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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艳啼笑皆非:“我另有事,难道要跟你留在这儿?”
琉璃猜不透现下情形究竟如何,不由有些惶惶然,但回顾之前,以他对上官兰台的了解,琉璃隐隐觉得上官兰台不至于这么快就不“喜欢”无艳了,此举必然有他的打算……总之跟无艳在一起,该是没错的。
琉璃想来想去,便道:“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块儿便是了。”
无艳睁大双眸:“跟我一块儿?”
琉璃望着她璀璨明净双眸,不由地移开目光,故意道:“你瞧你,半点江湖阅历都无,武功也不济,若是遇到坏人,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我就好多了。”
无艳笑道:“你如今连我都打不过……何况,你就是坏人。”
琉璃恼羞成怒,脸颊又红:“住嘴!我现下是有伤在身,等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无艳哼道:“那你慢慢地好吧,我不等你了……”她说着,忽地一抖手腕,往旁边跳开,竟离琉璃数步之远,无艳笑道:“你可不要跟着我了,我走啦。”
无艳俯身把斗笠拿起,重新戴好,便脚步飞快地往山下而去,飞跑了会儿,回头看,却见山石重叠,已不见了琉璃的身影,无艳徐徐松了口气。
无艳一路往西,中午在路边的树荫下停了停,从袋子里掏出干粮咬着吃,吃了会儿,不经意一转头,吓了一跳,却见从路上一瘸一拐地来了个人,竟然正是琉璃!
琉璃一见她,顿时加快步子,唤道:“臭丫头!”
无艳见他竟然追来,又看他走路姿势不佳,便知道他又吃了好些苦,然而她实在不愿跟琉璃纠缠,当下收拾干粮,拔腿就跑,边跑边叫道:“你别追过来啦!”
无艳头也不回,跑的飞快,顷刻功夫便甩开了琉璃,她不敢怠慢,一气儿直走,眼看天色渐暗,夜幕降临。
无艳摘下斗笠,仰头看看满天繁星,心中犹豫要不要再往前赶路,如此又走了一刻钟,耳畔听得淙淙流水声,无艳已把带的水喝光了,当下驻足,便循声而去,果真找到一条小小溪流。
无艳洗了把脸,喝足了水,见此地十分幽静,便在溪边坐了,脱了鞋子,将双足浸入水中,一阵沁凉直上心头,把白日的疲倦燥热都消除了,无艳小憩片刻,便借着初升的月光,把中午没吃完的饼拿出来吃。
吃饱喝足,夏日的夜风轻拂,无艳略微有些困意,她本想去收集些干树枝升一把火,疲倦之下,却不知不觉蜷缩身子,趴在石头上睡了过去。
大概睡了有半个时辰,顺风传来呼喝之声,无艳原本以为是做梦,谁知隔了会儿,那声音越发清楚起来,无艳猛地睁开双眼,从石头上挺身坐起。
无艳听那呼喝之声有些熟悉,一时鞋子也来不及穿,双脚*地踩着地,往外而去,走了不一会儿,便到小树林外侧,却见月光之下,有两道人影正在相斗。
其中一人身着白衣,身段婀娜,手持长剑,正发狠地攻向另一人,嘴里道:“邪教小贼,今日让你命丧姑娘剑下!”
另一人身形瘦削,姿势有些狼狈,手中握着的,竟是一根枯树枝,闻言道:“凶婆娘,你想要小爷的命,差远呐!”
无艳一听这两个声音,十分惊愕,原来这白衣的少女,竟是方云依,跟方云依相斗的,自然是琉璃了,却不知这两人怎会遇上。
原来琉璃一心追逐无艳,虽然腿脚不便,但他十分聪明,时而借过路车辆之力,时而顺手牵匹骡子之类,他又有江湖经验,因此无艳一直都未曾甩掉他。
只不过在这傍晚之时,却正好给他遇到了方云依,当初因方云依对白雪色不惊,琉璃一度起了凶念,方云依自然对这邪派少年印象深刻,刚看清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可却发现他身上带伤,这才有恃无恐起来。
方云依大展雌威,运剑如风,咔嚓一声,削断了琉璃手中的枯木,一时得意笑道:“邪派小贼,你昔日的威风哪里去了?”
琉璃怒道:“凶婆娘,你如此无耻卑鄙,怪不得尉迟镇不要你却去喜欢丑丫头!”
方云依见他凶悍不从,又口出侮辱之语,顿时起了杀意:“你找死!”一剑夺命,便向着琉璃心口刺去。
无艳见状不妙,忙大叫道:“方姑娘手下留情!”
方云依一怔,剑尖一抖,却仍不停歇,直冲琉璃而去,生死关头,却见琉璃嘿嘿一笑,抬手一扬,方云依见眼前光芒一点,心中一凛之际,急忙闪开,却仍是晚了。
方云依肩头一疼,低呼了声,长剑在琉璃身上刺了刺,却再也刺不进去,手上脱力,剑便掉在地上。
此刻无艳已经跃了过来,她眼睁睁看到长剑刺中琉璃,因此先看他:“你怎么样了?”
琉璃倒在地上,满脸狼狈,身上也见了血,却仍笑道:“死不了!”
无艳见那剑尖儿沾血,显然刺得不深,才松口气,忙又去看方云依。
方姑娘倒在地上,低喘不休,瞪着琉璃道:“小贼,你暗算我!”一眼看到无艳,一怔之下,还以为无艳跟琉璃是同路,当下喝道:“妖女!别靠近我!”
无艳一怔,道:“方姑娘,你别怕,我给你看看。”
琉璃却笑道:“她以为你跟我是一伙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丑丫头,你何必管她,让她毒发烂死在那里倒是好。”
方云依被他一吓,浑身发抖,竟不能动。
无艳忙俯身在她肩头瞧了瞧,又闻了闻,才道:“这不是致命的毒药……”
琉璃啐了口:“对付她,还用不着出动小爷珍藏的好药。”
方云依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看无艳容貌出色,又仿佛没什么恶意,便迟疑问道:“你、你是谁?你怎会认得我?”
无艳一愣,那边琉璃却笑起来:“凶女人,你不认得她了么?她就是你之前瞧不起的丑丫头无艳。”
“你说什么?”方云依一听,惊骇地看向无艳,震惊的把自己受伤之事都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人行,必有……
第86章 宛转心伤剥后蕉
琉璃起初是逃出来的,因此身边其实并没带着致命的暗器毒药等物;方才那也不过是情急之下发了一枚极小的铁蒺藜;只有令人麻软无力的微毒。
无艳给方云依看过无碍;便又去给琉璃瞧;相比方云依而言,琉璃的伤便厉害多了;他不仅是四肢有伤,又给方云依刺中胸口;虽然伤处并非致命,却也流了不少血;胸前衣襟濡湿一片,同样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此时夜色更浓;月光虽明;但要看清他的伤处却难,无艳环顾四周,道:“留在这儿别动,我去收拾点树枝,生一把火。”
琉璃警惕:“丑丫头,你又要趁机逃走么?”
方云依自始至终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无艳,无法相信眼前所见者,就是昨日那个于她而言简直“不堪入目”的少女,此刻听到琉璃出声,才又一震。
无艳见琉璃防备,颇为无语:“你为何不担心自己的伤?一味地追我做什么?方才又差点……”
琉璃哼了声,便扭开头:“总之……我不放心,不许你走,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凶婆娘。”
方云依一惊,才怒而骂道:“小贼,你说什么?”
无艳见两人又吵起来,忙道:“都别吵嚷了,你们两个都受了伤,难道非要不死不休么?”
琉璃便不做声,方云依看向无艳,本是很不服气别人如此呵斥自己,然而望着无艳的容貌,心头一堵,便不再做声。
无艳看两人都沉默了,才站起身,琉璃叫道:“喂!说了你不许走!”
无艳见他如此不放心,倒也没办法,略一皱眉,便将腰间布袋取下,递给琉璃:“我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若不放心,便先替我拿着,回来我再跟你要,这下总成了么?”
琉璃一怔之下,忙伸手接过去:“那也罢了。”
无艳叹了声,起身自去找树枝生火,琉璃抱着无艳的布袋,慢慢地撑着身子,往后移动了会儿,靠在一棵大树边上。
方云依目送无艳离开,见琉璃动弹,便又看他,忍不住问道:“她的脸……为什么会……”
琉璃正在翻看无艳的布袋,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少见多怪,你难道不知道易容术么?这才是她本来的容貌。”
方云依心头震惊非常,又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她既然这样……为什么居然愿意扮得那么丑陋?”
琉璃随口道:“你觉得这样好看行走江湖成么?以她那个性子,早给人吃的骨头也不剩,何况容貌美丑对丑丫头来说也不算什么,她根本都不在意。”琉璃跟无艳相处虽然短暂,但却很是了解无艳的性情。
方云依心头滋味难言,一时不能做声,暗暗的想:“我一直都瞧不起她,以为是个丑八怪,可没想到,她竟然……竟然这样……”想到之前自己种种轻视,一时脸颊发热,有些烦恼不安。
琉璃翻了会儿布袋,见无非是几样粗糙的银针,药丸跟几种草药,干粮之类,便笑了声:“这些乱七八糟地,都是什么……”
原来无艳原先的那个布袋,因陷在天龙别院的时候,给上官兰台拿了去,上官一直都没还给无艳,无艳回到太原城,便现找了几枚针跟一些药物之类,这布袋也是她仓促里自己缝制而成的,怪道琉璃什么都看不上眼。
琉璃看得没趣,忽然心头一紧,想道:“这些东西如此不值钱,那丫头不会把东西扔下,自己跑了吧?糟糕,我怎么如此轻易便上当了?”
琉璃一想,顿时坐直了身子,那边方云依见他忽地一动,她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
琉璃瞪她一眼,正欲撑着起身,耳畔忽地听到极细微的脚步声,琉璃一愣,看向声音所来的方向,却见林中有一人迈步而出,却正是无艳。
无艳怀中抱着数十根枯木,这林子少有人来,地上乱枝甚多,风吹日晒,正适合生火,无艳很快便捡够了一捆。
琉璃看她去而复返,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无艳看两人都未曾动,也觉放心,道:“里面有一道小溪,你们口渴么?要不要去哪里歇一宿?”
当下琉璃跟方云依两人各自起身,支撑着走到里头,分别席地坐了。无艳捡了个空旷地方放下树枝,琉璃把布袋还给她,道:“你这里头没有值钱之物,竟也敢给我做抵押。”
无艳道:“虽然不是值钱的,但对我来说都是最有用的。”当下掏出火石,打着了火,把篝火点燃。
方云依已经洗过了手脸,又背对着琉璃稍微看了看肩头的伤,幸好琉璃手上有伤,发力不够,因此那铁蒺藜也并未深入,只是外伤罢了,但方云依素来娇生惯养,又哪里会吃这样的苦,只可惜此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便只默默地委屈。
无艳见方云依低头看伤,便也过来,道:“方姑娘,我给你看看。”
方云依抬头看她,知道她是医术极高明的,才有些放心。
无艳掏出帕子浸湿了,给她把周围血迹清理了一番,又找几味伤药,揉碎了覆在伤口上,她听方云依嘶嘶呼痛,便安抚道:“方姑娘你放心,不出三日伤口就可愈合,只不过有些疼是免不了的。”
方云依倒是不愿在她面前流露软弱之色,便傲然道:“这点伤也不算什么,我不怕疼。”
琉璃在旁听了,便嗤地一笑,方云依听见,回头怒视他,无艳咳嗽了声,道:“方姑娘,你吃过晚饭了么?我这里有干粮,你要不要吃?”
方云依道:“我不饿。”刚说完,肚子却咕噜一声。
无艳了然,洗干净手,掏出一个饼递给方云依,方云依见那饼又干又硬,本不愿吃,然而肚子实在是饿,便只好勉为其难地小口小口咬吃起来。
无艳见她安静吃着,才又回到琉璃身边,琉璃道:“你想干什么?”无艳叹了口气,拉起他的手,看了会儿,又捏捏他的脚。
琉璃缩了缩身子:“喂,男女授受不亲,丑丫头,你干吗轻薄我。”
无艳扫他一眼:“你的手脚都有伤,若是不及早医治,以后便难恢复,莫非你想一辈子都这样?”
琉璃这才低下头去,恹恹道:“这是主人给的惩罚,我若私自医好了,便是对他的不敬。”
方云依在旁听了,差点儿把口中嚼着的饼子喷出来,一时捂着嘴笑道:“我可是头一次听到这样傻的话。”
无艳却并没有笑,她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如果是别人给你医好的,或许他会不高兴,但若是我给你医好的,他应该不会为难你。”
琉璃听了,眼睛才一亮。无艳看着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