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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只远远看一眼柳如眉,连日来的闷气便一扫而光,心里充盈着满足。
柳如眉站在三眠柳下,手里逗弄着柳丝玩儿,眼角眉梢,笑意盈盈。
天赐痴痴看着,眸中竟是再也容不下其他。
突然,一双手臂,从黑暗里伸出来,环抱上柳如眉的细腰。
柳如眉便欢喜的转身,吃吃笑着,叽叽咕咕。
天赐瞬间,张大了嘴,呆愣至极。
随后,三生七世的抽痛席卷呼啸,淹没了天赐的灵魂身心。
不敢言,不敢动,天赐隐于阴影中,直愿化身黑暗,永远都不要醒来。
那两个人,依偎拥抱,卿卿我我,幸福的样子憔悴了天赐的心。
那个男人,名叫莫林的男人,天赐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女人,名叫柳如眉的女人,天赐同样看的清清楚楚。
那两个人,在柳树下说着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天赐却一句也听不到了。
这一刻,天赐仿若失了所有,整个世界前所未有的静。
他知道,喜欢吱吱喳喳的柳如眉,再也不属于他了。
曾经,他与她,离的是那样近,近的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拥抱她,曾经,她为了他,舍生忘死,而他,却屡次伤害了她。
曾经,他是那般轻易的就可以得到她,如今,都成了空花水月一场。
天赐悔恨痛惜,心一截一截的往下死。
只因自己的迟疑、懦弱、自卑,不敢伸出手,柳如眉终于被别人给抱走了。
巨大浓稠到实质的戾气,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流淌在天赐的胸膛。
天赐没有一刻,是这样想要杀死一个人,毁灭一个人。
然而,仅存的理智,压抑着脱缰的欲望。
情丝执念疯长,一圈圈一寸寸,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延伸。
根根情丝舒展,居然有了五百丈长。
而六色流转的执念,颗颗如磨盘,六面镜体般的执念,倒映出的欲望,全都是天赐杀死莫林的那一幕,这个欲望竟是这样刻骨铭心,深入骨髓,不能忘怀。
柳如眉歪着小脑袋,不知道在对莫林说着什么,莫林刚毅不缺秀气的脸庞,不时轻笑,深深的眼眸,蕴含的全是溺爱宠惜。
他们相偎靠坐在柳树边,抬头凝望弯弯的月亮。
水波般的月光,在黑夜中显出别样的风华,一如那对情侣,依依爱意满怀。
然而,柳如眉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一个人,正绝望又痛苦的站在黑暗里,渐渐与黑暗融而为一。
幸福与伤心的人,只不过隔了光与暗的两面,竟再也成不了交集。
夜阑珊,露微白,无限相思为谁裁?纵有妙手解连坏,情丝化不开!
清风湿润,无声哭泣,柳如眉和莫林早已离开。
天赐面若死灰,一步一步,踽踽往回走。
曾经的一切都是逝水流连,挽不住的,是红颜。
沛然到无可抵御的绝望,终于攻陷了天赐的身心。
一个疯狂咆哮的声音,不停的从天赐的心底涌出——
“去啊!杀了莫林!夺回柳如眉!”
一遍一遍,蛊惑着,痛斥着,恨铁不成钢。
“够了!”天赐喉结滚动,极力压制。
浓密的戾气,却流淌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欢呼,雀跃。
猩红的眼眸,直刺的发丝,滚烫的皮肤,无时无刻不在预示着什么。
当第一缕阳光跳出水平面,天赐已跨进了自己阴冷的小屋。
而苍凉的背影,那里还有淳朴的轮廓?
第三十三章、若是相思随人愿,定不用结他生缘
日出,东方既白。
天赐茕茕孑立,站于三生崖下,凝神端视着崖上的刻字。
光华流转的字,不知蕴含了多少恩怨情仇。
满怀痛苦的天赐,甚至不知道,当自己再次面对柳如眉时,还能不能够平心静气?
她本就不属于他,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
自作多情的,从来都是自己罢了。
可是为什么,我仍旧会疼,会哭,会难过,会不舍?
天赐狠狠的抬头,瞭望,一眼却看不见山顶,这个渺小的人呵!
自怨自艾的天赐,无比脆弱又无比的坚强。
雾霭朦胧,一个身影,逐渐走向两端。
在这样静谧的坏境中,命运的弦却再次拨动。
深深浅浅的花草中,一如既往的柳如眉,缓步轻摇,钟灵韵秀,出现在了天赐面前。
柳如眉像很多次那样,总是先一步发现对方。
于是,她远远的便约带惊喜的喊了起来:“天赐哥,你也在这里呀!我正要找你呢!”
天赐霍然回首,明亮清丽的柳如眉映入眼帘。
一个多月来的第一次相见,发生在了最意料不到的地方。
天赐沸腾滚烫的热血,瞬间就冷却,嘴角不由自主噙起了浅笑。
“如眉,好久不见了,最近过的好么?”明明是言不由心,可质问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好啦!莫林带我去流波山玩了,只是现在打仗打的厉害,莫林也没什么时间。”一脸兴奋的柳如眉,说着说着情绪又渐渐低落起来。
然而同时低落的,还有天赐抽痛的心。
天赐很多次听柳如眉说起莫林,但没有一次感受是这般深。
爱能够令人愚钝,男女同样适合。
当幻想破灭,才恍然发现,自己不过活在虚构的世界里。
“莫家和你们柳家不是对头吗?你怎么老是和莫林在一起的?”天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但抖动的颤音仍旧出卖了他潜藏的情绪。
可是更加简单乐观的柳如眉,永远也不会知道身边的人,已然走到了绝望的崖口。
“我知道呀,但是莫林和其他的人不同呢!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啊,我也想看看你口中的莫林有多优秀。”天赐漫不经心,无明的,心又抽痛起来。
“嗯!”柳如眉狠狠点头,旋又兴冲冲的说起了莫林,大小事迹,娓娓道来,竟是无比的熟悉。
她这样说,可以说上一天。
天赐每听柳如眉说一句莫林,心便好像被针蜇了一下,只感觉孤零零的天地压迫而来,再没了可以依偎的人了。
很快的,一天的光阴就在柳如眉的絮叨中溜走了。
当暮钟响起,意犹未尽的柳如眉终于回过神来。
万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
苍天都似乎感染了天赐的情绪,乌压压的黑云笼罩了量天山,一场暴风雨蓬勃欲发。
柳如眉站起身招呼天赐快走,东极很少下雨,但一下雨必定是狂风暴雨连绵不绝,来势凶猛。
但没走两步,柳如眉突然停住。
后面心不在焉的天赐措手不及,好悬没有撞上。
“天赐哥,跟你商量件事儿,可不可以?”柳如眉扑闪扑闪她狭长的眼睛眉毛,居然难得的扭捏作态。
天赐没来由的心一软,开口道:“什么事?”
“就是,你可不可以叫你父亲去向漠家说媒,让家主答应我和莫林的婚事?”柳如眉急急忙忙的说完,满怀希翼的看着天赐。
天赐刚刚沸腾的热情瞬间再次冷却,呆呆楞楞。
面前明眸皓齿巧笑善睐的柳如眉,是这般的陌生,再也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人了。
“天赐哥,怎么样?说话呀!”柳如眉见天赐呆呆的,不由催促道。
“不可能,我是不会答应的!”天赐一下惊醒,脱口而出,随即就后悔了。
这一句话,一定如剑,狠狠的刺伤了她!
天赐脑海翻过一个念头,隐隐约约间,巨大的自责愧疚中,居然带了些许的快意。
“你——你——”柳如眉瞪圆了眼睛,不能相信天赐居然不会答应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的父亲是战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居然都不肯帮我?”
“如眉,莫林是不适合你的,难道你忘记楚湘是怎么死的了吗?”天赐苦口婆心,希望能够打动柳如眉,然而明显的要失望了。
“那不一样,我是不会离开莫林的!”恋爱中的人都是疯狂的人,这是谁说的?
柳如眉快速的喘气,又央求道:“天赐哥,我求求你,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从来没有求过你,难道连这一次你也不肯吗?”
天赐差点就要丢盔弃甲,柳如眉哀哀的眼神,是那么无助可怜,犹如迷失的孩子。
可天赐的心,却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不可能的,如眉!我是不会答应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好像从九幽地狱传出,带了无尽的绝望与绝情。
不可能的,如眉!我是不会答应的!
每一个字,都落在柳如眉心间,将她脆弱的心胸,一击再击,击得粉碎。
曾经两次将她伤害的天赐,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次的深,这一次的痛,这一次的让人无法容忍。
“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的恨你!”文质开朗的柳如眉,因着天赐的一句话,变得竭斯底里。
两行清泪从她的腮帮滴落,小脸因为伤心而发白。
柳如眉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活泼泼说个不停笑个不停的柳如眉,一哭起来居然是这样痛彻心扉。
天赐恨不得要抽自己两个巴掌,又想要改口,但一想起若如此,就要永远的失去柳如眉了,冲到嘴里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柳如眉终等不到天赐回心转意,一转身,向前跑去,边跑便喊道:“上宫天赐,我恨你!恨你!”
大雨,磅礴,繁花零落。
打湿了柳如眉,又打湿了天赐。
白茫茫的雨线中,柳如眉的背影渐渐消失。
呆滞的天赐,一动不动,从心灵深处翻出的孤寂,一圈圈,将他包围了。
爱与不爱,恨与不恨,难舍难弃。
终究是,相知相恋,相误相负。
第三十四章、天生血性从来有,结得金丹问如何
当时窗底半窥人,而今乱水逐流花。纵使一见如故,别时亦陌生。
雨脚长,花迷乱,一点一点,由外而内,打湿了天赐的身心。
爱与不爱,恨与不恨,即使人不见了,但这些决绝的话语,依然渗透进了记忆深处。
天赐如何能不痛苦,强忍着情火焚身?
他任凭大雨倾盆从头罩下,许多许多年前,他就是在这样的雷雨中诞生的,当初何曾想过会有今日的伤情,一切都在对未来的不经意间慢慢发生了。
一路上再没看见柳如眉,甚至没碰到任何一个人,天赐孤零零,回到了住了三年的小家。
上宫流火都是一月回一次,对于天赐来说,更多的是寂寞。
曾经有柳如眉陪着,但现今也将失去了。
是什么使我柔肠百转?又是什么使我情丝千回?
天赐凭栏孑立,远眺着白茫茫一片的柳城。
右手轻轻抚摸着指尖的符箓,一遍又一遍,眼神呆滞而迷蒙。
凉风披襟,阵雨袭人。
把玩了千百次的芥子符箓,突然被捏碎。
玉石般的符箓化为萤绿的光斑,点点从天赐的掌间洒落,如那些不可捉摸的流年。
这枚柳如眉所赠的芥子符箓,就这样消失,空间法则的崩溃,连带将符箓内收藏的书籍一同化作劫灰。
伴随符箓的破碎,天赐眼神骤然变得明亮清晰,微佝的身躯挺得笔直。
他仰首,胸膛鼓鼓而动,血色的精气席卷周身,每一条经脉上空,都开始闪烁雷霆,如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呐喊。
天赐忍不住狂啸出声:“这天这地,我束我心!”
是你偷了我心,柳如眉!现今我要将它重新夺回!
“我心即血性,血性即我心。”
随着这祷告似的宣言出口,天赐感到一直束缚自己的藩篱刹那消失,一种自由自在无拘无碍的感觉油然而生。
束缚自己的,从来都是人心。从今往后,不复相思!
天赐看着这天地,既然不属于自己,不如消去,不如归去。
“我心即血性,尔当归自然。”
一个意念回荡于天赐的全身,翻涌奔腾的血色精气冒出一股一股的莫名气泡,上升流离,最终又被六欲分神与情丝吸收。
一道命光照耀而下,覆盖了全部的精气,血色的精气慢慢变浅变淡,渐渐与命光融为了一体,至清至明,不染杂色。
“我心即血性,尔等同根生。”
又一个意念落下,直似九天摇曳的音符。
灵魂从心脏沉入下丹田,落进了元气与精气组成的海洋。
灵魂、元气、精气交缠一起,大方光明。
从肾脏和心脏流出的太阴真水和太阳真火如很多次那般,开始相互配合,炼化下丹田之内的灵魂元气与精气。
练气之后就是得药。下丹田如同一座鼎炉,而灵魂元气精气就是凝练金丹的药料。
在太阳真火的焚煮下,灵魂缓缓融化,散做亿万万的念头。
这些念头,正是天赐的意识所化,漂浮于元气与精气的海洋中游荡不休,最后暴露出了那一点至微至渺的祖气。
先天一气,让道修趋之若鹜的祖气,就这样静静悬浮。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蒙蒙中,灵魂元气精气三者完全融为了一体,随着太阳真火的炙烤,升腾而起,云霞蒸雾,化作金色的气流,离开了下丹田。
一路越过气海,越过黄庭宫,越过十二重楼,又越过泥丸宫,渺渺茫茫间,天赐感觉自己在一个世界中飘荡,不停的飞升,途经了各种各样的所在,周围大雾弥漫,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到无数的嘶吼。
金色气流一直上升到苍穹之顶,一触碰到那无形的天幕,冥冥中似沟通了天地,金色气流相互聚合成金色的液体,漫天的液体洒作九天丹露。
就在金液从天滴落的瞬间,每一滴金液中突然都升腾起一个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