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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向我们摆了摆手,抬脚就要走过来。我看也没有什么是发生,便心里也踏实了下来。瞪了他一眼,但就在他抬脚的时候,似乎突然矮了下去,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接着就听到类似多米诺骨牌的声音,我惨白着脸,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崩裂的声音,我抬头看到那只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开裂了。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黑色的旋风,旋风所到之处,那些墙壁都顷刻间化为了灰尘。而那旋风几乎径直朝我们卷了过来,山壁上也开始滚落大量的石头。我翻着白眼连忙喊道:“我忘记说了!九曲黄河阵只要通过了就不能往回走的!我靠!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快跑啊!”
六子听到我的声音一下子跳了起来,撒腿就往我们这里奔了过来。我们就看到石块从他身后开始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他一边鬼叫一边跑,但是旋风的速度也不慢,我看他拽着一只包根本跑不快,骂了一声,对白翌说:“我去帮他一把,你别过来。”说完扯腿就往他那里奔。我一路上石头都往我脑袋上砸,幸好几块大石头没有砸到我,否则我一定脑袋开花。我跑到他那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骂道:“快跑!包不要没关系,命要紧!”
六子看着后面的旋风彻底傻了眼,他指着那东西说:“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轮起巴掌就朝他后脑勺拍,这家伙真的是不打不解气,现在还问个屁啊!黑色旋风简直就像是一只绝大的黑暗魔神,有空去探究他到底是什么做的,还不如收起所有的力气逃命要紧。
此时那团旋风刚好从那棺椁的地方刮过,那么巨大的一只龙头,没几分钟就被他给吹没了。我心中大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再想什么,石头越掉越大块,旋风只是在龙头那里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继续朝我们移动,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有被活埋的份。我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六子也意识到这旋风的可怕,反而拖着我往白翌那里飞奔。我们两个人犹如跨栏冲刺,一边咆哮,一边朝白翌那里奔去。
我们回到了白翌身边,他已经准备好了绳子和攀爬的东西,看到我们就催促我们快一点。上面的石头落得更加密集,这座山洞很快就要坍塌。如果我猜得没错,河伯殿此时也逃不了被埋的下场。白翌抓住我的手说:“走,往这里。”
我脸色惨白,白翌仿佛从我的眼中看到了绝望的恐惧,他顿了一下,咬着牙说道:“不要管那么多了,先逃命要紧!”说完就拽着我往上爬。
这座远古的坟墓连同那几千年的恶鬼神庙,都在这股黑色的旋风之中摧枯拉朽,从此再也没有河伯殿,也不再有冯夷人的踪迹。除了我们三个,这个世界上也许再也没有人知道,在这座阿尼玛卿山的最高峰中有一座这样的神殿和坟墓,而我……居然没有一丝一毫劫后余生的喜悦,那最后出现的人让我内心深处深深的埋葬着一座坟墓,那也是我自己的坟墓。因为我心里实际上很清楚,我已经死了,死在八苦之中,岳兰的预言在现实中其实已经实现了。现在的我和白翌一样,只是一个不死不活的怪物。
很快的我们看到了一点亮光。我心中疯狂地想要靠近那点亮光,渐渐地亮光越来越大,而身后则是无边的黑暗,就像是一个存在着无限恐惧与悲伤的地狱。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疯狂崩塌的废墟,口袋里紧紧的握住那块岩石。
当我们真正的身处这光明之中,才感觉自己又多久没有照到这样的阳光了。我闭着眼睛依然可以感觉到这强大的力量,随后就是刺骨的寒冷,这种冷绝对让人生不如死。现在的我们是从一个地狱走到了另一个,寒冷把我们三个人瞬间都冻成了冰棍。六子慌忙的从包里掏出了GPS,摆弄了好久才调整好,他指着斜坡的下方说:“那里,应该在那里!估计走一个小时可以到。大家咬咬牙,千万不要停下来,否则真的会被冻死。”
我们三人缩成一团,几乎是顶着寒风往下走,唯一的念头就是那补给的衣服和食物。
但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没有看到包裹。我们看着六子,六子说:“可能距离还要远一点,不能停,继续走!”
其实我们都很害怕那些物资被风雪给掩埋了,那么我们就真的完了。我们三人几乎是无意识地在雪地里蹒跚而行,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跌倒在雪地上。就在我已经差不多没有了知觉的时候,在一处天然雪墙后面居然发现了一角黄色的塑料,我顺手一拉,发现其他部分被白雪覆盖了。我连忙拉着他们,六子几乎哭着吼道:“就是这个,快!里面有衣服!”
我们三个人最后一路是滚到了那里,扯开袋子就掏出里面的衣服和帽子往身上套,过了好一会才感觉体温开始不再流逝有所回升。然后我们又翻了其他的物资,里面居然还有小型登山炉和大量的食物。我一会哭一会笑,也不管什么扯开一包巧克力就赛在嘴里。就连咬到了舌头也没有什么痛觉。
后来我们又幸运地找到了一处雪洞,挖了一个简单的雪墙,在里面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烧了一大锅的肉汤面。吃下第一口肉汤的时候我个大男人居然像是个小屁孩一样的哭了起来。我看了看六子,他早就已经号啕大哭了,白翌也一脸的绝处逢生的感叹,但依然回避我的目光,这让我心里十分不好受。不过现在我第一感觉就是饿,再也无法分心去思考其他的问题,只有把眼前这锅子肉汤都倒进肚子才觉得够本。我们三个人犹如上演饿狼传说,几口就吃光了面条,然后开始抢里面的肉块。
最后个个吃得肚子凸出来才感觉好一点,六子本来就经历了前面的暴食,现在他第一时间去医疗包里翻吗丁啉了。
我们三个人又休息了两个小时,六子说不能在山腰上过夜,否则会体温过低。于是我们把能带的都带上,重新穿好衣服向下走去。我发现这里要比前面上山的地方容易一些,可能地势要低一点。总之在GPS的帮助下我们终于看到了第一批来朝圣的藏民们,他们看到我们三个的样子,一开始还以为是强盗,再一看估计以为我们是叫花子,最后才知道我们落难了,二话不说就用牦牛送我们下去。对他们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要比转山还要来的功德无量。我倒在牦牛上,身上被盖上了一层厚羊毛毯子,没过几分钟就合上眼睡死过去了。
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雪山下了,这个时候我的神志才开始回复,发现那个救我们的藏民里就有上次不肯借我们牦牛的大爷。世事有的时候就那么弄人,他看到我们也觉得很吃惊,但是并没有追问我们的事情,只是当他看到我脖子上的嘎乌的时候,眼神才出现了一种痛彻心扉的悲恸,他指了指那个嘎乌说:“小伙子,把它给我吧……那是我儿子的。”
我心里一阵难受,所有的言语卡在喉咙里就是冒不出来。我摘下来颤抖着递给了这个老人家,他纵横的皱纹被似乎更深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山的方向,吼了一句藏语,回头向我们点了点头,我看到他的眼眶里都是眼泪。他用袖子擦了擦,牵着自己的牦牛就离开了,而我居然连一句对不住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随后我们等到了一支刚刚从玛卿山下来的探险队,他们有自己的车子,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跟着他们退回到了尼玛县。那里我们得到了最基本的治疗,但是医生看了我们的伤势,异口同声的要我们去大一点的城市。随后他们又把我们转到了西宁,这里我们得到了比较妥当的治疗,足足呆了半个多月,各种检查都查了一个遍。这段时间,六子非常忙碌,吊着盐水也在打手机,而我则完全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除了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模糊地说了一声自己旅游遇险了,得住院让家里人不要担心,又给学校打了一个电话外,就是坐在医院的病房里看着自己的手里的那块石头,期间白翌几乎没怎么跟我说话。其实我们两个现在算是非常接近了,属于同一种人,一种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死还是算活的人。后半段时间,我也没空说,因为我的大脑不停地要让我思考和回想、大量的陌生记忆和知识把我搞的只有靠吃止疼片才能够睡下去。于是我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整理资料,这几乎费掉我所有的时间。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疯狂地整理和回忆。别人看我那么勤恳还以为我是个作家,但是拿起纸头一看,却谁也看不懂我在写什么,于是他们就断定我是一个疯子。
有几次我也会找到白翌,问他关于那些记忆问题的看法,他不再隐藏关于河伯殿和冯夷人的事情,甚至有些问题还得我来向他说明。只是当我问到庚辰和川后的问题,他总是显得非常沉默,显得有些不愿提起这个人。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因为觉得这个人的记忆导致了我现在的处境。不过我却怎么都恨不了他,无论是庚辰,还是白翌。
最后我问道关于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的时候,他说道:“那就看你怎么认为,如果你觉得你还活着,那么你就以安踪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为自己,为父母,为你想要为的一切。如果你否定……那么就以川后的身份存在下去。这一切都取决现在的你,别人无权过问。”
我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因为白翌说的没有错,我依然有着安踪的个性,但在有些地方已经彻底变了。我就像是一个陌生的新个体一样,我的口味,爱好,甚至是一些生活习惯都和以前有所不同。过去我睡觉习惯四仰八叉,现在却像是一个动物一样缩在了床的一角,吃饭根本不能接受辣椒和牛奶,我把它理解为远古的中原人并没有吃过辣椒,所以生理尚无法接受,而牛奶也是这个道理,从基因上来说灵长类动物过了哺乳期就不再能够接受乳制品,而现在的人之所以可以喝牛奶吃乳酪,很大的程度上来说是一种基因的突变。这也就是说,我现在的肠胃和几千年前的古代人没什么区别了……
即使如此我依然有着安踪的记忆,我成长的过程,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包括我所学的知识,它们都没有消失。我就像是一个新造的人类,拥有了一些过去不曾拥有的记忆,至于失去了什么,我不好说,至少我觉得我可能失去了安踪这个人的灵魂。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感同身受地说道:“你会习惯的。至少你比我坚强,刚开始我发觉自己不对劲的时候,几乎要被送精神病医院治疗的程度。”
我苦笑了一声,心想事情不是这样比较的,难道非要我自杀才能体现我比你惨么。不过我知道白翌向来不会安慰人,于是也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心。但是他没有松开我的肩膀,我以为他还有事就盯着他眼睛等他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脸凑了过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头不自觉地往后闪了一下,但他抱住了我的头,然后就吻了下来。
我松开了手,反抱住了他的脖子,他一怔,我没有放开自己的双手,由被动化为主动。这是我们活着回来后第一次如此亲密的亲吻,过去的回忆随着亲吻像是放映机一样划过了大脑,那些因为诅咒而死去的人们,有些是无辜的,有些是咎由自取的,而更多的是无奈的,不过他们现在已经不用再守着大禹和黄河留下的秘密。一切都随着那股旋风化为灰烬,而我的一部分也留在了那里被毁灭了,我有的时候依然可以感觉到那里冤魂悲苦的哀叹。冯夷人千年不化的幽怨,周文王对于极致的执念,孟姬对爱对狠的疯狂,仿佛这一切依然在那座大山之中,那座被人称为佛前最高侍者的大山之中。
白翌松开了我的嘴唇,他摸了摸我的嘴唇说:“有机会回去找找那位大爷吧,他的儿子是我们的好兄弟。”
他点了点头说:“嗯,他是我一辈子不会忘记的同伴。”
我声音有些哽咽,心情复杂的都不知道怎么来说出口。白翌摸着我的头发说:“别想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做的比我当初的要好很多很多……即使现在也是。”
我沉默了下来,这样的勇敢是用多少人的命换来的,我低声说道:“大禹一统天下,没有错。冯夷人只是想要世世代代的在黄河的源头生活下去,没有错。周文王想要完成周易没有错,孟姬想要救出自己的丈夫没有错。那么到底是谁错了?而最后这些都会消失,大禹消失了,冯夷人消失了,周文王消失了,孟姬也消失了。”
白翌叹了口气说:“因为这并不是对与错的问题,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们无法控制的事,这一秒的决定也许是正确的,而下一秒很可能就会后悔。就像我……如果我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