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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向忽的一变,将尸身之上异味朝四人吹来。
众人连忙掩鼻。余音也将余声手臂提起,将衣袖盖在其面,又将沧海腰眼踢了一脚,道:“再哭就把你手绑起来,看你拿什么捂鼻子。”
沧海正拿完好左手掩着下半张脸,四人之中就数他离尸体最近,一闻此言忍不住便要咧嘴。
董松以道:“余兄你看,在下并没有骗你,也对贵教没有任何企图。在下实在是为寻找同门师弟而来,又见远处有屋有光,便误会了是贼人藏身之所……”忽觉脚间有异,低头一看,一只裹着纱布的手正撩起他的衣摆,又嫌双脚碍眼,正拿手去拨。
董松以哭笑不得,又将衣摆放落,道:“小兄弟,我说了这死法你还是不看的好,你年纪还小……”<阁’的手笔。”
“哎呀小兄弟,我说了你不要看……”董松以急着遮挡,两脚挪动被门板稍绊,再一落足便听一声惨叫。
“啊!对不起对不起!”董松以忙回头道歉,“对不起小兄弟,我不是故意要踩你右手……”
“走开!”沧海心疼抱着右手,泪花涟涟,忍痛抽出左手挥了挥,“我上辈子欠你?拜托你离我远点!”
余音倒笑了。<阁’所为,足见阁下深夜造访确实是一场误会。唉,阁下师弟惨死在下也深感遗憾,董兄节哀。”
董松以叹息点了点头。
却听另有语声问道:“哎,你说你见到这些尸体以后看见有屋有光就以为是贼人藏身之处?”
余音愣了愣。董松以低头望着沧海思索之貌,只得笑答:“是。”<阁’的地方,你还有命回去?你那三个师弟出了名的好色,反正也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平白无故搭上你一条性命?再说了,以你的轻功,不该这么容易被人发觉,全因你方才一心悲恸才气力不济,若是真遇上敌人,你连平日五成功力都难使出,你真不想想你们青城派的将来么?”
“你师父年纪也不小了,好容易培养出你们三个人才,你大师兄一心修道那是极好也不必说了,你二师兄深得你师父信任,一直管理门派上下起居用度,剑术虽不如你资质聪颖,但也勉强说得过去,剩下的不是那三个死了的好色之徒,就是你师父的独子和那些年轻晚辈,你师娘不喜欢他们儿子舞刀弄枪是以让他走上仕途。而你的剑术假以时日定能青出于蓝,你又比你二师兄器宇轩昂,更具掌门威仪,以后你主持门派交接,你二师兄助你照料内务,你威慑武林,你二师兄体恤弟子,你们青城要在名门大派之列继续站稳易如反掌!”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荒山云云(四)
“你如今却鲁莽轻生,叫你师父如何放心将整个青城交到你的手中?”
沧海说着,手随心动,连连拍打门板,又抱着右手呲牙咧嘴。
余音心内诧异,只觉这来历不明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子倒有几分颐指气使的脾气,思明口快,讲来头头是道,仿佛天生贵人。
董松以更惊出一身汗来,拱手下揖道:“小兄弟教训的极是,是我鲁莽了,以后自当事事以青城为先。”
沧海方才嗯了一声,又道:“你将这事原本道来。”
董松以点了点头。“我觉得这可能跟白日在街上碰到的事情有些关联。白日我和这三位师弟出来采买,宋师弟便看见对街有个穿瓜红袄的姑娘一直朝他笑,后来卫师弟茅师弟也搀和进来,后来我从成衣铺出来,又见他们朝着对街看,他们还跟我说除了那穿瓜红袄的姑娘,又来了两个漂亮姑娘,一直站在对面看着他们笑,一见我出来便走了。”
沧海趴在门板上冷笑一声,道:“你可看出那姑娘是何门何派?”
“没看出来,”董松以摇了摇头,“起初我对那穿瓜红袄的姑娘望了一眼,只道她身有武功,却不知何门何派,自然也不敢多看。后来又听说那姑娘又与两名同伴行为不检,虽斥责师弟们说是那姑娘笑他们傻,可是心里也觉得这些人可能不是善类,避犹不及。”&阁’门下?”
董松以摇了摇头。“还不敢说。毕竟是人家名节之事。”
沧海赞许点了点头。“后来怎样?”
董松以道:“今日傍晚我碰见茅师弟匆匆外出,便问了一句,他说是去和姑娘约会,多一句也不肯讲,兴冲冲的出了门,晚饭时也不见回来,不只是他,就连宋、卫二位师弟也不见了,师父叫我出来找,我才从樵夫口中得知他们和几位姑娘来了这里。”叹了一声,又道:“虽然我觉得这事可能与白天那三位姑娘有关,但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一口咬定。”<阁”所为,不禁很是上心,皱起眉头道:“小子,依你看,这‘黛春阁’是不是察觉了余声这几日的跟踪,是以寻衅嫁祸?”
董松以望了望余音,见他低头盯着门板,方知不是同己讲话。
沧海往两手哈了哈气,才略扬起头道:“你们俩可真本事,能让三个成年男人精尽人亡。”
“你说什么?”余音一愣,面色阴狠。
沧海翻了翻眼睛直视他道:“你们虽是阴阳双教,但也只有全是男子的太阳教管制混乱,太阴教教主虽生性冷漠,但起码也是贤淑妇人,将太阴教一干女教众管得跟尼姑庵的修行人差不多少,自从这一代二位教主分别指掌双教之后,更是自成门户,各自执政,只不过名目还是‘双教’罢了。”
缓了口气眼珠一转。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荒山云云(五)
“基于以上几点,你认为这么明显‘黛春阁’的下流手法,是用来嫁祸你们左右护法的吗?”
余音心中赌气,却又不得不承认沧海所言有理。就连余声眼内都忍不住流露无奈笑意。余声见沧海在门板上撑起上身回望,也随之看去,顿时便愣了一愣,道:“这里虽然山路曲折,但隐约也能看见小屋灯光。这几位似是戌时遇害,可是亥时不到我回来时并没有发现他们……”
“你说什么……?”董松以皱起眉头,沧海已道:“董老三你去把他们身体翻转过来,露出后背和下肢。余二侠把灯移近。”
董松以干脆将三具尸体扒个精光。
余音也只好耐着脾气任人使唤。
沧海道:“你们看宋维那个,尸斑分布似乎不太均匀。下肢和臀部较重,颈背较轻。但仔细看来,他下肢的尸斑似乎是两种,一种深,一种浅。”
“那是……什么意思?”虽是同门,然而董松以翻弄起尸体仍是别扭。
沧海道:“颜色深的那些是先形成的,后来经过移动有轻微消退,但时候不久,又被平放,形成新的尸斑,也就是颜色浅的那些,而稍有消退的旧尸斑又重新生出。因为相距时间不长,姿势变动不大,所以新旧尸斑的色差也没有特别明显。”
董松以道:“他们是死后被人弄来这里的?”
沧海不答,又道:“宋维的尸斑下肢重,上身轻,说明他死后最少一个时辰都是坐着的。茅敬前身和卫中鹏身侧都有轻微斑点,说明死后有一段时间并不是这样平躺着的,还有可能被人将身体蜷缩起来过。”
不止董松以,就连余音都愣住。余声亦是听得诧异。
沧海又道:“你看他们身上虽然污浊,身旁地下却干净得很,虽有轻微踩踏痕迹,但脚步匆忙,应是丢弃尸体时留下。”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这里不是案发现场。”
语罢半晌只有风声,沧海忍不住费力扬起脖子一视。公子爷虽不至于虚荣到讲完话需要喝彩,但说了半日没人接茬自尊心仍是小小哼唧了一声。
余音便道:“那他们为什么要弃尸在这里?”
沧海道:“不是嫁祸,是精告。”
“这里分明瞧见小屋灯光,弃尸的人自然要打探清楚,既然知道是阳教护法居所,无冤无仇的人自然远远避开,免惹祸端。而这三具尸体既然被弃,说明留之无用,更可能死后即刻便被转移,尸斑形成需一或两个时辰,看尸斑分布应是被蜷起身体塞在一个狭小空间,所以弃尸之人应是赶着马车将尸体长途跋涉运送至少一个时辰,按路程算来几乎横贯整个永平。”
缓了口气。“虽然也有‘远远扔掉随便哪里’的可能,但‘弃尸目地明确’这个可能性更大。弃尸之人不敢靠太近怕被察觉,便在你回家之后将尸体抛在这里……”似乎言犹未尽,眉心稍蹙。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荒山云云(六)
半晌才道:“只是有个问题我弄不明白。”
“什么问题?”董松以忙道。
沧海摇了摇头,忽扬声道:“我只想问问那个躲起来偷听我们讲话的人。”
余音立刻精惕,凝神细听。
董松以愣了愣,“什么人?”左右望望,“哪里有……”
余音已陡然掠起。
沧海身后的荒草内立刻钻出一人,连连摆手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无意中路过……”
余音立在他面前三尺。
他据沧海一丈。
董松以望见那人却忽然瞪大了眼睛,叫道:“樵夫?”又低头向沧海道:“这便是向我指路的樵夫大叔!”
沧海哼了哼,“看不见,叫他上前面来。”
那樵夫顾忌余音一身杀气,浑身发着抖慢慢绕到沧海眼前。这樵夫年约四旬,粗面无须,头戴破毡帽,一身旧棉衣,拖着两只老棉鞋。望见尸体更吓得眯上眼睛偏开了头。
沧海托起腮帮子望着他。看了一会儿,朝董松以一甩头,“问他。”
“我问?”董松以愣了愣,方要说我问什么,忽然一瞠目道:“对呀!既然师弟他们到达这里时已经遇害,你怎么可能看见他们和几个姑娘一起进了山里?你为什么要骗我?”
沧海轻轻哼笑。
樵夫吓得噗通跪地,大哭道:“我也不想啊……有个姑奶奶非叫我这么告诉你……不说、不说就要杀了我全家啊……”
董松以心地善良,立刻便不怪罪,正要安慰,沧海已道:“余音你过来。”没有动静。回头一看,余音立在丈外,气得嘴角抽搐狠瞪着自己。
“呵呵……”沧海干笑改口,“余二侠……麻烦你过来一下。”
余音道:“怎么叫余声就叫大哥?”
沧海愣了愣。“……我叫你二哥你不是不高兴么?”
余音道:“哼。”
沧海道:“余二哥。”
余音便走到门板旁边。又哼了一声,道:“干什么?”
沧海道:“你离得太远来不及照应,你得在这保护我和你大哥。”
余音道:“保护我大哥,有你什么事?”
沧海不意董松以听见,磨牙似的轻轻哼哼:“保护我就是保护你大哥。”
余音吸了口气也不得发作。<阁’座下哪位姑姑?”
“什么?他是……”董松以斜撤一步,浑身运气。
余音戒备。
樵夫哭声一顿,抬头道:“这位小哥儿是在说我老汉?老汉不明白……”
“唉,”沧海皱着半张脸叹了一声,甚是无奈。“喂,我说,就算你现在还装,等会儿还不是要用轻功逃走?难不成你真想被余音捉住?现在你孤身一人,被太阳教有名的风流兄弟拿下了,你觉得你死得会比青城三个徒弟好看?”
董松以立刻侧目余音。
余音正凝神以待,迟了一会儿才发觉,不由低下头瞪着沧海。
却听一把娇媚女声咯咯笑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德胜令灾弭(一)
那笑声既温柔又明快,就如阳春三月柳树下荡秋千的千金小姐,可爱开怀。
而此处荒山野岭,寂夜惨月,三条**男尸横陈败草,这笑声只有诡异。
笑声未顿,樵夫已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仍旧粗沉的男声道:“敢问这位小哥儿,你是怎么发现的?”
沧海得意方要反勾双脚,后身痛楚便醒得他咧嘴。
“有时候女人的腰太细,脚太小,可是要吃亏的。”
风流倜傥的一句话,被没缓过痛劲儿的公子爷说得酸溜溜的。
那娇媚女声又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比方才更要开怀,更要可爱。
粗鄙的樵夫也慢慢伸上手去,探入衣领,生生将自己脖颈上的肉撕开一块,扯出衣领。但听刺啦之声不绝,脖颈上的肉连带樵夫的脸皮耳朵和毡帽当真脱帽一般揪了下来。
余音目不转睛盯着,咬肌不停鼓动。
董松以早在第一眼愣过之后便垂下头颅,觉得自己牙根痛,头皮麻。
沧海趴在门板上呲牙。有一半因为新伤肿起更痛。
撕掉的皮肤下,又露出另一片皮肤。小脸弯眉,雪肤樱唇,一头长发整块黑缎般从樵夫的皮下倾泻,落在肩背,山壁返还的风只吹乱两鬓。耳珠玲珑,秀颈纤美,果需包裹于人皮之下,否则就算仅露一线,也早被老实保守的董松以发觉。
这女子年纪绝超不过二十,却正是过渡时候,既有少女青葱,又有妇人风华,即便是全身裹在樵夫又破又脏,塞满了布条撑做粗壮的装扮内,双脚伸入一对每一只都比她的脸大的烂棉窝里,仍然美貌动人。
望着她,就连那又脏又破粗壮的樵夫装扮都忽然间腰身曼妙,那两只烂棉窝亦如温柔梦乡。
董松以只抬头望了她一眼,便再挪不开视线。哪怕他是最老实最守旧的君子。
余音一直望着她,望见她的脸时,方才撕脸皮有多恶心,如今就有多**。
然而那女子一双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