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妈妈点头附和,书玉遂走近炕边,摸手摸头,瞎折腾了一气,她是完全不知中医理脉之术的,不过是根据以前书本和电视来得来的印象,做些大概的尝试罢了。
说来也怪,也许是书玉的好心感动了上天,也许是这屋里的活泛气可令人回春,经书玉一通折腾之下,炕上那人竟微微从嘴里发出些声音来,书玉赶紧凑近上前听,听了半晌,摇头不止。
酒儿情急,拉住书玉衣袖就问:“小姐,她到底说了什么?”
“饿,她只说了一个字,就是饿!”书玉的话,险些将刘妈妈和酒儿的眼泪逼下来了,是啊,仔细看这可怜孩子便知,她身上几乎有没二两肉了,打眼细瞧,除了骨头,还是骨头。
“酒儿,先倒碗热水来,放些饴糖进去!”书玉开口,酒儿跑得飞快。
酒儿很快全将水调好后端过来,书玉将那孩子扶坐起来,小心地一口一口,将温热的糖水喂进其嘴里。孩子依旧闭上眼睛,受着恩泽,待一碗甜水下去,脸色方才开始有些恢复。
“恩人在上,请受良儿一拜!”不想这丫头醒转过来,第一句竟是如斯,且大约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了,当真就爬起来,预备冲书玉们拜下身去。
“哎呀不必,哎呀看你,又要倒了!”书玉箭步冲上前去,扶住这叫良儿的丫头,才叫她不至于一头栽倒于地。刘妈妈见了直叹可怜。
“你快躺下,不必多理!我们救你,又不是为了叫你谢的!看刚才若不是小姐扶得及时,你不是又要受伤?这头还没好,那头又遭殃,到时候才是真要麻烦人呢!”酒儿见那丫头气也喘不上的样子,伏在炕上直倒气,心里便觉难受,嘴上说过几句硬话,转身就出去,一出房门,眼泪便浮于双睛。
“好妈妈,我看她还是饿,且身子太虚,胃纳又弱,还请妈妈费心,稀稀调一碗面糨子,做个面糊汤给她吃吧!”书玉不忍再看炕上那弱小生灵的悲惨模样,掉过头来嘱咐刘妈妈道。
☆、第五十三章 一碗面汤
“行,我知道,我这就去。”刘妈妈年高之人,哪里见得这种场面,正好书玉有令,赶紧也就出来。
书玉坐于炕沿上,轻轻替良儿捶背抚胸,半天见其好转,方才住手。
“可好些了?能说得出话来吗?”书玉细语轻问。
良儿此时虽还有些气急,生命体征却比刚才平稳了许多,于是便轻轻点头,作为对书玉的回答。
“你可是这庄子上的人?”书玉便再问。
良儿还是点头,目光中全是心酸和无奈。
“你真是住在这里?家中还有何人?好好的走着道,为什么就倒在路上了?”书玉好奇,接着问道。
良儿这时眼中滴下泪来,豆大的泪珠,顺着她干巴巴,苦瑟瑟的脸庞滚落下来,打在向下炕垫上,瞬间就濡湿了一片。
“好姑娘,别伤心了,算了算了,不说算了,别再伤心了好吗?是不是还饿?一会儿面糊汤就好了,好了咱们就吃,吃饱为止,好吗?”书玉是最见不得小孩子哭的,如今天见着自己面前那张稚嫩的小脸上,被泪水冲出条条沟壑,她的心都有些打颤了。
良儿无声地哭了一会儿,待心情平复后,方才小声开口道:“告恩人,良儿正是居于此地本庄,家中还有母亲,和一个弟弟。”
书玉一听便知这孩子是个苦命无疑了,古代的农家,家中无父无兄便表示没有靠得住的劳动力,且又上有老母下有幼弟,身为长姐,该有多难?
“好孩子,难为你了!”书玉一句贴心的话,将良儿一腔苦水逼出,她先是止不住地低声轻轻抽泣,过后实在控制不住,便翻身将头脸伏于自己臂膀之下,嚎啕大哭起来。
见良儿哭得昏天黑地,书玉便默不作声地坐于炕沿,时不时轻拍其背部。她知道,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也是最需要发泄的时候,因此她并不出言相劝,只让良儿淋漓放声,以吐尽心里悲楚。
待到刘妈妈捧着煮好的面糊汤进来,良儿才略回过气来,只是依旧有些抽泣,却比刚才好上许多了。
书玉这时方才将良儿从炕上扶坐起来,将其身后被褥垫高,让她靠得舒舒服服,然后从刘妈妈手中接过汤碗,亲手拿起小勺,预备喂于良儿口中。
“小姐当心,这是才从锅里捞出来的,还烫手呢!放在桌上吹凉了再吃吧!”刘妈妈见此,以为书玉心急,便赶紧提醒了一句。
“不要紧,正是要烫才好,这样才能小口进食。如今良儿饿了许久,胃中早已半点食物没有,腹空气虚,脾弱胃小,若待凉了再吃,必是等不急地大口入内,到时候反伤脾损胃,那就不是帮她,反是害她了。”书玉娓娓解释道。
刘妈妈听了点头,良儿此时虽说不出话,眼中却亦闪出点点感激之情。
书玉小心从碗中舀起一勺汤水,见稀稠适当的面糊上,还飘了些野青蒜花,又有些火腿香气,见有细微油渣微粒浮于汤面,闻着自是香气扑鼻。
这时轮到刘妈妈解释了:“我见光是面糊只怕不香,见有现在好野蒜,就切碎放些进去,油渣也是,不过怕这孩子胃纳不受,不敢多放,只取两颗,且是悉数捏碎了洒在面上的。小姐,我做得没错吧?”
书玉点头,对刘妈妈嫣然笑道:“妈妈有心,实在做得太好。”
待书玉将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面汤喂下,良儿面上真正有了人气,又见红润乍起,眼里也炬炬有些神采,不再似开始进来时那般无呆滞了。
“多谢恩人相救!良儿今日唯实是遇见了几位活菩萨了!”刚刚有些活气,良儿便不顾书玉们的阻拦,从炕上翻爬下来,硬是跪在地上,给书玉和刘妈妈磕了三个响头。
酒儿悄悄进来,站在门口,见书玉不住冲自己使眼色,便赶紧上前来,从背后将良儿扶了起来。
书玉说什么也不让良儿再跪在地上,与刘妈妈和酒儿三人合力,又将其半拖半拉挪回了炕上。
良儿眼里擎着泪,直说自己今儿是造化大了。
“好妹妹,看你这样儿,必是心中有屈,身边有难。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叫我们听听,若能帮得上忙,我们必不袖手旁观。”书玉最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跟人吵嘴打架?问题不大,真欺负上身,尽可全力一拼。可若叫她见人落泪,这就不行了。
“既然恩人说起,良儿少不得一说。不过恩人再不要提相帮一事,良儿说这些,也不是为了麻烦恩人。若恩人一定坚持,良儿宁可就此告辞,也绝不敢再劳烦恩人了。”想到到,这丫头倒是好个硬脾气,倔强得很,一句话说出来,就叫书玉大生好感。
“既这等,妹妹只管先说。”书玉含糊其词,只催良儿快开口。
“说起来,只怪良儿命苦。”小丫头坐在炕上,眼泪嘀嗒下来,“打我小时起,就没见过我爹,听我娘说,头几年就跑得没了影,活不见人回来,死更寻不到尸首。当时我娘已有身孕,便是我弟弟柱子。我跟我娘守着家中两亩薄田,苦熬着过,从来就是有上顿没下顿。弟弟出生后,日子就更紧巴了,我娘本就身子不好,整日操劳田里家中,一天天就消耗得干了,到我七八岁上,她病倒了,从此再没能从床上起来。”
刘妈妈听到这里,早已是眼酸心疼,止不住老泪纵横了,酒儿半躲半靠在书玉背上,也是泪花儿直飘。
书玉还在强忍,好歹我是小姐,她想,不可太易动感情。
“后来家里的事,就只有靠我一人了。可我人小力气也小,耕田哪里能够使得上劲?没办法,只得勉强凑和,种一点是一点,到了今天,两亩田里还收不到别人家的十分之一。”良儿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这里,再次泣不成声。
“好孩子,总是辛苦你了。你弟弟今年多大?可能帮得上忙了?”书玉见屋里其余三人哭得快要岔气,只好强迫自己开口,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也加入进去。
☆、第五十四章 不能做恶人
“柱子今年也有七岁了,他倒是勤快,可我也不敢叫他多做,他毕竟还小,只怕伤了筋骨,以后就难了。”良儿柔声慢答,一言将屋里三人心尖都刺痛了。
“他还小,难道你就大了?他以后难了,你现在就容易?你的以后呢?”书玉有些难过,更有些气愤,可话一出口,她立刻就感到了后悔,因为这是古代乡间,重男轻女,是自然,而必然的。
果然良儿哀怨地看她一眼,就连刘妈妈和酒儿亦有些奇怪书玉为何出此不理智之言。
书玉咳嗽一声,装作不在意地样子又继续问道:“哦,那个,良儿你母亲现在身子如何?你一家三口,除了田地,又何以为生?”
良儿低下头去,轻声说道:“我娘只是终日只是头昏眼花,再起不得身子,我便是管着田里,有空就去山上捡拾些山货什么的,柱子也是一样。”
书玉点头,又问:“你们拾来的山货,是交给别人带出去卖?还是怎么?”
良儿道:“多数自己吃了,有时余些,交给九根大叔,他一个月总要去县里集市几回,就由他替我们卖出去,换些米面。”
书玉一听便乐了,刘妈妈和酒儿也微笑起来,后者便道:“良儿你倒寻了个好人,老九根人长得凶些丑些,却有个好心肠呢!”
良儿见三人如此,脸色也略由阴转睛些,又道:“是啊,老九根大叔是个难得的好人,他帮了我们家许多,却是从来也不要听到一个谢字。”话正说到这里,忽然良儿如从梦中惊醒一般,大叫了一声道:“不好了,我竟忘记了,我刚才出来是为了寻食糊这一日口的,这时已过晌午,只怕我娘要饿死在屋里了!”
说着她一把从炕上翻下来,来不及就要向外冲去,才好转些的脸色又开始灰暗下来,口中喃喃道:“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书玉命酒儿门口将其拦住,开口就问:“你说是你是为了寻食出来,如今两手空空,怎么回去见你母亲?”
良儿听后犹豫着停了下来,只是不敢回头看书玉一眼。书玉正要开口,忽觉得背后有人捅了自己一下,她转过身去一看,原来是刘妈妈,正幅度很小,却意志坚决地摇了摇头。
良儿也看到了刘妈妈此举,她愈发倔强起来,竭力推开酒儿要向外走去,口中直道:“良儿今日多谢恩人,恩人大德,良儿就死不敢相忘,如今且放良儿回去,救命之恩,良儿日后必定相报!今生不能,来世做牛做马也一定要报!”
书玉是一听这样的话就头疼:“丫头,你这辈子还早呢,怎么就想到下辈子去了?谁要你做牛做马?做牛做马我还认得出你吗?怎么报?”
几句话将良儿小脸说红了,她不知还要怎么办,从小娘就教她,做人要有尊严,要有体面,别人的东西是绝不能伸手就拿,更不能伸手去要的。因此她们一家虽然过得苦,却从来不叫庄上人嫌弃,因为,她们有骨气。
可今儿这事,该怎么办?自己明明白白是受了别人的恩德了,可也清清楚楚是一时还不上的,那么,?
望着良儿为难的样子,书玉不顾刘妈妈明显的不乐意和阻拦,这就走上前去吩咐酒儿:“去咱们屋里,把给喜子留的那二个韭菜合子拿过来,再装小半袋面来。”
刘妈妈听见后心里就直叫坏了,她就担心这事,可书玉眼神里有种东西,叫她不敢强硬地反对。
酒儿自去料理,不过片刻过来,手里拎了个小竹篮,里面正是书玉要带的东西。
良儿是无论如何不肯接受,且不说她心里有道坎过不去,就刘妈妈看她的眼神里显而易见的鄙夷,也叫她断不能受下这礼。
“良儿你听我说,我比你大,就叫你一声妹妹吧。好妹妹,这篮子里的吃食你只管拿去,你放心,这绝不是无缘无故的施舍。我们几人,这里无亲无故,更没有朋友,如今运气好,老九根算一个,你也要算做一个了。出门在外,靠的除了天运,就是朋友。莫看你今日一无所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许我也有要你帮忙的日子在后头,也说不定呢!救人性命,从来是不能求报的,这是积福祉,兴阴鹭的事,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良儿你说,是不是?若眼睁睁看你一家在我们眼前就这样去了,我们几个,就夜里睡觉,只怕也不敢安心闭眼啊!不求做菩萨,至少,不能做恶人吧?”
一席话将良儿说动,刘妈妈前头还不理会,可后面提及后世福徳,她也听进去了,亦不再强烈地反对了。
待良儿稚嫩的背影从眼前消失,书玉回过身来,就正撞见刘妈妈不太高兴的眼神。
“妈妈别生气了,我知道咱们如今也难,我也不是不爱惜东西,只是,咱们再苦,到底也比那丫头强些,人心都是肉长,”书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