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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坐在了地上。
我眼前一片漆黑,低头只顾喘息,一手轻揉着颈间深凹下去的指痕,猛听得头上传来一阵夹杂着无限怒意杀机的话语。
“我不管你穿来之前是什么人,是攻是受,你既穿成了百里封疆,就该担下他炮灰攻的职责,为烟儿守身如玉,怎么竟敢自甘为受,背着他与人苟且?”
穿成……百里封疆?这还是百晓生编出来的那套词?
他竟然信了?反派BOSS不是有义务比一般炮灰路人甲都更有文化么,这样的破绽百出的谎话他怎么能信了?
25、上一代的恩怨 。。。
也许是百度的光辉蒙蔽了众人的眼睛,也许是我们这个作者的智商过低以至影响了笔下的人物,这么明显不靠谱的谎言竟然被群众广泛地接受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众人都相信我是穿越者,相信我是下本书的主角;对我倒是只有好处。无论是主要配角也好、背景板群众演员也罢,除了像我这样睿智清醒的人,又有谁能抗拒增加出场次数的诱惑呢?
这个谎言既能让白道诸人放弃杀我虐我的打算,把我和冼冰刃捧得和正牌主角玉岚烟差不多少,那么在这岚飏宫内,必然也会有被出场戏份蒙蔽理智,可为我收买利用的人。
我垂首坐在地上,颈子火辣辣地疼,胸中烦闷欲呕,遍体不堪入目的青紫更都落在了平生大敌的眼中。就算如此,我还是压不住嘴角上扬的趋势。一时胜败荣辱算得什么,只要我还有这三寸气在,将来总会有翻盘的一天!
我一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踏过秋岚绪面前,从屏风上拿下剩余的衣衫穿上。他早已转过头背对着我,直到我换罢衣裳才道:“本座先前不合对你疏于管教,令你如此放荡无行。从今日起,你便待在本座身边,一举一动皆不得脱我双目!”
我只回了他一声冷笑,推开屏风出去,自一个侍女手中拿过毛巾,坐在圆凳上揩抹脚上水渍,便有侍儿跪着替我着鞋袜,后头又有人上来替我挽了发髻。
梳头的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将我两鬓各留出一缕长发,后面也未全束上去,而是披了一半在肩上——我自镜中看去,倒和玉岚烟的打扮十分相似;并连我这身衣服,也是和他同色系的青衣。
不知秋岚绪是打算看着我睹衣思人,还是说他们宫中仅有这么三种颜色的衣服,我现在是他儿子,不能与奴仆同着白衣,只好和他心爱的徒儿做一般打扮。
我十指上还染着凤仙花汁,怎么也洗不下去,便将手也交给那些侍从处置。秋岚绪却是没耐心等我,踏出屏风先行离开了。他走了之后屋里这群人也似活了过来,虽然还是一语不发,眼神动作却都比方才灵活许多,有几个胆子大些的便已开始偷瞄向我。
待我衣冠都整束好后,方才秋岚绪钦点的那个年长弟子便过来向我行礼道:“少宫主,宫主有命,请您到兰阁相见。”
我便随着那弟子出了浴室,转过几条游廊,到得一处水阁之中。一开房门,我便被屋内满架书籍吸引,再无暇去管那领路弟子是去是留。这间藏书屋非比寻常,十几架书依次排列,上面标着门派、世家、人物,竟是集了天下各大派武功之精要。
哪个习武之人在武学秘籍面前还把持得住。我目光顺着柜子一排排溜下去,手已不自觉地从身旁柜中拿了一本书摊开。
低头看去,那书上写的竟与我魔教功法极为相似,却又比我自幼所学仿佛高出一筹。有时仅寥寥数语便能解开我习武多年不能参悟之处,有的地方却是精深奥妙,我竟连解也不知如何解。
正看得入神,忽听秋岚绪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这本秘籍本该是魔教地宫中所存,应当在日后百里封疆掳劫烟儿时落入烟儿手中,好让他练成绝世武功,逃出魔教。”
听到这声音,我就不由得浑身一颤,将手中秘籍“啪”地合上,心中却是疑虑重重。
这就是作者一开始就设计了放在我教地宫之中的那本秘籍?难怪我爹棺材里只有本坑儿子的设定,原来真正的秘籍是被秋岚绪先行一步偷来了。
可这也不对啊!他分明不曾进过魔教——再说他不是处处要维护玉岚烟,怎么舍得冒着让那小受走不好剧情的风险,把这书提前弄到岚飏宫?
我正自琢磨其中关窍,他已伸手抽出那书,随手翻动几页,目光在我面上一扫便转向窗外,淡然说道:“当年霜刃教主为了让他儿子活命,主动将这书送来与本座,只求我帮他浮云这段剧情,留给他未出世的儿子一条活路……谁料作者半途改了设定,百里封疆竟成了我儿子。”
我爹……他只在后来秋岚绪的回忆中露过一小脸,对我这个儿子应当也是没什么印象、更不可能有什么感情的,居然曾为了我去求这个BOSS,甚至还拿了本教秘籍换他饶我一命……
这,爹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要是直接把秘籍拿出来教了我,你儿子现在能让人这么压过来压过去还怀了孕吗?我要是武功能和这姓秋的相若,现在根本就不用求着他给我一条生路啊!
我只觉头痛得几乎要胀开了,手指顶上太阳穴慢慢捻着,却听秋岚绪又道:“不过,百里封疆已是被你穿了,不算死在我手上,当年我与百里霜刃订下之约也就作废了。”
我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若是当初在凤凰山庄不曾默认自己是什么穿越者,说不准秋岚绪还能看在我爹当看重托之下,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呸!大丈夫死则死尔,我难道要求他饶我性命!
岚飏宫与魔教只是并立之势,我这个教主不如他,不代表魔教不及他们宫。若非他后来成了我亲爹,想夺取魔教岂有那般容易!
我本想大义凛然地斥责他,却不知怎地,出口之词竟变成了:“若我真是百里封疆,你又待如何?”
他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我,不知过了多久,才爆发出一阵毫无笑意的笑声,震得我耳膜生生作痛。笑声终止之时,他目光如箭般钉在我脸上,凛然道:“本座前半生只爱烟儿他爹,后来分心爱上了烟儿,已是极对不住他,怎可能又和什么男人有了儿子!你若真是……哼,你怎会是百里封疆。他自是想不到要扭曲剧情的,若他还活着,作者也就不必让我凭白多这么一段不清不白的情史,还留下个背叛解颜的证据……”
不清不白……我爹就好清白么?死了几十年的人还要爬起来改设定,还攻转受兼生子最后因为难产而死……
一个搞梅花烙,一个抄生子小说,上一代的人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东西?摊上这样两个爹,我当儿子的才是最倒霉的!
我越想越堵心,手不禁摸上了背后被他烫上所谓胎记的那块肌肤,当时肌肤破溃红肿的疼痛仿佛仍停留在那里。这证据却是他亲手烙在我身上的,若真这么仇恨我,不愿把我当作儿子,又何必干这个?
我一时火气上涌,顾不得还装作让人穿了,直将衣领扯开,左肩衣裳褪至肩甲骨下,将那块烙印对准他,回首问道:“你既不愿当我父亲,又觉着我不是你的亲儿子,为何要弄出这个来?作者的确是把我写成了你儿子,可这关系只要口说便可,根本用不着烙上这种东西作为凭证吧?”
秋岚绪却不再说话,只踏上一步将我的衣服猛力拢上,转眼之间又退至了数步之外。那本书也被丢到了我手中,摊开在我眼前的,正是我方才所看的那一页。而他此时已退至窗前,一双非人般冷酷的眸子依旧牢牢盯着我,杀意尚未尽敛,刺得人肌肤生疼。
我却忽然有些心动。他如此恨我,到底是因为我成了他背叛老情人的证据,还是因为他以为我……不是我?
我抬起头承受他锐利的目光,再度追问道:“在你心中,百里封疆便只是你背叛玉岚烟之父的证据,那你为何……为何不杀了……”
我的喉咙越发涩滞,最后一个字竟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他冷哼一声,坦然答道:“自然是因为你后头还有戏份。”
好回答!我几乎要给他喝起彩来了。不愧是能养出玉岚烟的人,为了这本书能好好完结,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也可以忍下去么?我咽下口中突然涌上的腥甜,冲口问道:“既然你事事都为了维护剧情,当初为何又要收下百里里家这本秘籍,为何又要应承百里霜刃,保他儿子一命?”
他听到这话时脸色登时白了几分,极力克制着杀意,甚至指尖都有些微微颤动。我看着他这般情态,心中竟有种难以名状的的快意,只想看看他更加难受的样子,竟也不计触怒此人的后果,按着心口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天在医馆中给我杀掉的影卫便是攻三,这本书永远也不会像作者预计的那样好好的完结了。”
秋岚绪眼中杀气当即大盛,就在我以为他就要扑上来杀了我时,他忽地将长袖一拂,转身向外走去,口中厉声说道:“改设定之前的事不必再提!你这身子现今既然是我儿子,我便不会亲手杀你。这里的书你皆可随意观看,每日卯时至午时,本座亲自教你练武。三月之后便是武林大会,到时你须以魔教教主的身份战败冼冰刃,把烟儿掳到魔教——若你敢不遵从,本座自有炮制你的法子!”
声音中竟用上了摄魂功法,一字字砸到我心底深处,令我无端升起无穷畏怖。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无法呼吸,眼前一片黑雾弥散,双手已无半分力道,那薄薄的一本册子竟似有千钧之重,从我指间直直坠落。
只怕我也要像这册子一样掉到地上了。
我伸手想找个东西撑一下,以免摔得太重,伸出手却碰不着可扶的东西,反倒更晃得厉害,身子一倾,便向地面直直倒去。
半途中竟有只冰冷的手捉住了我的手腕,提着那腕子向上拉了一把。我总算不必担心摔得太狠,心里一松,便被扑天盖地的眩晕感淹没了。
26、父子之间 。。。
人都说“发昏当不了死”,所以昏过去之后没多久,我又让人叫醒了。那人一身白衣,跪在床前叫道:“少宫主,卯时已到,请您到后院练武。”
什么就卯时了?难道我昏过去一天一夜了?
——我魔教的秘籍!想到这秘籍,我已是困意全无,当即从床上弹起。却是起得太急,脚下有些虚浮,叫那弟子搀了一把才站立稳当。向周围扫了一圈,竟发觉已身在一间精洁寝室之中,而非昨天的书房。
岚飏宫侍女们凑上前来替我更衣梳洗,我心中却只念着秘籍,遣退诸人,自行挽了个正常的发髻,匆匆披上衣服便催促人带我去找秋岚绪。
来至后院花园之中,便见秋岚绪红衣曳地,手中执着一把澄明如净秋般的长剑,正用雪白的毛巾擦拭。那些带路的弟子遥遥停下,我便也随着停下,看着秋岚绪丢下毛巾,随手将剑一扬一挑,幻出层层剑花。
就是不催内力,剑身映日照出的光芒也闪得人不敢逼视。怪道他对我从来不用兵刃,非是他过于自傲,而是真有那样的本钱。只方才那随手一招,我尽十成功力也未必接得住。
剑光流转,招式破风,他就在我面前一招招试演起来,红衣几乎尽被雪亮剑光遮住。剑招层层相递,剑气泠泠侵肤,令人目眩神迷,恨不得将眼珠粘到他身上,只怕错漏过一招半式。
一套剑法如行云流水般练罢,秋岚绪将剑倒握在手中,向我们这边微一抬手,便有侍从上去接过长剑捧在手中。他低头任侍从替他擦手,目光落向满园秋菊,漫不经心地问道:“方才那套剑法,你会练了么?”
我还在心底揣摩他方才的剑意招式,哪里就能一下子记住?何况他出剑时急如狂风、缓若溪流,分明就是正常的练剑速度,不是教授徒弟的分寸,我有几处连看都不曾看清他是怎样出剑的,更遑论亲身练来了。
对敌人的态度当然要强硬到底,但对武学的态度却是要虚怀若谷,不耻下问。我摇了摇头,坦然承认:“有几处记不得,有两式没看出是怎样变招的。至于能不能连贯练下来还要亲手试过才知。”
他眉头略皱,冷然开口:“你不是穿越者么,这么简单的剑招居然学不会?烟儿当初可是无论什么武功都一学就会的;便是本座学这套剑法时,也不过这么看了一遍。”
我这穿越者是假的,能跟人家开了主角挂的正牌穿越者兼作者的亲儿子比么?就是你开的BOSS挂,我一个炮灰攻也比不得啊!
我实不欲和他上演什么父子相认的戏码,宁可让他当成没用的穿越者讽刺两句,硬生生咽下了他这句讥诮之言,只道:“本座观看宫主练武已是不该,更不能违反江湖规矩,私学贵宫独门武功。秋宫主若不怪,本座先告辞了。”
转身要走,肩头却忽地被人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