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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错,是我错了,回来得晚了一点。”
话声是背后门外响起的, 吕老二回头一看,进来的正是苟二爷,只见艳红愁容顿展,道:“狗子,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狗子摊摊手道:“莫法度,小王不肯留,非要在我面前露一手‘骰子招魂’,碰上他这种二愣子,我想早回来也走不成啊! ”
吕老二怔怔道:“骰子招魂是怎么个招法?”
狗子做了个挥手的姿势,却有点四不像,他道:“就是这样,挥挥手,活人就变成了死人,永远不再相见。”
艳红扑哧一声,笑得如牡丹盛开,啐道:“哪有那么厉害,你别逗啦!”狗子却一本正经道:“我一天一夜没闭过眼睛,哪有精神逗人,事实就是这样,没半点儿虚假,不过我总算能交差了。”
艳红急急问道:“他人呢?”
“回家了,他要先看看老娘。”
艳红脸色立刻又变了,顿足埋怨道:“狗子,你累了这么久,样样安排得滴水不漏,就是最后没搞妥当。”
“怎么啦?”狗子怔怔地望着艳红,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
艳红却道:“我没空对你说,吕老二,你告诉他。”
说完话,人却像风一般卷出门外。
狗子伸伸舌头,问吕老二道:“她哪根筋又不对劲了?”
吕老二叹道,“可能今天外面的消息对小王不利吧?”
狗子一怔,问道:“什么消息?”
吕老二拉着狗子道:“坐下,坐下,我慢慢为你道来。”
小王回到家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院中的鸡鸭在呱呱乱叫,屋子里却没露出灯火。他觉得奇怪,加快脚步推门冲了进去。阴暗的茅屋中没有灯火,空荡荡的也没人,连墙角的灶头都是冷的。
咦?老娘上哪儿去了?他心里有点儿慌。但是看到炕上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炕头上的棉衣不见了,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
因为屋里没乱,表示老娘走得很从容,不像发生什么事故,莫非到周大婶那儿去了?他立刻又冲出茅屋,向半山腰跑去。
周大婶的茅屋就在山腰上,由于是山坡地,外面连院子也没围,老远望去,也没灯火露出来。
小王推门叫周大婶,这才发现茅屋中也是空空的没人,连周大婶都不见了。这时他心中才真正慌张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慢慢地走下山坡,心中在百般设想可能遭遇的情况,回到自己的家中,摸黑正想打火石点灯,陡然发觉炕边上坐着一个人影。
他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火石已准备当骰子,紧紧捏着,还没发问,对方已开口道:“不要点灯。”
竟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口音好像蛮熟的。
小王怔了一怔,失声道:“铁娘子,是你?”
“是我。”艳红已站起来,走近道:“快跟我走。”
小王道:“你知道我老娘去了哪儿?”
“我不知道。”艳红道:“但是我知道你现在处境很危险。”
小王问道:“有什么危险?”
艳红叹息道:“你或许还不知道,你已变成了官府要抓的通缉要犯,听说明天就有通缉海报公文张贴出来。”
小王这才吃惊道:“我犯了什么法?”
“杀人。”
“你是说杀了武财神手下那批爪牙?”
“不是。”艳红道:“衙门里传出来的消息说,你因不满朝廷征求宫女,杀死卫兵,反出了衙门,知府老爷已下令三班捕头,各派兵丁,查你归案。”
小王一呆,愤愤道:“岂有此理。”
艳红叹道:“我知道没道理,但官衙的一角公文会压死人,所以我才来接你去我那儿避一避。”
小王失神地跌坐在破竹凳上,一言不发。
他实在没想到,一夜之间,他已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而且见不得人的人。往昔所以能够坚强,能够撑下来,因为还有个家,还有个老娘。回到家里,母子相依,还有一份温暖。而观在又该何去何从?
他倏然感到,这个世界好残酷,身上好冷好冷,心中好傍徨。
一双带着香气的手臂,轻轻地围住了小王的脖子,一阵温柔得能使婴儿沉睡的语声,同时在耳中响起:“小王,无论有什么事,我这个大姐一定在你身边,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有什么问题,到了我那儿,姐姐替你一样一样地解决。”
小王突然也抱紧了艳红,当一个男人正在失意傍徨的时候,怎么能抗拒一位女性温柔的关怀呢?
艳红也有点激动了,她虽然在混世面,却从没被男人这么抱过。
小王抱得她好紧好紧,几乎抱断了她的柳腰,但是她却感到好充实好高兴。这两条有力的手臂,何尝不是她日夜思念,梦寐以求的?
两人默默地相拥着,小王感到一阵温暖,他心中并没有绮念,只是在傍惶之下,一种下意识的举动,而对艳红来说,心儿早已溶化了,此刻的意念完全落在小王的身上。只要小王要的东西,她都可以给他,当然包括了她的心和情。
然而两人却不知道,门外正有人在偷偷张望着。
茅屋中虽然漆黑无光,可是门外那人似乎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他突然掉头风掠离开,转眼不见了人影。
衣袂飘风之声进了小王的耳朵,使得小王突然惊醒过来,当他发现自己竟紧紧抱住艳红时,脸上已热到耳根子后面去了,他轻轻推开艳红道:“外面有人。”
艳红也是一惊,道:“是谁?”
小王早已扑到了门口,推门向外望去,黑夜沉沉,哪有半丝人影,可是当他正要转身时,才发现地上有块雪白的绢帕。拾起一看,失声叫道:“是梅影!梅影……”他刚狂喊了一声,突被艳红的小手捂住嘴巴,低声道:“别忘了我刚才的警告,走,到我那儿再慢慢说。”
苦等了三年的人突然出现,小王哪儿肯再慢慢说,他不顾一切就窜了出去,飞掠狂追。追过了竹林,追过城墙。却已看不到影子,艾梅影惊鸿一瞥,不知又躲到哪儿去了。“梅影……梅影……你这是何苦……为什么要折磨我……”小王停了下来,对着漆黑的山林旷野,喃喃自语,犹如低泣。
英雄生死不惧,只怕伤情,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感情更可贵。
正当他颓然转身,举起沉重的脚步,暗中倏然有人沉喝道:“小王,我已经在这儿等你很久了。”
小王吃惊道:“是哪一位?”
对方没回答,但漆黑的山坳边突然亮起了火把,一支、二支、三支,竟有八九支之多。火光把一条羊肠山道照得通明,个个头戴官差帽子,为首一人正是知府衙门的鲁总捕头,手中横着厚背长刀,冷冷道:“是我,乖乖就擒跟我回衙门打官司吧!”
麻烦来了,艳红姑娘的警告果然没错,小王伫立着似乎在发呆。
他突然行了个二百五十的军礼,道:“鲁大人,我犯了什么法?”
鲁捕头冷笑道:“你做的事还来问我?”
小王道:“我自信没犯什么法, 自然只能请教大人。”
鲁捕头一哼,道:“我可以数一遍给你听听。第一条:挟恨泄愤,杀死哨兵。第二:贿赂上级长官。第三:弃职潜逃,此地是边关,以阵前逃亡论,不论哪一条,都是死罪,你还有什么话说?”
——该死的蜡竿子张,竟然咬了我一口,这是为啥?小王心中一肚子怨火,沉声道:“这都不是事实,我没杀哨兵,要钱打点放人,也是你自己说的……”
“住口!”鲁捕头厉声道:“我奉命逮捕你,若有冤情,你可以在公堂之上,对大老爷申诉。”
小王感到进退维谷,他不怕江湖高手,可是对这些有理说不清的官爷们实在头痛。现在他知道理再直,气再壮,已没有用,束手就缚又十甘心,正在思索之际,、—·阵脆铃般的娇笑声响起,只见艳红倏然出现了,踩着莲花步,一摇三摆地走到鲁捕头面前,双手叉着腰,挺着高高的胸脯,娇声道:“唷!鲁捕头,你数了小王半天罪状,是你亲眼看到的?”
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鲁捕头一呆,等看清是红宝石俱乐部的大姐头,不由沉声道:“你来这儿干嘛?这儿没你的事,你快滚开!”
“鲁捕头,你少神气巴拉的,老娘今天要说句公道话。”
艳红居然有恃无恐,跟鲁捕头耗上了。
鲁捕头的脸色立刻一变,变成了铁板烧,厉声道:“你再敢嚣张,老子先拿下你,控告你妨害公务。”
“好啊!老娘就等着你拿人。”艳红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硬是对上了:“不过,鲁二爷,我艳红一向直来直往,把丑话说在前面,你真要这样做,铁定会砸了你自己的饭碗,甩掉头上的乌纱帽,不信你就试试。”
鲁捕头一愕!
按理说,艳红开的是赌场, 自己正是她的土地公兼衣食父母,平日拍足马屁,今日怎会翻脸不认人,硬是插手胡搅?
他第一次觉得铁娘子名不虚传,的确不好惹。不得不克制一下官火,沉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艳红格格娇笑道:“我想说的话只有三句,你宣布的罪状根本是放屁,小王根本没有罪,了不起小王是不假外出,关一天禁闭。”
鲁捕头冷冷道:“说完了?”
“不错,三句话统统说完了。”
鲁捕头厉声道:“你的话有分量?还是大老爷的话有分量?”
艳红道:“有没有分量得看证据,没证据大老爷的话一样是放屁。”
“你是说,你有证据?”
“没错,我就是亲眼目睹的证人。”
鲁捕头冷笑道:“在公堂之上,你这个证人管用吗?”
艳红笑道:“说实话,的确差了这么一点点。”
鲁捕头厉声道:“那你还放狗屁干嘛?想讨打?”
“我虽人微言轻,假如有第二个证人,而且这个证人还是你们衙门里的官爷,你怎么说?”艳红在“将”鲁捕头的“军”了。
鲁捕头一怔,道:“你把这证人叫出来看看。”
“行。你跟我到红宝石俱乐部,我立刻叫证人出来对质,小王也一齐走。”鲁捕头眼珠子紧紧盯着艳红,心里却在骂臭婆娘,老子倒要看看你玩什么把戏?“好,弟兄们,把嫌犯看紧一点,一齐上红宝石。”鲁捕头已被艳红将了军,不能不答应这番天公地道的要求。
小王一直静静地站着,看着艳红一个人在唱戏。
他心中有一份感激,可是也不知道艳红这么做有没有把握?却见艳红转过身来,表情坦然而温柔地道:“走吧!一齐到我那儿去,我要唱一出‘审郭槐’,不过最后还得靠你自己,用骰子吓他一吓!”
“审郭槐”是包公案中,“狸猫换太子”的一出戏!
然而用骰子又要吓谁?莫非就是蜡竿子张?
不错,正是蜡竿子张。
鲁捕头带着人马办差,这位张老哥坐镇班房,静候佳旨,正跷起二郎腿喝老酒,一万两银票已经拿到了手,所以也现在已不喝土制的二锅头,已经喝波斯商人带来的“拿破仑白兰地”了。
边喝还边哼“十八摸”,正哼在兴头上,门口人影一闪,却进来一个短小干瘦的黑衣汉子,一张脸比狗还难看,正是艳红手下的王牌——狗子“苟二爷”。
狗子在红宝石,没必要是绝对不露面的,所以蜡竿子张并不认识他,一见他进来,立刻喝道:“你找谁?”
狗子哈着腰,一副卑微恭敬的模样,道:“我找张捕头老爷。”
“我就是,找我干嘛?”
狗子急急道:“我是受鲁二爷的差遣,请张爷赶快去一趟。”
蜡竿子张一怔,道:“鲁老大不是在办差吗?”
“没错。”狗子道:“鲁二爷找到了嫌犯,却要另外查案,听以叫小的来请你快去,先把人犯押进大牢。”
蜡竿子张精神一振,鲁老大去打埋伏抓小王,他是知道的,如今听到小王就擒,兴头立刻来了。趁着酒兴,站了起来,歪戴帽子,斜挂刀鞘,道:“快带路,明天又是功劳一件罗!”
狗子嘻嘻笑着在前引路,走出了衙门。
到了十字路口,蜡竿子张见狗子没去城门那条路,不由招呼道:“你要上哪儿?”狗子转身道:“鲁二爷正在红宝石艳红姑娘那儿等你呐!”
“怎么在那儿?”蜡竿子张怔了一怔。
狗子却回答道:“听说鲁二爷要问问艳红姑娘银票的事。”
蜡竿子张不由点点头。
一没错,银票是自己呈上堂的,这是证明贿赂的证据,以坐定小王要求赎宫女而不遂,愤而杀哨兵的死罪。而银票上有红宝石的水印,按查案程序, 自然得录取艳红的口供,以证明是小王赢的。
这样一想,合情合理,疑心尽去,跟着狗子直奔红宝石。
一行公差走进红宝石俱乐部,场子里早巳没有赌客。
小王在奇怪,看情形似乎早已有了安排,艳红是怎么布置的?
他却不知道,铁娘子到任何地方,暗中都有保镖,传个讯息,作个安排,轻而易举,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于是场子权充公堂,艳红却把鲁捕头一行人让进了会客雅室。
这时候艳红拉下了粉脸,沉声道:“鲁爷,为了公正公平,等一下你只能听,不能说话,等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