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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刀向定一刚刚奔出镖局,便看到这片乱象,不由得皱了下眉,拉住步青云道:「青云,这种情形交给你应付,不然我那高峰老弟就不好下来了。」
步青云应了一声,走下石阶,高声道:「各位乡亲,大家镇定下来,听我步某人一言……」
他已想好了说词,准备把群众安抚好了之后,再请向少侠从刁斗上抱着陆婷妃跃下,以免引起更大的骚动,岂知何凝香心里挂念着陆师叔的安危,一出镖局门口,立刻提起一口真气,施出浚波御风飘的轻功身法,飞掠起三丈之上,单足一点斗沿,就那么惊险万分的停在不到五寸宽的斗沿上。
她展现出这种绝顶轻功,并非有意招摇,实在是因为刁斗太小了,不到二尺见方的空间,仅容一人站立,如今那位向少侠抱着她的陆师叔在运功疗伤,她岂能再插足进去,所以逼不得已只能站在斗沿上。
微风飘拂,大旗招展,也吹着她的衣袂不住的飘动,仰望上去,就像仙女一般,当下镖局前又跪倒了一大片,尤其是一些妇女,更是把她当成了观音菩萨,磕头之际还不断的大声祈求,还有人则是边哭边求,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向菩萨吐露出来。
一时之间,镖局前的情况更加紊乱,让随后而来的白氏兄弟、花舞、蝶飞、轻羽三位剑侍以及石磊镖头等人,挤在镖局门口,全都看得瞠目结舌,不知怎会发生这种难以收拾的场面?
第4卷 第211节:第二章 (2)
何凝香站在斗沿上,全付的精神都放在陆婷妃和步崑仑身上,完全不知街上发生了什么状况?她的眼神时而落在面如金纸、双目紧闭的陆师叔那里,又不时飘移到了那位长相丑怪的向少侠脸上。
她的思绪紊乱,有时想着自己的亲事,有时又想着那个在溪边出现的向东来少教主,往往在目光移向眼前那位向少侠时,她会把两个人拿来作比较,总觉得自己生来花容月貌,若是让她嫁给浪荡子步崑仑,还不如选择眼前这个丑怪青年,要来得妥当。
至底限度,这位向高峰少侠武功已经练到了骇世惊俗的境界,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人会是他的对手,不出十年,他一定可以成为武林第一人,到了那个时候,家族也能沾光,自己就算受点委屈,也值得了。
至于长相丑怪与否,她记起了祖母以前说过的一番话:男女之间要靠缘份,并非单凭长相好坏,美和丑,也只是初次见面所产生的第一印象而已,若是相处久了,看习惯了,自然不会觉得有多美或者有多丑。
男人嘛!又不是扮演干旦的戏子或者白面书生,长得俊俏白皙,像个太监一样,又有什么好?
何凝香心里在自我安慰着,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位向高峰少侠脸上,看来看去,多看了几眼,果真发现祖母的话不假,向少侠丑虽丑,却另有一番威武豪迈的气慨。
特别是见到他一手轻挽陆婷妃、一手按在她的背心,替她运用真气疗伤时,那种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现出另一种独特的大侠风范,果真让人忘了他的长相,只记得他的神态。
何凝香想到这里,暗吃一惊,觉得自己如此快便改变心念,实在有违家训,于是又把那位向东来少教主拿出来,和眼前这位向高峰作比较,比来比去,终究觉得除了武功稍差之外,向少教主各种方面都耍胜过这位向高峰,若是非让她选择,她宁可选少教主……
少女情怀,难以捉摸,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身边人影一闪,打断了她的思绪,何凝香一惊之下,并指如刀、准备出手,防止任何人来打扰向高峰疗伤之举,却见到来者是天刀向定一,当下就羞愧的一笑,欠身行礼。
向定一就站在另一边的斗沿上,看了看陆婷妃,传音道:「何姑娘,令师叔的情况好像不乐观,否则以我高峰老弟之能,应该很快就可以让她醒过来才对,拖了这么久,可见伤势严重。」
何凝香脸色一变,当下便传音道:「向大侠,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的师叔,凝香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大恩……」
第4卷 第212节:第二章 (3)
天刀向定一见识过白石子的神通,认定只要陆婷妃不死,他都可以施展仙法加以救冶,所以心中笃定,点头道:「何姑娘,妳放心好了,有我高峰老弟在此,就算令师叔只剩半口气,他也可以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顿了一下,又传音道:「不过妳也得答应令师叔先前的承诺,取消和步崑仑的婚约,改嫁给我高峰老弟或者我们少教主。」
何凝香银牙轻咬红唇,凝望了向高峰一下,目光又落在陆婷妃面上,略一沉吟,传音道:「向大侠,你放心,只要你能信守承诺,凝香一定舍身以报,无论是眼前这位向少侠或者前次见到的向少教主,你要我嫁给哪一个,我都没有意见。」
天刀向定一只要想到步崑仑、向东来、向高峰这三者都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就觉得十分有趣,尤其要逼着何凝香作选择,更是有趣到了极点。
他带着戏谑的笑容,传音道:「何姑娘,如果让妳自己选,这两个人里,妳会选哪一个?」
看到何凝香为难的表情,他几乎想要捧腹大笑,赶紧转移目光望向大街,顿时只见到街上人山人海,路人越聚越多,尽管有数十位镖师出去维持秩序,驱离群众,也不见任何成效。
他的个性豪迈,一向是我行我素,全然不在乎外人的异样目光,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飞身跃了上来,以致引起更多的人围观。这时眼看大街上人群拥挤,得意地忖道:「跟少主出门,就有这种好处,无论他有没有变换容貌、或俊或丑,走到哪里都会引人侧目,带来一阵骚动。」
他是亲眼目睹步崑仑在不到十天内,从一个废人变成一个绝世高手,少主的整个蜕变过程,他可以说大部份都有参与,故此以步崑仑为荣,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归于少主,全然没把自己计算在内,才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何凝香的传音,果真不出所料,她选择了向东来少教主,当下再也忍耐不住,笑了出来。
何凝香一脸错愕的看着他,刚想要问他,为何要干扰向高峰运功疗伤,已听到那位向少侠道:「五叔,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步崑仑不明状况,也忘了自己目前已经变换了容貌,成为向高峰,仍然习惯的称呼向定一为「五叔」,顿时让天刀向定一吓了一跳。
他心虚的看了看何凝香,赶紧把话岔开,道:「高峰老弟,陆女侠的伤势重不重?你能不能治好?」
步崑仑经他提醒,也记起了自己目前的身分,讪然一笑道:「陆女侠的内伤并不严重,可是她曾经修习某种邪术,体内长期依附着一种鸟形邪兽,吸食她的精血,这次被我以伏……神刀击杀邪兽,虽然保住她的性命,可是……」
第4卷 第213节:第二章 (4)
何凝香花容失色,慌忙道:「向少侠,请你无论如何要救救我阿姨,她……她不能死,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天刀向定一道:「何姑娘,妳不要慌,听我高峰老弟把话说完嘛!」
何凝香哀求道:「向大侠,你答应我的,一定会把我师叔治好……」
天刀向定一打断了她的话,道:「等等,妳把我弄糊涂了,陆婷妃到底是妳的师叔,还是妳的阿姨?」
何凝香道:「她是我娘的亲妹妹,又是我爷爷收的关门弟子,所以也是我的师叔。」
她急速的喘了口大气,激动地道:「我阿姨之所以会修习邪法,也是因你而起,她当年在武林大会盟时,初次遇见你,就喜欢上了,可是你却毫不在意,只顾巴结步飞虹,向她献殷勤,全然没有在乎阿姨的感受,所以她的面子挂不住,才在和你交手时全力进攻,却又遭到你的无情打击……」
向定一听到这里,心头大震,明知何凝香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说谎,却仍是不敢相信,回忆起十六年前,参与武林大会盟的情形,恍如南柯一梦。
何凝香激动的继续说道:「可是你对步飞虹又不同了,一路让着她,不但使她进入决赛,还故意落败,让她得到第五名。所以我阿姨一气之下,返回翠微山,发誓一定要打败你,才会修习邪法。追根究柢都是因为你的无情,别的不说,冲着这一点,你就该尽力帮我阿姨,别让她含恨而去。」
向定一这时已把当年的经过情形,反覆的想了二三遍,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叹了口气道:「何姑娘,是妳师叔误会我了,其实当年我会让紫竹龙女步飞虹,并非本意,而是奉命为之……」
他看到步崑仑仰首望着自己,稍稍一顿,道:「这段往事,也算是我的隐私,此时不宜提起,还是替陆女侠治伤要紧。高峰老弟,你应该有办法帮她去除体内的邪气,补回失去的精血吧?」
步崑仑哪有什么办法?不过他有白石子作后盾,有罗浮仙境里的树精、花妖和三千年玉精相助,像这种驱除体内邪气,补足失去精血的小事情,应该不致于做不到。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我试试看。」
何凝香焦急地道:「向少侠,这不能试试看,一定得治好我阿姨才行。」
步崑仑有些不悦,道:「何女侠,天下可没有包医包治的郎中,令师叔体内精血将枯,必须要用培本固元的药物……」
说到这里,他记起了从罗浮仙境带回来的那瓶丹药,正想取出来交给何凝香,已见到她眼眶一红,泪水在打转,快要哭出来了,不禁吓了一跳。
第4卷 第214节:第二章 (5)
天刀向定一皱了下眉,道:「何姑娘,妳别把他的话当真,他是在逗妳的,我可以拍胸脯跟妳保证,用不了多久,令师叔就会回复原状。」
他虽然这么说,可是何凝香见到陆婷妃面如金纸、肌肤干枯,好像老了二十岁,那种憔悴苍老的模样,依然让她忍不住泪下如雨。
向定一几乎慌了手脚,忙道:「何姑娘,妳不可以再哭了,如今救人第一,妳若是扰乱了我高峰老弟的思绪,耽误了令师叔的病情,可别怪我。」
他这句话果真有效,何凝香立即停住了哭泣,从囊中取出一块绢帕,拭去脸上的泪水。
向定一道:「这里不是治病的地方,高峰老弟,你抱着陆女侠和何姑娘先进镖局里等着,我这就下去找步青云,让他帮你准备一间静室治伤。」
他交待完了,还和步崑仑挤了下眼,这才飘身从刁斗一跃而下。
步崑仑完全摸不清楚向定一挤眼晴的用意,问道:「何姑娘,令师叔还是由妳抱着比较妥当,妳要不要……」
何凝香看了看街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再衡量了一下从刁斗到照壁的距离,为难的说道:「向少侠,凝香一人尚可飞越五丈之遥,到达照壁后,换气再度跃起,进入镖局大庭,可是要我抱着师叔一跃而下,恐怕力有不逮,上不了照壁,这件事还得要偏劳向少侠了。」
步崑仑颔首道:「姑娘既然这么说,在下只有勉为其难了。」
何凝香提起一口真气,施出凌波御风飘的轻功身法,像是一只归林的紫燕,斜飞而起,越过五丈多的距离,飘逸的落在那座高耸的照壁上,姿式美妙至极,顿时引来镖局门口的镖师们一阵喝采。
她换了口气,回头望去,看不见那位向少侠的身影,目光一转,只见向高峰一手轻挽着昏迷不醒的陆婷妃,已悄然站在大庭中间。
何凝香顿时汗毛直竖,一阵惊凛,她完全无法相信向高峰能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飞身从刁斗跃进镖局大庭里。
因为这二者相距十丈开外,并且他还带了个陆婷妃一起,就算施出神教的大挪移身法,也不可能一口气越过这段辽阔的空间,此外,何凝香在他之前动身,也丝毫没有发觉他从身边或者头上掠过。
由此可见,向高峰的轻功身法,就像他的刀法一样,已经脱离了武术的范畴,到达另一种更高的境界,何凝香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境界,她想到阿姨所练的邪术,忍不住怀疑那位向少侠练的是一种法术。
她飞身飘落在大庭上,这时镖师们全都到了门外维持秩序去了,宽广的大庭里只有那位向少侠站着,所以她大胆的开门见山道:「向少侠,你不是神教的教徒,更不是无弦弓老前辈的嫡传弟子,对不对?」
第4卷 第215节:第二章 (6)
步崑仑一愣,问道:「何姑娘,妳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
何凝香凝目盯住他的眼睛,道:「因为你所施展出来的轻功、刀法,都不是神教秘传的功法,尤其是御刀飞行,已不是武林中任何一个刀法名家能够做得到的,所以我认为你不是无弦弓的弟子。」
步崑仑心头一惊,不知要如何回答,因为这已涉及了神教的秘密,以及他本身的来历,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他略一沉吟,然后微微一笑,道:「我师父闭关十多年,潜修大道,如今的修为,已到了神鬼难测的深奥境界,岂是世人所能臆测?更不是姑娘能够想像的。」
他把这个问题含糊的带过,唯恐何凝香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