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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瑞青方待再次循身纵去,突觉身后掌风飒然,狂击而至,竺瑞青猛一侧闪,横移八尺。
回身看时,见来的正是二先生与三掌柜,率领着那铁拐江忠、冀北双雁,另外还有三个年纪约六旬的老人,一个个手中全都执着兵刃,分三面成半包围状态,适才袭击他的,却是唯一空着双手的二先生!
却听二先生一声厉喝,道:“你这畜牲,究竟是受了谁的唆指,潜入本谷捣蛋?
你若说出,二先生格外开恩,饶你一命,如若不然,当心你活着出不了山谷!”
竺瑞青哈哈一声大笑道:“我确是奉命而来的,要我说出来何难,只怕你们听到的人有些不便。”
二先生阴侧侧一声奸笑道:“为什么?”竺瑞青剑眉一轩,道:“因为我也曾受命,并不限制我说,但是却严令我,任谁知道就不能让他留在这世界上活着!”
二先生一听,勃然大怒,厉声骂道:“畜牲,你竟敢如此狂妄,目中无人,你说!”
竺瑞青朗然一笑,道:“又何必说,你们一看就知道了,今天你肯饶我一命,我还不一定肯留着你活着呢!”
竺瑞青说毕,扇交左手,怀中取出“铁血旗”一抖一挥,但觉红光夺目,耀眼生花!场中立即暴起一阵惊呼!
“啊!铁血旗!”
竺瑞青星目一掠,众人全都畏惧的各退数步,不禁一声狂笑,笑声未毕,却听三掌柜的一声怪叫,道:“臭小子!你那里偷来的”铁血旗“,到此狐假虎威,你想瞒得了谁?看我三掌柜取你狗命!”
三掌柜的手执一把毫光闪闪的宝剑,他话未说完,宝剑已分心刺到。
竺瑞青轻声一笑,并不以“铁血旗”迎敌,反用“逍遥扇”以短敌长,毫不在意的跟他拚了二招!
那三掌柜的本认为竺瑞青是个假货,狐假虎烕,这一见他用扇,不用旗,扇招亦稀松平常,不见功力,心中更坐实揣测无误。
不禁一声大笑道:“兔崽子!你意敢到望阳谷来装神弄鬼,十招内,我就叫你溅血当场!”
叫声中,剑招突变,只见他脚跟一旋,剑锋直刺竺瑞青的喉咙,剑法一变,居然狠毒辛辣无比。
竺瑞青虽左手使扇,与右手毫无二致,适才他只是虚於委蛇,并没有全力施为,一见对方剑法辛辣,遂也施展师叔美髯翁所授的“风雨八剑”与之厮拚。
“风雨八剑”虽是威震大西南的武林绝学,可是放在武林四怪的眼中看来,却也算不了什么但是,在竺瑞青手中使来,却又不同。眨眼间,已对拆了十来招,三掌柜仍然没能得手。
三掌柜心中,又羞又急,一声怒喝,剑招又变,只见他倏忽间运剑如风,但觉寒光闪闪,剑气森森,确也威厉无伦。
竺瑞青处身敌众我寡的情况之下,仍然镇静异常,手中“逍远扇”开合点打,一味招架,并没有急急求胜。
因为他心中另有打算。那就是一旦发击,就决不容他们任何一个脱身出手去,不置於死地,也难逃过重伤。
并不只为他所说的一句话,而是为了他台州府未明的寃狱打算。故始终没有施展“铁血旗”应敌,只用“逍遥扇”沉稳化解,破招拆式。
瞬息后,又对拆了二三十回合,三掌柜仍然拿竺瑞青无可如何!心中又惊又怒,不禁叫道:“二哥!”
叫声毕,他已冒险猛攻,只见他脚踏七星步,剑随身转,寒光闪处,一招“雷霆万钧”,紧接着“倒洒金钱”,一连两招,俱都是生平轻不一用的剑法中威厉无俦的精妙招数。
竺瑞青见他剑走偏锋,就知厉招随至,却也不敢过於大意,因为对方究非泛泛之辈可比。
就在他刚刚拆解了对方一招时,突见四面八方人影,齐扑而至,心中一动,猛然一声长啸,“铁血旗”疾如风发,一招“动地惊天”狂挥而出。
但觉血影飞舞,红光夺目,满布森森杀气。
三掌柜的始终认定竺瑞青手中“铁血旗”,是用以吓唬人的,这一见旗影摇红,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然而,他这一惊末已,“铁血旗”已缠上他的剑身,但觉虎口一痛,宝剑已脱手飞上半空,只吓得他亡魂直冒。
急忙闪身退避时,却已听到两声惊心动魄的惨叫,接着两条人影,飞跌出两丈开外。
三掌柜回首一看,那二人竟是冀北双雁,这二人一身功夫,俱都不弱,没想竺瑞青一招中,非但卷飞了他手中宝剑,且还伤了他二人的性命。
三掌柜当年也曾见识过“铁血旗”的厉害,这一见不禁心惊胆颤,汗流浃背,再回首时,却见门场中铁拐江忠与其余三位老人,俱被“铁血旗”旗影罩住,虽合四人之力,拚死力斗,犹自处在下风!
三掌柜星目一扫,却没见二先生的人影,他心知二哥一向阴险,想必已看出不妙,早就溜了。
心想: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这思忖未已,又是两声惨噑,三掌柜一惊神散,慌不迭纵身而逃,其中突听嘿嘿一声冷笑,惊魂昏颤,但却不敢稍停,眼看就要被他钻进黑烟中去,一旦进入了黑烟后,他这一命就算保住了!
蓦地,眼前红影晃闪,劲风飒然,搂头罩下,三掌柜心神昏颤,急忙刹住纵势,脚下倒踩七星步,不进反退。
当他稳住身形定睛看时,却见竺瑞青右“旗”左“扇”,威风凛凛,杀气腾霄,恰好拦住了他的去路!
三掌柜脸色大变,他不用回首,已知适才四人,已无一幸免,因为他连一点低微的呻吟声也听不到。
忽见竺瑞青竟收起了“铁血旗”,道:“当年恩师,曾因救我,一再忍辱逃走,今天,我要以恩师这把”逍遥扇“为恩师出出这口怨气!”
三掌柜一见他收起“铁血旗”,心中不禁大喜,暗骂道:“这是你自找死,可怨不得我!”
只见他,腾身斜纵,拾起了他那把宝剑。
竺瑞青见他纵身拾剑,视加不见般,竟没加以阻拦,待他持剑站稳后,方道:“我说要叫你死得心服口服,去到阎罗殿上也不必再怨天尤人。”
话声一落,竺瑞青挥舞着逍遥扇立即攻了上去。
适才他只守不攻,始终看不出扇招中的威厉,如今转守为攻,其威势竟似突然增加百倍!
当年江湖怪侠一柄“逍遥扇”,也曾烕震一时,武林中极负盛名,可是,一旦由竺瑞青使出,其威势又自不同,竟然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三掌柜虽已拾得宝剑在手,仍被他逼得手足失措。
竺瑞青一心要置三掌柜於死地,手中毫不留情,招招狠辣,式式雄劲,逍遥扇时而轻灵似蛇,时而迅捷如电,但听飕飕呼呼,烕猛难当。
三掌柜手握宝剑,左遮右挡,严密守住门户,尽管运剑加风,拚死力拒,始终无法挽回颓势,要想脱身逃走,更是难上更难。
逐渐的,竺瑞青越逼越紧,招式也越来越厉,三掌柜但觉扇影千条,劲气如刀,每一过处,虽隔重衫,亦感辣辣生痛。
他心知今日凶多吉少,索性拚个两败俱伤,或能逃得一命!
三掌柜一经打定了主意,立即一声大暍,不顾来势,宝剑疾发如电,刷刷刷一连数剑,上刺双目,下刺胸腹,剑光耀目,剑气纵横,眨眼之间,竟被他微微的挽回了危殆!
竺瑞青冷然一哼,道:“今日要被你逃出手去,竺瑞青也枉在邛崃山中苦练多年!”
三掌柜一听竺瑞青之名,心中悚然一惊,猛攻数剑,势若雷霆骤发,正待抽身而逃之际。
竺瑞青已一声大笑,左手拚指突然一点剑身,将三掌柜宝剑荡开,右手逍遥扇,侧翼进袭,疾击对方肋下腰眼死穴。
三掌柜一见惊骇魂飞,赶忙侧身疾旋,却那里还来得及,虽避开了肋下死穴,胸口上却被逍遥扇重重的击了一下,只打得他心震神摇。
竺瑞青毫不犹豫的补上一扇,立听悚号惊心,眼前血光崩现,三掌柜脑袋开花,当场死於非命。
不过半晌工夫,竺瑞青连伤七命,心中也感到一阵莫名的懊伤,眼看双手,双手上就像满沾血腥似的赫人!
然而,一迳想起一家的血仇,双眼中又不禁怒火喷射!
“轰隆隆”又是一阵山崩地裂似的巨响,竺瑞青一怔,想起那小黑子,忙循声纵去,穿入黑烟迷漫中,不过数丈光景,又复大现光明。
这一面倒屋更多,眼过处一片残墙断坦,灰烟迷漫,而小黑子仍然猛挥着铁棒,一间间击去。
竺瑞青奔近前去,因为屋毁过半,这口气总应该出了,正待出言劝阻,忽觉血腥扑已。
竺瑞青纵前一看,其中赫然竟有四怪之首的大老板也横尸其中,而这二十余人死状之惨,却是平生未见,不是脑袋开花,就是洞腹穿陶,肚肠外流,有的更是面目模糊,四肢不全,确使人惨不忍睹。
竺瑞青心中又一阵惊楞,这不用说也知道,是小黑子的杰作,当然也经过一番恶斗,竺瑞青这一阵只毁了七人,而他杀死的人数,竟多出他三倍有奇,怎不使他感到惊骇不已。
他本欲劝止小黑子的,这一见后,他也就没有开口,站在一旁,静等他将所有的房屋都捣毁了,方上前道:“小黑子!我们该走了吧!”
房屋全毁,弥漫的毒烟亦散,却见小黑子眼蕴痛泪,显得十分伤悔似的,竺瑞青暗以为他还在为师父流泪伤心,遂道:“小黑子,你师父已安然离去,你还伤心什么?”
小黑子低着头笑道:“我觉得对不起师父,我曾放一个人逃命,因为那人对我小黑子好,我不忍伤他,让他自去!”
竺瑞青一听原来如此,忙安慰道:“这也不能算对不起你师父,一个人要不识好歹,还能算人吗?别伤心了,天色已不早我们出谷去吧!”
小黑子似懂不懂的点了点头,随竺瑞青出谷!
因谷中的人死伤甚众,活着的也逃走了,故此二人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就出谷来了!
当二人返回至台州府时,已是当日的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大街上人潮熙让,十分热闹!
竺瑞青脸上的黑灰虽脱落不少,若不是至热的人,可也认他不出,故此他敢大胆的闯进城来。
可是,小黑子的频频呼叫,却使他大感头痛!
“是师父叫我跟着你的,你就该管我吃,我现在肚子饿了,喂!这家有馒头,这家还有面!”
小黑子那知道竺瑞青身上没有银子,有苦说不出?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突然,小黑子在一家“饭馆”前站住了,叫道:“喂,我不走了!”
竺瑞青一听,不像话,有心不理他,却知他是个浑人,一旦闹出事来,可不是玩的,再说他也对不起他师父,不得已回身朝那饭馆看了一眼!这一看心中又不禁一怔,天下竟有这般巧事,这正是日前他吃面那一家。
竺瑞青越狱一日夜的事,除了知府大人,谁也不知道,他岂能自泄行藏。可是,他知道小黑子无可理喻,一身奇功又不是力所能制,脑中电似的一转,忽得妙策,故作惊愕的轻叫道:“小黑子!你师父来了!”
小黑子一听,果然急叫道:“在那里?”
竺瑞青忍住笑道:“在前面转弯去了!我们快追!”
小黑子毫不猜疑,拔步就追。
竺瑞青领着他绕过两条街道,离了酒店闹区,方停下道:“你师父轻功盖世,追不上了!”
小黑子又泪眼盈盈道:“师父不要小黑子了!”
竺瑞青一见又觉不忍,心想:不如到那家大户人家去偷些吃食亦不为罪过,遂笑着道:“小黑子!我带你用膳去!”
小黑子一听又不禁大乐,擦了眼泪随着竺瑞青走去!
在一条横街上,竺瑞青发觉一家人家,张灯结彩,似乎正办喜事,只是筵席已散,贺客正陆续辞去。
竺瑞青心想:他们家里残羹冷饭,想必剩得不少,遂领着小黑子绕到这家后院,叮嘱着道:“小黑子,你在这等一等,我去去就来,定给你带许多好吃的!”腾身一纵,躲过小黑子的视线越墙而入。
里面是一座不算大小的花园,修竹参差,碧水萦回,居然点缀得十分雅致!
竺瑞青一阵寻找,总算让他找到了厨房,只是,厨房里人声嘈杂,显见里面正忙乱得很。
竺瑞青不知该如何下手,忽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书童,提了个大食盒,来到厨房门口,将食盒在地面一摔,喝声叫道:“三老爷吩咐下来,这些菜不能款待贵宾,需得另制精美的菜,还得赶快,误了事当心你们的皮肉!”
书童喝叫毕,厨房里连声答应,那书童转身也走了!
竺瑞青正爬伏屋顶上,见厨房里并没有人理会那食盒,心想:这可是大好机会,遂飘身而下,如幽灵般将食盒携走。
当他离远后打开来看时,发觉里面酒菜俱备,竟是一只烤鸭与只烧鸡,还有一大碗鸽子炖汤,居然还说不能款客,遂毫不客气的取出,与小黑子共同吃食。
契食间,小黑子那狼吞虎咽的饿相,没半晌,一只烤鸭被他吃得没吐出半点碎骨,竺瑞青这一见,就知他定然食量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