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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风道人嘿嘿一笑道:“有贫道在此,你还想跑得了吗?看招!”
青风道人语落掌飞,猛扑而至,双掌上招式,竟又是那武当绝学“擒龙手法”。
竺瑞青见他如此咄咄逼人,心知无法善罢,遂施展开“虚无飘渺”的身法,一面闪避,一面朝那两名捕役叫道:“你们二人若肯乖乖的替我付了此处的面账,就回到府衙门口去等我,我今日午后自会前来投案!”
那两名捕役虽非什么了不起人物,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最会认人,他们早巳看出竺瑞青武功十分了得,纵然合白鹤观主及五台山的百子僧等众人之力,恐怕也不易将他擒住。
闻言慌不迭的掏腰包替他会了账,立即躲过一旁。
这一来,反把青风道人气得半死,这不是明摆着瞧他不起吗?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竺瑞青果然武功是了得,他已攻了十数招,连对方一片衣角也没摸到。
却听竺瑞青已一声大笑道:“此处地小人多,施展不便,道长若真想考究在下的武功,就请随在下城郊一行。”
竺瑞青语落身动,立朝店外纵去!
突地一声如雷断喝:“孽畜!你想走了吗?”
紧接着一股强猛无俦的掌风,迎面狂袭而至。
竺瑞青一怔,微一晃闪,已自避过,回首看时,竟发觉是那百子僧已拦住他的去路,三个二十来岁的和尚,更是一人一把戒刀,分三面而立,阻止了他的退路。
竺瑞青嘿嘿一笑道:“大和尚好一手劈空掌力,你不怕误了人吗?出家人慈悲为本,我们还是郊外去吧!”
他们这一闹事,店中客人胆小的早就跑光了,胆大的也远远躲着观看,那得能伤了人。
百子僧一声大笑道:“孽畜!你自认能出得了此门吗?”
竺瑞青一听,这和尚好不狂妄,心中暗笑:我要真被你这和尚堵住,也枉邛睐山苦练多年了。
於是,竺瑞青也报以一声大笑:“大和尚,何必争口舌之利,要不让你开开眼,你怎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林绝学?”
蓦听金刀劈风之声,已夹着一股厉风,斜肩劈至,他心中不禁十分恼怒,此僧出手实是有欠光明磊落,若不惩戒惩戒,日后更不知如何猖狂。
遂故作不觉的,直待刀锋湛湛及眉,方始微一塌身,手掌起处,食中二指已将刀锋夹住。
那偷袭的年轻和尚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定可将对方伤在刀下,那知,错眼不见,竟被对方将戒刀夹住。
心中一惊未已,忙运功於臂,猛力一抽,却又那里抽得动分毫,竟如蜻蜒憾柱般。突觉一股火样的热流,从戒刀上疾传而至,手掌立感疼痛难忍,就像握着一条火烧红的铁条般,慌不迭的松手丢刀。
岂料,五指竟与刀柄牢牢的黏住,竞欲丢刀亦不可能,这一惊不禁魂飞魄散,心胆皆裂,一声惨痛哀号,频频挣跳。
百子僧心中一凛,立即纵身猛扑,双臂挥舞,施展的竟是少林绝艺“伏虎拳”。
竺瑞青想不到这来的两起人,竟全是当今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与武当两派的门人弟子!
遂一声冷笑,撒手一闪,竟与那百子僧擦身而过,纵出门去,晃眼间,已失去他的踪影。
当天午后,台州府衙大门前,人山人海,早巳挤得水泄不通,敌情就这半日的光景,竺瑞青衙门自行投案的消息,竟已轰动了整个台州府,这些人中自也不乏黑白道的武林人物,他们是来看看竺瑞青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号人物。
在这些人的心目中,谁都以为竺瑞青不会儍到自行投案。
可是却没有谁舍得离开,人数反而越增越多,这不透着有点邪门吗?而且,这正是竺瑞青所希望的。
申时正,一声惊呼从人群中暴起:“啊!来了!来了!”
果然,在府衙对面大街的屋顶上,有如一只大蝙蝠,轻灵的飞下一条人影,来的正是竺瑞青。
他似已经过一番梳洗,只见他面如冠玉,鼻若瑶琼,剑眉斜轩,星目半阖,竟是一个罕世的美男子。
拥挤在府衙门前的人群,立如潮水般往两旁倒去,让出一条过道。
竺瑞青十分肃穆的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那两名捕役果真候在门口,一见他竟真的来了,全都大喜相迎。
可是,抖动着手中铁练,却迟迟的不敢往竺瑞青头上套,若不戴上这个,他们怎敢将竺瑞青往堂往堂上带。
竺瑞青似也懂得这一套,为求事实真象,他只好忍耐,於是忙示意两名捕役,只管按规矩行事!
两名捕役自是欢喜无限,立将他锁上堂去,敢情这位府台大人竟也已升堂相候多时了!
竺瑞青来至堂上一看,府台大人年若五旬,英目不怒含威,相貌堂堂,两旁且坐着青风道人与百子僧,他二人想是被府台大人请来的上宾。
竺瑞青轻声一笑,一点也不麻烦别人,老老实实的就跪下了。
一阵公式的应付,查问过年龄籍贯后,府台大人终於开口道:“你既是自行投案的,显见你已知悔改,本大人也不来为难你,你就画个供吧!”
竺瑞青从捕役上接过供状,从头一看,赫然全是采花命案、先奸后杀,与白麒麟采虹仙岛上所说一模一样,而且前后有三十余起之多。
竺瑞青这一惊诚然非轻,是什么人出此卑鄙污浊,出此伤天害理的手段,加罪於身,陷害於他?
竺瑞青略一沉思,心中已经打定主义,遂毫不犹豫的就在供状上画了押。堂上立命上刑收监,打入死牢。
忽听百子僧叫道:“且慢!此贼阴险狡猾,为防其越狱逃走,必须挑其脚胫,断其气血,废去其一身武功,方保万无一失!”
竺瑞青一听,大吃一惊,若然如此,势必逼使他破刑逃走,也将使他所想的计划,全部破灭。
他这惊怔未已,却听那府台大人道:“百子大师,此事大可不必如此慎重其事,本人已有主张!”
他这一说,百子僧自是不便再说下去。
那些围观的群众,自以为有什么惊险的节目可看,岂知平淡得出奇,多半人都在猜测这竺瑞青一定是假冒的,就连府台大人的心中也有这个想法。
可是,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自寻死路呢?这也是费解的事!
当夜,府台大人正在灯下观书,忽见烛火下一条长长的人影,幽灵似的站在桌前,动也不动。
府台大人悚然一惊,汗毛根根直立而起,他本两榜进士出身,深俱胆识,只听他重重的咳了一声,壮了胆方道:“来的是人?是鬼?”
来人轻轻一笑,道:“草民与大人日里见过面来,怎说是鬼?”
府台大人一惊抬头,书桌前站的,可不是日里自行投案,且被上了大刑,打入死牢的竺瑞青?
竺瑞青又是一笑道:“草民身怀绝世武功,小小刑牢岂能奈何得了我?就是少林、武当门下弟子,重重警卫,亦无法获知草民已然越狱而出,只是草民此来并无恶意,而是另有寃情敢禀大人。”
竺瑞青话说至此,微一吸气,身子突然缩小,有如十二三岁大的童子般。
竺瑞青缩小身子后,还发话道:“府台大人,这是罕见罕闻的绝世缩骨奇功,也是变象的童子功,一旦成亲后,此功即废,再也休想做到,除非再经过一甲子的勤修苦练,方能有成。而在这漫长六十年的岁月里,亦须断绝夫妻房事,孤身独修,可见此功之难,大人若是仍然有所猜疑,武当清风道人,以及少林的百子僧,他二人当略有所闻,一问便知,以证明草民所言是虚是实?”
语至此,竺瑞青微一晃动,身子又回复了原有的英姿,他朝府台大人展颜微微一笑道:“由此当可识明,草民所有的案子,全属寃枉,换言之是被人陷害,但草民至今尚不知这陷害草民的究竟是什么人?为的又是什么?”
府台大人似非昏庸主人,经竺瑞青以绝世奇功加以证明后,似已有些相信,但却十分不解的道:“你既属寃枉,何以当庭不呼寃情,且毫不犹豫的就在供状上画了押,你可知?刑案一经定宪,即无法更改,除非有巡按钦差,以及主上圣旨,方能平反寃狱,如今你叫本大人如何处理?”
府台大人说毕,流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竺瑞青一笑道:“在堂上,草民如若大呼宪枉,大人是否一定肯相信?其次,草民若以缩骨奇功大显身手,当着数千百姓,是否会有些不便?若是再有人以”妖“”邪“二字,加诸草民头上,逼使草民一怒破刑逃走?又该如何是好?而最主要的一点还是那陷害草民的恶贼,他一定清楚明了草民的一身武功,他出此卑鄙恶毒的手段,并非想假借官方势力来对付草民,而是想引起武林的公愤,以寰宇武林的力量来对付草民,使草民无法立足江湖,如今,草民台州府衞投了案,且收了监,这消息一定传出,最少也能暂时阻止恶贼继续残害良家妇女的阴毒行为!”
说至此,竺瑞青缓了口气,府台大人似不十分了解的问道:“你怎知这消息一定能传到那人耳中,而使那人停止那不可饶恕的行为呢?”
竺瑞青笑道:“日间围观府衙门外的百姓,数以万计,其中不乏武林黑白两道,以及江湖帮会中的人物,有他们为媒介,这消息不清数日,定将传遍大江南北,此贼他将不至愚笨到继续作案,如若他继续做案的话,无疑的他於无形中就洗清了草民的罪名,也同时毁灭了他的计划,个中微妙,大人一想便知!”
府台大人似已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但他仍皱着眉尖道:“然则,本大人该怎么处理?”
竺瑞青微笑着道:“草民此一计策,虽属万全,却也危险,因为从今日起,武林中黑白两道各门派中的人物,以及那陷害草民的恶贼,定将齐集台州府,很可能也将惊扰大人。
不过,大人只须将宝眷隐密的迁出府去,暂住些时,大人的安全,草民以性命作保,但却必需买通一狱卒,另以狱中一死犯做草民的替身,草民当於不多的时日中,定将那恶贼擒住,送交法办。
请大人成全草民,暂将此案搁置些时,并请全力协助,草民有生之日,当永铭大人恩德。“
竺瑞青说毕,竟跪了下来!
府台大人沉吟有顷,方点头道:“好吧!既然事属寃枉,就一定要洗雪,一切本人依你就是,不过,你自己也必须注意,不得露出行藏才好!”
竺瑞青一听大喜,忙应道:“草民懂得,谢大人!”
竺瑞青叩了个头,正待站起。蓦听夜行人衣袂风声捷迅,直扑窗前,竺瑞青微微一怔。
忙轻叫道:“大人!有警!”叫毕“噗”的一声,窗门大开,一条人影直射而入!
府台大人虽经竺瑞青告警,心中已然有备,可是,这拍窗进入的人影,太过突然,仍感微微一惊,但却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夜闯本官府衞!”
来人嘿嘿一笑道:“小小府台衙门,算得了什么,皇宫内院,老子爱进就进,爱出就出,老子受人所托,向你打听一件事,你可要照实说来,今天自行报案那竺家小子,是真是假?说!”
府台大人定神一看,来人年约四旬,身形魁梧,重眉环眼,一脸横肉,身背一双铁拐,一看就知是个汪洋大盗之流人物,他本深俱胆识,再加竺瑞青仍在房中,自无所惧,遂仍端坐不动,道:“本府贴出告示,采花淫贼已拿获归案,这自然是真的,本府岂能与百姓开玩笑?”
那人哈哈一笑道:“既是如此,限你三天内将那竺家小子开刀,斩首示众,如若不然,定取你一家性命,现在暂借你的印信一用。”
那人说毕,伸手就取桌上印信。
这一来,不禁把府台大人惊得魂飞魄散!
然而,就在他的手尚未够上印信的刹那,蓦的,烛火微微一暗,背上突地一轻,随着铁拐“叮当”交碰之声,起自窗外。
那人一摸背上,双拐俱失,不禁大惊失色,那里还顾得取桌上印信,一声大暍,追出窗外,怒叫道:“何方鼠辈,竟敢偷盗老子的兵刃?”
那人追出窗来,却见一条人影,手中玩弄着他的双拐,直往死牢方面奔去,心中大怒,立即腾身追去。
眼看已近死牢,忽见那人影停在瓦面上相候,心中一怔未已,乌影电闪,一双铁拐有如两条黑蛇似的飞了过来。
那人见来势并不甚猛,且一向以臂力自傲,见状不禁一声大笑,双掌起处,已抓住了一双铁拐!
可是,直待双拐入掌,方感潜力大得惊人,竟将他震得退了两步,虎口一阵刺痛,臂腕更是酸痛不已。
却听那人影一声怪叫道:“哎呀!有刺客!”
那人闻声抬头,人影已然不知去向,当真是来无踪,去无影,心中一惊未已,房下已冒起了两条人影。
那人定睛一看,来的竟是一僧一道,正是五台山的百子僧,以及白鹤观观主青风道人。
青风道人一见那中年汉子,不禁哼了一声道:“贫道以为来了什么刺客,原来是铁拐江忠江施主,只不知夜入府衙,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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