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渗出血迹。
他的脸上却没有疼痛之色,对雪片的伤害浑不在意,只问道:“你要心魄做什么?”
而颛顼做为风阵的创造者,雪片对他是没有杀伤力的。他的法器冰矛已留在风邪兽背上,却不缺武器。身为司风之神,任何一缕风都能成为他的武器。双手间以寒风凝出一道白索,边梢缀满参差雪片,冷笑道:“变成你。”
凰羽眸色一沉。
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明白了颛顼的意图,脸上露出恍然而悟的神情。
凤凰心魄具备重生之效。颛顼一直留着他的性命,在战役开始之后也没有杀他,甚至将他留在了风阵不能侵蚀的雨牢里,就算是风阵里的杀人雪片横扫谷中一切生灵,他凰羽避在里面也能活下来。原本还想说颛顼究竟是良知大发还是疏忽大意了,原来留他不死,是颛顼留给自己的最后退路。
颛顼应该是掌握了某种传说中的邪术。
活取凤凰心魄,舍弃自己的肉身,以凤凰的外表重生。
这种邪术只存在于传说中,因为自古以来的凤凰本身都非常强大,三界之中没有几个人能杀害并夺心魄,即使有人做的到,也没有机缘和动机。
而颛顼这次已到绝路,难以逃出生天。即使暂时逃走,三界之中也无他的容身之地。谁敢收一个留篡夺天帝之位谋逆者?他想生存,就必须换一个身份。
颛顼是想做第一个尝试利用凤凰心魄、变成凤凰的人。
这是个“死局逢生“之计。
而且天赐机缘,凰羽这几年屡次负伤,一直没得到好好养息,修为大损,他算准了十招之内就能将凰羽制伏。
五招之内凰羽尚能抵挡。五招以上步步败退。第九次短兵相接,以内力伤其脏腑。第十招至其倒地不起,神智模糊。
颛顼的心计是如此细密精确,步步算计。
一招招攻出的时候,看到凰羽虽勉力招架,脸上神情却意外平静。他不由冷笑,话音带着森森笑意,一句句传进凰羽的耳中。
“你是在等着九霄和伏羲来救你吗?”
“我告诉你,没有那个可能。”
“他们两个在上面与风邪兽纠缠呢。那头风邪兽其实才是风阵所在。它到哪里,杀阵就在哪里。”
“这峡谷之上,大概已有百万兵士死于杀阵。北军,东军,鸩军,全都死吧,如此极好。”
“它已不是一头兽,它已化作杀阵。他们可以杀十头风邪兽,却无法杀死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
“杀阵本就难以破除,这个活杀阵被我注入了取自魔族的魔力,合九霄与伏羲之力也无法破除。只要他们体力撑的住,或许能等来援兵,才会有救。”
“但是前提是他们撑的住。”
“若撑不住,他们就带着双方三军的所有兵士,去往地府吧。”
“我却可以活下来。唯有我,以你凰羽的身份活下来。”
“只要能活着,我就还有机会。你就把心魄交与我,陪他们一起去死吧。”
十句话,十招过,凰羽的身体在颛顼的最后一击中平平飞出,跌落在地,努力撑起了半个身子,却无力站起。
颛顼在漫天大雪中缓步走近。凰羽的嘴角沁着血,抬起眼看着颛顼,神态平静得让人诧异。忽然露出笑容,哑声道:“颛顼,如果我告诉你我已没有心魄,你会有多失望?”
颛顼一怔,旋即道:“怎么可能?你的真身是凤凰,怎么可能没有凤凰心魄?”
“我若是将心魄给了他人呢?”凰羽的眼中流露出戏谑。
颛顼哈哈笑道:“你是为了拖延时间在信口胡说吧!心魄是你赖于重生之物,你怎么可能给别人!”一边说,手指一挥,一道厉风划破了凰羽的衣裳,露出心口处一片可怕的凹陷和伤疤。
看到这片伤疤,颛顼的脸色变了。厉声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放弃重生,把心魄给人?”
凰羽轻声笑道:“你的算计一向周密。可是这世上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尤其是与你不同的人,以你的想法,是无法理解的。”
颛顼诧异道:“若是这样,你将心魄给了谁?”
凰羽淡然道:“你不必知道。”
颛顼却道:“是她么?是九霄吗?”颛顼一边问,脸上露上不可思议的神情。
凰羽没有答话。
颛顼原本俊美的五官扭曲了。狠声道:“你这个疯子。”旋即眼中又一闪:“不,我不信。你是在使计骗我。这世上不可能有那种蠢货。”
话音未落,已是出手。手指尖端探出冰雪化成的利刃,深深剖入凰羽心口那道本就不成形状的伤疤。鲜血喷溅,凰羽发出一声闷哼,后仰倒在地上。
颛顼的脸上身上溅满了血,满面腥红,尤如地狱恶魔。血红着一对眼睛冲上前去,探手入凰羽胸腔,在那颗尚在跳动的心脏上再剖一刀。
没有期待中的泛着红色宝石光芒的心魄出现。凰羽的胸膛里真的只剩下一颗血肉之心,凤凰心魄真的不见了。
颛顼的嘴角露出惨淡的笑意,道:“遇上你这种千载难逢的蠢货,算我倒霉。”
站起身来向谷口跑去。疾风利雪还在继续,峡谷之上的青帝和九霄必是还没有破除风邪兽之阵。他还有机会逃脱。
他没有留意到,身后那个满身是血的凰羽,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冰冷的空气中突然扫过一阵热浪,重重冲击在颛顼的背后,冲得他腾空飞起,重重跌落在地。抬起头来时,只看见漫天漫地的火焰。
【第81章网版结局】
颛顼不知道火焰是从哪里来的,依何而燃,只是凭空就一团团地爆燃、弥漫、吞噬,空中的飞着的雪片在火中先是变得火红而晶莹,然后迅速融化,发出嗤嗤微响,脚下的雪地瞬间融化成河,雪水又在眨眼之间被这大火烤得滚沸。
颛顼一时搞不清状态,急急捏了个避火诀,却发现根本起不了作用,他的衣角发梢也在冒起火舌。在剧烈的烧灼感中,他远远看到凰羽在火海中静静站着,烈焰从他的身体喷薄而出,如火龙呼啸而飞。
颛顼猛然顿悟。
凤凰涅槃。
凰羽竟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涅槃。
烈焰随着风阵中的狂风,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整个峡谷。所有能燃烧的,不能燃烧的,都化作火焰。
在人间的传说中,凤凰会承载着这一世的所有不幸和恩怨在烈火中自焚,以生命的终结换取人间的祥和幸福,在舍弃肉身的痛苦中获得更美丽的重生。
涅槃之火不是凡火,是凤凰的身躯所化,以凤凰之血成焰,具备焚毁一切的力量,即使被施了术法的冰雪也会熔化。风阵仍没有止息,却因为卷进了涅槃之火,由冰雪的炼狱变为了火的炼狱。狂啸的风将火焰铺天盖地的卷开,无可阻止,疯狂蔓延,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焚毁贻尽。
颛顼放弃了逃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燃起了火苗,瞬息之间席卷全身,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身体被烧焦的声响。他的最后一眼,看到凰羽站在远处的火焰之中,整个人变成了透明的流转着金色华泽的影子,身上的血迹和伤口全都不见,那样耀眼夺目,金辉熠熠,若这火海也不能消抿的最灿烂的霞光。
那是凤凰的魂魄,化出了他最华美的模样。
他没有看一眼挣扎的颛顼,只仰着脸望向峡谷之上,唇角轻扬,他的脸上现出一个欣然的笑意之后,金色薄光般的身形攸忽散去,流火如云舒展,无迹可循。只有那漫天火海,烈烈不熄。
风阵的疾风把涅槃之火迅速地卷到了峡谷之上九霄与青帝正与邪风兽苦斗,忽见天空一片血红,回头一看,但见火焰自峡谷中狂啸而来,峡岸万千伏尸瞬间化灰,两人均是一愣,以为是地狱业火烧到了天界。
那邪风兽已无生命,只余嗜杀之性,见火焰滚滚扑来,更加狂怒,掉头迎着火海扑了过去。
青帝喊了一声:“撤!”飞身向后撤去。
九霄却没有撤走。只觉得那火色烈烈扑入眼中,灵魂仿佛都被吞噬。一拧身,就朝着火海冲了过去。鸩军见鸩神冲向火海,毫无二话地以赴死之势跟着冲了过去。青帝大惊,返身去追她。
九霄的去势却是甚猛,眨眼就要投身火海,却在最后一瞬突然折回了,一边后撤,一边嚷着“放开我放开我”,四肢的动作也有些僵硬别扭。青帝旋即明白是罂粟在千均一发的时刻控制了九霄。他冲过去,帮着罂粟抓住了她,强行将她带离。彼时火舌已袭到身边,二人的衣服都被大片烧焦。青帝从火焰给皮肤带来的灼痛感知道这火不是普通的火,但一时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
随着两人撤离,两军兵士也跟着迅速撤退。
身后,邪风兽与火海撕斗,风兽本是风系,与火相缠,更助火势,激起狂怒的旋风,赤红风柱直冲九天。漫天杀人雪片纷纷化为水汽,只余下狂风依旧肆虐,却不再伤人。
只是这火势更迅猛了,风与火撕扯着引燃了周边森林,火势迅速蔓延。饶是东军和鸩军的兵士撤得匆忙,也有队尾的兵士不幸没能逃出来。
邪风兽的力量在火海中渐渐耗尽,被火焰彻底吞噬。大火却不能止熄。涅槃之火必要烧尽一切可烧之物才能熄灭。整片森林都渐渐被吞没,任谁也不能阻止火势。火光映红了北方天界的天空。飞禽纷纷迁移,走兽跑不及的,就成为这场战役的祭品。
为了不让整片大陆陷入火海,天界诸神纷纷赶到出手援助,联手以灵力在森林边缘做隔离屏障。大火烧了十天十夜,直到整片森林化为灰烬才慢慢止熄。地上仍到处明灭着未熄的炭火,焦木枯朽,青烟弥漫。
罂粟终于放了九霄进入这片黑色的森林残骸。九霄脚步踉跄地冲进去,脚踏在赤红的余烬上,鞋底烧焦,脚心灼烂。耳边罂粟叫道:“你倒是驾个云啊!要不就扑个翅啊!脚烧坏了啊蠢货!”
九霄双目赤红,一把揪下耳边的罂粟摔在地上,罂粟的花瓣顿时被灼黑,痛得嗷嗷直蹦。青帝从身后赶来,拾起罂粟,然后搀起九霄的手臂,将她带上半空。站在云团之上,青帝想让她坐下给她包扎一下灼伤的脚,她也木木地整个人僵着没有反应,他暗叹一声,只好作罢。
罂粟被青帝暂时别在了衣襟上。兀自恼怒地碎碎念:“我不是为了你好吗!那天你若跑进火里去,只会是同归于尽的后果!这涅槃之火,就算是上神我的躯壳厉害,也是抵挡不住的!那身体原本可是我的!给我烧没了你赔的起吗!还有鸩军,鸩神投身火海,鸩军势必跟着冲进去,你是要令我鸩军全军覆没吗!……居然敢把我摔进火里!……”
九霄转头瞪过来,面露杀气。青帝急忙按着她的肩安抚,对着罂粟道:“您先闭嘴好吗。”
罂粟也怕九霄疯起来将她再扔进脚下森林的余烬里,又怒又憋屈,转为苦巴巴的哼唧:“哎哟我的花瓣,全都烧焦了……”
九霄也不再理她,默默望着前方,面色沉寂。
大火难以阻燃的时候,天界诸神不远万里赶来救火,炎帝也来了。救火的间隙里,他找到了被罂粟以花丝捆在椅上的九霄。坐在她的对面,把凰羽以心魄做药给她的事简略地告诉了她。
九霄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尽管炎帝怕她受刺激,已尽量简略地叙述。她还是感觉到了心口一刀一刀削割般的疼痛。
那是来自过往时光里,凰羽曾经历经的痛楚。
百草谷的百日之中,凰羽每日里经受那样的剖心之痛后,把自己的心魄装在药罐里,捧在手中,假装成药童毛球,把药喂进她的口中,修补她那千疮百孔的心脉。
那个时候她看不见,对毛球也并没有十分上心。此时却清晰地记了起来。她在黑暗中时,他对她默默的引导。夜里他就伏在床侧睡着,睡得沉时,脑袋会抵在她小腿的一侧。他搀扶她时小心的触碰。甚至他的脚步声,他在她近处时衣料发出的窸窣声,他身上总是带着的清淡药气。
所有的细节,都记了起来。
她还记得为了与余音周旋,当胸踢了毛球一脚。那时他胸口的伤口总是开裂不愈的,被踢之后不知是怎样的疼痛和惨不忍睹。
看到她被回忆携住,闭着眼,痛苦地佝偻起身子,罂粟有些不忍,暂时收回花须给她松了绑。实际上她浑身的力气如被抽空了,连站起都不能,别说逃跑了。
炎帝道:“唉,原来他没跟你说啊。他为什么不说呢?我看的出来,他虽犹豫,还是愿意把事情告诉你的。他那样做也是为了换回你的心意,为什么到最后都没有说呢?”
他为什么没有说?
九霄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茫然。昔日的几句对话跳进脑海。
——他说:“如果,他尽力赎罪了呢?”
——她说:“世人总以为不管怨有多深,总能设法偿还,实在偿还不了,还可以死谢罪。可是偏偏有些事,是死也解不开的孽。怨自己或是怨天怨地怨命,都没有用。就算是所谓的以死谢罪,也像一个笑话。”
——“说起那个死去的无烟,我倒与她有些渊源。她有话让我转告你。”“她说,去销影池看一看,你会明白。”
九霄如垂死之人,捧住心口,脸埋进膝盖。
是她亲手断绝了他的最后一线希望。
她本以为,失去的孩子的事他有不可推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