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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山上的人该是已经伤亡过半,为求安然,青画还是选择了那日温琴开道的小径上山。
山上的防备比上次森严了不知道多少倍,青画她拉着香儿屏息藏在一处灌木后,小心翼翼看
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全无一点中毒的迹象,行走之自如,就好像完全没接
触过剧毒之物似的,这一点,着实让她诧异。
香儿乖巧地蹲着,小心地伸出一个指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村民轻声开口:“爹爹。”
青画顺着香儿的手指望去,发现那儿站着的是一个拿刀的村民,那村民着实奇怪,明明是炎
炎夏日,他却穿着厚厚的秋衣,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是你爹?”她轻声问香儿。
香儿皱起眉头,十分懊恼地揉了揉脑袋,支支吾吾道:“爹爹,又不是爹爹,头不是爹爹……”
“那那些呢?是不是村子里的人?”青画指着很远地方的一小队村民问她。
香儿摇摇头。
青画心里一凉,强压下喉咙底的恶心尝试着问:“是不是……穿着厚衣服,遮住脖子的人都是
村子里的人?露出脖子的不是?”
“嗯。”香儿干干脆脆点头,“脖子,有疤,难看,遮起来。”
头不是头、身子不是身子,一半和一半……青画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吐出来,她终于
明白了香儿反反覆覆说爹爹的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这认知让她遏制不住地恶心,她想起了墨
云晔之前的话,说他们所谓的“主人”是和司空齐名的;这世上人人都知道帝师司空,只是因为
司空年轻的时候调教过几个出色的帝王,然而司空真正厉害的不是帝王策,而是医蛊……在医蛊
道里,和司空其名的的确还有一个人,蛊医甘苗。
她小时候也曾听司空提起过他,说是此人最擅长的不是医活人,而是……医死人,只要凑齐
四肢和头脑缝起来,他就能用控脑的蛊虫“做”出一个人来,江湖中,提起蛊医甘苗,无人不惧。
如今看来,这个主人十有八九就是甘苗了,青画不明白,这个从来不外出的邪魔为什么会突
然针对起她来?只是因为她是司空的弟子吗?
香儿伸手轻抚青画的背,“姐姐,你难受?”
“香儿,你有没有看到那群人把几个外来的人关起来了?”
“有。”香儿眨眨眼。
“在哪儿?”
“水里。”香儿指着一个方向稚声道。
那方向青画认得,是上次下毒的那个公灶,她还记得那儿有个大湖,难道柳叶他们竟然是在
湖底?好在公灶那儿已经没有多少人把守,青画用了仅剩的一个装着蛊虫的瓶子,总算是让那几
个人失去了意识,香儿显然是熟门熟路,她牵着青画的手跌跌撞撞地绕过公灶的屋子,沿着屋后
宽广的湖面一路走,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停下了脚步。
青画疑惑地看着前方,眼看着香儿拨开挡路的芦苇,露出藏在芦苇后面的一个小潭,柳叶、
温琴、顾莘居然都完好无损在水里!
“你们……”
“郡主?”柳叶抬头看见了青画,惊喜过后是惊慌失措地喊出了声:“不要过来!”
青画险险地止住了脚步,警惕道:“这水?”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没有伤口,甚至没有锁链牵制着他们,但是每个人都温顺地把半截身体
浸在水里,这样的情形着实诡异了些,那水,初看没什么特别,细看之下却似乎泛着一股子幽绿,
深潭之水自然是幽绿的,可是这水潭是在是浅得很,这种颜色让人不寒而栗,青画看着起了一身
的鸡皮疙瘩,柳叶提醒之下,她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是。”柳叶苦笑,“我们都成了水草,一离开这水不到十步就会浑身刺痛,生不如死;这几
日多亏了这个孩子带些野果来,我们才不至于饿得昏厥……”柳叶说的是香儿。
“那柳大人,你们能走吗?”
“能!”温琴狠狠一拳砸在岸边的石头上,咬牙狰狞道:“腿脚都没事,可是……离不开这水!
那个人连防止我们逃脱的守备都没有,就是因为我们一旦进了这水潭就再也离不开!”
柳叶沉道:“郡主可知道这是什么?有法子可解吗?”
“有。”青画轻声道。
如果说刚才见着穿得厚实无比的村民,她还仅仅只是怀疑那个“工人”是甘苗的话,那此刻
她已经完全确定那个人就是甘苗,司空曾经提起过,甘苗此人有两宝,一个是毒药“天残”,一个
是毒水“地养”,前者奇毒无比,天下无人能解:后者只要加一点进死水,人沾了就能成瘾,一离
开就是撕心裂肺,柳叶他们现在所在的水牢,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的“地养”。
一瞬间,青画忍不住想发抖,难怪墨云晔会如此笃定她比不过那个“主人”,他是甘苗,就连
司空都得让他三分薄面的甘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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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紧紧抓着青画的手,“姐姐……”
“郡主,你快些逃吧。”一直沉默的顾莘终于开了口斗我们三个在这儿已经商量过了,倘若……
倘若我们不能熬过这一劫,郡主,“怀仁阁”还是要靠你撑下去,陛下他这次是兵行险招……他已
经输不起了;回宫,然后把这里的一切昭告天下,就说墨云晔勾结巫蛊,祸害我朱墨江山!如果
没人信,大可以让将士前来替我们收尸!郡主,你要活着回去,否则朱墨与青云邦交不保,更是
雪上加霜……”
静谧的潭边,只回响着顾莘颤抖的话语,青画蹲在潭边苦笑,“顾大人莫要欺青画年少不更事,
这勾结巫蛊的罪名能定墨云晔的罪吗?顾大人只是想让青画安全离开吧。”
顾莘沉默了,干瞪着血红的眼,用力抓了一把泥土。
“柳大人,如果墨云晔谋害朝廷命官,勾结邻国使臣意图谋反,加上……残杀数百灾民呢?”
柳叶眼中一亮,片刻后又闪灭了,他叹道:“本来下官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如今我们失败了,
墨云晔又怎么会……”
“会的。”青画轻声道:“他会的……”那些人,本来就是死人,根本不需要他下手。
“郡主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青画茫然站起身,仰头望了一眼蔚蓝的天,闭上了眼,性命提在手上的滋味实在是
有些沉,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良久她才幽幽道:“我想去见见那个主人。”
甘苗所在的地方不是山顶,而是后山腰,与山顶上层层守备截然相反,山腰只是杂乱地密布
着藤萝,几处湖泊泥沼中丛生着层层叠叠的芦苇,一条婉蜒的小径绕了不知道多少弯,终于绕进
了芦苇丛,望不见尽头,芦苇丛边左右分别守着两个侍卫,目光阴森。
青画悄悄隐藏在芦苇后面,屏息打量着,他们穿得极其厚重,看样子不是活人,毒药应该是
对他们起不了作用的,唯一可行的是她身上唯一剩下的蛊虫,这是最后一罐,她除了孤注一掷再
没其他选择。
所幸,蛊虫起了作用,几个穿得诡异厚实的村民相继倒下了,青画绕开他们悄悄顺着弯弯曲
曲的小径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一片芦苇的海,风中芦苇翻滚,沙沙声不绝于耳,无边无际,铺天
盖地,青画有些发冷,轻轻拽紧了衣服。
“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香儿?你怎么……”青画皱眉,她明明已经把她安放在安全点的地方,让她好好躲着,没
想到她居然偷偷跟了上来。
香儿的脸红红的,眼里透着一丝水盈盈的光,她摇摇青画的手,奶声奶气,“姐姐,香儿怕。”
“别怕,你好好待在……”青画想让她回去,却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与其让她冒险回到
当初让她躲藏的地方,还不如就地找一个;她左顾右看,最后找了个芦苇丛生的地方,指了指,“你
去那块石头后面躲着好不好?等到日落,如果……如果日落的时候我还没回来,就去找刚才那三
个人,知道吗?”
香儿犹豫地瞪大了眼,最终还是乖巧地点头,“嗯。”
青画松了口气,看着香儿照她的意思躲藏好了,她才继续前行,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芦苇丛
总算见了尽头,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小溪,溪水隔了芦苇和一片平坦的空地,空地上赫然立着
一座小小的竹屋,没有一个人把守,这多多少少让她有几分心慌,却并不影响她继续往前走。
风吹得芦苇声声作响,青画抓紧了自己的衣服,一手按在腰间的口袋上,那儿是她仅剩的毒
药,她不能肯定这毒药能不能拿甘苗怎么样,但至少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可以用到自己身上。
“怎么,不往前走?”陡然间,一串笑声飘散开来,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司空的徒弟,
就这么点胆量?”那笑声如游蛇一般的滑腻,不辨男女,只是到开口时才让人依稀可以确定是个
女子,青画握紧了拳头,忍住了回头查看的慌乱之举,咬咬牙迈开第一步。
那声音又是一阵嬉笑,“不回头看看吗?我在你身后呢。”
被发现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如果这时候她仍然抱着偷偷接近的心思,那到最后真的可能
会死得很惨,青画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她逼自己不去听,几乎是木然地,她迈开第一一步、第三步……
一直到竹屋前,她始终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几乎是费尽了所有的精力,她叩响了竹屋的门。
几乎是同时,身后那柔腻的声音霎时停滞,不仅是嗓音,就连风声、芦苇声都停滞了,气氛
沉寂到了让人心慌意乱的地步。
“你是来送死的?”竹屋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来,沙哑无
比的声音让青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青画勾起一抹笑,一步踏进了竹屋。
出入意料的,竹屋里是一个雅致至极的世界,墙上挂着几幅字、几幅画轴,屋子里一张竹桌,
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在竹屋窗边站着个白发苍苍的女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好大的胆。”那人冷声笑,回头对上青画的目光。
青画在那一瞬间看见了她的真实面目,她本来以为她已经是个白发苍苍老者,但没想到她只
是长了满头的白发,她的脸是三十上下年轻女子有的,配着她苍老的声音显得格格不入。
“你是甘苗?”青画抬眼问,悄悄握紧了手里仅剩的那包毒药,她已经不用听她回答就几乎
能肯定她就是甘苗了,这世上被称作高人的人很多,但真正是童颜鹤发的高人她却只见过司空一
人,这女子是第二个,向来也只有与司空齐名的甘苗才能配得起这副容貌。
“司空的徒弟?”甘苗不答,只是用讥诮的目光仔仔细细扫过青画,从眉眼到腿脚,没有一
处落下,到未了她轻笑一声,淡道:“吊着命的病秧子,司空可真舍得下本。”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青画皱眉。
甘苗娇笑,“你居然不知道?司空什么时候成了施恩不求报的好人了?”苍老的声音在竹屋里
回荡着,一遍一遍不绝于耳,青画听得心里渐渐起了慌乱,她知道自己不该相信甘苗这蛊惑人心
的话,可是……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她的的确确是个吊着半条命的病秧子,不管是
用毒还是用蛊,她都学得异常艰辛……前阵子她的身体更是到了随时都会倒地的地步,只是这一
切都结束在某一次晕厥之后,从那以后,不管身体再差,她都不至于垮掉……这其中说没蹊跷,
连她自己都不信。
“仔细瞧了,原来是个美人胚子,难怪司空挂在心上。”甘苗的笑变了味儿,她缓步走到青
画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娇嗔,“可惜呀,他这番牺牲,不过是为我作嫁衣。”
青画递体泛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甘苗巧笑着凑近她,“司空把他养了十五年的保命蛊给你续命,你居然不知道?”
青画的呼吸一滞,再也没开口,她的心里已经乱成一团,很多早就淡忘的记忆渐渐涌上心头,
再见司空时他的愤怒、那日醒来时他笑着说,“一日定不会有大碍了”的神情,她一直以为是他医术
了得,却没想到,他是把他十几年的心血给……
“你的身体还真是万药养,倘若去了脑袋,会是最好的……”
青画忍不住战栗,甘苗的手指冰凉,划过她的脸上引得她一阵阵的鸡皮疙瘩,她几乎是没有
任何犹豫,倏地退后想定,只是来不及了,她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门上赫然爬满了蜘蛛,每一只都
是色彩斑斓,不仅是门上,连窗户上也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