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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我被背后的白翌扑倒在地上,我被压在下面,吃了一嘴的泥,回头一看,的确是白翌,他焦急地看着我,我马上抬头看向石碑,发现石碑前的白翌依然一动不动,只是从他的脚下溢出许多水,就像他是一个盛水的容器。
白翌把我拉了起来,我估计自己现在一脸的土。但是也管不了这些,那个背对我们的假白翌还是没有动静,白翌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们慢慢地朝后退去,我死盯着那个背影,从他身上感到一种没落的悲哀。树林里发出水猴子凄厉的吼叫声,声声刻入我的脑膜,仿佛是水底最后求救的那些亡灵地最后悲鸣。
我颤抖地握着口袋里的玉剑格,低声对白翌说:“你不是说他白天不出来么?”
白翌也有些吃惊,说话地声音失了以往得淡定,他显得有些急促地说:“这家伙实在不得了,他根本不要命了!白天出来一次,就得消耗他所有的元魂啊!”
从那人身上传出类似叹息地声音,好像他最后的赌注失败了。不过他也真够可以的,照白翌那么说,这个鬼是抱着和我们同归于尽的心态了?这么偏激的鬼我还是头一次见,如果是一个人,也必定是亡命之徒啊!我谨慎地说:“老白,你看我们安全退出去的可能性是多少?”我并不是那种不怕死的人,但这个时候居然特别冷静,好像越是危险,反而越是镇定,我心里咋舌:这不会就是回光返照的感觉吧。
白翌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仿佛做出一个决定,他点点头说:“这个东西已经没有原来一半的能力了,估计他所有的元魂都是依附在古剑上的,古剑不完整了,等于他留下的那点怨气也要守不住了。”说完他站住没有再退,反而拉着我往前走。我有些害怕,几乎是被白翌拽着往前蹭。
幻化成假白翌的鬼虽然还是背对我们,但他似乎在忌讳什么,肩膀抖动得更加厉害。这让我心中有了些底气,我用眼角留意四周蠢蠢欲动的水猴子,这个鬼好像不能对我们产生直接地攻击,最大的威胁来自那些躲在暗处的水猴子。没想到的是,水猴子一看那个鬼失势之后,一个一个十分焦躁,龇着牙对他鬼吼,刺耳的声音使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我有些不明白,拉着白翌问:“那些水猴子不是他的手下么,怎么感觉个个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白翌冷静地看着四周,神情十分严肃,他说:“当然是深仇大恨,那些水猴子恨不得咬死这家伙!他害那些淹死的冤魂不得升天,控制它们守着这个湖,按照人类的说法就是暴政统治,官逼民反。”我不关心鬼界的农民起义,这种时候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对白翌说:“趁他们内讧,咱们快跑吧!”白翌没有听我这句话,把我拦到他的身边,然后对那鬼说:“现在能让你安然脱险的就只有这块玉剑格回到你手中了。”
鬼侧身点点头,即使被那么多水猴子包围着,但从他的反应上来看却感觉不到很大地恐慌,反而有一种临危不惧的气魄在,我不禁钦佩起这个所谓的鬼王。
刚刚钦佩起来,一只水猴子就跳了出来,拼命地朝那个鬼咬了过去,鬼的动作十分迅速,一个闪身,手上刀光滑过,那只冲出来的水猴子就被他斩首了,头还保持着张开嘴巴嘶吼的恐怖表情,卡在半当中发出咕噜咕噜地声音,很快就从它身上冒出一股浓稠的黑色液体,最后整只水猴子仿佛被化掉一般,只留下一滩水。四周的水猴子看到同伴如此惨死,一个一个叫嚣着,却没有一个敢再冲出来。我看到那家伙身手了得,估计取人首级也只不过是手起刀落,不过如果一群水猴子一起上,任凭他独孤求败,也只有被撕成碎片的份。
白翌斜眼看了看那滩水,不像我那样被吓倒,眼神中多了些许肯定,好像他以前的推测得到了证实。 白翌镇定地对着他说:“我们都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既然如此东西可以还给你,但是你要放我们走,对我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块石头,我们不会对任何人谈起这里的事情。”
我没想到白翌居然如此直白地说出条件,然而鬼听了进去,他低头思索片刻,终于说话了,声音很年轻,语调却十分古怪,如果不是在特定的环境,我说不定还会觉得好笑,但是此刻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奇怪得是他的声音是从石碑里传出来的,并非他本身,他阴冷地说道:“还剑于吾,尔等速退!”
我感觉他在唱大戏,不过幸好听得懂,既然肯开口就有交涉的余地,我说:“你说得是不是钩月剑上的玉剑格?”
他点点头,缓缓转过身体,当我看到他的脸时,他已经不是白翌的模样了,而是一身月白色长袍,腰间束着大带的古代人,他头上带着春秋时期特有的礼冠,缨带下垂系在脖子上,脸相当年轻,看上去比我还要小一两岁,不过在古代已经是弱冠之年了,他年轻的脸庞却显得无比沧桑,在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已经腐朽得犹如破铜烂铁般的剑柄。真不敢相信,他就是用那把锈得连铅笔都削不动的剑,利索地砍了一个水猴子的脑袋。他冷冷地看着我们,当看到白翌时,他微微一震,好似有些吃惊,但眼神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冷傲的死寂。他的身体仍然在不停地淌水,周围的泥土都被浸湿了。白翌口气淡然地对他说:“你就是吴王夫差最小的一个儿子,吴姑蔑吧。”
眼前站着的鬼魂居然是几千年前吴王夫差最小的儿子,那么他就是吴国王子了?
鬼一听居然有人喊出他的名字,身体微微地有些颤抖,即使如此他依然笔直地站着,手里紧紧握着锈迹斑斑的钩月古剑,眼神中有了些许怀念。他看着我们,开始叙述起几千年前发生在吴国的一件往事:
吴王夫差当时宠信西施,听信奸臣,已经把伍子胥的兵权削得差不多了。因为他只是吴王子,并不是长子,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最后只能眼看着自己最尊敬的老师伍子胥被夺军权后又被逼死,尸体也被装入皮袋扔入河中。无权无力的他,纵有救师的心愿,却也拗不过大权在握的奸臣,和已经被酒肉色相所腐蚀的父王。
他想起伍子胥最后所说的话,他说他存吴国存,他亡吴国亡。眼看亡国只在朝夕之间,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于是在丧师、即将亡国地双重打击下,年纪轻轻的吴王子抱着最后的希望——钩月古剑跳河自尽。他希望通过把宝剑留在湖中,保住国家最后的根基,用这把神兵利器守住最后一点希望,留住父辈打下的千里疆土。
之后的千百年,他一个人苦守这苍茫的大湖,守剑,成了他灵魂唯一得寄托。渐渐地,他的灵魂和剑融为一体,而那些溺死的亡灵,因为他那份千古不灭的怨气不得升天,只有化身为水猴子成为他手下的傀儡。水猴子得到剑上的灵气,能够每个潮汐来到岸上,他靠操控这些溺死的亡灵来保护早就烟消云散了的吴国土地,在他眼里这里依然是吴国的领土,他依然是这里的王子,只不过这种悲哀的心态被腐蚀地扭曲变形,只剩下千古难消的怨气,而怨气成了保护宝剑最后的保障,任何看到或者拿到宝剑的人都被这位冷酷的鬼王子给溺死,拖入水中化身为另一只水猴子,来保护这把宝剑。
我对这位吴国王子有了一种悲哀的感觉,但是依然没有放下防备,因为他得冷酷也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就因为如此,他不知道杀了多少曾经接触过宝剑的人,包括那个不久前溺死的孩子。我拉着白翌,慢慢移动到出口,站在一个最容易逃走的位置。我口气缓和下来,低声说道:“既然你要守着这把剑,我们用性命保证绝对不透露此剑在这里的消息,剑永远是你的东西。”说着我朝白翌投去询问的眼神,他点点头,对吴王子说道:“东西给你,我用我的灵魂担保,你继续坚守自己的国家,完成自己的使命吧!”
鬼王子听到白翌的保证后点了点头,摊出手心,愿意与我们达成契约。我心里不禁有些委屈,凭什么白翌的话算数,我说得话那家伙连个反应都没有,什么世道啊!
白翌从我手中拿过玉剑格,朝鬼王子抛了过去,这次他抛得是真玉剑格。我看着玉块划出一个弧度,最后落到鬼王子的手心。东西一回到他的手上,四周的水猴子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一溜烟地全都往湖里跑,它们一边跑一边发出怨恨地嘶吼,因为惧怕,没有一只水猴子敢留在他的身边。鬼王子吴姑蔑紧紧握住玉剑格,笔挺站立,他看着那些奔逃的水猴子,苍白消瘦的脸颊上渐渐滑下泪水,颤抖地说:“我一直想要成为像师傅,像我祖父那样的英雄,打下千秋霸业!而今,我不过是一缕冤魂,我守的时间太长了,也太累了……我没有成为英雄,但我不能放弃,我已经放不下了!它们只有和我一起守着这湖,哪怕多么怨恨,也必须守下去!这把剑我不会让它再次出现于人间!”说完他的脸就开始起了变化,原本高贵清秀的脸庞凹陷下去,没过多久就变成了皮包骨头的骷髅,头发也由光亮的黑色变为枯黄的杂草一般,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尸气,形成一阵黑雾,但是他的眼神依然十分高傲,他捏了捏手中的宝剑,最后看了我们一眼,好似提醒我们之间的约定,渐渐地他紧握住宝剑的手指变得枯槁,进而变成森森白骨,宝剑从枯败的手上落到地上。
白翌眼神复杂地看着吴姑蔑,开口说:“这把剑永远属于你,我们中谁都不可能去拿,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人再需要英雄。”
吴国王子最后变成只剩一副被衣服包裹着的骨架,他最后承诺不会再来伤害我们,在我疑虑地回头看向白翌时,白翌点了点头说:“相信他吧!即使死了他也是一个王子,而且是一个为自己信念效忠的英雄。”
我回想起他的眼神,的确如此。即使他变为鬼也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我不能理解这种坚持是为了什么。反正最后他化作了一缕青烟,只留下那把破烂不堪的稀世宝剑。不过我们必须遵守与这位王子的约定,否则不知道哪个时候会被他拖下水,成为湖里不得超生的水鬼。
白翌走过去捡起宝剑和玉剑格,使劲朝湖里扔出去,剑和玉剑格落入水中,打出一串涟漪,最后慢慢沉入湖中。我说不准它们还会不会有重见天日的那天,至少它们拥有一个至死不休的守护者。为了宝剑,这个疲惫的可怜孤魂还不知道要守到何年何月,也许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有人守护,对剑来说,世界的变化根本不重要吧。
我看着湖水有些犯傻,冷不防脑袋被白翌扇了一下,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他十分恼火地说:“看到个影子你就追过去,说你不用脑子好还是压根没长大脑好!”
我摸着脑袋,看白翌一副气得要死的模样,搞了半天是为了那件事。我对白翌翻了一个白眼说:“当然要追出去咯!万一你出事了,我孤军奋战岂不是更惨!”
白翌嘴角有些抽搐,这种事情发生得不多,能把面瘫如白翌者气得半死,是需要能力的,我略微得意地继续说:“难道说你看到我的背影不会去追?”
他被我那么一问,一时语塞。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拍脑门对着白翌说:“靠!我买的那十几块钱的小笼包还在那里呢!我才吃了几个!”说完转身拉着白翌就往回跑。一心想着包子的我只听见白翌淡淡说了一句:“我不放手,你又怎么能跑得掉呢?”
我回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他,焦急地说:“我是跑不掉,但包子就要没了!你可得赔我啊,你能不能速度点!”被我拉着的白翌,突然反握住我的手,轻轻地笑了声,加快速度,和我一起奔向那个放包子的小亭子。
第十四回:预死者1
“人不可能改变未来,命运只能去见证而无法改变。毛虫即使变成了蝴蝶,等待它的也只不过是延后的死亡。在死亡面前任何东西都显得脆弱苍白……”
啪!一声重重地敲击从我隔壁的办公桌传来,顿时所有人都抬眼看向气得憋红了脸的林老师,她高声说道:“现在的孩子怎么尽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消极得不成样子!”
林老师是一个年岁蛮大的女教师,她在这个学校已经任职几十年了,算是继潘秃子之后老师中资历最高,也最严厉的一位。这次公开课是她第八次冲击特级教师名额的机会,但是显然那篇作文使她今年的梦想又了成泡影。
站在她对面低着头的是初二四班的一个女学生,她微微颤抖着肩膀,显然被盛怒的林老师吓得不轻,通红着脸,看上去有些可怜。林老师冷冷地朝她看了两眼,声音拔高两度说:“岳兰!你小小年纪,抱着这种消极思想怎么可以!我的一节特级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