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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青染摇摇头,自然不肯:“我的事和帝君没有关系,帝君只要顾好莫沅芷,顾好仙妖两界的纷争就好。”
一再碰了软钉子,华陵不再多说什么,他径自上前,朝薄青染走了过去,“跟我回去。”
只是,就在他抓向薄情染手腕的一瞬,临渊突然闪身出来,挡开他的手。
临渊冷冷笑了一声,开口道:“青染已经服下巨梧之根,只要没有你的捣乱,西昆仑之巅的寒气完全可以帮助她度过涅槃。依我看,帝君还是带着你的莫姑娘,早些回天界去,天界的安危还仰仗着你。”
临渊的插手似乎终于挑动了华陵的怒气,他道:“二殿下,我与青染之间的事,尚且轮不到你插手。你在禁足期间私离天界,已经惹得天帝天后震怒……”
临渊打断他的话,不以为然:“华陵,你只怕弄错了一点。青染的事,真正没有资格过问的是你。我和她数万年的交情,若不是万年前的意外,怎么会便宜了你。”
月下风雪潇潇,临渊与华陵之间冷眼相对,剑拔弩张。
突然,莫沅芷的声音响起,她将目光投向薄青染,“青染娘娘,我瞧今日的事,只有你说句话才行,你究竟在意帝君,还是在意二殿下?可别让帝君和二殿下动了手,伤了仙家和气。”
薄青染深深吸了一口气,每次面对莫沅芷,她都有种想动手的冲动。
这个女人的行径越来越无聊。
一开始,她在华陵面前扮委屈扮娇弱,一转身却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后来,她似乎极力促成自己和临渊,甚至将巨梧之根交给临渊,换临渊带自己远走高飞;可现在,她又随着华陵前来,一再在华陵面前提及自己和临渊的亲密。她还真肯为华陵耗费心思。
罢了,她本就想斩断前尘,不如今日当着他们的面,将该说的说个清清楚楚。
她将视线投向华陵,那样一张脸,那样一双眼瞳,她曾经闭了眼也能描绘出来,但如今,她一闭眼想起来,却只剩下满心的抽痛,以及迫不及待的逃避。
“华陵,我不否认我曾经爱过你,可前尘旧事皆如空,不管是我曾忘记了你,还是你负了我,事到如今,我都觉得累了,我和你不想再有任何瓜葛。我曾经说过,没有你,我自有我的海阔天空,所以从今往后,我的任何事,希望你都别再干涉。”说着,她转眼看了看莫沅芷,露出个讥讽味十足的笑容,“另外,帝君有闲心管我的闲事,还不如多看顾看顾莫姑娘,我瞧她一会在你面前扮柔弱,一会又在我面前张牙舞爪耍弄心机,恐怕累得厉害。你好不容易替她重聚的魂魄,别耗损在这些地方了。”
华陵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理会薄青染对莫渊芷的讥讽,而是缓缓道:“若我一定要带你回去?”
薄青染笑了笑,道:“今晚帝君若定要动手,我与临渊虽不是你的对手,可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随你回去。”
她这一番话说来,表面上看似轻松,内里却恍如脱力一般,心里揪得紧,胸口也闷得厉害。临渊察觉她的不对,及时扶住她。华陵也伸出手,却被临渊挡开。
临渊趁机带着薄青染飞向雪下落了结界的居所,“华陵,你若还有半点良心,便有多远走多远,别让青染再看见你。”
华陵手中本已凝了光芒,这一刻却突然散去。
西昆仑之巅的风急雪冷,他笔直地站在风里,望着薄青染和临渊离去的方向,将眉头皱得紧紧的。风将他的衣袍吹得鼓涨,他站在那里,如同一把出鞘的剑,孤傲冷寒,寂寥无边。
莫沅芷就站在他旁边,站了许久,一直看着风雪落在他眉间、发上,渐渐凝了冰,她突然就笑了出来。
笑声在寂静的雪夜里莫名显得悲伤。
“哈哈、哈哈哈,师尊,你现在的模样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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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我师尊。”华陵冷冷开了口;他发上凝结的冰雪在一瞬间散去;那种寒意却渗进了声音里,“从你通妖那一刻起;你我师徒的缘分就尽了。”
“哈哈哈……”莫沅芷没有理会他的警告,仍是笑;笑着笑着又捂住了眼,她问:“师尊;你后悔吗?万年前为了白泽刻意接近薄青染,万年后,仍旧为了白泽和她牵扯不清。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模样有多可笑,你是谁?天界战神华陵帝君,怎么会是刚才的模样……”
莫沅芷情态越发痴狂;华陵皱眉打断她,“够了!你私盗巨梧之根交予临渊一事,我还没有同你计较。但你记住,仅此一次。我从不需要任何人逼我做决定。”
说完,华陵拔脚便走。莫沅芷在他身后站了许久,她一直捂着眼笑,那些零碎的低笑声夹在风雪中,有种诡异的疯狂。笑过之后,她轻轻说了一句话,那声音低不可闻。
“师尊,你错了,我不是在逼你做决定,我只是不想让薄青染活过这次涅槃。我要白泽眼睁睁看她死,他在乎什么,我便毁了什么,那样他就会知道,有时候……就算是弃卒,也能够颠覆整盘棋局。”
整个西昆仑之巅几乎都被掩在积雪之中。
只有西面的一块巨石与众不同,石面光滑如镜,上书“明镜台”三个大字,西昆仑的雪不停不休地下了几万年,却始终无法将其掩盖。
华陵和莫沅芷便在明镜台附近呆了下来。
莫沅芷毕竟是凡人之躯,为了给她御寒,华陵在明镜台附近造了屋子。但他自己却就在明镜台上,对着那三个大字打坐修炼,任飞雪凝满眉梢,毫不在意。
薄青染远远见了,只觉这位帝君的毛病实在多得紧,又碍眼得紧,她道:“临渊,你瞧他们现在这样,是什么打算?”真要动手带他们回天界就动手,如果不,就干脆走得远远的别管他们的死活,这样不干不脆地呆在西昆仑,大家两看生厌算什么?
“管他的,只要他们不来碍事,咱们也不理他。”临渊想了想,抬手又敲上薄青染的头,眉毛一挑,话里透了几分醋味,“薄青染,你老看他做什么,真想跪搓衣板?老实讲,是他那种冰块脸好看,还是本殿下好看?”
薄青染无语一阵之后,突然扑上去恶狠狠揪他脸,“二殿下,你这张脸,好看说不上,也就皮比他厚!”
“胡说,本殿下哪有他不要脸!”
临渊给揪得直叫疼,又去挠薄青染的痒痒,两人笑着闹着滚成一团。
末了也没斗个胜负,只能气喘吁吁地分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薄青染觉得自己眼角有点潮意。
明镜台边,华陵周身已披满白雪,莫沅芷守在他身后,远远抬眼望了过来。
薄青染看不清她的脸,却无端笃定,她此刻必定在笑,本是清丽秀致的眉眼,一沾上那笑容,便透着种疯狂和决然。
临渊小事上不靠谱,大事上却还算谨慎。
和薄青染闹过之后,他便去找了华陵。他说话做事还是一贯的开门见山,“华陵,你带着莫沅芷有多远走多远,别在这影响青染的心情。你应该比我清楚,涅槃时最受不得滋扰,心神一乱,轻则入魔,重则性命不保,你已经伤她够深了,不要再害她。”
华陵却如老僧入定,闭着眼不言不语。
临渊准备上前,但脚才踏上石台,就觉一阵巨力反弹而来。
华陵身上白雪簌簌落下,他睁开眼,只见一泓墨色浓到了极致,险些令人窒息,“凭你,护不住她。”并非轻视的态度,但那种陈述似的口吻,更容易撩拨人的怒气。
之后,华陵再度闭了眼。
临渊的怒气却给挑了起来,他闻言挑眉冷笑,“华陵,你大概不知道,你最惹人厌的,就是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说着,他重重一拂袖,将阻隔他前进的气浪震碎,明镜台四周积雪嘭地炸起,劈头盖脸洒向华陵。
莫沅芷守在华陵身旁,见状忙祭出袖中宝剑,一声“去”,宝剑凌空飞旋,形成一层气墙,想将洒向华陵的冰雪挡住。只是她和临渊之间的实力悬殊太大,临渊只冷冷一笑,指上一动,便听咔嚓一声响,莫沅芷的宝剑断作两届,跌落雪中。
华陵这才有了动作,他睁开眼,缓缓站起身来,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体四周扩散开来,将临渊的攻势全压了回去。
四周的积雪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争斗,发出嚓嚓嚓的巨响,薄青染早就觉得这边动静不对,这会更瞧出了端倪,她怕临渊和华陵真斗上,忙赶了过来。
“你们做什么?停手!”
可她刚靠近明镜台,突然觉得不对劲。
像有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带着她跌向前方,她想挣开,却完全不是对手。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坐到了华陵的面前。
“闭眼凝神,心无杂念。”华陵道。
“你做什么……”
她话未说完,只觉一阵暖流从后心涌入身体,流向四肢百骸。侵入的这股力量极为强劲,将她体内因临近涅槃而产生不断波动的灵力强压了回去,她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可所有到嘴边的声音却陡然消失。
华陵这是在耗损神力替她护住神识。
数尺之外,临渊的表情由愤怒到惊讶再到隐忍,莫沅芷的眼中则是明晃晃的刺意。
“青染,闭眼!”
华陵再度吩咐她,话语中的霸道不容抗拒。
她在一瞬间的震惊过后,突然怒不可遏,强烈的抗拒和愤怒压过了其它所有的复杂情绪,明知可能两败俱伤,但她还是不能自控般,以自身的灵力筑起防御,阻止华陵神力的再度涌入。
这位神君从来就是这样,行事自我,从不顾忌别人的想法。
他以为这样是帮助自己,自己就会感激他吗?
错了!
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和他断得干干净净,那么,她就算在涅槃中入魔,就算被三千业火烧尽,也不需要他的半分施舍。
作者有话要说:滚来滚去,今天爆了个猛料,各种舒爽
跑去睡一会,万一有虫子也晚上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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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青染的抵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华陵输入她体内的神力;本来是起引导护卫的作用,替她打通经脉;加速她体内周天运转,护住她的神识;以防她在涅槃中失控。可她在这时候筑起防御,阻止华陵的神力涌入;相当于与华陵的神力硬碰硬,尽管华陵在察觉到她的抵触的第一时间就撤了手,但她还是受了反噬。
“唔……”
两股力量相撞的一瞬间,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挪了位,喉头一股腥甜味蹿起,一松手;身前的白雪上多了几点暗红落梅。
好在刚才落在她身上的束缚也随之消失了。
她忍住不适,反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过于倔强,对你没有好处。”华陵声音里似有隐忍的怒气。
她背对着他,没有回头,只是道:“帝君,我早就说过,我的任何事都不需要你插手。我不愿被你干涉,也不愿承你任何恩惠,所以……下次再要替我做决定的时候,也麻烦问问我是否愿意。”
身后是一阵沉默,她摇头失笑,以华陵的性情,遇上她这么“不知好歹”的,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不过,没理由他生气自己就要妥协,他那一身的臭脾气,就是这么给惯出来的。
对面,临渊担忧地朝她伸出了手,“青染,你怎么样?”
“没什么,我们回去。”
她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想让临渊宽心。可她才往前走了两步,便觉头重脚轻,脑袋一阵阵晕眩,后背更是冷汗淋漓,她想抓住临渊的手,可眼前突然一黑,腰上一紧,她被一股力道带着,昏昏然滚入了谁的怀抱。
临渊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华陵,你给我放开她!”
环绕在她四周的味道,是属于华陵的。
他抱着了她,力道大得有些吓人,她听见他冷冷对临渊道:“现在不是你同我争执的时候。你看不出来,她不对劲吗?”
临渊的声音陡然消失,她的脑子也是“嗡”地响了起来。
不会这么巧吧?!
可还来不及从华陵怀中挣脱,她的身体就发起热来,那热度比任何时候都要高,似乎要将她融化。然后,她看见艳丽的火色从身体四周冒出来,她想要动一动,却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动弹不得。
西昆仑之巅常年的积雪在火焰侵蚀下渐渐融化,她往地上一按,满手都是湿淋淋的,分不清究竟是水还是汗。
她头脑昏沉沉的,感觉到华陵抱着她走了一阵,让她靠坐在镜台之上。
临渊好似也赶了过来。
眼前青光闪耀,一道法阵从她身体四周升起,镜石的寒意贴着背脊渗入她体内,稍微缓解了她体内的燥热。但这清凉仅维持了片刻,她就被一股力量托到了半空。无数的火焰将她包围住,她在这些毁灭人的烈火中莫名地打起哆嗦来。
脑子里有各种各样的年头闪过。她怎么这么倒霉,早不涅槃,晚不涅槃,偏偏得在莫沅芷和华陵面前历这个劫。欠华陵的人情也就罢了,就莫沅芷那女人的无耻,万一要趁这个机会害她,恐怕一害一个准。还有,万一她要真过不了这个关,怎么办?凡人死了还有轮回,她要是灰飞烟灭,不知道哪里还能有个下一世。
想着想着,脑子又不清醒起来,突然心里酸酸涩涩的,难过得厉害。她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