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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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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
“哈?那谁下次还听你的话啊。”
“哎你怎么那么麻烦啊?唉算了算了,那就奖励你……陪我看月亮好了。”
“……什么嘛……”
“不愿意要就算了。”沧海转身。
“哎哎哎别走啊,嗯……”石朔喜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就我们两个?”
“就我们两个。”。
“那……是不是唯一的奖励啊?”
“唉。是。”
“好啊我要!”石朔喜拉住沧海的胳膊,兴奋异常,“走走走,我们去那个最高的塔上……”
“那里不行。”沧海马上拒绝,石朔喜马上垮下脸。沧海抬头想了想,眸子一亮。
“小石头,你会不会爬树?”
“……喂,你行不行啊?”石朔喜仰头看着像怀孕的母猿一样笨拙的沧海,“别掉下来啊!”
“不会的!”沧海回过头向下看着,一只手抱着树干,另一只手还悬空招了招,“小石头,上来啊!”
“唉。”石朔喜甩了甩头,轻轻一纵。
沧海仰头大喊道:“小石头你耍赖!你竟敢用轻功!那我不是白付出了嘛?!”
“谁说的?练轻功也需要付出啊,你知不知道那时我有多辛苦?”石朔喜说着,却也开始徒手攀爬。没想到沧海不一会儿就追上来,说道:“我怎会不知道,不管多冷也不管多热都要顶着水盆,提着装满水的铜壶扎马步,两脚底下还放着个香炉,马步太低了就会烫屁股……”沧海说着忍不住抱着树干吃吃笑了起来。
石朔喜也笑,颇有点吃惊的看着他,“怎么你也扎过马么?你不是不会武功的?”
“是呀,但是基本功有练过。”沧海一偏腿,骑在一支较低的横干上。“小石头,你有没有被烫过?”
“你呢?”
“有哇,当然有了!被烫了还要被陈超打,屁股那么痛还要被按在椅子上念一下午书,唉,那个时候我以为屁股早晚有一天会烂掉。”
石朔喜仰天大笑,“小唐你还真可爱哎,你知不知道,我有一次整个坐在香炉上了!哇,那香炉里燃了满满一炉香,我那时候整整三个月一看见香炉就会屁股痛!”
沧海趴着拍着树干,笑得快断气了。“那你的心病怎么治好的?”
“唉,也不知是谁给我师父出的主意,说不用香炉也可以,只要在地上插满尖头向上的箭矢……”他没说完,就见沧海瞪了下眼珠抱树狂笑,差点没从树干上掉下去。
“哈哈哈哈,那个倒霉鬼原来是你!”
“怎么讲?”石朔喜看他笑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沧海又笑半天才勉强忍住,说道:“那天鲁水勺来找陈超,问他香炉恐惧症的人扎马怎么办,不巧我刚好在场。”
石朔喜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失口道:“那蠢主意不会是你出的吧?!”已不用问,看那小子表情就知道答案了。“唉!你……你真是冤家啊!没见过你的时候就被整到了!你知不知道,我屁股上现在还有个疤呢!”说着在树干上站起来。
“喂你干嘛?!”沧海大惊,“不用脱不用脱了,我信了还不行么?喂,喂……别、别——唉对不起总行了吧!”
石朔喜撅着嘴巴哼了两哼又系上腰带。两个人继续往树顶上爬。这棵玲珑别院后檐的大桑树足足有七八丈高。枝叶繁密。
“后来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成了马步扎得最稳的孩子。”
“哈哈哈哈,所以轻功这么好?那是不是也有我一份功劳啊?”
“呸,臭美吧你就!”石朔喜登上树顶,拉了沧海一把,“你说,那时候咱俩怎么没见过面啊?”
“缘分没到呗。”沧海刚刚爬上树顶,向下望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寂疏阳满脸甜蜜的从罗心月房里出来,回自己屋去。
天上的月亮好大好亮好美,仿佛触手可及,可是却永远不能抓到。
沧海叹了一声。
石朔喜兴奋的踢着脚,问道:“哎,你好像对爬树也挺在行的,不会轻功还能爬这么高?”
“是呀,以前和陈超游历的时候,我们经常睡在树上的,虽然没有猛兽袭击了,但是偶尔会碰到蛇。”
“蛇?!”
“哎小点声。”沧海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我也很怕蛇啊。有一次半夜醒来我发现我正抱着一条这么粗的大蟒蛇在睡觉,”两个人一起哆嗦了一下,沧海道:“要不是那树干够粗,我就大头朝下栽下去了。”
石朔喜看着他的容颜,好半天说不出来话。“……后、后来呢?你有没有被大蟒蛇吃掉?”
沧海幽幽笑了一下,“傻瓜,被吃掉了怎么跟你爬上来的啊。大蟒蛇没有吃我,只是听我大叫了一声吓了它一哆嗦,然后陈超也被惊醒,我们俩眼睁睁的看着大蟒蛇从我身上爬下去,钻到树叶里不见了。吓得陈超一身冷汗,吓得我连冷汗都没了。”
“那……那为什么……不吃你?”

第六十三章 被觊觎之塔(下)

“那……那为什么……不吃你?”
沧海看着石朔喜傻掉的表情抿唇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好多次了遇上这种事,还有比这个更危险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死不了。后来听人说,那条蟒蛇可能太冷了才借人的体温暖和一下,本来就不为伤人的。那件事以后我更加明白什么叫死生有命了。”
两个人沉默着。石朔喜抬头,忽然指着远方道:“这里看得到那个塔哎,那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那里是放卷宗的塔。不是方外楼的人进去了会有麻烦的。”
“什么麻烦?”
“你想,如果江湖中人知道你进了那个塔,会有什么后果?那肯定天天被人追着逼问看见了什么。”
“哦,那方外楼的人怎么就没事?”
“方外楼的人身份都有掩护,行踪一般也查不出来。而且,这个园子不是想进来就能进得来的。”
“喔。”石朔喜不再问了,坐在树顶看着月亮,开始不满足。“唉,要是有酒喝就更完美了。”
沧海瞟了他一眼,伸出拳头,“张手。”
“什么啊?别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石朔喜犹豫着把手心朝上,一枚小小的聚花果落在掌中。“……桑葚?”石朔喜有点惊讶,“哪来的?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桑葚的?”
沧海拍了拍身后桑树的树干,“刚摘的。”说着也放了一颗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充满味蕾,沧海背抵在石朔喜肩膊,满足微笑。
细看之下,茂密的桑叶间果然生有许许多多果实,石朔喜摘了一把回头,见沧海眯起眼眸,忍不住笑道:“你这个样子像极了一只刚吃完食的猫。”沧海心情很好,没有和他计较,拉过他的手,开始吃他摘的桑葚。
石朔喜问道:“桑葚不是夏天才有么?还有前院的石榴花,怎么也这时候开?”
“不知道,据说是这山坳里的风水好吧。这些东西好像都常开不败的,神奇的紧。”沧海仰起脸,望向天际。也不知是月太亮,还是风太冷,他轻轻的眯起眼睛,上唇微微翘着,下唇光泽而柔嫩。他的留海轻微拂动,映着靛蓝的夜空和皎洁之明月仿佛有些淡蓝色的反光,鼻梁的阴影投在皙白的脸颊,阴影中的眸子冷澈而迷离。
石朔喜吃着桑葚,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住。半晌之后眼光滑动,语声极轻的幽幽说道:“……月下的你,如此圣洁,仿佛能照见我黑暗中的内心,在你面前,任何人都要忍不住自惭形秽……唉,你圣洁得让任何赞美都成为亵渎,也让我不敢,对你下手……”沧海不觉轻笑,眼睛眯起像弯弯的月亮,回过头来想揶揄几句,却忽然跌入那黑曜石般幽深的眼眸,他在陶醉。他在陶醉什么?沧海的眼中忽然写满迷惘。
“……感动么?”石朔喜又轻声道。
沧海审视着他的神情,“你在拿我开玩笑?”似笑非笑。
石朔喜也在树阴中灼灼看着他,看着看着,笑了。“……当然。”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眼神闪烁。
沧海垂下目光,不喜也不怒,无动声色。
“生气啦?”石朔喜笑着碰了碰他。
沧海抬头瞟了他一眼,轻轻叹息,“小石头你要……”
“这下完了!”玲珑别院里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话,树上两人向下望去,珩川正在院里急得跳脚,“哎呀完了完了完了,公子爷让我看着石相公我还是给看丢了,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向公子爷交代啊!”
刚说完,黎歌就跑了出来,“不好了不好了!公子爷也不见了!”
“什么?!公子爷不见了?啊……那倒不用着急吧?也许他出去办什么事了——哎他们两个怎么……他们不会是一起不见的吧?”珩川忽然冷静,“别不是他们俩出去约会了?那咱们还用找么?”
“说什么呢你!”黎歌一下就急了,“这时候了还耍贫嘴!快分头找去!”说完两个人就散了。
石朔喜在后面嘿声而笑,沧海撅了撅嘴,向树下一看,失色叫道:“糟了!这么高我怎么下去啊!”
石朔喜幸灾乐祸抱着双臂在一边,看着沧海蹲在树上无处下脚。
“你有本事上来怎么没本事下去?”
沧海回了回头,冷眼道:“小石头,别用那种眼光看我,跟个流氓似的。”
“哈。本来我还想带你下去的,现在……”
“现在怎么样?”
“呃……”被瞪得心里发虚,只好嬉皮笑脸道:“嘿嘿,现在也想带你下去。我不是说了么,你那么圣洁,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个人啊是不是?”
沧海回头认真道:“小石头,我觉得你今晚出奇的帅。这身夜空般蓝色的衣服也很适合你,你的眼睛就是夜空里的星星。”石朔喜含笑挑眉没有答言,果听沧海继续道:“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我就知道。什么事?说吧。”
“别跟任何人说起我爬树的事情。”
“哦?为什么?”
“……小壳不让爬。”
“哼哼。”
“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石朔喜笑了,“好吧。过来我带你下去。”
“……用不用抱这么紧啊——!”沧海使劲环住石朔喜的脖颈,身已腾空。石朔喜从树上一跃而下,下落途中在几段树枝上借力,眼前一花双脚已然触地,半转了身子卸了余劲,他和沧海的衣袂翻飞,他的手还留在沧海腰后。一瞬间,百转千回。
银月的纱像一束追光,洒在两人身上。大桑树是他们的见证。
沧海的双臂还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胸膛贴着他的胸膛,心跳那么真实,嘴唇微张瞪着眼睛没有反应。石朔喜笑道:“吓着了?”天,这么近看他简直是种考验。
沧海挪动眼珠,定定看着石朔喜。
“小石头……我们再玩一次吧。”
对视。其中一个那么湿润期待的眼神。
“妈的。”石朔喜道。
唐秋池和薛昊刚睡下没多久,就听见自己的房门被人砸响,门外一个兴奋的声音嚷道:“唐兄!薛兄!出来陪我喝酒!快着!别睡了!”
“咣当”一声,唐秋池的房门被人踹开,身上的棉被立马不见了,下一秒被人拉着领子揪起来。“唉什么事啊石兄?明天再说吧……”唐秋池迷迷糊糊的还要躺下,又被人薅起。
“不许睡!起来喝酒!”
薛昊惺忪着双眼被人拽着领子从房里拉出来,“石兄……什么事啊这么兴奋?”
“哈哈,秘密!”

第六十四章 未终的情局(上)

沧海在院门外平息了很久。一晚上发生的种种似真似幻,如被投石的深潭,涟漪一圈一圈。单独哪件事都让人心猿意马,还全都在同一个温柔的夜晚发生,尤其是……唉,如果放任漂流,早晚会溺水的吧。最后他还是抬头望了望月亮,一切由此而始,也由此而终吧。水月澄澈,一如他此刻的心境。涟漪过后,深潭依然是深潭。
沧海感激的对月亮笑了一笑,风采翩然。右手按在虚掩的院门上,还没有推开,一道吴侬软语带着轻微的喘息响在身后。
“情——”
苏麻感觉瞬间从尾椎骨沿着脊梁窜上脖梗,打入后脑,又从泥丸顺着鼻梁冲击到心里。就在刹那,什么疗伤什么心防全部瓦解,什么深沉什么坚忍在瞬间崩塌。他简直要不顾一切了。留海下的额角青筋蹦起。
“别这么叫我。”回身压抑着情绪低吼。
“为什么啊?”黎歌微启着唇瓣,留海下的黛眉让人心疼的蹙起,“……不是你让我叫你‘忘情’的么?”
沧海吸气,又叹出,“是,但是……我让你两个字一起叫,你偏偏……总之,以后不准只叫后一个字。”
“为什么啊?”黎歌又问了一遍,微微扬起的下颔圆润而美好,一对眸子皂白分明。
“因为……总之不准就是不准!”
黎歌撅了会嘴,忽然温柔笑道:“黎歌是公子的丫头,自然一辈子都跟着公子。”眼中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公子,讨厌黎歌么?”
胸中忽然被柔软的东西填满,沧海双手在袖中用力握紧才堪堪忍住伸出去的冲动,快速移开目光,看了眼天又看了看青石板路,才不自觉的轻柔道:“不要乱想。找我什么事?”
“啊,差点忘了,公子晚饭还没吃,我想你可能没有胃口,就炖了燕窝雪蛤给你。”甜甜的挤了挤眼睛,神秘道:“我放了好多蜜饯哦。”
沧海不由笑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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