没有叫,这些变化,她不能说不替她
高兴,但是却也会不安。
墨轩勾起一抹笑,“火烧摄政王府是你自己的主意?”
“是。”
“为何?”
青画低眉道:“先破后立,破釜沉舟。”墨云晔早就根基深埋,大权在握,撼动不了这一棵千
年的古树就只能放火烧枝条,虽然小火无害,却好歹可以让古树重新动起来,只要动了,就还有
机会去找着奸细慢慢斩除。
她的声音不大,在静默的房里却带了一点点的颤意,墨轩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扯出一
抹僵硬的笑,“这一次,的确是破了。”
“怎么说?”
墨轩稍稍踟蹰似乎是在斟酌说辞,想容接了话,她抿嘴笑道:“画儿,墨云晔他……像是被踩
着尾巴的猫儿,从他早期的党羽到朝廷里的对立党羽,几乎是卯足了劲儿,要彻底肃清我们安插
到武官里的几个心腹,能死的都死了,侥幸躲过的也多半成了无关痛痒的文官,他以前都是放任
自流的……而且,这几日宫中屡屡有不太平的事情发生,前几日陛下寝宫里的随身太监死了一大
半,我和陛下都怕是前些日子朗月使臣的事情败露,他打算亲自……画儿,你可能……已经把沉
睡的狮子给吵醒了。”
青画静静听着,已经有些理解墨轩装病的理由,墨轩是何等的架势,他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
他自以为隐蔽的几个亲信都被连根拔除,除了装病把墨云晔的目光吸引过一些,他的确已经被动
到了极点,所有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团线,她相信无论是墨云晔还是墨轩都找不着线头在哪儿,如
果她能把最近的这些变故串起来……
“验兵典,是什么时候?”良久,她道。
验兵典的确已经近在眼前了,“夺天舞”青画并不熟练,祭祀台她也不曾见过,就连墨云晔现
在是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在闲庭宫休息几日,她已经开始渐渐感受到宫里细微的变化,也许是
生在宫闱中,每个人都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对时事变故虽然不能说了解,却多多少少有所本能感
触,宫女、太监们时而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不安。
山雨欲来风满楼,青画的不安书闲似乎不知晓,只是短短几日的工夫,闲庭宫已经不再是往
日的模样,素朴青绿的后园摆满了各色名花,往来进出的嫔妃许许多多,都是一脸笑意晏晏的,
见着书闲娇滴滴地喊一声“贤妃姐姐”,珠宝首饰往来不绝,书闲似乎也颇为习惯,笑吟吟地与她
们寒喧,对青画却鲜少有话;于此,青画冷眼以待,书闲……也许并不一定再需要她这比她小了
好几岁的故友帮助。
验兵典的那一日,宫里总算是恢复了少许生气。
青画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像中的紧张,那天,想容把典礼上要穿着的衣饰都送上了闲庭宫,
那是一件火红的衣裳,流苏迤逦,彩珠轻垂,青画不大习惯戴繁杂的首饰,一切穿戴整齐的时候
她已经满头的大汗,一整套的衣服很是厚重,层层叠叠的金银珍珠更是重得很,好在一路之上都
有软轿相送,这才免了又一次大汗淋漓。
“郡主,你不和墨王爷去见个面吗?”临到场,随轿的宫女轻声道。
验兵典尚未开始,论理她这跳“夺天”之舞的角儿,的确该和弹“思慕”的墨云晔合计合计
的,青画微笑,“好。”
墨云晔不在兵场之内,而是在兵场一里开外的亭中,青画摒退了左右独自前往,第一眼见着
的是他那一袭绛紫衣衫,他一个人坐在亭中,神色安详,亭中石桌上放着把朱木雕花的七弦琴,
琴上的手纤白如玉,稳而不乱。
“小易?”墨云晔踟蹰着出了声:“替我斟茶。”
青画静静站在亭边,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惊得瞪大了眼,她屏息靠近亭心,盯着他的眼一刻都
不敢放松,世人皆知朱墨摄政工墨云晔是个翩翩佳公子,一双眼中三分闲七分雅,而如今他的眸
中却不见丝毫的光泽,就如同一潭死水一样,他的眼……
“小易?”墨云晔的话里带了疑惑。
秦易其实并不在这附近,青画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为她已经在接她的时候被她随身带的几
个侍卫给制住了手脚,为的是让她“单独”见见墨云晔,而如今,唯一能替代秦易的人只有她自
己,她踟蹰了片刻,终于悄声上前,从石桌上拿了茶壶往杯里倒了些水,斟完她才记起来,此刻
墨云晔是看不见的,他的脾气自然不会去自己摸索杯于在哪儿,她又端起茶杯,送到了他面前。
墨云晔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皱了眉头,伸出手在空中划了一道,落空了,不动了。
青画无计可施,只好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咬咬牙拉过他的手,把杯子送到了他手心,墨云晔
的手冰凉,这触感让她的心颤了一下,她抓紧了衣摆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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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易,咳咳……”墨云晔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他的脸色霎时白了
几分,空暇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上了胸口,连唇色都白了,良久,他才止住咳嗽开口:“小易,
扶我起来。”
看样子,他不仅是眼睛没有痊愈,连身上的伤都没有好,青画冷眼看着,勾起一抹笑,她以
前没发现,假如他的眼睛一直看不见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她配合地去扶住他的胳膊,使了些力
气扶他从石凳上站起身,正悄悄使些迷醉的花粉让他的神智稍微恍惚一点点,让她把秦易演得更
实在些,没想到站直身子的片刻,她突然被一股力道给牵制住了身体,只是一瞬间,她的肩上剧
痛无比!
墨云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反手把她所有的动作都压制下来,她的手脚都被牵制住,肩胛
骨磕上了冰冷的石桌。
“唔……”青画咬紧牙关,差点就破声。
“知道你的破绽是什么吗?”墨云晔的眼里依旧没有光泽,嘴角却挂着一丝嘲讽的笑,青画
只看得见他绛紫的衣摆,她不甘地奋力抬头,瘪得眼眶都湿润了,这样的人,即便是看不见都能
把某些东西抓在手里,凭什么?
“你知道尽量少触碰我,却不知道避免我怀疑的尺度……秦易从不敢把杯盏交到我手上,也
从不敢这么个扶法。”他轻声笑着,缓缓伸手触碰上青画的脸,微微一滞,“你是谁?”
“王爷认不出我了?”
墨云晔的眉宇间已然没有当初东窗事发的时候那种冰冷刺骨,却依旧是乌云密布,他只是敛
眉收敛了神色,淡道:“是你。”
青画强笑,稍稍调整着身体的弧度避免疼痛,“杀了我,不好交代的。”她敢出声,就是赌他
不敢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特殊的情况不要她的命,而且他现在眼瞎,假如不能一记让她丧命,
那么不利的只会是他。
果然,墨云晔稍稍迟疑后还是松开了对她的束缚,他从石桌上抱起七弦琴稍稍退役一步,隔
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向她在的方向,“青画,十岁之前,你在哪里?”
朝阳初升,露光衬着嫩芽滑落草间,溪水潺潺,一去不返,金霞递天,天边有飞鸿、流云,
不见景致,只见景韵。
青画不知道自己的思绪飘向哪儿,耳边只回荡着墨云晔似乎是漫不经心,骨子里却已经是怀
疑到了极点的一句话。
“宫里。”她强迫自己用最镇定的声音答覆。
“当个痴儿?”墨云晔轻笑,“我不知道原来我已经能被一个痴儿玩弄得团团转。”他定了定
神,凝眸冷道,“青画,你到底和我有何冤仇?”
青画落荒而逃,她不知道他怀疑到了什么程度,只是很单纯地,不想把自己最深的秘密曝露
在日光下,自然,她也没能看到就在她转身之后,墨云晔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划过的复杂神情,
那是厌恶至极的神情,却不是对着她的。
“啪!”精致的玉杯被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墨云晔狠狠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眼里杀气
毕现。
当太阳升到半空的时候,验兵典正式开始,与别国不同,朱墨每年的验兵典都是夏日炎炎的
季节,因为朱墨有座高山叫湖眉山,是传说中的仙山,湖眉山脚下四季如春,长年花开,在炎炎
夏日里不见半分燥热,古往今来,这都是个谜。
青画拖着繁杂的祭天衣饰,登上那高高在上的领军台的时候,墨云晔已经安然地坐在台上的
角落,他神情淡然,下喜不愠,没有光泽的眼里空洞一片,倒显得整个人越发遥远;台下,是千
军万马,整齐地罗列着方阵,寒光毕现,铁骑嘶鸣,长枪、茅盾、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