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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不愿意交谈的模样。
盖在他全部眼睛上的那副墨镜,衬托的他面如凝脂,棱角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
辜自明便也说不出什么了。
手中的行李箱被人提了过去,到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辜自明和一行人走出飞机场,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
两年,好像什么都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辜自明右边站着自家的保姆,回头看看,却已经看不到辜慎的身影了。
他弯下|身子,小声的对保姆说:“……他的眼睛怎么样了?听力……”
“眼睛没什么问题了,眼药也一直在用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辜慎他……进来不怎么爱说话,人也瘦得厉害……”
“只是近来这样吗?”
“是的,也不去上课,饭也不好好吃……”
“胃病还常犯吗?”
“最近几天又疼起来了……”
“……”辜自明沉着脸坐到车上,回头看,辜慎坐在他后面的一辆车上,戴着耳机——左耳戴着耳机,闭上眼睛,斜靠在车窗上,手指随着节奏轻轻敲打。
于是世界都像是充满了旋律。
辜自明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他刚想转回身的一刹那,辜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那一刻四目相撞,首先感觉到的,竟然是尴尬。
如果六年前,自己知道他的眼睛治好后会有如此的光芒,那自己还会收养他吗?
辜自明笑了一下,转回身,不再多想。
回国后的欢迎会是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里,酒楼的十二楼整个被包下来,从这里往下看,只能看见小小的人影和车辆。
辜慎靠在前边的落地窗上,意兴阑珊。
好容易辜自明才逃开了人群的困扰,抽出身来,走到辜慎的身边。
辜慎却没有看辜自明,兀自看向窗外的风景,一时间静默无言。
辜自明首先开口,说道:“开学你就要升高中了吗?“
“……”
尽管对方没有回答,辜自明还是好脾气的继续问:“是哪所高中呢?”
“……”辜慎这才转过身来,盯着辜自明,良久,客气的说,“是‘潞淮’高中。”
辜自明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你都这么大了……”
仿佛一闭眼,还能看见这孩子怯生生的拉着自己的手,然而一转眼,他就几乎和自己一般高了。
辜自明:“听你阿姨说,你学习成绩很好,今后要学哪个专业?”
辜慎:“我不会一直上学的。也许都不会上大学。因为我想选择钢琴。”
是了,无论学业成绩如何,辜慎选择的永远都是自己虚幻的,不会因为自己擅长所以更改自己的意志。
听了他这话,辜自明皱眉道:“无论如何也应该上完大学。”
“我想早一点,把全部精力都放到音乐上。”
“这怎么行。”辜自明径直说道,“再怎么喜欢也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请你允许我再提醒你一次,辜自明先生。”辜慎淡淡道,“早在两年前,你就没有资格再管我了。”
“……”辜自明的呼吸一滞,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辜慎吵起来,只得苦笑一下:“……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语气间已有示弱的成分,可惜辜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也并不领情,平静的说:“如果做得足够好,为什么要留退路?”
“……”
“我不是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只要做下去,便不会放弃。”
“……”
说完这句话,辜慎向前走了两步,轻轻碰了碰辜自明:“——请让开。”
一个‘请’字,多少客套和不屑。
辜自明苦笑一声,向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开了路。
这是他的儿子,却不是亲生的儿子,没有血缘相连,只有一张收养证明书证明他们的关系。
曾经他们的关系比亲人还要亲近,却在时光的消磨中渐渐淡去,加上种种是非,最终成为这种客套而让人无力的关系。
辜自明的无能为力。
旁边身着一袭长裙的女士,端着半满的红酒,向辜慎走了过来。
辜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对不起,我还未成年。”
“只一点。”
女士的胸前戴着很长一串水晶项链,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辜慎看来,就像是箭刺在自己的眼睛上,只得避开目光:“实在是不好意思,我……”
却也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眼睛的问题。
辜慎停顿了一会儿:“一会儿,我要去台上弹琴,喝酒会让我心跳加速,影响发挥。”
目光不看女士的眼睛已经非常失礼了。那女士也颇为不悦,点点头,径直走了。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保姆还说,如果辜慎能在宴会上弹奏一曲,那就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当时自己断然拒绝了保姆的提议,很不屑这种行为。现在看来,好像是必要之举,否则会给辜慎的身上烙下一个没有礼貌的印记。
辜慎无所谓,然而在他这种面子大于一切的家庭中来说,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辜慎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头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关节,看看酒宴司仪台上的那架三角钢琴,被人擦得一尘不染。
辜慎坐在座位上,调整座子,握住自己的手指,上下弯曲,深吸一口气,却无法说服自己打开钢琴的盖子。
他只是,不愿意为辜自明演奏,一点也不愿意。闭上眼,能想起很多事情。比如固执的辜自明决不允许自己放弃学业——尽管自己已经几近达到了顶峰。前世如此,也持续到了今生。那个男人,固执到了扭曲的地步。
辜慎睁开眼睛,心想,辜自明想听的绝不是自己的音乐,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辜慎到舞台上自娱自乐呢。本来已经将钢琴盖子打开了一般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那光滑的盖子便立刻猛的一下摔了回去,‘轰隆’,发出将辜慎的左脸都震麻了一样的声响。酒宴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像是自己在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样。而且成功的让很多人将实现转移到舞台上面。要是不弄出点什么,还真是说不过去了。
僵着脸把盖子再次打开——右耳明明听不到声音,却像是针扎一样的疼痛。上方的大灯并不柔和,却不能不懂礼貌的将墨镜戴上。
想必,恨那个男人——都是因为他。
辜慎调整了一下呼吸,双手放在琴键上。台下观众颇多,却仍然能感受到辜自明的目光。辜慎的脸始终没有任何表情,手指移动的快而且轻,一副没有丝毫在意的样子。原本让自己心动的音符变的狰狞。音量像是被放大到振聋发聩的程度。耳膜汩汩作响。
甚至,甚至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喟叹一声,手指,手指僵硬的无法动弹。薄细的血管嵌在皮肤里,皮肤贴在琴键,琴键冰冷而且坚硬。
辜慎像个初学者一样,甚至感觉到恐惧。莫扎特的《钢琴幻想曲》,并不算太困难的一首曲子,却整曲整曲的错音和误碰。到最后,他甚至无法说服自己继续弹奏下去——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已经分辨不出什么旋律了。
“铿”的一声。
辜慎沉默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掸了掸一副,扣紧了西服袖口上的纽扣,走下台。
酒宴上瞬间安静了,所有的来宾都刻意不去看辜慎,让这个骄傲的少年保留一点骄傲。
辜慎的脊背挺得笔直,松了松领口的领带,径直穿过辜自明的身边,轻轻地垂下了眼帘。
“——我先回去了。”少年这么说,声音小的只有两人能听见。
辜自明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酒宴,无疾而终。
第三章。
那天酒宴之后,辜慎便没见过辜自明了。想来也是,事业如此繁重的男人,就算是出国之前也不经常回家的。
这正合了辜慎的意。酒宴上的丑态是他完全想忘记的。但只要看见辜自明,就一定会回想起那场糟糕透了的演奏。
不,根本称不上是演奏,辜慎也不清楚该怎么解释那时候自己的所作所为。
辜慎的生活很是悠闲,早上从床上起来便打开音响,他只花一秒钟决定自己穿些什么衣服,却会花费十五分钟选择自己喜欢的音乐。之后是礼仪课以及家庭辅导。辅导老师都是辜自明的朋友,所以辜慎会尽量不闹事,好避免被辜自明抓到把柄。到了下午是完全自由的身体训练时间,成人对手实战演练。一天安排的很自由,却没有留给他练琴的时间。
辜慎会将自己的怒气加到实战上——这双手绝不是用来沾染暴力、或是强身健体的。他应该或安静或奔放的放在钢琴的琴键上。练习、谱曲,一直到手指发热,指腹都生出茧子。但是辜慎的愤怒表现出来的很淡,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十五岁之前的他学会掩饰,保持沉默,十五岁之后,也许会,也许不会。
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怒气——慢慢的有点向忍不住的方向发展。
毕竟,已经忍了这么久了。
十五年?
不,几十年了。
今天的辜慎有点反常,因为那场酒宴上失败的演奏给他带来的影响太大了。虽然外表和眼神看上去都很淡然,像往常一样。但实际上,他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小频率的加速,呼吸也比往常要浓重一些。
他恨那个男人,更恨在他面前出丑的自己。
实战的对手是一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男孩。男孩儿的父亲是辜自明的同事。从十几岁开始和辜慎一起上课,却没有辜慎那么稳重,实战的时候喜欢攻击人的面部,不知是不是有意的。
当那个孩子第二次试图扇辜慎一个耳光的时候,辜慎轻轻向后退了一步,沉着脸,将他打翻在地——手骨踩在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男孩儿的惨叫声几乎将辜慎弄得晕过去,右耳针扎一般的疼痛。皱眉,轻轻跳开。
辜慎的腿很有力量,几乎和他的身材不成比例,这他早就知道了。
也不管还在地上躺着的男孩儿,辜慎将道服换下来,走向了浴室,打算冲个澡。门口,突然就响起了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说:“辜慎,你在里面吗?”
是辜自明。
辜慎将花洒关上,也不回答,擦了擦身子,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听浴室的门被人推开,怔了怔,然后猛地又被关上。
辜慎甚至从头到尾目光都没转动一下,低头继续穿衣服。裤子,上衣,领带,又擦了擦头发,很是凌乱的从浴室走了出来。
从里面带来了大量的水汽和热气。辜慎一转头,就看见辜自明坐在道馆的长凳上,以及,颜色不正常的耳朵和后颈。
辜慎心底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道服送给别人去干洗,然后走到辜自明面前,也不说话。辜自明轻轻站了起来,将目光垂下来看着辜慎,露出长辈特有的表情,厉声道:“辜慎,你今天干了些什么?把别人家的孩子手臂都踩断了,是吗?”
踩断了?应该是吧。辜慎想了想,还是点头。
“为什么?”男人不敢置信的追问,然而他才懒得解释那么多,再看到辜自明的那一刻,有什么情绪无法抑制的向外滋生。愤恨、不解,还有什么其他的。
辜慎揉了揉头发,转身想从辜自明身边戳过去,又被辜自明抓住了小臂,听他说:“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辜慎!”
辜慎随手将他的手挣脱开,冷淡的说:“是,又怎么样?”
不是把他一个人留在国内自生自灭吗?不是将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