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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的脸气得都要冒血,浑身发着抖的大叫道:“大不了好好洗洗!你快点还我!”
神医又呆了半天,才将汗巾往裤头里一塞,外头露着一截排穗,道:“等会儿,还没用完呢!”到一边捡起湿了的长裤来穿。沧海也不好抢,怒气冲冲的跟着他。
神医低头穿鞋,忽觉鞋中有一物,拣出来看了看,略微一愣,背着沧海忽然狡猾一笑。将那东西握在手心里,穿好鞋,转向沧海。
第一百三十六章 艳福祸所依(六)
神医把沧海的汗巾从裤裆里扽出来,迅速绑在腰上,边道:“这条汗巾送我罢。ANKAN”
“不……!”沧海上前张手就抢,还没说完,神医已系好裤子,又将自己湿透的银灰色汗巾往沧海手里一塞,“我这条给你。”沧海猛的一怔,立刻一蹦三尺高,扬手要丢,“我不要你的!你把我的还给我!”
神医回身瞅了瞅他,凤眸眯了一下,道:“不就是个系裤子的东西么,你不喜欢我这条,我再送别的给你。”
“不!我不要!”沧海急得上前紧紧攥住神医,蹦脚道:“你要喜欢我别的我也可以送给你,就是这条不行!”
神医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也有些动气,将他很容易拨拉开,继续往前走,“看你紧张的样子,不就是黎歌绣给你的嘛,你怕她和你怄气我去和她说,她一定不会怪你。”在此处站了站脚,回头见沧海还拎着裤子跟着,便哼了一声,极其得意道:“只要我开口,十条八条黎歌也会绣给我!”
“我不给!”看得出沧海真急了,撒开拎裤子的手,上前就拽住汗巾往下解,神医也吓一跳,赶忙抓紧他手大嚷道:“你下流!解我裤子干什么?!来人啊!快来人!臭流氓要非礼我!救命啊!快来人啊!”竟然吓不住他,“……你裤子要掉了!”居然于事无补。
神医努力揪着汗巾结子,完全茫然的抬了抬眼,和就在一旁都看傻了的宫三微一对视,两人都甚是意外。神医反骨本性一起,只要没有遂心,八匹马都拦不住。又有宫三在场,绝不能连个小兔子都斗不过。
神医怒极,将手心里握的东西一紧,道:“白!你赶紧放手,不然对你不客气!”沧海急道:“澈,你就还给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么?!”神医的神色立刻一犹豫,想了想,趴在沧海耳边说了一句,沧海马上脸色大变。
不用回答神医就明白结果,便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行了放手吧,不过一条裤带而已。”本指望他老老实实听话,尤其在宫三面前更不愿丢脸,谁知他铁了心就是要抢。
神医终于忍无可忍,说了句:“这是你自找的!”便拉开沧海裤子后腰,将手里之物放了进去。刚一扭头,便听沧海一声尖叫,手也放了。神医头也没回,紧抿着双唇自顾走了。
一旁宫三吓一大跳,忙赶上来问怎么了,但听沧海裤子里“咕呱”一声,又鼓了鼓。沧海意欲还去追赶神医,怎奈忍受不了,见问突然大声哭道:“我裤子里有只青蛙!呜……!”
“那、那怎办?”宫三有些手足无措,听青蛙又闷闷叫了几声,沧海只一个劲哭,只得将手伸进他裤里,把青蛙抓出来。刚要问怎么处置,沧海已回身夺过丑陋陋的一只凸眼滑皮兽,一扬手,还没掌心大的青蛙划一道弧线被狠狠丢回池塘。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恨涕有余摧(一)
沧海扭身扑在宫三怀里痛哭。
宫三一直茫然望着前方愣着。不知要做些什么。后来才下意识的想起拍拍他的背,却总也省不起要说点什么安慰,低头看看,梨花带雨。那像一场无休无止的风雨,而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浪涛,又似一个与生俱来与天地同春的巨大漩涡,将宫三深深吸入,不可自拔。
渐渐,宫三的脸上不自禁的显出些许迷惘,迷惘一点一点叠加,深沉着痴了。深深呼吸,双肩耸起,忽觉后背衣衫与皮肤稍稍相粘,又略感潮湿,回头一望,原来是怀中人手里还塞着的银灰色湿漉漉的汗巾,由于捏汗巾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背而濡湿。
宫三于是将他稍稍推离,那人委屈的嘴巴狠狠的咧着,眼泪如溪,潺潺不绝,宫三却想永远站在这棵大柳树下看他哭泣。宫三抬手替他擦擦他滴落纤秀颌骨放任不理许久的眼泪,无奈沧海不涸。
宫三用拇指在他眼下温柔抹了几回,便叹了声,从他手里拿过银灰色汗巾。谁知那人投入得只知道哭,对周遭一切恍若不觉,就算你现在不是给他系腰带而是扯下他的裤子,他都不会有反应。
宫三环在他腰后抻直汗巾的手,在离他裤腰三寸时忽然停顿,又放落。回手解下自己的黑色绣苍鹰绸汗巾,系在沧海腰间,将神医的汗巾扎于自己裤外。
望着他毫无反抗知觉的泪眼,忽然一笑。又掀开他上衣看看,自己系着正好一圈,垂下长长一截的汗巾,在他腰里居然绕了两圈,还能打上一个小小的方结,苍鹰在结尾翱翔。白白肚皮上小巧的脐随着抽噎时而轻颤。
宫三领起他的右手,微笑道:“我们回去吧。”
宫三走,他便跟着走,宫三停下来,他便也站住,除了握他左手,宫三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意见。当然宫三什么也没做,只是想换一只手拉着他,才发现这个秘密。他只知道哭。但是见台阶会登,见门槛会迈,反正不会摔伤自己。
于是宫三非常无语的笑了。为了不被人看见说成是自己弄哭他,宫三一直细心的绕路走清静之处。至沧海院门前,宫三还要往里走,沧海却自己立足。吭叽着用袖子抹脸。
宫三微笑哄道:“到家啦,敝人送你进去?”
沧海回手往宫三肩上推了推。
宫三微笑道:“怎么?不用敝人送了?那敝人看着你自己进去就走,好不好?”
沧海低头像个小孩子一样进了院门。虽然低着头,但是泪眼模糊根本看不清路。
宫三眼看他单薄的背影进了屋,又立了一立,才笑着转身,刚走过院侧叶幕,心中忽然一动,回头一看,那人居然连衣裳也不换,就那么单裤单褂的又晃出来,往西走去。哭得红红的眼皮轻轻耷着,微微肿起。
宫三跟着他一直走到客房内,看他进了瑾汀的房间,才放心离去。
瑾汀吓一大跳。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恨涕有余摧(二)
宫三本来就想是不是应该找个人来照顾他,这下便彻底交差。不过宫三倒是非常乐意继续做这个差事。
瑾汀似乎正百无聊赖,房门却没有得到允许就被人推开,推门的人进来就扑到瑾汀怀里又是一顿大哭。
瑾汀见他穿着内衣过来坐在自己腿上就哭,顿时吓一大跳。但看他衣衫虽单薄却还整齐,又想到这人这么圣洁,总令喜欢他的人连想一想都不敢,再想到,若是真有人胆大包天想对他不轨,一定是还没冲过来就去见阎王了。
公子爷虽然弱质彬彬,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可是……瑾汀安慰过自己,又皱起眉头。那到底什么事能让自制过了头的他哭成这样?瑾汀擦了擦脸上脖子上被沾到的泪水,低头一叹,忽见他抬手时掀起的衣下有一只飞翔的苍鹰。
瑾汀立时一惊!这汗巾是什么人的?!难不成真的有人动过他?瑾汀一怒,将他推开,那人头也没抬,委屈的揪着瑾汀衣襟又贴上来。瑾汀再次推开他,把他抱放在另一张凳子,弓起指节敲敲他额头,往他腰间指去。那人低头看了看,没有反应,仍然痛哭不止。
瑾汀气得真想揍他一顿,可是又下不去手,只得用力在桌子上一拍,巨响令那人抖了一下。顿时收声,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瑾汀,干撇嘴不出声,只稍微顿了顿的眼泪一道一道冲刷两颊,流得更凶。
瑾汀摁下他脑袋,撩起他上衣叫他看,明显见他愣了愣。那人由于投入的思索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的细节,忘了接着哭。解下来看看,眼珠忽然一转。
瑾汀自然知道他是想到了答案,道:谁干的?
沧海一听,又流出眼泪,哽咽道:“容、容成澈……欺负……我……呜……”
瑾汀忽然一下松了口气,面目也没有那么凶狠。那人一见,又黏上来,继续。瑾汀道:你等我叫人来给你梳洗换衣。那人不理。瑾汀只好站起来,被一条八爪鱼贴身抓着挪到房门口,可是到了这里,那人便多一步不肯走。
瑾汀扒头朝外看看,根本没有人经过。忽然灵机一动,在沧海腰上使劲拧了一把。那人不负所望,“嗷”的一声尖叫,久久回响在客房走廊。哭声更是震天。
几乎立刻,便听好几人开门的声音,并互道:“怎么听见公子爷的声音?”瑾汀适时向外招了招手,便聚集了一大堆人。
找瑾汀哭诉的最大好处是,当所有人问他公子爷怎么了的时候,他只能摇头。当黎歌碧怜着急忙慌的要找神医拿公子爷的替换衣裳时,瑾汀拉住黎歌,对她掀了掀公子爷的上衣,露出没有腰带的裤腰和一小截肚皮。
女孩子们红着脸要走,沧海又一把拉住黎歌。碧怜只好带着紫菂同去。
众人簇拥着渐渐惭愧的低着头脸红而慢慢收声的公子爷到床上坐了,端茶递水温言软语的侍候。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恨涕有余摧(三)
又赶紧着人去通知练功房的表少爷。沧海见这么多人在,倒不好意思继续了。只是时而想起,仍然忍不住眼眶泛红。
倒也难为他,那种时候还想到不能叫神医看见黎歌问汗巾的事。那人心里一委屈总想找个人靠靠,刚要歪倒,突然嗅到一股幽香,睁眼看见一片朱红色的衣领,脸立刻就红得像黎歌的这片朱红色衣领。
黎歌却以为他生病了,柔胰在他额头上摸了半天。又温言细语的问他怎么了,他忿忿的委屈的,可就是不说。黎歌赶开床边的少年们,悄悄对沧海道:“情,那不和他们说,你偷偷的告诉我,好不好?”少年们全都支愣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沧海为难了会儿,也悄悄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我是怕你们知道了以后就会嫌弃我……”哽咽起来,“不要我了……呜……”哭起来了。
众人一听全都青筋暴起,瑛洛一甩头,大家跟他出来。瑛洛怒道:“不成大哥欺负他的么?怎么还我们嫌弃他了?”
瑄池立刻道:“神医虽然……”脸一红,没好意思出口,又接道:“他也不可能人渣到那种地步吧?”结果还是说了出来。
扪纤嗟溃骸安灰也隆Au池老弟都了解容成大哥的为人,相信当中一定有误会。何况……”顿了顿,“公子爷的话也不能全信……啊我是说,他刚才又没说清楚。”
紫幽一挥拳头,忿忿道:“还要怎么清楚?!都说我们会嫌弃他、不要他了!”
正说着,小壳满头是汗赤着上身就狂奔进来,众人一边喊着“表少爷来了!”一边跟小壳入内。却见那家伙一听到表少爷的威名就爬到床里面像那只肥兔子一样缩成一个球。
小壳撩开被小钩挂成弧形的水绿床帐,喘着粗气不带有任何感情的朝里看了他一眼,便召集众人道:“走,找容成澈算账去!黎歌,你留下来好好看着他。”
看着我?沧海眨了眨眼泪,不应该是好好照顾我吗?猛然一惊,爬出来大叫道:“不要去!你们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他的!”
众人一齐回头烧他,目光如火。
“……我是说……”沧海无辜的愣了愣,小壳怒哼一声,带着众人出了房间。半路上碰见捧着衣物的碧怜同紫菂,说她们在半路上碰见神医派来送衣服的小厮。小壳怒火燎原的一行冲去质问神医,不过在哪里都找不到他。
小壳脚一跺,沉着问道:“当时还有什么人证在场?”
瑄池想了想,道:“可能还有宫三爷。因为早上看见识春走后神医就和公子爷出去了。”
小壳眼珠猛地一亮,真心的笑容在此时有些变调。小壳拍拍瑄池的肩膀,“小子,好好干,你会有前途的。”
瑄池被狞笑吓得一抖。
小壳又带领众人在旮旯薅住了宫三,识春护主心切,刚一举步,小壳已喝道:“瑾汀!拦住他!”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恨涕有余摧(四)
小壳转头将被困在墙与强人之间的宫三看得发毛,才冷声道:“你把他怎么了?”
宫三努力挺直着背脊,“敝人、敝人没有。”
小壳断喝道:“还敢说没有?!”
宫三急得连连摆手,“不关敝人的事!都是容成兄……容成兄的主意!”
小壳哼了一声。
宫三道:“敝人说的是真的!”
小壳道:“那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出来,让我听听到底是不是你的主意。”
宫三忽然犹豫了,“……这样不太好吧?有关皇甫兄的名节……”
“什么?!”所有人都急了。
宫三最后对小壳耳语了一句,小壳点点头,道:“瑄池,你带识春进去。”
瑄池不大乐意。这个意思就件事情他也没份听,而且他敢打赌绝对不会有人会在事后告诉他听。
众人面色凝重的听完宫三口沫横飞、绘声绘色的解说,面色都渐渐缓和下来。小壳眼珠垂了垂,酒窝一现,却不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