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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瞳孔放大。额角、颧骨、鼻骨、双耳、下颔、眼皮包括眼眶都有明显的擦伤磕碰,尤以人头右上角损伤最重。简直是惨不忍睹,还有点面目全非。最诡异恐怖的,是死人面上以面颊中心为轴的横贯人头的十字麻线。就像是人头被平均切割了四份又被缝合起来一样。
小壳赶紧移开目光,又问了一遍:“你怎会认得他?”
沧海不疾不徐的速度踱回主位,撩袍落座。“方外楼有他的画像。”
“啊?那都死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
“化成灰也是獐头鼠目,不会变。”
小壳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又看了一眼人头,啧啧叹道:“他死以前一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你看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已经出来了。”沧海右手支头,情绪有些不振。“右边眼珠子已经脱落又被人塞回去了。”
“什么?!”小壳捂嘴强忍。关七挑了挑眉。
“……怎么死的啊眼珠子都能掉出来呕……”
“那是死后脱落的。”沧海叹气。
“……你怎么知道?”
沧海欲换左手支头,瞥见白白的绷带又将左手放下。“眼眶裂伤暗紫色,皮肉没有外翻,眼膜也有刮痕,明显是死后在粗糙表面拖动而造成的损伤,右眼眶边缘内陷,便是向内施力挤压的证明,但因死后肌肉失去弹性导致眼眶不能收缩恢复原状——所以才说,那个的。”
因为太恶心所以再说不出口么?小壳都不禁要乐出来了,却看了眼关七。关七两眼散发着见到心仪尸体时的那种光芒,他正注视着沧海。
小壳拿开捂嘴的手,“那是谁给他塞回去的?”做这么变态的事?
小壳看着沧海,沧海望向关七。
关七竟然得意的笑了。“不错,是我。”
小壳瞪大了眼睛嘴巴下意识的咧开。心中好生庆幸刚才后半句没说出来。“为、为什么……?”
回答的是沧海。
“那是为了让我认出这个死人的身份。但是,为什么会有麻线缝合的痕迹?”沧海眉心蹙了下又马上舒开,“啊!难道……!”
关七背着手,赞许的笑着,鼓励道:“猜猜看。”
“咳……”沧海右手握拳在口边遮挡了一下,眉心要蹙又舒的轻轻跳动。“不会……真的是被分成四份……咳,带出来的吧?”
“猜对了!”关七仿佛享受似的闭起了眼睛。“是我帮他缝回去的。”
“呕……”小壳。
“呃……咳,”沧海唇角抽动了一下,勉强道:“针法不错。”
“谢谢。”关七的稀疏黄须都扬到天上去了。
沧海咧嘴,面色忽然一敛,郑重道:“只有一个头?”
“是的。”关七睁眼。
“因为地点的关系尸体不能被送出、就连头也不能一次全部带出?”
“是的。”
沧海目光凝重了。“关先生,尸体是在何处发现的?”
关七的疲态更甚,目光更亮。
“人间天上。”
“什么?!”小壳吃惊大叫道:“那个让天下间所有男女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哦?”关七终于看了他一眼,“你也听说过?”
必然的,小壳没有理他。
沧海的眼眸只是瞠大了一瞬,便垂低目光。静了静,唇角仿佛微微扬起的弧度优美而儒雅。眸子晶亮。
“我们,好像被人摆了一道。”
伏牛山东南麓。
时值秋冬,万物凋敝,草衰木枯之后,现半面天然石壁。石壁前一丈内外,藤条杂草并荆棘灌木,一切碍眼之物已被移除干净。石壁粗糙,左边壁底与山石衔接附近,有一扁形三角凹陷,若树木浓密之时,此处隐藏至深绝难发掘,待到冬日蔽草枯萎,若非知晓也很难看到,已可说是隐秘之极。
凹陷处半分深浅,乳燕燕翅大小,内中花纹返古图案清晰,似某种图腾记号,又似可以镶嵌钥匙的锁槽。
石壁坚厚,十名石匠费了半天的功夫,才在壁与地接壤处打开了一条裂缝。石匠退去,马上便有士兵跟上,将火药埋入石壁裂缝,引线拉到五里之外。
方圆十里内的人烟早被迁移,一小支军队驻扎在九里之半,带兵的却是一位将军。待所有人回到后方,将军一声令下,众人就地趴伏,一名士兵点燃了引线。一刻之后,只听“轰隆”巨响动彻群山,震耳欲聋,大地摇晃,石屑迸溅,灰土激射,动人心魄。爆破之声响有盏茶,渐渐平息。
将深埋臂间的头颅抬起,帽顶的沙土落了好些,将军灰头土脸的吐了一口唾沫,挥了挥手。士兵潜入尘雾笼罩的石壁跟前,发现十斤火药只不过将石壁的裂缝开得更大一些而已。
于是石匠再次上前挖凿,士兵跟上埋入更多火药,拉远引线,引燃爆破,如此数十次,才将厚约二尺的石壁炸开一个大洞。
尘土散去,士兵在壁外列队,将军举着火把挥舞着眼前尘埃迈步进入石壁。石壁里面是瞠目结舌的空无一物。
第三章 立大功的人
银朱,是一种久不褪色的红色颜料,可以防虫,也可以治病,若内服过量还可致人死命。
银朱,还是一个杀手的名字。
银朱正走在“醉风”总部其中一条走廊里,手里握着他的剑。这条走廊是完全封闭式的,只有门,没有窗,上下左右都是黑乎乎的壁板,不知是什么材料。走在仅容一人的窄巷中的银朱,从没有伸出手去摸一摸感受一下这壁板的材料。从没有过。
右侧的墙壁上被无规则的戳满了透明的小洞,比小指的指尖还要小的洞里,竟然透过了无数无数条金黄色的光线,银朱不知道那是不是阳光。金黄色的光线是甬道里唯一的光源。不过就算看不见路,也不用怕撞上任何东西,因为走廊里什么都没有。如果是怕撞上对面的人的话,那更加不用担心,因为这里的每条路都只能前进。
金色的光线照在银朱的侧脸上。他是一个长得没有缺点的年轻人,当然也没有优点。没有优点也没有缺点的意思是,他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了,看过很多眼以后也很难记得,因为完全没有特点。
银朱是“醉风”的高级下属,他的上级只有神策一人,他只听命于神策,但有时传达命令的人却是左侍者。银朱通常都不思考,但是他想过的为数不多的问题中的其中一个是这样的:这么窄的道路若起火了,岂非很难跑得出去?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么窄的道路是永远不会起火的,因为所有壁板的材质都是精钢。
但是,虽然不会被烧死,却非常有可能被烤成人干。
银朱终于走入黑暗的大厅。由于太过黑暗,大厅到底有多大目测很难说得清。只知道在这无边黑暗的大厅的每个角落,都隐蔽着长长的黑暗的只允许前进的精钢甬道。你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
大厅无名。大厅尽头有高高的整块黑色石头垒成的九级高阶,阶上一张阴沉木的太师椅,垫着黑色兽皮的靠垫,面前一张长快一丈的黑色石案,高约两尺三分,案面边缘被切割成细碎的六角形棱纹,还在微微闪烁着光芒。这块浑然一体的黑色石案的材质,据说是黑水晶。
高阶上的座位显然是神策的,但现在椅子上没有人。左侍者站在石案的右面,穿着黑色的大斗篷,带着篷帽。
大厅里本是黑的,就连摆设和人都是黑的,之所以还能看得清这些,是因为大厅顶棚的正中有一个洞,从洞里面透出的惨白的光线微微照亮了高阶。这个洞比走廊里的小洞可大了不少,可以伸得进手指头却伸不出头。
银朱进厅后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安静的站在黑暗的甬道出口。微垂着首。他正站在左侍者左手边的阶下。
左侍者也没有和他说话,因为他正在和站在惨白光线下的一个老头说话。老头长得一看就是反派,尖嘴猴腮獐头鼠目,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不是他不想胖,而是他不管怎么吃都吃不胖,听说这也是一种病。得这种病真对不起他贪污的那些钱粮。
左侍者冷冷的声音响起来,对老头道:“听说你这次立了大功?”
“嘿嘿嘿嘿,”老头未语先笑,猥琐下流的让银朱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是厂督的计谋好,老朽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左侍者冷哼一声。“在这里拍马屁没人听得到。”
“嘿嘿嘿嘿,马屁,在哪里拍都是一样的响亮。”老头的脸被头顶的追光打得高清而反胃。银朱第一次觉得这个洞还是不开的好。
左侍者忍不住又哼了一声。“这次东厂受益倒是不小。”
“那是托神策的福。”老头对着空空的水晶石桌略躬了躬身,“就因为顺天府东安小金铺的事闹大了,大学士夏言才参了厂督一本,没想到却是厂督的计。皇帝派大将军亲自炸开了‘小国库’,发现里面一无所有,才能证明谣言是假的,厂督是忠于皇帝的。嘿嘿嘿嘿。”
左侍者忍了又忍,还是哼出了第三声。“银朱。”左侍者叫道。
老头愣了一愣,却听黑暗中有人应道:“是。”老头很诧异,原来那里早就站了一个人,左侍者也没往那边看,而且就算看可能也看不到,他怎会知道来了个人?
左侍者不知道。其实他只是想“醉风”的人没人敢违抗神策的命令,银朱一定会来,只是不知何时才到。他没有打断老头的话,是在拖延时间,不然他叫了没人答应那岂非很没面子。左侍者的武功不低,却也听不出银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银朱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惨白光线的最外围,老头才隐约看到这个毫无特点的年轻男人。
左侍者道:“这是陕西巡抚,吴为善。”老头谄媚的作了个揖,银朱没搭理他。
“银朱,给他带路。”
吴为善跟在银朱后面,点头哈腰。银朱左右脚的交替还是那个不快不慢的频率,握剑的手相当放松。
吴为善问道:“银朱大人,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人间天上。”银朱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普通。他的话也永远都简短扼要,就算是表达不满的话他也认为是废话。所以他并没有提出“不要叫我大人”的要求。
吴为善忽然一下呆住了,然后充满惊喜的难以置信的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人间天上’?那个令天下间所有男女都梦寐以求的‘人间天上’?”没有回答。但他已兴奋的搓起双手。因为他知道,世上能叫“人间天上”的地方只有一个。
他的眼神贪婪,赤裸,带着最肮脏的欲望。就是这个眼神。这样才能将他和那个鱼肉百姓草菅人命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陕西巡抚联系在一起。驱使这个无耻小人的力量,正是灭之不尽的欲望。
吴为善兴奋得无以言表,他都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给他带路的明显看不起他的没毛小子了。“嘿嘿,银朱大人,看来你的级别已经很高了?”依然没有得到回答,不过没关系。“哈哈,你这么高的级别,却只是给我带路……嘿嘿,可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
吴为善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你说了什么么?”
“是的。不委屈。”
这次吴为善听清了,他非常高兴。这个毛头小子终于意识到我的地位了,我可是立了大功的人!
第四章 何似在人间
这条走廊比其他的走廊都要宽一些,可以容得下一个半人。走廊的墙壁上也没有小指头都进不去的小洞作为采光,而是挂起了淡红色的纱灯。很快吴为善就笑不出了,因为走廊已到了尽头。走廊的尽头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条死胡同。吴为善的心情就像被截断了一大条稳定的财路一样。
银朱在死胡同前面停下。从容的伸出右手食指,点在正前方的精钢壁板上。他的手指竟然慢慢陷入了墙壁。吴为善惊愕呆傻的看着他把整根手指捅进厚厚的墙壁,又毫发无伤的退出来。就在手指离开墙壁的下一秒,死胡同尽头的壁墙已被从那头向左侧拉开。
银朱率先走了进去。吴为善忐忑的跟着,进门后回头看见两个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费力的将精钢大门拉上,从门前悬空平吊的铜锣下方的地面上,捡起一根食指粗细的圆柱钢条,插回门上的窟窿里。吴为善眼珠挫了一下,再盯回去时已找不到和门融为一体的钢条。
回过身紧走几步跟上银朱。精钢大门后面是一个非常广大的大厅,但外围罩着粉红色的纱帐,里面影影绰绰看不清楚。隐隐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唱曲声或者其他一些非正常的声音。大厅非常非常的大,大到看不到边,粉红色的纱帐将大厅分隔为不同大小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上演着不同种类却同样热情的“戏法”。
说是戏法,你可不要真以为这些粉红色的房间只是看变戏法的包间而已。“戏法”的意思是说,你能想到和不能想到的东西,只要这世间确有其物,你都能在这里找到。大部分不是特别稀奇的东西,只要你开口,马上就能像变戏法一样送到你的眼前。
举个例子说吧,有天有个人说没有见过三支角的鹿,粉红色的侍女便说请您稍候,半盏茶的时间过后,侍女请这人移步后园,他便在这里真的看见了三支角的鹿,不是人为后装上去的而是真的长在头上的三支角的鹿。纵使他已花了一万两银子。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