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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足良缘 作者:米可麻-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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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上趿拉着一双破烂草鞋,满是泥土的脚趾,大咧咧地呈于人前。
  再看其相貌,见是张黝黑中带些焦红色的老脸,瘦而狭长,遍布皱纹其上,可隐于一双长眉之下的双目,却是奕奕有神,此时正骨碌碌直转,亦在上下打量着书玉一行三人。
  书玉们乖乖守在路边,指望这人赶紧走开,好让她们进去看自己的兔子陷阱,这直接关系到她们今天能不能吃到新鲜的兔肉,因此当这老汉总也不肯走时,三人都感到,很不耐烦,也都对这老汉,有了些许不太友好的想法。
  想干什么?套近乎吗?书玉们心里都有些不安,到底她们三个女人,又对这里不熟,心里隐隐都有些害怕起来,书玉悄悄握紧袖口里的小刀,安慰自己,不过是个老头子罢了,真闹起来,咱们三人一人一脚,踢也踢晕他了!
  “你们几个,怕不是这下头庄子里的人吧?”正当书玉三人的忍耐到了极限时,这怪模怪样的老汉,却忽然自己开口了。  

☆、第二十六章 老九根

  书玉听见怪老头问她们几个,是不是庄子上的人,心里有几分嘀咕,口中便回道:“老伯这是何意?我们几个正是从山上庄子上过来的。”
  这话回得极妙,书玉对自己感到满意,心想什么叫说话的艺术,这就是最好例证!可惜自己从前的领导从来体会不到,不然自己也不至于混了半年,连部门经理都叫不上自己的名字来。
  往事不堪再提,当下再说这老汉,听过书玉的回答,竟桀桀地怪笑起来,眯成条小缝的眼睛,看不清眼珠,不过大概可以猜出,他正看向书玉她们。
  “知道你们是下头庄子上来的,你们又不是城里的公子哥儿,骑马来这儿狩猎。不过看你们们几个穿成这样,是挺像个农人,可脸色白皙,双手娇嫩,这又不像是常在田里干活的了。你们自己说,若不是新来那庄子里的,是什么?”老汉说话的样子十分难看,若不是听他口气,书玉还真看不出,原来他是在笑。
  “新不新来,于你什么相干?大路一条,各走各行,老大爷你管那许多做什么?”见书玉不开口回话,酒儿便有些忍不下去了,她最是心急嘴快,这就抢白了对方一句。
  “小丫头说话挺横,你们不会是,城里来的那几个破落户吧?”老汉一句话,将酒儿和刘妈妈惹毛了。
  “什么叫破落户?谁是破落户?我们不过是家里有事,不便于城中久留,来这里过渡几日,说不定哪天就回去了!你现在狗眼看人低的,若我们明儿回去,看不让府里小厮来教训你才怪!”刘妈妈怒气冲冲地上来呵斥,她心想你这老汉,自己衣衫褴褛,倒好意思叫别人破落户?也真能张得开嘴!
  “哎呀,这就恼了?啧啧啧,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脾气那叫一个大!算了,我老汉边上靠靠得了,别惹恼了大家小姐,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再说,也不可打扰了小姐挖野菜搪饥呀,是不是?”老汉的话,一下就叫刘妈妈红了脸,酒儿也有些不好意思,遂将右手正挽着的,装有野菜的小竹篮,悄悄向身子后头挪了挪。
  书玉却不觉羞愧,反倒落落大方地,正色开口道:“大爷说得原本没错,我们几个是城里来这里落脚的,破落不破落的,不过是别人口中一句说辞,我本不放在心上,大爷要这样称呼我们,我亦无不可。不过我常听人说,荣辱常有时,富贵皆是命。我命该这样,那就不可抱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视,更不可胡乱漠待,越是这般困境,越要强作精神,好好生活,这方不负父母养育之恩德。野菜也是菜,穷命也是命,忍一时风平流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活过今日,才能见到明天,大爷,你说,我说得可在理?”
  这老汉倒不料书玉能说出如此一番,不卑不亢,入情达理的话来,一时竟愣住了开不了口,片刻后方竖起只黑麴麴,皱巴巴地大拇指,笑而赞道:“我不知你到底是何来历,不过听了你刚才这话,倒着实让我老汉我有几分佩服。向来京城里载跟头的人不少,不过就难得有几个能如你一般豁达,看你倒是一弱质女子,可这番勇气志气,却是有些三尺男儿也不能够有的!”
  书玉心里有些得意,心想这番说词本是前世高考时,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失利于考场,自己安慰她的话里演变而来的,再加上些昨儿晚上书上看到的古言古语,哈哈,不想还真能唬人!
  老汉当下二话不说,就将身子让开,示意她们几个先过去,可没想到书玉她们是要去林子里,两下里就相持了起来。
  “大爷不妨,你先走吧。”书玉彬彬有礼,只管站着不挪窝,面上却笑得有些尴尬。
  “不不,还是你们先走吧。”这老汉也倔,说一不二地,硬要让她们先过去,偏也立在路边上不动。
  书玉没法子了,只得甩给酒儿刘妈妈一个眼色,三人假模假样的,慢慢吞吞绕过老汉身边,装腔作势地向山上走去。
  “站住!别动!”酒儿正走过这怪老头身边,忽然听得他一声大喝,又紧紧地拽住她手臂上的小竹篮,这就吓了个失魂落魄,不过害怕归害怕,那只小小竹篮她就是不松,一边向回拽,酒儿一边就拼命大叫起来:“救命啊!有人抢劫啦!”
  书玉第一个走的,这时已经走过老汉身边,听见酒儿的叫唤,忙不迭回头,刘妈妈后面也紧抓住酒儿的手,用力向回拉,口中也骂道:“死老头子,刚才说得倒好听,这会子现原形了吧!敢情就是要抢我们的野菜呢!你有手有脚,老是老了点,好歹也算个男人,抢我们几个女人的口食,你也不嫌说出去打脸,臊得慌!”
  老头被骂得满面通红,却还是不肯丢手,口中连连道:“这东西不能给你们,你们不能要!”
  书玉见其话中有话,正要开口细问,酒儿嘴快,又抢在前头,破口大骂道:“不能给我们,就只能给你了?你这个老不死的猴精,看你长得一付人样,怎么就不干些人事?你嘴里出馋虫,肚里爬老蛆,你就不会自己去挑?倒会拣现成的享受,我看你就算抢到手,吃进肚里也叫你拉个精光,连带三个月吃不下一颗整米!”
  这老头被酒儿和刘妈妈一通好骂,简直回不上嘴,气得手上打抖,却还不肯撒手,酒儿急了,张开嘴就要咬上他的手去,老汉这才硬绷绷迸出一句话来:“这篮子里头有毒草混进去了,你们几个辨认不出,当野菜吃下去,定要送命的!”
  此语一出,说时迟那时快,酒儿和刘妈妈随即立刻马上松手,老头不妨她们竟动作得如此之快,一时刹不住力道,身子控制不住就向后倒去,幸好书玉还在后面,伸手就扶了他一把,不然老汉屁股不保,那就定要摔成八瓣了。  

☆、第二十七章 恩公查验

  酒儿和刘妈妈听说这篮子里有毒草,吓得赶紧松手,怪老头见她二人只顾大喘气说不出话来,估计自己不太可能再被骂了,这才慢悠悠将臂上竹篮放下,拈起其中一棵小草,对书玉说道:“看,就是这个!我们这里叫它断肠草,毒性十分之大,人若吃了,半个时辰便要翘老辫子!”
  酒儿和刘妈妈听得胆战心惊,尤其是酒儿,别看她平时嘴狠,真到了危急关心,小毛丫头的禀性就开始有所暴露,听说吃了必亡,还必在半个时辰之内,她小嘴一扁,眼泪汪汪起来。
  要说还是书玉镇定得多,她接过老汉手中的断肠草,细看之下,果然觉得与自己挑拣出来的荠菜不太一样,形状不像,放到鼻子下闻闻,气味更不一样,没有荠菜的那股清香。
  刘妈妈一旁看了着急:“小姐当心!这东西可入不得口!”
  那老汉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分明在说:这会子你又都知道了!
  刘妈妈被他这一看,方才想起刚才自己和酒儿是太过鲁莽,心里虽然对这老汉还有些疑虑,可到底人家是救了自己及小姐的命的,当下上前作揖道:“多谢恩人相救!恩人大德,我们必不敢忘!日后若有机会。。。”
  老汉听她开口说出这话,赶紧开口拦住:“算了,不必!你们别再骂我就好!”说完他看看书玉,摇头叹气道:“这小姐倒是挺斯文有礼的,怎么带出来的下人,这么彪悍?骂起人来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不是我说,只怕比那下头农庄里的孙家媳妇儿还要厉害呢!”
  酒儿这时又惊慌又心悸,再不能说话,刘妈妈心头有愧,也开不得口了。
  书玉这里眼见这老汉抬脚要组,心想高人哪这是!自己前世不过对野菜略知一二,书本上的知识在现实中更是比不上这位的实战经验,自己何不求教于他呢?
  “恩公!恩公慢走!”书玉款步上前,轻拦老汉,“不知恩公姓谁名什?又如何该称呼?”
  干巴巴,瘦而长的老脸上,微微闪出些笑意来:“小姐此话,老汉我愧不敢当,什么恩公,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称呼嘛,这里人都呢我老九根,你们这样叫也就行了。”
  老九根?书玉心想这名字倒好记,老头长了九条根?哈哈!
  玩笑归玩笑,书玉面上带三分哀求,开口对老九根细语道:“恩公既然救我等三人的命,何不好事做到底,将我这竹篮里的菜,通通检查一遍?我们通不认识野菜,不过凭以往的印象捡来,恩公刚才也看到了,记忆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了。恩公好人,帮帮我们吧!”
  老九根一听这话,简直好气又好笑:“什么?我替你们查?你怎么不干脆叫我替你们挖一篮子算了?小姐果然还是小姐,你当我老九根是你奴才哪?帮你查!说给你吧,我是个一无所有,手止口停的山里野人,最宝贵的就是时间。跟你们耗了这半日,少说也少挖几十株草药,少拣半篓子山货,少糊半日口了!小姐呀小姐,你少吃一二口野菜也死不了,我少了半日口粮,可就要了命了!”
  书玉听闻此言,神色黯淡,表情颓然,她点了点头,让出路来,诚恳开口道:“恩公说得有理。我们三人到底不是干这个的材料,本想在山上寻些吃食,看来还是不行。罢了,酒儿,刘妈妈,咱们还是回去吧,孙老太太的饭菜虽然不济到像猪食,可到底也能吃个半饱,咱们别再多事,自寻麻烦,更不能再麻烦这位恩公,让开路吧,叫恩公先行就是。”
  酒儿的眼泪这就下来了,她边抽泣边对书玉说道:“小姐,是酒儿无能,连这点子小事都做不了,白叫小姐肚子受罪,酒儿再不配伺候小姐了!”
  书玉挽起她臂弯,替她擦掉眼泪,安慰她道:“酒儿不哭,小姐没有受罪!”说到最后,书玉的声音越来越小,嘴更是贴近了酒儿的耳朵:“好丫头!一眼看出我的心思来,真不枉我平日疼你!”
  酒儿暗中大力按了书玉的手一下,嘴里还在伤心地说:“小姐,小姐受委屈了!”
  老九根本来要走,却被这出双簧搅得心也乱了,头也昏了,再看小酒儿哭得如梨花带雨,小脸揉得通红,嘴巴扁成了鸭子。再看书玉,话虽说得硬气,却是双眉锁恨,杏靥凝愁,做出那一付幽怨不胜的样子,面上一双俊眼,水汪汪的剪水横波,好像是泪珠欲落。
  “行了行了!真是烦死人了!一大老早就遇见你们,哭哭啼啼的,真是大不吉利!好了别哭了,把篮子拎过来,哎呀,快点快点,我还有事呢,没功夫陪你们干耗!”老九根一脸不耐烦地催促刘妈妈,后者知道书玉和酒儿的戏码成功了,赶紧将地下竹篮送上,又陪笑对老九根道:“有劳恩公,恩公辛苦!”
  “哼,现在会说人话了?刚才怎么说话跟个恶水缸似的?!”老九根边在篮子里挑挑拣拣,边奚落刘妈妈。
  刘妈妈气得脸都紫了,想想有求于人,只好忍气吞声。
  老九根果然不亏是他自己说的,山里野人,正跟山中野菜是一家的,每一颗野菜都跟他相识,他扫一眼便知身家地位,有的没的,能吃不能吃。
  但见他,一双干瘪糙手,几个扒拉回和,地上一堆,篮中一撮,成了。
  “地上的不能吃,篮子里的才是,有荠菜,也有别的,不过都可以进嘴。也不知你们几个什么眼神,这些是荠菜吗?若将荠菜比作小姑娘,这几个就是那千年成了精的老虔婆了!你们怎么就把这两搁在一块了?笑掉人大牙!”
  刘妈**忍耐已到了极限,再不说句话她整个人真就要炸开了,为了避免人体炸弹的巨大威力,书玉赶紧上来灭火:“劳烦恩公了!恩公说得极对,极有理!不过我刚才也说了,我们几个成年深宅大院里呆着,门也迈不出一步,说起菜来只是桌上盘里,连正经菜的全身都没见过。哪里比得恩公,整日山上生活,抬头也见,低头更见,自然识得出许多。”
  老九根听了这话,一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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