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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被收回了手中的权柄,彻底做了一个闲散人士,整日被囚禁在宫中,面无表情地仰望天空。
他拒绝见陆芷,甚至听到她的声音都会堵住耳朵。
陆芷远远地看着他的模样,一颗心酸酸涩涩地疼。
如同李牧言所说,跟着他叛乱的,都是朝中重臣。陆芷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手下的人,能够如此坚决果断地背叛自己。
若是李牧言在,也许能告诉她原因。但是如今李牧言已经不再愿意和她说话,她也就只能继续迷惑下去。
但是,她依旧是那个冷酷的女王,面对着自己倚重的朝臣,也举起了屠刀。那些跟着李牧言叛乱的人,被她毫不留情地,一个一个宰杀了个干干净净。
到后来,就连北宁京城中的百姓,都不愿意再去菜市口看那些高官们被砍头的场景了 。看得多了,也就没那么感兴趣了。
朝堂上迅速有了大片的空缺。
如今的陆芷,在这样的忙乱中,迅速地提拔自己登基之后才崭露头角的新人臣子。那些老臣们看在眼中,不免有些愤怒,但是却不得不对那些飞快地爬到了自己头顶的年轻人避退三舍。
这种状态结束后没多久,朝廷暂时稳定下来之后,就有许多年岁稍大的臣子迅速地辞官归乡,让陆芷又很是为了这种状况多烦心了一阵。
在新人尚未进入状态的时候,陆芷就变得格外忙碌起来。
作为皇帝,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很多时候都不得不为了自己提拔上来的,那些还算年轻的臣子的一些行为买单。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不得不早起晚睡,每日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这样的条件下,她的身体迅速地差了下去。
陆芷的身体原本还算不错。但是女性的身体有天然的弱势,怀孕生子之后,陆芷又没能好好休息休息,如今又连轴转,身体自然撑不住。
但是陆芷自己也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倒下了,自己的帝位就不要想留住了。
当初自己杀了自己的许多亲人才登上这个位置,远亲和朝臣中对自己不满的人格外多。如果自己一病不起,那么,不用想,自己绝对会被人毫不犹豫地掀翻下来。
那个时侯,就凭着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不用怀疑,自己肯定会后果凄惨。
于是,在某次晕倒之后,陆芷听着自己的心腹大夫的话,面无表情地做下了一个决定。
那些一心期盼着那位很明显超负荷运转的女帝倒下去的人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女帝不仅没有倒下去,身体反而显得愈发康健了起来,脸颊上的红晕都渐渐恢复了正常,整个人眼神清亮,一样看过去,让人胆战心惊。
只有陆芷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可避免地持续坏下去。
那种逐渐虚弱的感觉,不过是被自己正在服用的虎狼之药掩盖了下去而已。
还剩下十年的性命,自己要好好地过。
李牧言被困在宫中,和所有的人都没了联系。
李家夫妻虽然不知道那一晚宫中发生了什么,却也不由得担心起来。自从儿子入宫之后,虽然出宫并不方便,但是李牧言也没忘了隔三岔五就派人过来关心一下。
如今好长时间不见动静,让人不得不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联想到那一晚京城中的骚动,李老爷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李牧言出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他甚至没有想到叛乱有李牧言一份,只是想着,是不是李牧言在叛乱中受了伤,让他没法子来联系自己。
他分外焦心,最后撺掇着李夫人入宫去探一探。
李夫人原本对李牧言还是心中有些怨怼的。但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不是不担心李牧言。听了李老爷的话,李夫人在犹豫了几天之后,见者李牧言依旧没有消息过来,就忍不住往宫中递了帖子,求见李牧言。
消息送到陆芷手中,她沉默了良久,让人将帖子送给李牧言,让他自己判断。
私心里,她还是期望李夫人能入宫来劝说一二,让李牧言能够不再维持这种和自己冷淡相对的状态的。
李牧言有些意外地接到帖子的时候,心中的感伤一下子就涌上来了。最后他问明白,帖子是陆芷送过来的之后,在心中冷冷地笑了笑。
但是,他没有拒绝。
他也担心自己的父母。这么久没有消息送过去,就算母亲不为自己担心,父亲也必定会担心这件事的。如今难得有机会面见亲自说一说,他还是很期望。
于是,李夫人很快就接到了回信,说李牧言可以见她。
定了日子之后,李夫人也就不那么着急了,对着李老爷横了两眼:“我就说没事,你非担心。”李老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李夫人,也不多说什么。李夫人说了两次没有回应,也觉得没意思,不再念叨了。
然后,在入宫的前一天,又有不知名的人,送来了一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七章
这封信依旧是在外面喊了一声;就投了进来,送信的人依旧没看到影子。
但是有了前次的经历,李老爷和李夫人也都不那么惊讶;甚至隐约有了期待。这种时候,他们也没有仔细去想;什么样的人,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转交信件。有着这样的人手替他这样送信的沈勋,为什么在北宁的京都,又有这样的手下人。
也许李老爷心中有个隐约猜测;但是看着妻子款显现出快乐的脸他最终也什么的。这样的事说出来了;也只是平白多一份担心。
李夫人拆了信,立刻就发现这封信不是自家女儿写的;这上面的字有一种飞扬跋扈的傲气;和自家女儿那种规规矩矩的小楷完全不同。李老爷见妻子愣了一愣,立刻就道,“可有什么不妥?”
李夫人连忙将信递过去,道:“这信似乎不是婉云写的。”
李老爷将信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等看到末尾的落款时,方才莞尔一笑,说:“这是女婿写的信。”
李夫人拍一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但是等李老爷将信息的看过一遍,立刻睁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皱起了眉,脸上显现出非常明显的疑惑之色来。
李夫人等不到自己的丈夫将信件读给自己听,又见丈夫皱起眉,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老爷方才回过神,摇摇头说并无大事,女婿只是跟我们打一声招呼,说一说那边发生的一些小事。
说着,他将这封信的一部分读了出来,却隐瞒了这封信的后半部分,有人给女儿下毒,并且那毒时候是北宁皇室中的毒这件事情。
李夫人如今对他颇为信任,听了这样的解释也就点一点头,过去了。
但是等到李老爷吃过了药,睡去之后,李夫人却又将那封信抽出来,有些笨拙地提起了笔,将那封信完完整整的照着描了一遍,然后才有些不舍地将原本丢进火里烧了。她将副本塞进了袖子里,将它藏了起来。
过了两日,李夫人入宫的时候,也将自己描下来的这封信带了过去。
李牧言见到李夫人的时候,眼睛亮闪闪,有些激动的模样。但是,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李夫人上前,在她想要行礼的时候连忙出声免礼,让李夫人没有真的拜下去。
李夫人抬头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发现他变瘦了许多。穿在他身上的衣衫都有些飘了起来,阳光落在他身上,也没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暖意,反而让他显得越发清冷了。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见,到这样的李牧言,就算李夫人铁石心肠,也有了一丝心疼。
李牧言很快就察觉到了李夫人,表情的变化。
如果是以前,他必定会相当欣喜于这种状况的发生,但是,现在面对着自己的这种境地,他格外心酸。
当初连累了妹妹,如今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自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这样的心思涌上心头,于是他在李夫人走过来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避开了李夫人伸过来的手。
李夫人的手在空中抖了一下,慢慢地缩了回去,脸上方才露出来的,那一点关心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干巴巴地照着李老爷的吩咐,说了些关切的话。就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两个人尴尬的对坐着,李夫人忽然间想起了袖子中自己描出来的那封信,于是将它抽了出来递给了李牧言。
“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你爹的表情就不对,却还瞒着我。”李牧言下意识的看向周围的那些人。他们都个个地低着头,一副仿佛没有看到的样子。
他低下头将李夫人描出来的,这一封看上去有些歪七扭八的信件看了一遍,脸上渐渐的就没有了任何的表情。
闭了闭眼睛,李牧言对李夫人说:“没有什么事,都是些家常里短的问候的句子。爹当时表情不好,多半是身子不舒服。”说着,李牧言干巴巴地问起李老爷如今的状况,问起李老爷的病是不是好了一些。
如今给李老爷看病的是北宁的御医。当时再好的御医也没有办法将李老爷变回原来健康的模样。
李夫人听到李牧言的问话,简单地说了之后,抬头对上他勉强微笑的表情,在心中轻声一叹,道:“既然你也这样说,那大概就是真的。”
李牧言想问一问李夫人为什么会发这样一封信拿过来给自己看。但是,面对着李夫人又沉默下去的样子,他的话也问不出口。
尴尬的坐了许久,等到见面的时间到了之后,李夫人起身告辞。
在出门的时候她忽然低声的对李牧言说了一句:“这信是你爹明示暗示我带过来的。”说完,李夫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要送她出宫的小黄门和宫女连忙跟上,李牧言站在囚禁自己的那个院子里,看着李夫人离开的方向,慢慢地眯起了眼。
李老爷将这封信送过来的……
其实李老爷和李夫人一样,在政治上都没有多少头脑。毕竟没有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过,那种敏锐就差了许多。但是李老爷比起李夫人,却更加愿意信任李牧言。
不管李牧言如今处于何等尴尬的境地,李老爷都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李牧言。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局中人。自己和李夫人,都不过是跟着李牧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牧言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在自己功败垂成的时候,格外不甘心。
且不说李牧言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如何,这边李婉的身体渐渐地好了之后,喝的药也就慢慢地少了。
上一次让丫鬟下毒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这条路走不通,从那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沈勋手下的人防备了一些时日,渐渐地有些松懈。
这一日,在入京前的最后一夜,沈勋依旧是带着李牧言包了一个院子,在客栈里住了下来。以沈勋的品级,住驿站其实也可以,但是比起自己愿意,可以随意动手的客栈,沈勋只在驿站换马,不曾在驿站留宿。
下人们将房间都收拾了一遍,房间内原有的东西都被扫荡一空,换成了几人自己带过来的东西。然后,李婉和沈勋才慢慢地走进去。
两人原本在院子里聊天,等到进了门,沈勋盯着熏炉,忽地就一笑:“我倒是忘记,这些日子我们用的都是这落梅香了。”
李婉侧脸盯着院子里的几盆花,微微地笑了笑,转头就让丫鬟们将花搬了出去。
沈勋身边的护卫这时候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很快就将客栈的掌柜叫了过来,指着这花问是什么地方来的。
掌柜的也愣了一愣,然后小心翼翼道:“这,难道不是几位大爷搬过来的?”
几个护卫立刻就骇然相视,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沈勋听了这话,气极而笑,招手叫了护卫头领过来,道:“你居然让一个外人混了进来,该当何罪?”
护卫头领在听了事情之后,毫不犹豫下拜请罪。然后,自发自动地去查这件事了。
一查再查,居然依旧是毫无头绪。
李婉听沈勋说完,隐约觉得这件事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不由得皱眉开始思索。
沈勋见了,一边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心一边道:“不必担心,这件事,我定然要查出来。”李婉点点头,依旧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猛地一拍手,将沈勋吓了一跳。
侧脸看过去,李婉就站了起来,凑在沈勋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沈勋听完,脸上渐渐地露出惊讶之色来:“当真?”
李婉笑微微的:“去试一试就知道了。”
沈勋依言去了,等到夜间,李婉已经沉沉睡下,才摸黑进了屋。李婉被他带进来的气息惊醒,半梦半醒地问了一句:“可曾发现了?”
沈勋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她不曾听清,就又已经沉沉睡去。
见她在自己身边依旧能这样安睡,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