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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荡是他的名字,黄天荡更是一个地名,黄天荡甚至是一段历史。公元1130年,宋建炎四年,金元帅宗弼渡江还朝,在镇江与大帅韩世忠相持,十万大军竟被韩世忠八千人马损伤。此战连绵四十八日,韩世忠妻子梁红玉亲自击鼓督战,史称黄天荡战役。
黄天荡抱拳道:“久闻丐帮冰剑,人比剑冷,还望手下留情。”他双臂一振,六把长剑从背后剑盒中飞出,排成一排,稳稳插在量天尺上。但见这六剑有长有短有宽有窄,形貌不同,各有特异,不知他一人如何能使六把剑。黄天荡朗声道:“南宫公子,黄某六剑,乃是诗书礼乐骑射六剑,取的是夫子的中正大道。此战黄某先礼后兵。”他右手一探,礼之剑“崇礼”飞到手上,长啸一声,剑走中锋,向南宫玉树胸口挺进。这一招名为“礼为大”,走的是光明正大的门路。
黄天荡剑法师从儒家,儒家以礼治天下,这一把长剑端的是醇和古朴,这一招也同样并无任何取巧之处。但剑法浩荡,却偏偏让人难以应付。南宫玉树冷剑横斜,却是一招“满城春色”。这一剑之中,本来春意盎然,但其中痴情哀苦,却又更是浓重,这剑走偏锋,却偏偏正点中了“礼为大”的死穴。所谓非礼勿视,这春情脉脉,自然不是儒家有胆子消受,何况此刻的满城春色,已经是别人的妻子?黄天荡冷冷一笑,回剑横劈,却是一剑“礼不授亲”,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以冷漠礼法压制男女春情。这两招互相克制,便平分秋色。
黄天荡大笑道:“好!”却将崇礼插在地上,右手一样,将乐之剑“静乐”抽在手上,当头就是一招“乐以载道”。静乐之剑比起崇礼,全然不同,剑身小巧,玲珑剔透,但这一招“乐以载道”在黄天荡手上却沉着凝重,一剑刺出,剑上镂空花纹婉转而歌,不愧静乐。南宫玉树神色依旧冷淡,长剑却丝毫不避,使出一招“梦里不知身是客”。任你绕梁三日,我自大梦黄梁,双剑互撼,又是平分秋色。南宫玉树手腕一抖,却是一招“东风恶”。他如今的剑术来自完颜纵横的剑法,融会贯通,这才找到了剑术的高深境界,此前所有学过的剑招全然忘却,融入“钗头凤”中,他平生落落寡欢,最与剑意吻合,这一招东风恶中,自有悲怀,更有怨恨,南宫玉树自叹身世,更骂天意弄人,剑中神髓,不再完颜纵横之下。黄天荡见他愁云惨雾,知道厉害,扔开静乐,却抽出了“醉诗”剑。这把剑弯弯曲曲,醉态酣然,手腕一抖,却是一招“酒虎诗龙”。自古作诗,便需美酒为引子,这一剑使出,全然不收章法,天马行空,酣畅淋漓。论到剑力,似乎是南宫长万高了一筹,但说到剑意,醉梦乡反倒是怨尤人的克星。
南宫玉树退了两步,黄天荡却趁机抢攻,长剑一动,却变成了一把“青书”长剑。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这把剑不如崇礼端正,却更为沉重博大。黄天荡当头便是一招“史笔如椽”,沉重奔袭。世间之书成千上万,但划分起来,不过经史子集,这青书长剑上的剑招,也只有四招。南宫玉树见他来得雄猛,悲吟一声,使出一招“一怀愁绪,几年离索”。你有千年传承之重,我有镂骨铭心之悲,剑光飞舞,黄天荡为剑锋所伤,南宫玉树却为后劲震动,依旧是不相上下。
虞美人长剑一转,行如流水,正是一招“桃花落”,剑法上点点寒星,却不知飘向何处。黄天荡大喝一声“好”,寒光一闪,一道闪电向南宫玉树袭去,这一剑却是“风骑”,这把剑构造十分特殊,似乎就是一根长长的钢丝而已,但就是因为其且轻且韧,来得便迅猛无比。这一招“金戈铁骑”奔腾豪迈,快得难以想象。但天下剑法,论到“快捷”,却简直无人能出南宫玉树之右,剑眉一皱,桃花飞舞,丁丁丁丁丁,两人都连退三步,两败俱伤。
斗到此处,黄天荡六剑已出其五,他冷笑一声,最后一把“无射”铮然出鞘。无射长剑外形奇特,仿佛便是一支狼牙羽箭,锋口只在剑尖。他手腕一抖,便是一招“含沙射影”。但见剑光闪烁,陡然间长剑脱手,居然真的向南宫玉树射了过来。武林相争,暗器林林总总,但将手上长江当暗器用,那可倒当真是少见了。这一招来得蹊跷,但也来得凶猛,黄天荡只用手腕上的劲力,但无射却奔得比强弓劲弩更加迅捷。这一招本来威力甚大,及时是用在东方苍龙、雷霆等人身上,也是极有杀伤力,但奈何南宫玉树乃是七弦子的传人,弓箭之术,天下无双,无射在他面前,倒颇有点班门弄斧的感觉。黄天荡长剑射出,陡然间白光暴涨,大惊之下急忙后撤,竟然是无射调转方向,向他奔来,长剑射入地下,摇晃不止。
家国卷 78 量天尺
七十八量天尺
黄天荡高声大笑,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少年,他的武功居然也有这样的地步!他心中暗自震惊,四面围观的武林人士更是惊讶无比。南宫玉树武功高强,众人早知,却不知竟然强到了这等地步。而黄天荡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天剑城在武林中并无太大声明,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实力。待得众人从惊讶中醒来,眼前阵仗又是一变,黄天荡六把长剑插在地上,他随手拔出两把,就是一招。左手崇礼右手静乐,便是“礼乐刑政”,崇礼、醉诗在手,便是“诗礼传家”,而风骑无射合在一处,又能有一招“胡服骑射”。他但有长剑在手,奇招便层出不穷,叫人眼花缭乱。而南宫玉树手上长剑却又简单了许多,但虞美人来回曲折,愁云惨雾渐渐集结,冰寒真气不断扩散,在众人看来,这人的身影仿佛飘飘忽忽,不在人间。一个是功力深厚的海外剑客,一个是多逢奇遇的断肠旅人,来来往往,针尖麦芒。却听黄天荡大笑道:“阁下上当了。”轰然落定,六把长剑在他随意挥洒之间居然已经插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大圈。
这六剑聚成六合之势,围住南宫玉树。这六剑各有剑法,更可以结成剑阵。但剑阵可以锁住一般剑客,却如何可以难住云间孤鹤?南宫玉树鹤啸一声,冲霄而上,六剑攻势顿时落空。的南宫玉树,继承了完颜纵横的武功,更有着与他相似的痛苦,仿佛已是棋圣化身,区区儒剑如何可以束缚住这比天之高的孤星?南宫玉树在半空中已然蕴集剑意,落地之时,精、气、神元足充沛,寒气萧瑟,虞美人,剑招浮动,犹如一江春水,却在暗流之中杀气澎湃,寒冰纵横,这一剑之中蕴藏着九重剑意,回肠荡气,纷繁错杂。正是南宫玉树平生最强一剑“九州聚铁铸一字”。
九州之铁,铸成的便是一个“错”字。唐末罗绍威取魏博镇,将其五千精兵杀死,事后深为后悔,说:“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意思市,此错之大,聚天下之铁,难以聚成。这一剑使出,果然悲痛悔恨,千缠百绕,而痛定思痛,却又隐隐有一股阳刚正气,刚柔互济,水到渠成。
黄天荡此刻也蓄势已足,两强相争,他也没有留手的道理,六剑在他身旁飞舞回绕,霍然寒芒暴涨,同样是他剑法中最强的“天下为公”。
“天下为公”博大宽广,黄天荡手持崇礼,醉诗、青书、静乐、风骑、无射五剑开道,剑芒印着阳光,仿如六阳轮转,与九州聚铁铿锵碰撞在一起,量天尺上七剑纵横,一黄一白两条人影,翻江倒海。钉钉钉钉宝剑碰撞的声音连绵不绝,功力稍弱者已然无法忍受这剑音折磨,倒地呻吟。量天尺垓心的两人,又能如何?只听两声大喝,五把长剑被远远荡开,插进量天尺上,方才交锋,又是平分秋色,南宫玉树震飞黄天荡五把长剑,自己身上也中了三剑。两大高手对决已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量天尺上剑气纵横,任一方只要稍有不甚,一时分心,立时就要被这滔天剑气趁虚而入。这同八年前那一场混战,近十名高手明明互知身份却无法停手,正是同一个道理。对武学之士来说,能够有这样痛快淋漓的一战,虽死无憾,而两大高手此刻已然进入了忘我境界,关注的只是对方剑尖锋芒,纵然山崩海啸也毫无觉察。
最强两招拼过,两大高手吐血退开,同时拼上毕生功力,随即回身舞剑,直取对方咽喉,这已是只攻不守的姿势了。转眼之间两大高手就要同归于尽,众人心中一寒,但两大超强者的对决,又有谁赶插进去手?
只听一声雷响,雷霆飞上量天尺。他此来真是势如闪电,量天尺与四周山坡明明有十数丈距离,他却一步跨过来!这份轻功或许算不上绝顶的高明,但这脚下的力道,可就叫人肝胆俱裂了。雷霆左手雷刀,右手刀鞘,昂然挺立,大喝一声,硬生生挡住两人。他身材魁梧,高了两人足足一个头,当真如飞将军下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雷霆身上受到的冲击何尝少了?雷刀挡住崇礼,只觉剑上中正浑厚内力似千军万马撞了过来,右手刀鞘挡住虞美人,剑上寒气携着彭湃真气有如一江冰水滔滔不绝。这两人任一人内力都不见得在雷霆之下,两人同时出招,雷霆如何挡得住?他苦苦支撑,要是这两人内力冲进丹田之中,那便性命难保了。正待力量耗尽,再也抵挡不住之时,一股暖洋洋的力量从丹田涌出,盘旋卷曲着涌向四肢百骸。这份突如其来的内力虽然没有雷霆自身的力量那么强大,却已经能够帮助雷霆摆脱困境。一声霹雳,雷霆双臂猛震,黄天荡、南宫玉树只觉重锤击胸,向后踉跄退步。雷霆一刀退七剑,仰天长啸,龙吟虎啸之声扶摇入天。围观众人又是高兴又是佩服,叫好喝彩之声震动湘江。
这些内力斗法说来话长,其实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南宫玉树与黄天荡这才看清来人是雷霆。五条人影晃动,正是东方苍龙与四方武者,他们不似雷霆早有准备,来的慢了半步,这五条神龙一齐飞腾,又激起四众如潮叫好。七弦子扶住南宫玉树,糊涂则扶住黄天荡。一声轻叱,星眸飘然而落,她小小一个姑娘,轻功却不简单。众人都是齐声喝彩,再见他奔到雷霆身旁,关怀备至,都是暗暗摇头,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东方苍龙皱眉对雷霆说道:“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雷霆略一调息,才说道:“还好。”心中大是纳闷,那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是怎么回事?这股内力盘旋卷曲,根本不是胡大先生一脉,这是从何得来?自己再怎么厉害,断然不可能练成这种截然不同的真气!
一想到“盘旋卷曲”四字,只觉体内真气互相碰撞比拼起来,一股刚阳内力乃是自己八年来的修为,另一股则是那突如其来的古怪力量。这些力量互相冲击,自是雷霆自身力量较为强大,但两股内力斗法,战场却是雷霆的经脉丹田。还未想清为何,胸口小腹同时奇痛无比,接着全身上下处处疼痛,如刀割似火撩。若真是刀上烧伤倒也罢了,问题是这伤痛却是在身体之内发作的。经脉之中仿佛有无数条剑刃火龙来回摆阖,左冲右突。经脉既乱,如何还站得稳,脚上一软,坐倒量天尺上。四众一声惊呼,随即都想:“此人单挑两大高手,受了内伤,倒也正常。”东方苍龙大惊,问道:“怎么回事。”雷霆张开嘴来想要说话,哪知连舌头都不受指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人大叫道:“出了什么事!”从人丛中飞上量天尺,青袍长须,正是神农一笑。他无心参与江湖打斗,是以一直默默待在一旁,众人都为发觉。他搭上雷霆手上脉搏,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姬三味却早已盘膝坐下,双掌贴在雷霆背门,只待他一有危险,立刻运功相救。星眸在山坡上看得大急,飞身上台,抓住雷霆双手,看他面目扭曲,泪水立刻就往下滴。神农一笑皱眉道:“奇怪,他体内怎么会有两种不同属性的内力?这···一种内力灼热刚阳,想必是他自身练就的,另一种真气却不断盘旋,完全不受控制,这是什么道理?”武学中本来有将自身内力输送给别人的做法,但别人输送的真气最多只是通通经脉而已,绝无像雷霆体内这种真气一样深藏丹田,生生不息的道理。
星眸自言自语道:“不断盘旋···难道···”她脸色大变,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后退。头脑中思绪万千。但她怎么说也是赵嫣然的徒弟,顷刻之间就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又抓住雷霆的手,盯着他说道:“霆哥,星眸会想办法救你的,星眸一定会的。”雷霆盯着星眸,心中一沉,生怕她去做什么傻事,拼命握住星眸的手。但他此时一丝力量都发不出来,又握得住什么?星眸又是担心,又是幸福。她思谋已定,立刻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长叹一声,飞过铁索。
风铃早就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战火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