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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站主哈哈笑道:“你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时海艰难了半天,才不得不点了点头。
齐站主放声大笑。笑得时海生无所望,才忍笑道:“我说那天好像没看见他呢,那后来他什么时候、怎么回来的?”
时海无奈对齐站主耳语几句。
齐站主顿时笑躺在地。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齐站主满面笑容环视一眼,最后定在身边兰老板面上,难抑兴奋道:“加藤刚刚找过我。”
漠不关心的兰老板虽垂下眼帘,却唇角上翘。弧度虽浅,却忽令雪化花开。
众人哄的一声各抒己见,又各自约束平息。
齐站主兴奋接道:“加藤要我密切注意近日方外楼举动,如有可乘之机立刻通报……”众人喜不自禁,私语连连,齐站主高声道:“他们会和‘醉风’鹞子街分站一起……”
“攻打方外楼分站!”
此言一落,欢呼起伏。
方块卫站主笑道:“那你一定也告诉他们日期了吧?”
“还没有。”齐站主笑道,“不过我已定下。就在本月十五,元宵佳节!”
“咳。”
沧海轻轻咳了一声。小木屋门首无人接应。
沧海回头只见秋千藤椅,槭树落叶,门内通路渐暗又渐亮,有窗处光明,隐隐听有人声,细察又似花声风声。天井红金鱼跃起一次,坠落,溅洒几滴甘露。
那哗啦一声听在沧海耳内,说不出的幽忧。
沧海终于慢慢轻轻脱下鞋子,望着双脚愣了一会儿。之后赤足踏上木头地板,似莲生带引一般安稳,像莲生的双眸一样迷惘。
“咳。”
沧海蹑手蹑脚迈入窗外阳光漫浸着的区域,确信那一声咳并非自己所发。又低头一看怀里兔子。
第一百九十章 肥兔子为证(六)
肥兔子回过头来,拧着眉头摇了摇耳朵。
于是沧海回头,等了会儿才眯眸望见暗处冰山美颜的莲生。
沧海本以为假若莲生的大眼睛里传递的不是迷惘或许会更加美丽,有时他甚至不希望看见她眼里的迷惘,尤其是她望着自己的时候。但一旦他像此时一样忽然看不清她的眼睛了,他却发现他难过甚于面对她的迷惘。
这件事他以前从未预料过,他不知道他的心可以被如此触动。花叶深,慕容,石宣,黎歌,很多人使他从新认识自己的心,然而此刻,他忽然感受到另一种悲悯。
那是他的恐惧。
沧海几乎一步跨至面前,拉起莲生交握腹前的右手,将她置于阳光下。莲生迅速眯眸。
那一刹那沧海望见她的眼里没有迷惘。只有阳光。
莲生抽回右手遮在额前,仍眯起大大的眼睛笑道:“你怎么又来了?”
沧海的心似乎一个漩涡在渐渐平息。“来看看你喝了那茶没有。”
“莲生?你在和谁说话?”慕容柔哑的语声不知传自何处。
莲生立刻板起脸,答道:“是白公子来了。”
静默半晌,慕容道:“你陪他在外面坐坐,我这就来。”
沧海张口要说,莲生已拉起他走远好些。
沧海低声道:“以后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别叫白公子,叫‘忘情’。”
莲生迷惘盯着他一会儿,忽然笑了。
沧海不悦道:“你笑什么?”
莲生面如冰山,答道:“开心,不开心。”
沧海愣了愣,“……你在问我‘开心不开心’?”
莲生摇了摇头。忍不住微笑。
沧海看见她的眼里只有喜悦。
莲生道:“你喜欢我?”
沧海望着她的容颜,不知该松气还是该为难。
莲生又道:“你不是男人。”
“啊?”沧海愣道:“你这么说未免……”
莲生道:“那你又不敢承认?”
沧海垂眸半晌,“……我不知道应不应该……”
莲生忽然一把攥起肥兔子耳朵提在半空,大眼睛坚定仰望沧海:“兔子为证,我喜欢你。”
“哎哎……”沧海心疼托起肥兔子,“你这叫哪门子作证,有天有地,有日月星辰,你非要拿兔子……”莲生松了手,沧海忙将肥兔子抱紧。左右看了看,凑近莲生耳边,悄声笑道:“我也是。”
莲生板着脸道:“真想抽你。”
沧海悄声道:“中国自古讲恩义,那些话不能放在口边随便讲,不合礼法的。”
莲生道:“我们就是蛮夷,不懂这些。”
沧海望了望她,“……你生气啦?我知道你不知道所以告诉你嘛。”又嗫嚅一阵,道:“唉,上次我叫你跟我走……”更低声道:“就是许了你一生一世了。”
莲生面色未变,但只有她知道,她多么想大哭一场。
沧海顿了顿,忽又紧张道:“不过我不能娶你为妻,不然我爹非打死我不可。”
莲生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沧海脸红道:“作妾总可以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落花无情去(一)
莲生道:“哼。”
沧海猛提口气。又垮下双肩。
莲生道:“容成公子果然说得没错,你就是棵花心菜。”
“哎……”沧海欲说又不说,不说又不甘起急,几番挣扎,终于下定决心道:“唉你不知道,我这辈子都命犯桃花!没得救了!”
莲生斜觊他:“弱水三千……”
沧海又望天挣扎一阵,叹道:“唉,跟你老实说罢,某种意义上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莲生扭头就走。“你在弱水里头淹死算了。”
“……哎你走了啊?”沧海愣了一愣,追上举起肥兔子道:“你不顾‘兔子为证’了么?”
莲生停步道:“你和那些男人一样。”
沧海顿足道:“不一样!发乎情止乎礼,始不乱终不弃,怎么和他们一样了?”绕至莲生面前,“人贵有自知,恰巧我就是这种人。”
莲生不由接口道:“那又怎么样?”
“你嫁我为妾好过与平民百姓为妻。”
沧海迎向阳光挺起胸膛,琥珀色眼珠轻微眯起。
莲生忽然无话可说。半晌,又道:“你这人至少有两点惹人讨厌。”
沧海哂笑道:“哪两点?”
莲生道:“第一,诚实。”
“哈,”沧海笑道:“诚实也算错?那第二点呢?”
“自负。”莲生恨恨抓住沧海衣袖,“你这人太过自大了!”便就带着痛恨神色扑入沧海怀中。
沧海愣了一愣。微笑。“世间不可能有人能够随心所欲。”语声低幽漫漫,“因为身份的关系,我遇过很多很多值得人爱的漂亮姑娘,这是命犯桃花的境遇,我却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微笑叹息。“虽然我知道她们都对我痴心错付。”
“大言不惭。”莲生依偎在他心口,冰冷道:“我是要感谢佛祖你对我青眼有加吗?”紧接又道:“你知道她们的心思?”
“当然,”沧海渐渐感到她娇躯传来的热量,忽而迷惘。“我又不是缺心少肺。”轻轻摇了摇头。“但我不能那么做。干脆装作一无所觉罢。”
莲生道:“你对我也只是觉得新奇吧?”抬起臻首在沧海领口嗅了一嗅,喃喃道:“你真香。我一直以为是衣裳,原来是你。”
沧海无奈笑了一笑。“随你怎么说吧。”
莲生又拉起他手,掀起衣袖在手腕嗅闻,心不在焉道:“你在评论第一句话,还是第二句?”抬眼望望沧海,大眼睛里只有好奇。
“两句。”沧海笑道:“是你觉得我比较新奇吧?”
莲生脸颊微红将他手臂放落。
沧海道:“在中国,你这样对我是非常不尊重的。”
莲生愣了愣,“……你生气啦?容成公子经常这样,所以你生那么大气?”
“对。”沧海浅笑。“光天化日,就是夫妻也不可越礼。”
莲生又愣了一愣。慢慢从沧海怀里立直。
沧海笑道:“你不怕你家小姐看见?”
莲生抬眸坚定道:“我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
沧海心中不由澎湃不已。
第一百九十一章 落花无情去(二)
“你已决定了跟我走吗?”
前一刻沧海还激情洋溢的心情在此一句后忽然平静,忽然迷惘,又忽然颇有悔意。他甚至害怕莲生点头答应,从此相随。他真的迷惘。是否只是爱听海誓山盟,却从来不想沧海桑田。
莲生迟迟不语。
沧海一腔热切渐渐化作滔滔江水。似是亘古不变。
莲生忽而笑道:“你去跟小姐说,她答应了我就跟你走。”
沧海变色道:“你要我去说?你家小姐比我爹还要恐怖!”
莲生道:“她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怕她?”
沧海一时只觉男欢女爱不过如此,甚至有些万念俱灰。世间的一切就像窗外徐徐而降的夕阳,抓不到,留不住,他却总是为蝇头小利而奋不顾身,而后悔失言。
“唉,”沧海道,“我就是怕辜负她。只有她一个,我没有假装不知道之后还不能接受。”
莲生悄声道:“你不要相信小姐的话,她早知道香川纱绪有个哥哥,就是没告诉你。”
沧海道:“我知道。”
“你知道?”莲生讶道:“你知道她在骗你?”
“嗯。”沧海点了点头。“这件事你不要管,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对她说,也不要对我说。”神色郑重。“任何事都不要掺和,我不想你趟浑水。”忽又笑了一笑,“你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你去和她说啊。”
莲生道:“我是可以不顾一切,但是我不愿意。”
沧海怔住。阳光不太强烈照得他们二人面目清晰泛红。
有人说黄昏是事故频发时段,因为此时情绪最易波动,理智最难坚守。沧海的坦诚无疑便是冲动,莲生的告白是冲动?还是拒绝才是冲动?
沧海心中忽然一阵难过。
“你不愿意?”沧海无意识将肥兔子抱向心口,“你居然说你不愿意?那方才你……”
竹取同慕容在走廊远远望见的时候,正听见沧海高声叫道:“你居然说你不愿意?!那方才你还说带着兔子和我一起去?!”
莲生大愣特愣。美目忽转,惊见沧海身后垂露牡丹逶迤而来,大眼睛滚动几次,慌乱道:“……白公子在说什么?”
沧海叫道:“我要你陪我去看容成澈!明明说好了你为什么要临时变卦?你说话一点都不算数,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莲生心中惊涛骇浪,冰山似的盯着他染满夕阳,红琥珀色的眼珠。
“白公子,莲生的话都是真的。”痛苦的痛心疾首的容颜似乎不是假装。“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做的工作和适合的工作,我很清楚我现在没有空,而且那个工作不适合我,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沧海激动道:“我也不要一个人去!我说适合就适合,你跟我去,别的都不用管!”
莲生幽幽摇了摇头,“白公子,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又垂首鞠躬道:“小姐。”
沧海回过头,高高撅着嘴巴。
慕容笑道:“你是不该为难她。”
第一百九十一章 落花无情去(三)
翻腾。血脉都在翻腾。
沧海倚靠身后窗框,抱紧肥兔子。“慕容,我现在非常不高兴。”
莲生躬身道:“因为奴婢拂了白公子的意。”
“你说的没错。”沧海立刻接道,“我像一只被桃子引诱上树的笨猴子,发现桃子是假的以后却再下不了地了。”
莲生垂首道:“原来白公子是想下地,并不是真心想吃桃子。”
沧海瞪着她。直勾勾瞪着她的冰山容颜,以期像雨前蜻蜓捉虫一样捕捉肉眼难以分辨的嘲讽。他想夕阳果然是留不住的。朝阳也是一样。
坠落一半的夕阳正赠与使他明白得失的那位女使,如同黎明前最黑暗夜一般的雾纱,将眸与唇的明暗清晰分割。所以沧海看不清小虫。
不因为他非是蜻蜓,他连伸手不见五指几十丈外的柴房都审视得一清二楚,那只是他不愿意。
果然,不愿意原是勉强不得的。
沧海觉得自己真的搞不懂。
慕容哧的一声掩唇笑了。
沧海挥起缃色的大袖子。“气死我了!她居然说得我一句话对不上来!慕容,我非常非常非常气愤!从来没有这样气愤过!”
慕容笑弯了眉眼,笑醉了媚眼,才柔声笑道:“容成大哥可是恐怖,中午时候还高高兴兴出去找你,说明天带你出庄采药,不知怎么,一会儿回来就涨红着脸,问他又一句不说,还眼泪汪汪的瞪着我们,吓人极了,自从进屋就没出来过,竹取问他要茶要水不要,也没人应声,偷偷从门缝里看去,就有个杯子砸在门上碎了。”
娇声停口,温柔眼波望住沧海,盈盈轻笑。
沧海眉心轻轻蹙着,面色不悦,像一颗燃了却没燃起来冒着虚烟的煤屎。“……这么说,你也认为我勉强她了?”
慕容笑道:“我没有这样说。”
沧海蹙眉冷眼,撅起嘴巴凶恶道:“我现在也生气了!你们就不怕我吗?”
慕容弯眉,面色转红;莲生使劲低下头去;竹取扑哧笑了。
慕容也不再忍耐,咯咯笑道:“生气了的小猴子有多可怕?”
沧海咬了会儿牙,大袖子一甩指住莲生,恨恨道:“我不管,我要你给我带路!”
莲生抬眼一望慕容。
慕容微笑点了点头。
“忘情。”
沧海回过头。现在黑暗中人是他,慕容檀色衣衫迎风沐斜阳,沧海眼前一片晕眩。
“……有事?”
慕容又微笑摇了摇头。“……没有。你去罢。”
“……哦。”
慕容既希望沧海能像那只肥兔子一样艰难攀上高山一般的肩头回首来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