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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一天!”这一番话说得糊涂木然不语,长叹一声道:“人生无常,天命所以,糊涂又能有何言?既生于当今之世,既生为宋人,糊涂,又能有什么话好说。但我个人得失又怎能比得上民族大义?陛下,如此隆恩,外臣,不能接受。”
完颜亮点头道:“以先生才学,区区礼部尚书,确实不够。糊涂先生是朕之卧龙凤雏,朕当授以心腹,托以死生。糊涂先生,只要你点头,朕这个尚书省,便是先生的尚书省!”糊涂霍然变色,惊道:“陛下如此信任糊涂?”完颜亮点头道:“朕时常羡慕南朝君王,国中精英良臣无数,但朕更加痛恨南朝君主,有如此人才而不用,是暴殄天物!先生,你还有什么疑虑没有?”糊涂长吸一口气,摇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平生抱负不能施展,大不了躬耕于南阳,就此隐没罢了,断然不至于接受陛下的官职。”
完颜亮长叹道:“先生这样,是逼着朕将皇位让出来么?先生,若是你肯为我所用,朕就将太学交给先生。”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糊涂豁然而起,呆呆相望。“太学,太学···”完颜亮,你要连大学都交给我么!他能将大学交给我,那便是对我无限的信任了,而大学,能为大学之长,便是天下之父,太学之主,地位更在皇帝之上!他长长叹息,“陛下,知遇之恩,糊涂无以为报。我若是虚与委蛇,从宇文虚中故事,是愧对陛下。若要选择,我也只能学习王伦了。陛下,你我君臣无缘,至于隆恩,来生再报。你,杀了我吧。”完颜亮沉默良久,长叹道:“有如此人才,却不能得为所用,朕霸有天下,又有什么意义?唉,糊涂先生,你与一定要与朕作对,保卫大宋不可?”
糊涂慷慨道:“天生使命,义无反顾!”完颜亮长叹一声,从腰间解下佩剑,“糊涂先生,此剑随我二十年,如今送给你。你就拿着这把剑,回到南岸去吧。”糊涂一愣,姬三味骂道:“定然不安好心!”完颜亮微微一笑,“糊涂先生,我们打一个赌如何?这条长江,绵延万里,是两国屏障。如今镇江有重兵把手,朕不日便要移驾采石。朕放你回去,与朕一战。一个月内,若是朕不能过江,朕引兵北还,从此不再南下。若是朕过江了,先生能否不要自刎,为我所用?”糊涂冷冷道:“陛下敢放糊涂回去?”完颜亮朗声道:“朕要战,便要战值得战的对手。江南小儿,皆座谈客也,唯有先生,尚能与我逐鹿中原!”他的声音坦坦荡荡,“若是朕不能收伏先生,朕便当不了这天下的主人!”
离开完颜亮大营的时候,四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是怪怪的。完颜亮真的放他们走了,列队欢送。无论他们如何的提醒自己,完颜亮如何的罪大恶极,他们都不得不为这个男人的风采所震撼。这样的那人,才该是天下的主人,可是我们,自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们的血液,就告诉我们,那个人,不会是一个归宿。
瓜州渡口的杀声渐渐低糜,远望江北,四人都是忧心忡忡。七弦子忽然皱眉道:“对岸,对岸是什么?”江北的沿江一线,都插满了树枝可成的鹿角,斜斜埋在沙土中。潮水来回,鹿角便被冲散,戴三娘愕然道:“难道,难道对岸的将领,想用这些树枝作为防护么?潮涨潮退,鹿角全都消散,这是什么人想出来的狗屁主意!”猛然姬三味眼睛一亮,指着北岸,大叫道:“是宋军,宋军的船队来增援了!”
增援的部队乘坐上百条战船,冲锋而来。糊涂皱眉道:“敌人三十万人布防在此,此刻不加紧防御,反而主动送死,这是何人的指挥!”姬三味大笑道:“且不管是何人指挥,大宋军队主动进军,那是大快人心了!”他哈哈大笑,却猛然停顿,看着前方,呆呆不语。进攻的宋军队伍慢慢停了下来,一支旗舰猛然转向西方,慌忙逃窜。糊涂大骂道:“这是何人为将官,居然都临阵胆怯,就此脱逃?”宋军首领舰船逃之夭夭,其他战船要么原地不动,要么向南岸倒回。猛然一声炮响,瓜州渡口战鼓轰轰,在金军的轰击下,这座渡口,也崩溃了。宋军向江岸逃去,金军从北岸追赶过来,铁蹄践踏,弓戈杀伐,宋军慌不择路,或投身于江水,或殒命于刀锋。这一战,又输了。一个微弱而焦急的声音从江面上传来,“快,快逃啊!回建康去,回建康去,这里完了,完了!”那声音来自江面上的那艘旗舰,一张大旗飘扬—“知枢密院事叶”。那逃亡的将领,是这场渡江战争的领导,叶义问。
“快走!”七弦子大声道:“离开这里。我去召集我的朋辈,你们去通知你们的手下。完颜亮要移兵采石,我等要带足本钱与他斗······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吃惊,更震惊,因为他看到了眼泪。糊涂的眼泪。
“斗?斗什么?跟什么人斗?中国人完了,中国人完了!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将领,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政府,这样的官员···中国没救了,没救了,中国人没救了!”他看着那远去的船只,看着那江滩挣扎着的尸首,“我们要亡国了,这个国家该亡了啊。苍天啊苍天,你对我们大中华,也死心了么!”
公元1161年十一月一日,叶义问临阵脱逃,宋军渡江作战失败,瓜州渡失陷,北岸宋军,全军覆没!
按:关于镇江战役,同样在《续资治通鉴》上有记载,其中特别摘抄了几段有关叶义问的“光辉事迹”:“乙丑,督视军马叶义问读锜捷报,至金兵又添生兵,顾谓侍吏曰:“生兵是何物?”闻者皆笑。当时谓之‘兔园枢密’。”“十一月己巳(11。1),知枢密院事叶义问在镇江,得知建康府张焘状,言金人侵采石为渡江计,势甚危,乞急保江、淮。时制置使刘锜还屯镇江,病已剧。义问乘大舟,以二校执器械,立马门左右,至镇江,闻瓜洲军与金人相持,惶遽失措。时江水低浅,沙洲皆露,义问役民夫掘沙为沟,深尺许,沿沟栽木枝为鹿角数重,曰:“金人若渡江,姑此障之。”乡民执役,且笑曰:“枢密肉食者,其识见乃不逮我辈食糖籺人。一夜潮生,沙沟悉平,木枝皆流去矣。”会建康告急,义问乃遵陆而进。时金人以重兵捣瓜洲,权都统制李横引诸军迎战。叶义问督镇江驻答刂后军渡江,众皆以为不可,义问强之。未著北岸,义问惧怯见于颜色,即令向西去,曰:“欲往建康府催诸军起发。”市人皆媟骂之。汜提本部兵先走,诸军皆不进。横以孤军不可当,亦遁,失其都统制印。金人铁骑掩至江上,左军统制魏俊,后军统制王方,战死柳林中,皆金疮被体。汜性骄惰,不习军事,至是卒败。义问离镇江三十里,至下蜀镇,有急递云:“官军败退,瓜洲渡为金人所据。”义问大惊,问:“山路可通浙东否?”诸将皆喧沸曰:“枢密不可回,回则不测。”左右亦惧,乃请义问速趋建康。””
说起来,完颜亮南侵,固然有必败的原因,但南宋却很少找到胜利的原因,单从叶义问先生的表现,我们便很难对南宋的官员抱太多的幻想。若非是凑巧有一个英雄人物虞允文,我们不知道历史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千百年后,虞允文的声音依旧震荡我们的头颅,“危及社稷,吾将安避!”如此的勇气,如此的担当,如此的豪气,难怪将近一千年以后,一代伟人会对他做出如此崇高的评价:“伟哉虞公,千古一人!”
家国卷 62 英雄时代
六十二英雄时代
十一月六日。
采石镇。
长江浩荡,滚滚东去,所谓采石,分为东西二采石。东采石身在长江南岸,当涂县中,本是一处安逸所在。但如今的采石,却风声鹤唳,因为在此刻的北岸,遍布千里的,是完颜亮大军的营帐!此处江面不宽,对岸磨刀之声,隔江犹闻。
糊涂叹了口气,这个国家命不长久了,他亡了,我也随着他去吧。他这些天灰心丧气,漂到采石,神色黯淡。只见城郭边缘有几名散兵游勇,从四处集合起来,向镇中奔去。糊涂策马而上,赶上他们,问道:“你们此去是为何?”他见这些人都衣甲歪斜,有的甚至两手空空,没有兵刃,忍不住心中焦急。其中一人见他容貌不凡,只道是朝廷的官员,答道:“好像是来了一个中书舍人虞允文,到采石犒军,各路统领正在招领大家回去。”糊涂眉头微皱,缰绳一紧,加速前行。过了不久,果然见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大概有上千人,却又更加的乌合之众。他不动声色钻入人群之中,但见当先一人,容貌文俊,气度慷慨,却是当年的旧识虞允文,也正是那日与赵玮同乘一车的“彬甫兄”。
但见虞允文神色镇定,领着众人向城中行去。此刻到了市中央,却见一家酒馆之中,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军士。他眉头一皱,策马而去,也不下马,就踏入酒馆之中。只见一名将官模样之人,正躺在桌上,酣然熟睡。虞允文双眉一皱,伸手取过一坛酒水,当头泼下。那将官正在美梦,忽然脸上一凉,顿时醒了,睁眼一看,上千人虎视眈眈,却又不是金军,甚是奇怪。他跳到桌子上,指着虞允文,大骂道:“你是什么鸟人,为何泼我!”他这样一喊,店中其他军士尽皆醒了,只道有人找茬,铮铮铮的兵刃出鞘。虞允文冷冷道:“本官是中书舍人,参知军事虞允文,阁下何人!”
中书舍人在中央只能算是一个小官,但却比那名将官大上好几级。那将官急忙站好,大声道:“统制时俊,参见大人。”虞允文冷冷道:“你小小一个统制,见到本官,居然敢酣睡···难道你不知道如今军情紧急么?居然在这里浪费时间!”
时俊满脸羞红,良久,摇头道:“大战在即,我等如何不想为国卖命,奈何无人统领,纵然有统领,唉···”虞允文冷冷道:“这一路上,本官遇见的都是你们这些散兵游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权如何治兵的?叫他过来见我!”他身后一千余人,其中只有三百是他自己的护卫人员,另外七百,却是一路上尾随而来的士卒,听他这句话,脸上都是愤懑。时俊长叹一声,摇头道:“我双刀时俊,在军中也算有点名气,向来只要有仗打,我便肯勇往直前。但是,但是,但是我跟着王权,不到一个月,五次大败,撤退千里,退到了采石,王权他娘的却又脚底抹油跑了,我纵然想打仗,又有谁来统领?”
此话一出,虞允文吃了一惊,糊涂也是暗自胆寒。王权此刻遁逃,这里的残兵败将,如何收服?若是没有官兵,自己纵然带来了三万多人,却连一艘小船都没有,如何抵挡五十多万人的进攻?
忽听马蹄声近,一人高声道:“虞大人,大人,前方急报!”虞允文眉头一皱,知道此人是前线的探子。那探子闯入酒馆之中,跪下道:“大人,金主在对岸筑建高台,搜罗船只,此刻已经准备完毕,完颜亮用牲口祭天,下令要在明天全线南下,放出狂言,要明日在这里做早饭!”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心中一寒,面面相觑。时俊恨恨道:“王权,王权,你他妈的跑的还真是时候!”
虞允文的吃惊也只是片刻的事情,他马上沉下脸来,恨恨道:“原来王权已经跑了。哼,本官手上正有皇上的诏书,要我就地处决王权,另派将官前来接替。时俊,你去将你的兵力统一起来,到水寨来见我。采石镇所有残兵,全部集合,本官有要事要宣布!”时俊默然不语,虞允文皱眉道:“你还有什么话?”时俊恨恨道:“大人,你要我集结军队,也没有什么难的,但是若是新的将领,又是一个王权一般的人物,兄弟们纵然聚集了,顷刻间便散去!”虞允文冷冷道:“你倒也挑剔。”他扫视众人,又回身看着门外众人,“你们胃口大,就是不知新的将官,你们受不受的了。本官向来听说,李显忠将军,对他手下的军队,向来是非常严格。”这话语说出,众人都是惊得呆住,良久,时俊大声道:“大人,是李显忠李大将军?是孤胆英雄李显忠?”虞允文冷然道:“天下又有几个李显忠了?”
时俊大喜,放声高呼道:“兄弟们,新的将军,是李显忠将军,是大英雄李显忠!”这声音迅速传开,四周的军士一片欢呼,脸上都是憧憬。时俊大笑道:“朝廷这回他妈的算是派对人了!蔡环,你到东边去,将张振和戴皋的军队叫过来,韩卢,你去南边,王琪的部队多半在那边,别的不用废话,只说李显忠要来了,李显忠要来了!”他口中的这些张振王琪之流,都是依旧留在采石的统制。
时俊吩咐完毕,向虞允文抱拳道:“大人,请随我去水寨,军队须臾集结,水寨之中,统制盛新,尚在坚守。”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