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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干脆将人抱起来,准备去附近找些干净的衣服换下来,不然会冻坏身体的。
走出巷子后就看到一家服装店,顶着众人诡谲的目光,我掏出几张滴着水的钞票,随便选了些衣服换上。
女孩在老板娘的帮助下也换好了,抱着一杯热茶坐在里间椅子上,不敢看我。
我问她,“你是哪里人?”
听她说话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再加上跟段策的那些对话,我愈发觉得她应该是外地来的观光客。
“本……地人。”
“哪个镇的?”
“诸葛镇。”
“带钱了么?”
“没有。”
我想她经此一闹,应该不会再寻死了,便递给她一张钞票,随口问了句,“能自己回去么?”
她低着头,带着哭腔道:“头……晕。”
我看了下时间,九点半,从风林镇到诸葛镇一个小时应该可以来回,只是要让善水等久一些。
我们雇了辆车赶往诸葛镇,最后车子停在了蓝色大院前。
女孩咬着嘴唇,“先生,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我冷眼看着周家大院,在这家人跟前,我其实不想做什么好人。只是听她讲地址的时候我已经上了车,再赌气下来未免矫情。
“你叫周玉?”
她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周敬山的宝贝孙女,我未曾蒙面的堂妹……算了,毕竟她还天真无辜,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她睁着圆眼睛,就像只受了惊的小白兔。
我摸下她的头,“再见。”
“等等……先生,我还没有还你钱呢!”她揉着额角追上来。
我笑笑,“衣服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再次回到风林镇,善水竟然还在原地等我,顶着中午的大太阳,他也不知道去路边凉荫遮挡下。
我有些心疼,“饿不饿?”
他摇头,“警察哥哥刚才请我吃了面。”
一提段策,我立刻提高警惕,“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爸爸什么时候回仙渡的,回来做什么,什么时候走。”
“你是怎么回答的?”
善水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爸爸是回来看我的。”
我有些不忍跟他的眼睛对视,“以后不要跟这个人接触,他心怀不轨。”
善水却目光直直的盯着我,问:“奶奶说爸爸过了年要去玉都,会带上我吗?”
“你想去吗?那里……和仙渡不太一样。”
对于善水的去留,我也一直犹豫不决,他纯净的就像白纸,而且喜欢大自然,跟小动物玩耍,也不知道去了玉都能不能适应。
那里没有大片树林,也没有漫山遍野的小花,为数不多的动物都被圈养在动物园里,其余的会被宠物主人当洋娃娃打扮而不管它们喜不喜欢。
善水声音很轻道:“爸爸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买齐了母亲列的清单后,我们准备回白雾村。
然而就在这时,我却再次碰到了段策,这次他已经换了警服。
“我们刚才接到报案,诸葛镇周节亮的女儿,也就是周敬山的孙女,在三个小时之前被人谋杀,据我所知……老师是跟她有过最后接触的人,现在是最大嫌疑人,麻烦跟我回警局走一趟。”
我错愕,“周玉,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命案缠身
到了警局后,我还觉得恍然置身梦中,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哭的像小孩似的女孩真的死了,不过段策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审训室很暗,只在脸前开了一盏灯,段策神情悠然的坐在椅子上转着笔,“因为牵涉到周家,所以这件案子局里很重视,老师务必要认真回想描述,具体到每个微小的细节。”
我问:“在闹市相遇之前的事还要交待吗?”
他点头,“当然。”
我盯着灯泡,“早上母亲让我们到风林镇置办年货,我跟儿子就在七点钟出了门。大概在风林镇老街逛到九点钟时,在十字街看到有对情侣……”
段策打断我,“抱歉,我需要先声明一点,我跟周玉并没有男女关系。”
“好吧,我们看到了一对疑似情侣的男女在吵架,当时很多人都在。由于男的态度过于冷漠,所以我担心那女孩事后会想不开,就随后跟了过去,结果当真看到她去池塘里踩冰。”
段策皱下眉,“然后呢?”
“我想给她留一些教训,就没有立刻救人行动,而是选择在她溺水后才下水。人救上来后,我背着她去了巷子口的服装店,我们在那里买了衣服换上。离开时她说头晕,我便雇了辆车子陪送她回去。”
“你知道她的身份么?”
“坐到车上后她报了地址,当时大概猜出来了些,但一直到了诸葛镇才能确定她是周敬山的孙女。事情就是这样,我把她送到门口后就自己回风林镇,找到我儿子又逛了会儿,准备回去时就碰到了你。”
“老师确定没有撒谎?”
“确定。”
段策笑了下,在桔色灯光映照之显得诡谲无比,“老师不问问尸体是如何发现的么?”
“怎么发现的?”
“尸体就摆在周家门口,虽然具体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初步可以推断死因为溺水。”
看久了灯光变得格外刺眼,我下用手遮了下,摇头,“决不可能,她只在水里呆了十五秒左右,根本不可能因此而死。”
段策盯着我,声音充满蛊惑,“老师应该很讨厌周家人吧?”
我知道他想误导我说什么,“的确如此,但我不会杀人,更没有杀人。”
“但老师的确存在杀人动机不是吗?”
“你推测出来的所谓动机根本不存在,我跟周家没有血海深仇,虽然不喜欢但远没有达到要杀人泄愤的地步。”
段策笑了,“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前,我们说什么都是徒劳,今天叫老师过来,也是按照规定例行问话做笔录,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在此之前,您可能要配合留在这里,老师要喝杯茶吗?”
我没有拒绝,从池塘里出来后,我就感觉体表残余着某种冷,尽管换了干衣服也无济于事。
他用暖水瓶泡了杯热水递给我,用的是双手,态度恭敬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我呷了口茶,希望让身体变得暖和一些,“我能问些私人话题吗?”
段策点头,“当然可以,审训时间已经结束了,今晚我值班,老师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跟我聊天。”
“周玉是不是你杀的?”
“这么直接的问题啊。”他笑了下,立刻又变得严肃,“不是。”
我在努力捕捉他脸部的细微表情,“你们之前交往过?”
“没有,虽然她一直在追求我。”他放松下来,将两手背着枕在脑后,态度自然道:“她很粘人,粘的很烦人,想到以后再也不用看到她,我就感觉很轻松。”
既然他说现在是私人时间,我也可以进行大胆推测,“你杀人动机比我大。”
“啊,老师是在说笑吗?快要年终评核了,我还想要拿到年终最佳新人奖金呢。在这个时候主动涉及命案,岂不是自毁前程?”
“根据周玉今天在集闹上的亲昵态度,你们过去根本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平淡。”
“我们的确没有交往过,虽然在同一个学校读书,但很多同学都知道她在倒贴,老师不相信可以让人去查,更何况……”
他状似无辜的眨眨眼睛,把尾音拖很长,“我根本不喜欢女人。”
段策居然不喜欢女人?乍一听有些令人震惊,可待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如此,因为在我过去的印象中他从不曾跟女生有过略多接触。
他半假半假道:“这点老师要为我保守秘密啊,如果让人知道的话,我大概再也不能当警察了。老师根本不用怀疑我,从你离开集市后,我就一直在跟那白毛小鬼在一起,我们还吃了面的。中途时被同事叫回来替班,全程都有目击让人,根本没有任何作案时间。”
我皱眉,对今天发生的事百思不得其解。
已经晚上八点了,善水应该到了家里,那孩子也不会说谎,如实跟母亲讲怕又惹她担心。
段策从抽屉里拿了泡面出来,“老师吃不吃?”
我摇头,“我不饿,谢谢。”
他便自己撕开泡上,中途时不小心烫了下手,连忙用两手捏住耳朵。
“我最喜欢吃海鲜味的,汤头浓郁面身也很筋道。”
“玉都的泡面种类比这里要丰富的多。”
“但是我不喜欢有什么办法。”他用筷子挑起几根面,很文雅的吃起来。
我沉默了会儿,又想起一件事来,便问:“上次野外荆棘丛的命案,有没有进展?”
他摇头,“死者家人还三天两头来催,没有任何线索,这鬼地方怪事多的要命,当警察破案真有那么多容易!”
看来那亡灵还要继续骚扰我们,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影响到母亲休息。
晚上我们都没有困意,便继续无聊对坐。
段策看着我的脸,蓦然道:“过完年老师就三十六岁了吧?”
“嗯。”
“男人四十一枝花,老师终于到了快要绽放的季节……”
我不喜欢这个女气这个比喻,更不喜欢他说话的态度,却没有心情在此刻驳斥他。
“老师近视多少度?”
“左眼一百二,右眼三百。”
“那完全可以不戴眼镜啊,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你摘掉眼镜的样子呢。”
我敷衍回答他的问题,心里却有无数待解疑团:要当警察留在玉都也可以,但是段策为什么要来仙渡?周玉究竟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死,跟段策当真没有关系吗?
十点钟,我们再度回到沉默,外面敲起各种尖锐的声响,似乎突然间来了很多人。
段策放下卷宗起身去外面,很快合上门回来,饶有兴致道:“周家人全来了,在外面闹。这里办案方式跟别处不太一样,关系人情主观因素占了很重的比例,老师如果无法自证清白的话会很麻烦,毕竟死者只接触过你一个人,身上还穿着老师给买的衣服。”
吵杂声还在继续,我有些头疼,按压着太阳穴问:“他们什么时候会走?”
段策摊手,“不知道,大概累了就会停下来吧,周敬山在仙渡势力很大,就算是我们局长也得罪不起,下令由他们闹着,反正以后该赔的东西一分钱都不会少。”
他话音刚落,砰砰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声道:“周暮生,你给我出来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女儿出门时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被她哭的心生烦躁,“如果不开门,他们会不会硬闯进来?”
段策道:“很有可能。”
“就这样由着他们胡来也无所谓吗?”
“没办法,谁让这里是仙渡。”
短短几人钟,外面的质问便转化为了怒骂,“周暮生,你这个蓄生,还我宝贝女儿!”
“先生,你是个好人。”周玉跟我临别前如是说。可看看眼下这情形,还真好人不得好报。
审训室的木门还罩着一层铁门,如果不拿钥匙打开,谁也无法将其撼动。
咆哮声还在继续,我却有些无法忍受了,同段策道:“能不能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
段策转着钥匙询问,“确定吗?今晚警局值班的只有两个人,如果动起手来我们也无法帮你。”
“开吧开吧,”我被他们吵的大脑都快要爆炸了。
门终于打开了,一群气势汹汹的人立刻杀进来。
叔叔红着眼睛瞪着我,语气焦躁的索要答案,“我女儿……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我也想知道,可是谁能告诉我?
婶婶冲上来抓住我的衣领,“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你可以恨周家,可我女儿有什么错!”
除了她其余人也都悲愤交加的注视着我,好似能从我这里讨回公道一般。
周成远站在门口,两手插在口袋中,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掰开婶婶的手,郑重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杀人,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或者找凶手治罪,麻烦等证据出来。”
“别以为没有证据我就治不了你!周暮生,我要你血债血偿以命抵命!”她像疯子一样尖叫起来,往常常美丽贤淑的姿态半点全无。
段策拉住她,“这位夫人请注意情绪,您这样骚扰嫌疑人,可能会影响我们破案进程。”
我理解她爱女心切,却也为自己深感无辜。
叔叔目光沉痛,想必恼恨极了我,却没有像嫂嫂一样冲上来动手,而是咬着牙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你能原原本本告诉我们。”
然而我却不想再重复叙述,只道:“笔录上有,你们可以自己看。”
至于相不相信,那要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判断。
看守笔录后,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