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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华陵的关系并不好,我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你诸多容忍。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莫沅芷右手手心托出了一件物品。
那东西呈深褐色,不过半个巴掌大小,模样如同寻常树根。可临渊一见,立即放开莫沅芷,手上光芒一敛,将那东西收入掌中。
莫沅芷毕竟是凡人之躯,经此折腾,临渊一放手,她便跌坐到地上。她狠狠吸了几口气,缓过劲来后,她抬头看向了临渊。
临渊已将那东西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看过来,脸上神色既惊且疑,“这东西果真是巨梧之根,是华陵给你的?!”
莫沅芷慢慢站起身来,她抚着脖子微微发笑。她的容貌清丽,平日笑容温婉可人,颇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可今日,她的笑容深处却有种得意感,仿佛算计好了一切,势在必得的得意感。她道:“这还要感谢二殿下赠送朱果的恩情。我有幸重聚魂魄,怎么也得想办法报答二殿下。这东西,你不是一直就想要吗?”
临渊深深拧了眉,他对莫沅芷,仍然存有戒备之心。
“你打什么主意?!”
莫沅芷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只小妖的身份来历,二殿下再清楚不过。白泽……”临渊的视线冷冷扫过去,她便笑笑换了说法,“那位既然派了手下日日盯着这个院落,定是盘算好了一切。只怕薄青染涅磐之劫到来时,便是他现身之时。他是个怎样的疯子,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二殿下应该比我了解……他要的东西,若没有到手,绝不会罢休……”
临渊将手中巨梧之根握紧,打断她的话。
“莫沅芷,你究竟要什么,直接说出来!”
“我的要求很简单。”莫沅芷视线越过临渊,悠悠飘向书院小门,“华陵此刻在云雾山坐镇,他和那位正斗得不可开交,分不出身。现在是二殿下你最好的时机。你有了这东西,便可以带着薄青染远走高飞。我希望你们走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被找到。”
“这要求还真是简单。”临渊闻言嗤笑,笑容里满是讽刺,他道:“莫沅芷,别和我玩心思,我知道你恨青染。将巨梧之根亲手送上,只为了让我带她远走高飞……呵,你还不如告诉我,你希望她在涅磐之劫中化为灰烬来得真一些。”
“我承认,我恨不得她在涅磐之劫飞灰湮灭。”莫沅芷嘴角往上挑,勾出点疯狂的味道,“可是二殿下,真到了那一日,除了我以外,谁会眼睁睁看着?你不会,华陵不会,那位更不会。华陵终究会将巨梧之根用在她身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倒不如让我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东西给你,让你带她走得远远的。这样,对谁都好。”
临渊将巨梧之根越握越紧,手心里的东西如火炭一般灼手,他却不肯放开。
他凝神想了好一阵,之后,他将东西收入怀,道:“交易达成,你走吧,别让青染见了你心烦。”
说完话,临渊转身准备回去,可这一转,他却愣了下。
书院的门不知在何时被推开,薄青染静静立在院中,从推开的缝隙中看着他们。
临渊眉头一挑,“青染,你什么时候……”
就在此时,身后莫沅芷带了点笑的声音又响起,“二殿下若怕她心烦,当初又何必将朱果送给我,助我重塑魂魄呢?”
院内,薄青染的表情平静得异常。
“住嘴。”
临渊头也没回,只将衣袖向后重重一扫,莫沅芷瞬间被扫翻在地。他快步进屋,按住了薄青染的肩头。
“薄青染,她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准听进去。”
薄青染素来沉不住气,此刻,她却只将眼帘微微一掀,抬头看看临渊,又看看外面的莫沅芷。她沉稳淡定的模样让人心惊,而她问出口的话,也和此刻的情形不太相符。
她问莫沅芷,“华陵可有随你前来?”
36chapter 36
“华陵可有随你前来?”
薄青染的问题令莫沅芷怔了下。
其实;在与临渊说话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薄青染的存在。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故意说出那番话;想让薄青染误会,朱果是临渊送给她的。
她想要的一向很简单;薄青染伤心愤怒,她就会感到高兴哪怕自损三千。
只是薄青染的反应和她预料的完全不同。
一向冲动任性的薄青染;居然没有马上同临渊翻脸,而是询问她华陵的下落。薄青染在想什么?
莫沅芷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个性要强,即使心中带疑,可输人不输阵,并不肯在薄青染面前露了颓势。她笑了道:“帝君前些日子忙于为我重塑魂魄;耗损颇多。如今妖界白泽乱世,他要坐镇云雾山,自然不会随意下凡。”说到这,她微微一笑,视线在薄青染身上打了个转,缓缓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对于帝君而言,尚且重不过天界安危?”
莫沅芷这番话可谓刻薄至极,临渊听得脸色阴沉,想要动手赶莫沅芷走,可他手刚抬起,就被薄青染按下。
薄青染手脚冰凉,指尖也在微微发颤。临渊担心地看着她,可到最后,却只见她扯出个笑容。她点了点头,反问莫沅芷:“在华陵眼中,我是什么分量,我很清楚。可是莫沅芷,你似乎从来不清楚自己的分量?”
薄青染说话间,一圈火焰便从莫沅芷四周的地上冒出,将莫沅芷困在中间。莫沅芷忙想从中跳出,薄青染眼皮一抬,几道火舌又腾起,封住莫沅芷的去路。涅磐之前的几次灾劫让薄青染吃了不少苦头,可也有一些好处,譬如现在,她的神力比之前强了许多,要对付一个凡人之躯的莫沅芷,尚且不难。
又几道火焰将莫沅芷逼回圈中,薄青染步步走了过去,她嘴角带点一点笑,眼神却冷得厉害,“华陵不在,你也敢这样嚣张?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你重聚的魂魄,同样可以被再次打散!”
薄青染话语中的威胁再明显不过,莫沅芷脸色稍白,最后竟将视线投向临渊,道:“二殿下,你我如今也算盟友,是不是该帮我一帮?”
薄青染见状冷笑不止,火圈之中,莫沅芷的裙摆突地着了火。莫沅芷慌忙去拍裙角的火焰,可那些火焰蹿得很快,她手掌过处,反倒被火焰燎伤。
临渊在一旁始终没有发话。
无人襄助,莫沅芷一咬牙,袖中青光一闪,利剑霎时飞出,剑气削断被点燃的整幅裙摆。她再用剑尖一挑,将带火的衣料扔出火圈。
“我这条命,比不过天界上仙的尊贵,你若想取,一命换一命,我倒也舍得。”
莫沅芷衣裙破损站在火圈中,狼狈至极。可她抬头挺胸站在那的模样,却好似她才是永恒的胜者。
薄青染看着她,发现自己没有半点解恨的感觉。她拍拍手,散了困住莫沅芷的火焰,道:“我舍不得。莫沅芷,你不必处处针对我。你和我还有华陵,究竟谁对不起谁,彼此心里清楚。再者,纵然华陵肯为你负尽天下,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至少临渊不会。你不必费尽心思挑拨,这世间,如果连他我都不能相信,那么就真没有谁值得我相信了……”
莫沅芷握着剑,听着听着,突然大笑了起来。她笑得猖狂,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末了,她抬头看向薄青染,眼角眉梢是全然的讽刺,“呵呵……薄青染,这世间恐怕真的没有谁值得你相信,你要不要问问二殿下,他可有什么不敢告诉你的秘密?妖界那位……”
这一次,薄青染还没有说话,一阵风却扫道了莫沅芷身上。她周围那些未散尽的火焰瞬间被火吹散,她更被扫出去狠狠摔到了地上。
薄青染回头去看,临渊上前来,抓了她的手便走。
“青染,别管她,我们走。”
乘云即刻出现在脚下,薄青染随临渊隐了身浮到空中。远处小巷,莫沅芷的身影还在原地。
薄青染的眉头渐渐皱起,她叹了口气,道:“临渊,刚才你让我给梨落留信,其实是故意支我离开,对吧?”
临渊抓住她手的力道陡然加大,他张了好几次口,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变做一句,“你说信我。”
“是,我说信你。”薄青染点点头,她刚才同莫沅芷说的那些话,并非强撑颜面。她与临渊数万年的交情,这世间,她如果连临渊也不能信,那还有谁值得她相信?“我信你不会害我,也不会偏帮莫沅芷,无缘无故将朱果赠予她。只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你的隐瞒。”说着,她偏头看向临渊,“临渊,我要一个答案,这并不过分。”
刚才,临渊和莫沅芷的话她只听到最后的部分,可她看得出,莫沅芷的确已经重塑了魂魄,她现在的模样,和之前大限将至时是两回事。
“告诉我,朱果为什么会到莫沅芷手中,而她……又为什么来找你?”
薄青染的神情太过认真,临渊在她的注视中,微微拧起了眉头。四周的气氛因为沉默而压抑,薄青染等着等着,渐渐有些焦躁。她正要出言催促,临渊却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满是无奈。
临渊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头,又用手指压制她两边眼尾往上挑,摆弄出点丹凤眼的味道,然后啧啧道:“青染,你现在这模样,怎么跟母后有几分像……”
薄青染心头没由来的火起,她一把拍开临渊的手,怒道:“临渊,你不要岔开话题,也别编谎话骗我,我只想要听实话,是有多难?”
临渊脸上的笑淡去,“没有多难,我就告诉你实话。”
薄青染屏息等着临渊后面的话,可下一刻,她突然觉得身上一紧,临渊突然伸手抱住了她。他低头,将脸埋在她颈间,那些潮湿的热气全都往她脖子里钻,扰得她耳根子发痒。
临渊的声音暗哑,可一字一句却清晰无比。
“朱果是母后从我手里抢去的,她怕我用那东西从华陵手中换到巨梧之根,她怕我带你远走高飞……至于莫沅芷来找我,无非是想让我带你走得远远的,一辈子别再出现挡她的路。”
薄青染觉得自己的身子几乎僵成了石块。
一点刺痛从颈间传来,临渊的声音再度响起,“青染,这就是你要的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是个不负责任的坑货……
蹲地画圈圈
37chapter 37
一点刺痛自颈间传来;临渊的声音再度响起;“青染,这就是你要的实话。”
“我喜欢你;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想带你走得远远的;离开华陵,离开天界。”
“临渊;我们……”
薄青染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明明是她逼临渊给一个解释,但事情却完全偏离了她预计的轨道。她想要说点什么,刚一张口,脖子上的痛意突然加剧。临渊毫无征兆地咬住了她的脖子,似发泄一般,又重又狠;他的牙齿几乎要刺穿她的皮肉。她忍不住痛呼出声,伸手想要推开他,但却被抱得更紧。
“如果没有华陵,该在一起的,是我们。”
临渊终于松开口,薄青染脖子上已有一道暗红的牙印。
她疼得皱眉,临渊一面伸出手轻揉那个地方,一面望向她的眼。他的语气中似有些不甘,“青染,我们之间,只是差了一点点。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仙界,今时今日的你,绝不会同华陵有半点瓜葛。呵……你一定不知道,当我自西天回返,却发现你嫁给了华陵时,我心中究竟是何种感受……”
临渊眼神火热,话语更是直白。薄青染的脑子嗡地就响了起来,过往的种种不由自主地浮出脑海。
她与临渊自小相识,一路打打闹闹长大,大多数时候是临渊闯祸她帮忙求情,可当她遇了大事,临渊也是第一次挡在她前面的人。
他们若是在凡间,大概早就定了娃娃亲。
即便是在仙界,她再小些的时候,天天跟在临渊后面跑,有时候他俩捣乱捣得狠了,临渊被抓起来一顿胖揍,天后娘娘则带了她在旁边看着,看临渊被教训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拍拍她的头,训她两句,末了也要笑笑问她,“青染,你整日跟着临渊胡闹,等年龄到了,干脆嫁给他好了?”
她当时连成亲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只是被临渊的惨样吓到了,赶紧抱着天后娘娘的腿装乖巧,“我都听天后娘娘的。”
逗得天后咯咯直笑。
现在想起来,如果没有华陵出现,她或许真会嫁给临渊,一路平平顺顺过下去。
怪只怪世间万物因缘定数太奇妙,即便是神仙,也无法把握。
她和临渊相识数万年,那么漫长的时间里,他俩真正分开的时间,不过五百年而已。
那是她两万岁时,临渊为渡劫,被天帝、天后送往西天佛祖座前。佛祖座前规矩甚严,临渊最受不得约束,走前她还安慰他,等过些日子自己就去西天找他,把佛祖的规矩也乱一乱。可还没等她前去西天,她这辈子最大的劫难——华陵帝君便从天而降。
她那时尚且不知道,这位身份尊荣的华陵帝君那张蛊惑人的俊美皮相下,究竟有着怎样一颗薄情冷性的心,她更不知道,那颗心里早已装了别人,容不下她。她只因为他那真假难辨的深情目光和几句言不由衷的誓言,便轻而易举地失了心丢了魂。
等临渊五百年后渡劫归来,她已经空挂着华陵帝妃的虚名,守在清源山中,形单影只看合欢花开。
薄青染神思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