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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个。”楚烟柳了然地笑笑,“你才多大,哪里记得的,以后女师会慢慢教的。”
“嗯。”清昭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哎,慢慢来吧。
在书房里静坐了片刻,终于门缓缓被推开,一个身着蓝衫的女子慢慢走进来,头上插着两根白玉簪,面容清美,神态安好,身材曼妙,见了楚烟柳,她笑道:“烟柳。”
她的声音很好听,不急不缓,宛若甘泉。
楚烟柳朝着她点了点头:“先生。”
“嗯。”赵素月应了声,转而看向清昭,“你便是老四清昭吧。”
清昭乖巧地点了点头。
“真可爱。”赵素月笑着走上前,轻轻地捏了捏清昭的鼻子。
清昭被她这么一捏,倒有些愣神,她以为沈倩和楚风帮楚烟柳找的,一定是那种很古板的老女人,想不到这个先生又漂亮又年轻,而且很亲和。
于是不觉中对她有了点好感。
赵素月不知道清昭的小心思,拿出一盘棋子,道:“烟柳,我们先来下一局棋。清昭也可以来看哦。”
清昭来了兴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想看,楚烟柳却道:“先生,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嗯?”
“为什么先生不教我书呢。”楚烟柳皱着眉头,颇为小心地道。
楚烟柳口中的书,并非是书法,乃是指诗书一块的,相当于文学知识。
“我并没有不教你啊。”赵素月也有些疑惑。
“不,先生教的,大多是诗词,然则女诫什么的,并没有讲过,只是随意提过罢了。”楚烟柳道。
“原来是这个。”赵素月微微一笑,“烟柳,你为何想学那个?”
“这不是常情么。”楚烟柳也有些不解,“每个女子都需学女四书啊。”
听到这里,清昭有些头大,女四书女四书,是自东汉至明末,先后相继问世和传播,最后由王什么的一一加以笺注,于明时由什么人合刻为《闺阁女四书集注》,简称《女四书》的。
清昭记得这个,是因为她身边有很多女权主义——包括她自己,也是有一些这样的倾向的,毕竟每一个现代女性都有自己的能力和魄力,而对于长期以来被压迫的事实自然会感到不满,因此更讨厌别人看轻自己,一来二去,总会有些女权倾向。
而大家每次说到这个,首先批判的就是压迫了封建社会乃至民国时期女性的《女四书》。
既然这里连《女四书》都有了,应该是明末,那么……难道清兵会来?自己也许还可以看到努尔哈赤?
清昭甩了甩头,看什么看,如果真打进来了,自己这条小命兴许都不保。
而那边厢,赵素月却已缓缓道:“是这样没错,可是你看过么?比如,女诫。”
“学生当然已预习,不过有些地方却看不大懂。”楚烟柳颇为自信地说。
“呵。”赵素月含义不明地笑了笑,拿起开始已被楚烟柳抽出的《女诫》,缓缓翻开,指着某一页的第一行道,“卑弱第一。你可明白?”
“嗯。”楚烟柳有些不解地点头,这是很浅显的一句话啊。
“可是,我为什么我们女子就要卑弱呢?而且还是一生下来就注定卑弱。‘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这难道不是本来就应该有的品行么?为何却‘是谓卑弱下人也’?佛说众生平等,万物相近,那么同为人的男子和女子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赵素月一口气说完,对上楚烟柳和清昭同样惊讶的脸,微微一笑,“我这么说兴许有些离经叛道,但是……你们听着不觉得有理么?”
“虽然是这样……”楚烟柳也有些犹豫,这根本和她长期的观点不符合,她一时根本不能接受,只是她长期的观点里还有一项:先生说的话大抵是对的。因此她正在苦苦挣扎要相信哪一边,是先生,还是常理?
而清昭却是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感慨,却无奈不能显露在脸上,只故意装做天真地说:“我觉得先生说的好对哦。姐姐为什么不这样想呢?”
听了清昭的话,赵素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人之本心,才是最惹人恋爱,也最真实的。”
她这是夸清昭小,反而悟性好。楚烟柳听了,面色一黯:“先生说的确然有理,只是这委实太奇怪,我觉得……我还要好好想想。”
清昭故意用小小的手指了一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先生讲讲可以么?”
清昭的指的是“《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她怎么会不明白这段的意思,但就是故意拎出来试试赵素月和楚烟柳的态度。
赵素月看了眼那一段,脸色也微变,缓缓道:“《礼记》说,男子有再娶的道理,女子没有适二夫的道理。所以说,丈夫是妻子的天。”顿了顿,“这就是大概的意思。”
“啊?好奇怪……为什么男子可以再娶或者多娶,女子不行呢?”清昭挠了挠脑袋问。
“这是自古流传的。”楚烟柳道,“别说官宦人家,就连普通老百姓有个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楚烟柳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8。争辩
“烟柳,这话却并不是正确的。”赵素月笑了笑,“若说自古,古时乃是母系社会,当时的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啊。”
“我指的是……夏朝以来。”楚烟柳道。
“饶是这样,一夫一妻也并不少见啊。甚至在帝王家,也曾有皇上独宠一人之事。”赵素月道。
清昭摸摸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她敏锐地注意到,赵素月说“帝王家”时,楚烟柳的神色微变。
——难道,楚烟柳竟是想入宫?
清昭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她前生宫斗文没少看,且不论那皇帝英俊年轻否,那么多女人,明争暗斗,你争我抢,把自己的大好年华断送与那深深宫门中不说,还要付出所有的经历和时间,只为了那个花心帝王的宠爱。最终赢家不一定有多畅快,但输家一定会死的很难看,这样有意思么?
而且清昭委实不明白,光是自己家里,也不过两房加沈倩的陪嫁丫鬟沈红,才三个女人,沈红也可以剔去不算——也就是沈倩和王如两个女人,还时常搞风搞雨的,楚烟柳竟还没看够,要去那三千妃嫔的后宫里亲自演绎么?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所以清昭很识相的什么也没说。
“先生,您呢?您难道奢望只一个人伺候丈夫么。”楚烟柳道。
此刻她的想法已经被扰乱,非常地困惑,于是干脆问赵素月的想法。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赵素月笑了笑,“我没想过。”
啊?清昭看向赵素月,无比失望,怎么这个赵素月说变就变了呢?
接下来却又听得赵素月说:“我没想过要伺候什么人,我只要找个人,好好的过一辈子。”
清昭顿时无比感动,知音啊……
楚烟柳皱了皱眉,她之前确然很敬重赵素月这个老师,但今天赵素月的发言对于她来说不啻于一颗重磅炸弹。她当然不想同老师争辩,但更不想让自己也变得古怪,心下生了让母亲辞退赵素月的念头,然而她转头看见清昭一脸欣慰的表情,心里一动,对清昭道:“清昭,你也这么想?”
“啊?我?”清昭没想到她会问自己,于是傻乎乎地笑了笑道,“我是没想那么多啦,不过我觉得先生说的很在理啊。”
“唔,是么。”楚烟柳点点头,不再说话。
“好了。”赵素月把棋盘一收,“我言尽于此,不过嘛,我也知道这些想法你和楚夫人大概都不能接受,所以一直也没说,今天一吐为快了,若是你想让楚夫人辞退我也是没关系的。人各有志,你开心就可以了。”
赵素月笑的很真诚,看来是对于自己或许会被辞退一事毫不在意,倒真是个有性子的姑娘。
“啊,怎么会。先生教的这么好,而且我也习惯先生了,怎么会让先生走。”楚烟柳赶紧道,“不过先生说的这些,我的确不能认同,但是像先生说的一样,每个人的观点都不同,以后我们只要不谈论这方面的事就可以了。”
“烟柳真是像大人一样。”赵素月笑了笑,摸了摸烟柳的脑袋,“你能这么想,证明你是一个豁达之人,我很开心。”转而又捏了捏清昭的脸,“你虽然小,倒也颇为精灵古怪,假以时日是个好姑娘。”
清昭甜甜的笑了。
说完一番话,赵素月便离开了,清昭和楚烟柳留在书房里面面相觑。半响,清昭说:“我觉得先生好厉害哦。”
“呵呵,是啊。”楚烟柳笑了笑,眼神闪烁。
出了书房,清昭嚷嚷着肚子饿,回自个的房间去了。
楚烟柳在书房里又待了片刻,然后慢慢走进了沈倩的房间。
“娘,在吗?”她柔声问。
“烟柳啊,进来吧。”沈倩答。
得到首肯,楚烟柳缓缓推开门,慢挪步子走了进去。沈倩正在看楚家开销的账本,见楚烟柳脸上一派复杂的表情,于是把笔放下,揉了揉太阳穴道:“烟柳,怎么了?”
“娘,您知道今日,先生同我说了什么么。”楚烟柳开口。
“什么?”
楚烟柳把赵素月的话重复了一遍。
“赵姑娘出生与书香世家,虽然已经家道中落,但自小受的教育并未少,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沈倩皱了皱眉,“你是想辞退她么?”
“不是。”楚烟柳摇了摇头,继续道,“今天清昭和我一起听课时,一下子就被说动了,由此可见先生的理论虽然有些骇人,却也还是有理的。我想……让画桥一起来听听。”
沈倩怔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楚烟柳的意思。
“你是说,防止6年后……”沈倩轻轻道。
“正是。”楚烟柳点头。
“虽然这样,清昭是因为年龄尚小且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才容易被说动,但画桥也不小了,而且妹妹也教了她那么久,恐怕要改变并不容易。”沈倩摇头。
“虽然这样,还有6年的时间啊。”楚烟柳道。
“唔,我想想吧。”沈倩摸了摸她的头发,“总之你安心。”
“嗯。”楚烟柳点头,然后慢慢离开。
沈倩目送自己的大女儿离开,眼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6年后,楚烟柳16岁,楚画桥15岁,两人都已及笄。
6年后的那一年,也正好是三年一次的选秀女入宫的时候。选秀女的条件,一是女子已及笄,二是父亲是五品以上的官,楚风已经联络好一个四品官,愿意把位置让给楚家女儿,而楚烟柳,楚画桥,却是两个人。
这事楚风一直没有表态,也格外让沈倩和王如心焦,现在楚烟柳竟想用赵素月的思想替楚画桥洗脑,委实挺让沈倩心惊——这女儿不过十岁,却也想的深远。
然而,沈倩对着楚烟柳离开的方向笑了笑:“我的傻女儿,你以为画桥不想入宫了,我的好妹妹就会让她不入宫么。就好像假如你今天被赵素月影响了,我照样要让你在六年后安安稳稳的入那扇门。清昭即使今天受了赵素月的影响,我也还是会让她入宫或者嫁个好人家。”
说罢,她有些黯淡的笑了笑:“就算是那深宫,也好呀。我不能再让你们像我一样,至少,不能像以前的我一样。”
9.沈倩
出了房门,沈倩一路向王如的方向走。
王如的房间离她并不远,而且两人房间都一样。因为虽然沈倩是妻,王如是妾,但说实在的,沈倩的家身其实并不如王如。
昔日沈倩的父亲是个商人,穷时娶了沈母,后来兢兢业业多年,虽不算富贾一方,却也是有小钱财的人家,然后沈父娶了个漂亮的小妾。
沈倩彼时不过一个青葱少女,还未有今日百转千折的心思,她在父母最困苦的时候出生,当初很得沈父喜欢。后来小妾生了个男孩,便对她也渐渐淡了,不过吃穿用度却也不曾少。
沈倩虽也是看着《女四书》长大的,但也看过很多追求自由爱情的话本子,于是便与家中的一个长的颇为俊朗的小厮有了微微的情感,虽没挑明说,但眉来眼去中,两人都明彼此的想法。
然而后来沈父爱上了赌,还喜欢喝醉了之后去赌。这样,就被几个流氓瞧中了,故意趁着他不清醒的时候跟他赌,然后联手出老千,把他的钱全骗来。
母亲在家中操劳,没过上几年好日子便放下手中的一切出外去做工,结果那穿金戴银的小妾反而同沈父说,沈母出外干活,就是为了损沈父的面子。
那沈父输钱输到阴,也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抓着沈母打了一顿,没想到沈母因为天天操劳本就体力不支,加上最近感染了风寒,这一打,竟打死了。
沈父吓蒙了,转身就跑,身上的钱袋一晃一晃,摆明竟还是去那赌场。那小妾害怕连累到自己,把年仅四岁的自己的孩子丢在沈家,跟另一个人跑了。
年幼的沈倩哭的昏天黑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善良美丽的母亲死了竟都没人埋,那个四岁的娃娃还在一旁嚎啕大哭。于是沈倩请那小厮帮自己,没想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