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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心-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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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臻邑,前方受伤的兵士都接回来了吗?”
“都接回来了。”臻邑一边忙着给一名鸩军折断的翅膀接骨,一边答道。
“不会还有伤员落下吧?”
“搜寻的队伍已经回来,只要能找到的,不论死活都带回来了。”
“那……最先派出去破阵的那批死士呢?”
“您是说凰羽尊上带出去的那些人?一个也没有回来。不过您放心,他们本是死士,此去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就算是被俘,也会自绝性命,不会给北军送上活口。”
九霄的脸色更差了。愣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一边快步走着,背上展开赤色大翼,几步之后腾空而起,落于峰顶最高处的瞭望台上。问帛也在台上观望远处情形。看到九霄上来,行了一礼,面带忧色道:“上神,凰羽尊上还没有回来。派去接应的人也一无所获。他是南方天界的人,如果被俘,很是麻烦。”
九霄心中一沉,目光投向黑沉沉的荒原夜幕。呆了半晌,眸底闪过暗光,背上忽地展开大翼,就想要飞去,被问帛一把拉住,大声问道:“上神,您想去哪里?”
“我去找找他。我去去就回。”
“您不要闹了!”问帛怒了,“您是鸩军之首,岂能这般冒险?或许北军扣押凰羽尊上,以此为诱饵,就等着您自投罗网呢。”
九霄呆呆望着夜色,知道问帛说得有理,可是心中实在焦虑难安。问帛压一压脾气,安慰道:“我去吧,我亲自带人去搜寻。您切勿冲动离开营地。”顿了一顿,又道:“上神,就算是凰羽被俘,拿他来要挟您,您也请硬起心肠,不要为之所动。必要的时候弃卒保车,也是形势所迫,炎帝不会怪罪您的。”
九霄听到这话,眼中火星一炸:“你说什么呢!”
问帛冷冰冰道:“上神,你对凰羽尊上太上心了些。”
九霄意识到有些失态,敛了一下失控的表情,掩饰道:“他是炎帝的爱将,炎帝让他来帮忙,我希望能将他完好送还给炎帝。”
问帛道:“战场之上风云变幻,他既然来了就会有风险。真走到那一步,也是形势所迫,炎帝应该不会怪罪。”顿了一下,又道:“上神,不可感情用事。”
“什么感情用事,我没有。”她干巴巴地道。
问帛仿佛在自说自话:“青帝是多么完美的一个人啊,就像颗太阳一样,强大,光明。您多朝他看看吧,不要老盯着阴影中的一个心态残缺不全的人。”
“我盯着谁了?!”九霄诧异道。
“属下不是瞎子。”问帛拽拽地答道,转身就去带人搜寻了。
留下九霄心中郁怒非常。她才没有感情用事,这个问帛简直是在信口胡言。她不愿他出事,只是为了把炎帝送来的人完好送回去。他们彼此都已经推上绝路了,心境已如一潭寂水,任何牵念都已断绝,何谈“感情”二字?
远处一队黑影起飞,疾投入夜色中去。是问帛带队去了。九霄一边默念着断绝,脚步却焦躁地踱来踱去。
随着时间推移,惧意渐渐清晰。
如果凰羽真的成为人质,她当如何处置?
凌晨时分,问帛带回了确切的消息。那队破阵死士全体阵亡,凰羽落入颛顼手中。

、第63章 人质

清晨,山脉之下的原野大雾弥漫。北军的冰系阵法使地面气温很底,湿气冷凝形成这凝重的雾气。密密丛丛的冰刺长矛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北军中一处雾气忽然散开,现出乘着青鳞瑞兽的颛顼。乌眉水眼,面容俊雅,泛着冰晶一般冷冷光泽,与周遭杀气重重的兵士形成鲜明对比,又如暴雪中的冰雕梅枝一般清泠傲然而立。他的勾起的嘴角饱含讥讽,盯着峰顶那个久久肃立的女子。带着阴森的声音清晰地传上峰顶,直点了问帛的名字:“问帛长老,妖物假冒鸩神,助伏羲谋逆,你现在清醒,还有望拯救整个鸩族。”
听到这话,九霄身边的问帛脸上出现狐疑的神情,不由偏头看了她一眼。近日的传言问帛都尽量地说服自己不要去听信,但心中难免是忐忑的。事关鸩族命运,她犹疑难定。
天边铅色乌云迅速涌起,低低压在峰上,天气骤变,一场暴雨即将到来。九霄仿佛是站在乌云之端,大红战袍衬着铅青天幕,灼灼其华,艳丽耀眼。整个天空的阴森却像是凝聚在了她漆黑的眼眸之中。
阴冷冷的风呼啸而过,卷来九霄低低的一声笑:“你有何依据?”声线平静又阴沉。
颛顼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一点慌飞快地从心头掠过。
不,那不可能。
他告诉自己。
定了定神,高声道:“自那次阿九病危,醒过来的就不是上神,而是妖物了!你身边的人难道就没有所察觉吗?”
问帛不由得要回想起那次九霄醒来后性情大变的事情。那时只认为她是病后有些失忆糊涂,现在想起来果然疑点重重,心中很是不安,紧握手中毒刺,满心戒备。甚至向着旁边移开了一步,保持了一个可以发动有效攻击的距离。
九霄没有看问帛一眼,也没有解释,只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前方。风骤然凛冽,发丝纷飞。明明有天光,天幕下的双方将士们却分明感觉像有魔鬼的翼从天空掠过,投下暗黑的影。所有暗黑煞气在九霄上神的身周凝聚。
颛顼心中诧异,却不肯信邪。今日已到生死攸关的时刻,容不得丝毫退缩。
高声的质问穿越整个战场:“阿九曾经在我落难时救过我,那是我与阿九的初识。此事天帝是知道的。上次会面,我有意口误说成是万年以前的事来试探你,而你并未否认。这种重要的事你不至于忘记吧?就当你那时病中糊涂,现在你可以说对时间吗?”
颛顼滔滔不绝地揭露着。他知道这里定然有金帝少昊埋伏的眼线,只要此时能证实九霄是假,金帝就会站到他这边来。面对质问,九霄默然不答。
颛顼冷冷一笑:“我还说我曾数次在瑶碧山的约定之地等你,而你并未赴约——我去找阿九时,向来时直接潜入她的闺房,并没有另外的约定之地……”
“住口!”城楼之上传来一声冰冷断喝。
颛顼一怔,望着面色肃杀的九霄,心中再次有些疑惑。
却见九霄的嘴角慢慢弯起一抹寒森森的笑,眸中如含了碎冰一般,隔了这么远,目光竟像能刺入他的骨头一样,带来透骨寒意。
“阿九,是死了。”九霄用特异的声调一字一句说道。
颛顼眼中闪过凶犯的光:“你终于承认是你杀了阿九吗!”
九霄没有答话,用带了几分柔媚、几分仇恨的音调徐徐道:“那个像个蠢货一样被你欺骗的阿九,的确是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鸩神九霄。你知道吗?阿九后悔四万年前救了你。”
听到“四万年”这个数字,颛顼一怔,脸上掠过不可思议的神情。
却听九霄呵呵冷笑道:“颛顼,阿九日盼夜盼,盼你将你我情缘告知天帝陛下,求一份正大光明的姻缘,你却以种种理由拖延,不肯让第三个人知晓。今日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当成诬陷我的工具。你我的这一份孽缘,自始至终都被你利用到淋漓尽致,你的手段总能让我耳目一新。”
颛顼脸上失了颜色,低声道:“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你如何知道?”九霄抬起脸来,面容妖冶之极,笑容有些可怖,“是因为你亲自动的手,所以觉得我绝无生还可能吗?”语声未落,红袍烈烈当风,九霄飞身跃下峰顶,如一道烈焰疾速袭向颛顼,手中毒刺直取颛顼面门,眼中漆黑无光的杀意噬人魂魄。
颛顼被事态的突变不能接受,一刹那愣了一般,竟没有做出抵抗的动作。身边卫士蜂涌而上替他抵挡,片刻之间如火过枯草,尸成焦炭,惨叫声一片。
直到刺尖袭到鼻尖,颛顼才记起躲闪,手中长矛将刺身格得一偏,险险躲过这一击,身周护起灵力结界,抵挡九霄无形之毒。九霄腰身一拧,如鬼魅般绕了回来,又是一刺袭来。颛顼错失一招落于下风接,忙于招架。
九霄一刺刺地袭过来,一边高声说话,嗓音尖利而刻毒:“若我是假的,三千年前罂粟盛开之夜,你许诺要立之为后的人是谁?”
刺尖划贴着他颈间的肌肤划过,皮肤一凉,所幸躲得及时没有出血,惊得冷汗津津。
九霄出一招,说一句:“若我是假的,你五次三番与她借鸩兵暗卫清除异已的,又是谁?”
“若我是假的,因发现你与炎帝之女精卫另有私情,怒而要与你绝交,养了一批男宠与你赌气的蠢货又是谁?”
“若我是假的,帮你创造了一个毒鸩无烟,谋害南方羽族凰羽的,又是谁?”
“若我是假的,被你骗去了的鸩令的,又是谁?”
颛顼在疲于招架之际嚷出一句:“我没有得到鸩令!”
“没错!”九霄厉声道,“你没有得到鸩令,因为我给了你一个假货。”
毒刺与冰矛叉在了一起僵住,两人的脸相隔咫尺,九霄一片空洞洞的面色,笑容令他毛骨悚然:“你说天帝要废你黑帝之位,跟我要鸩令以求自保的时候,我就参破了你的阴谋,给你了一个假令。我出事后你曾潜入鸩族尝试驱动鸩军,若不是你跑的快,恐怕会被鸩军吞得骨头不剩。你没死在这枚假鸩令上,算是幸运。”
“你真够毒辣。”他从牙根低声飚出一句。
“鸩本毒禽。可是再毒,毒得过让余音将我催眠,亲手以极寒之力从我的中指注入心脉,致使我心头血逆流毒发的——颛顼你吗?杀我既可灭口,又能得到鸩军,颛顼,你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盘。都说鸩毒是三界第一奇毒,却能毒得过你颛顼的心吗?”她声音尖利,为的是让更多人听到。颛顼离她太近,耳膜被刺得生疼,不能辩驳。
二人身周被毒焰逼退的北军开始围攻救主,前赴后继,涌涌不断,九霄灵力渐耗,包围圈渐渐缩小。
九霄的毒刺与冰矛再次格住,两人的脸咫尺相对,颛顼清晰地看到她眼中刻毒又嘲讽的笑意。她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下去,只有对面的颛顼可以听得到:“若我是假的,四万年前,从黄帝的贵妃手中将重伤垂危的颛顼殿下救出,送往极寒之地入冰休眠养伤,后来又帮你杀了贵妃和她的两个儿子,助你登上黑帝之位的,又是谁?”
他大叫一声,奋力将架住毒刺的长矛推出。九霄借着这一推之力向后飞了出去,脸上带着诡谲笑意。半空中一个翻转,毒刺挥下,地面一片北军被疾风劈得血肉横飞。她则借着反激的力道飞近山峰峭壁,脚尖在壁上借力几下,轻松跃回原位,慢慢转身,望着峰下之人,嘴角绽起一个嗜血的笑容。
颛顼眼中闪着疯狂的光,嘶声念道:“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突然挥了一下手,身后不远处一团雾气裂开,一个架在战车上的青铁囚笼露了出来,里面关着一个人,脸朝下卧着,身上缠着几道黑铁锁链。颛顼的手一张一抓,战车被无形的力量扯得猛地滑到阵前,里面的人随之翻滚了几圈,重重简在铁栅上又跌回底部,面朝上仰着,远远可以看到玉色战甲上的斑斑血迹。
颛顼大声笑道:“那你看看他是谁!”
九霄淡然回答:“羽族凰羽。”
“除此之外呢?”
她的声音里加了一分惋惜,“他是炎帝的人,如今被你所俘,我要对炎帝谢罪了。你莫不是想拿他要挟我?”她冷笑一声,“颛顼,你是了解我的。我是那种受人要挟的人吗?你拿一个与我无甚干系的人来当人质,是开玩笑吗?”
颛顼眼眶泛出暗红:“与你无关?你说你是九霄,那么凰羽尊上的夫人无烟是谁?”



、第64章 真身

颛顼眼眶泛出暗红:“与你无关?你说你是九霄,那么凰羽尊上的夫人无烟是谁?”
因为听到了“无烟”二字,意识一直混沌的凰羽忽然醒来了,睁开眼睛,茫然扫视一圈,最后透过栅栏缝隙看到了峰顶的九霄,脸上忽然浮出一个浅浅的笑,远远望着她,目光温暖。
峰顶的九霄的目光与他远远对视,她的眼眸漆黑,深若无底。
“她是谁与我无关。”九霄的声线平静得出奇。
“既然这样,”颛顼脸上现出阴森的笑,“我就让他血溅阵前,你觉得如何?”
九霄答道:“你随意。”
一个冰冷的字飘出嘴角:“杀。”手中毒刺把暗黑的天空划破一道血痕,血腥气瞬间侵透天地之间,一时间万千鸩军疯拥而上,短兵相接,血肉横飞。
天昏地暗的杀戮的缝隙中,她看到颛顼手中长矛气急败坏地穿进囚笼之隙,穿透进那袭玉色战甲。而凰羽像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始终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而她的脸色是那样平静,冷然看着这一切,眸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尽管距离很远,她仍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无法遮掩的孩子一般的伤心。
这一场血腥大战,鸩军大胜,后又乘胜追击,与青帝东军汇合,一路将北军逼回了北方天界境内,北军伤亡惨重,颛顼带着剩下的十万北军退进北方的黑色莽林中。黑色莽林内地势复杂,又本是颛顼的地盘,遍布陷阱机关。青帝的意思是不能贸然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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