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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虽被子鱼道人逼得腾空飞起,鞭势却是丝毫未缓,但见他凌空一个转拆,怪叫一声,连人带鞭,猛扑而下。
甘茂亭他人还在两丈来高,长鞭已然带起一股腥风,狂卷而至,威势端的非比等闲。
子鱼道人适才只是一时大意,方始险着道儿,岂能还不知警惕,他身为武当第一高人,自非浪得虚名之辈,但见他一招“举火撩天”,碧霞剑反撩而上,硬接甘茂亭凌空一记猛扫。
鞭剑相交,“铿铿”一连数响,相互激荡,势道非常骇人!
一旁的白阳与青阳二位道人,经子鱼道人及时解救,早巳苏醒过来,看到二人这一记鞭剑相交之势,齐都不由神授目夺,咋舌难下。
此刻,甘茂亭又已落下屋面,子鱼道人既知他加此了得,为了顾全本身的名望身誉,手下再不容情,身子立如行云流水般,欺近前去,宝剑疾若风发,刷刷刷一连数剑,猛攻而上。
甘茂亭手中毒蝎鞭,长有一丈五六,利於远攻,却最忌近搏,一旦被子鱼道人欺近身来,就知不妙,赶忙旋身疾退,回鞭卷扫。
那知他这一退,立处被动地位,竟被子鱼道人如影附形般,紧随身后,长剑碧虹,更是不离他的后心。
甘茂亭这一惊诚非小可,速速指向曲弹,以幽灵指阻止子鱼道人的追袭。
子鱼道人识得幽灵指的厉害,但却不惧,可也不敢过於接近。因为他并没有一定要将甘茂亭置於死地不可的欲望。
然而,他这稍一迟缓,甘茂亭已旋身纵出了三数丈远,回身冷笑道:“老杂毛,有种的随小爷进武夷山,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子鱼道人打个哈哈道:“别以为武夷山能吓得了谁,贫道天明就进山!”
子鱼道人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可是咚咚直跳,他以为甘茂亭既邀他进山,其师鬼婆婆沙素灵,也必在山中。
四怪的二先生与四老爷已够他应付的了,如若再多出个鬼婆婆来,事情就实不堪设想。
何况,鬼婆婆沙素灵身为幽灵教教主,教中高手加云,他总不会一人来此,心中更觉此行凶多吉少。
甘茂亭一听子鱼道人答应爽快,遂道:“好!我们山中再见吧!”说毕,立即回身疾纵而去。
此刻,星残月隐,已近黎明时分,甘茂亭一阵急奔,天色微明,已离开浦城十数里地。
忽觉身后步履微响,似有人跟踪他一般,甘茂亭猛一回首,曙色中,身后那有什么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甘茂亭听得十分清楚!明明是人的脚步声音,何以不见人影,难道在这黎明时分,还会有鬼吗?
甘茂亭虽不信神鬼之说,但他究竟作恶多端,心里倒底感到害怕,猛然一怔,汗毛根根倒立而起,赶忙又转过头来,正准备全力奔驰。
就在他转过头来之际,突见一个高大的胖和尚,一摇一摆的,在他身前三四丈远处,正与他同一方向,往武夷山中走去。
甘茂亭这一惊更非小可,因为他一路奔来,头前那里见到有这么一个胖和尚,要说他迎面而来,还有可能,如今既是同一方向,怎不使人感到万分惊异,难道他是地下钻出来的?
甘茂亭一连两三个起落,已来到胖和尚身后,胖和尚似无所觉般,依然大摇大摆着往前走去。
甘茂亭心想:管你是人是鬼,先赏你一记“幽灵指”再说,於是暗中提足真气,猛然一指,朝胖和尚背后“灵台穴”上弹去。
眼看一缕阴风劲气,已堪堪袭中,突然见那胖和尚大袖一摆,恰好将那缕阴风括过一旁,身子顺势也转了过来。
且听他哈哈一声大笑道:“畜生!好大的狗胆,居然敢暗算佛爷。”
甘茂亭闻声一怔,抬眼见胖和尚圆圆的脸上挂着两只长长的耳朵,挺着个高耸的大肚皮,骂声虽厉,脸上笑容依然,就像是尊笑面石佛,敢情这来的正是少林寺中的长老笑面禅师。
甘茂亭见他胖胖的身子,旋转时却极为轻便,而且大袖挥起,劲风激荡,已知老和尚武功定然了得。
但却不知他还是当今少林寺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甘茂亭一旦发觉胖和尚武功高强,就知道适才跟踪身后的一定是他,遂嘿嘿一声冷笑骂道:“老秃驴,你身为出家人,且是武林中的前辈,居然如此装神弄鬼,戏弄於人,你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笑面禅师适才露的一手移形换位,上乘武学,乃是含有示威之意,存心让甘茂亭事先获知他身怀盖世绝学,不致对他过份无礼。
那知,甘茂亭自命不凡,非但不知敬畏,且出手就是毒招,开口就是恶语,所言虽将笑面禅师敬为长辈,词意却全属讥讽。
笑面禅师虽感弄巧成拙,心中却不禁恼羞成怒,但他介哈哈笑道:“孽畜!你不知敬老尊贤,想是要自讨苦吃了!”
甘茂亭哼了一声道:“小爷说你是武林中前辈,就以为你真有什么了不起吗?
别在小爷面前倚老卖老,小爷可没将你放在眼里。”
笑面禅师笑道:“既然如此,你何妨出手试试,佛爷跟踪至此,也就是想看看你长鞭上的功夫如何?佛爷一生少用兵刃,就空手接你两招!”
甘茂亭闻言一怔,原来他与子鱼道人一战,老和尚已然见到,将从浦城跟踪来的,遂冷笑道:“原来你们僧道一夥,轮番与小爷为难,你以为小爷疲累好欺吗?
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毒鞭一挥,腥风骤起,笑面禅师一遇腥风,心中就不由大震。
诚然,甘茂亭与子鱼道人浦城中月夜一战,笑面禅师确会见到,远远的他见子鱼道人一上手就撤出“碧霞剑”应敌,心中大惑不解,还只道甘茂亭武功极高,子鱼道人不敢过份大意。
随见甘茂亭的鞭招,虽也算得上凌厉威猛,但在他们这一批武林中顶尖人物的眼里,亦不过尔尔,还不致就要动用兵刃。
紧接着,又见子鱼道人遇险,被甘茂亭的毒蝎鞭转弯袭去,心中更感惊异不已,他心道:“这一招若是我,手一抬就能将鞭梢抓住,何至於闹得手忙脚乱。”
如此一来,子鱼道人在他笑面禅师眼中看来,不过是浪得虚名,毫无真才实学之辈,他心想:“待我来将他鞭夺下,我笑面禅师之名,无形中就比你子鱼道人为高。”於是他就随后跟了下来。
如今,甘茂亭鞭起蓝光莹莹,腥风扑鼻,笑面禅师方知鞭上淬有剧毒,所想全错,心中凛震未已,对方长鞭已然及腰。
笑面禅师若是只想闪身回避,自是绰绰有余,实因适才曾出口大言,一旦纵身闪避,岂不被对方耻笑。
万般无奈,笑面禅师只得双足一点,倒翻而起,变成了脚上头下,只见他大袖一挥,反卷向狂扫而至的毒蝎鞭,他这虽然也是属於闪避,但却含有夺取对方兵刃之意。
笑面禅师心想,鞭上虽有毒,不能用手夺取,以大袖将它卷住,抢夺过来,岂不是一样。
那知,毒鞭卷是被他卷住了,却听嘶的一声,大袖反被撕下了一大片。
这一来,不禁大出笑面禅师意料之外,他那知毒蝎鞭上满是细加牛毛的倒钩,一时不察,反着道了。
笑面禅师一招未已,竟被甘茂亭将大袖钩毁了,不由他不恼羞成怒,仰天长笑一声,立即反扑上去,双掌挥拍,狂飚骤起。
甘茂亭听他笑声震耳,且隐隐有风雷之声,就知已将对方惹怒。随见他挥掌玫来,掌出狂飕怒卷,烕猛无伦,赶忙挥鞭拒袭,并以“幽灵指”阴风劲气夹攻。
笑面禅师身为少林寺长老,一身武功自是非同小可,尤其双掌上功夫更为了得,但见他,双掌挥舞开,狂刮怒卷,潜力激荡,那怕什么“幽灵指”,甘茂亭的毒鞭也被他掌上潜力逼住,难以近身。
转眼之间,反将甘茂亭逼得连连退出三数丈远。
甘茂亭一见“鞭”“指”齐都失效,就知对方武功确是高出自己太多,若不设法及早抽身,势将难逃一死。
甘茂亭心想及此,又退出了丈来远,脑中电似的一转,立见他举目远眺,笑面禅师身后,并欢声叫道:“师父快来,这贼和尚偌大年纪,欺侮晚辈。”
笑面禅师虽不知他是什么人,见他能使幽灵指袭敌,即知其定是三妖之首鬼婆婆的门人。
如今听他欢声高唤师父,还只道他师父当真来了,尤其是他那欺侮晚辈四字,实在厉害,心中虽恨怒难消,却不得不暂行撤掌收招,哈哈笑着转过身来。
可是,身后来路上空空如也,那有什么人影。
至此,笑面禅师方知上当,心中不由更形愤怒,数十年江湖阅历,居然还栽在这初出茅芦的畜生手里,一旦传扬开去,他那里还有脸见人。
於是,忙又回首寻找甘茂亭,却见甘茂亭急急加丧家之犬,早巳奔出二三十丈远去了。
笑面禅师笑脸一哼,眉宇间已透杀机,心中暗骂道:“好狡滑的畜生,居然敢在佛爷面前弄鬼,佛爷今天要你登天无路,入地无门!”
笑面禅师心想未毕,已施展开绝顶轻功身法,追了下去,但见他身形施展开,迅捷如一缕青烟般,不大工夫已逐渐的追上甘茂亭身后。
甘茂亭总以为期侮晚辈四字,足能使笑面禅师感到羞惭,不至於再追赶他,那知,笑面禅师,气量最狭,袍袖被撕毁,明显的已吃了大亏,这可是他近数十年来从没有过事,他岂能就此甘休。
甘茂亭一见他衔尾追来,心中不禁暗暗叫苦,除了使发全力奔逃外,毫无他法可想了。
可是,笑面禅师非但武功比他强,轻身功夫也高出他许多,没半晌功夫,已被迫得首尾相连。
甘茂亭冷汗暗流,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眼看甘茂亭已堪堪被笑面禅师赶上,就在这当口,忽听串铃“叮当”声晌,笑面禅师心中一怔,循声望去,却见左面山峰斜壁的羊肠小道上,正有一白发银须的老人,在上面走着,那老人离二人甚远,可是手中串铃“叮当”之声,却如同响在耳边,使人一听就知此老内功精湛,非同凡俗。
笑面禅师一见有武林中人出现,为顾全自己的声誉,心中虽有不甘,也只好停了下来,暂行将他放过,因为,他总不能为此事而落个以大欺小的骂名。
但他却也故作大方的哈哈一笑,道:“畜生,佛爷今天暂不与你计较,来日再找你师父说话!”
笑面禅师口中的漂亮,心中仍然余愤末消,那手摇串铃的白发老人已不见,笑面禅师时,又不由大为懊恼,不该如此轻轻放过甘茂亭。
笑面禅师正在懊悔之时,忽视来路上出现三个人影,凝眸一视,竟是子鱼道人,领两位师侄也赶来了。
笑面禅师有意回避子鱼道人,又恐已被他看到,心生误会,而且这一次进入武夷山,独闯四怪老巢三仰峰,虽说四怪已去其二,一个人实嫌人单势孤。
若有子鱼道人这武林一流高手为伴,互相有个照顾,实力也强了一倍,何乐而不为?於是,笑面禅师打消回避的念头,伫足相候。
瞬息后,子鱼道人领着两位师侄,已奔至临近。
笑面禅师打个哈哈道:“老纳正在想着,道长也该来了,那知心想未已,道长就出现了!当真是巧得很啊!”
子鱼道人停下笑道:“贫道也在想,禅师该也在不远了!”
白阳与青阳二位道人趋前拜见毕退过一旁。
青阳道人忽然拉了白阳道人一把,目注笑面禅师的右手大袖,白阳道人还没理会过来,笑面禅师已然发觉了,脸上不禁微微一热。
忙听他笑语自行解嘲的对子鱼道人道:“适才老衲为了一事,一时无法思解,正值心神恍惚之际,忽闻鞭风飒然,从后偷袭,老衲没想居然有人如此斗胆敢侵犯老衲,立即回袖卷去,意欲将偷袭之人长鞭夺下,岂知,那贼子的长鞭上居然有毒,而且还满缠倒钩,反将老衲袍袖撕裂下一幅,使人大为气恼,本欲出手惩戒他一番,却因他是初出茅芦的后生下辈,纵然将他毙了,面上也无光,遂只斥责了他几句,放他走了!”
笑面禅师说来似乎天衣无缝,子鱼道人心中却也了了,因为笑面禅师出了名的量狭,吃了这个哑吧亏,岂肯如此轻易罢手。
但他心中也不无疑惑之处,原因是他知道笑面禅师说的是甘茂亭,以甘茂亭的一身武功,自非笑面禅师的敌手,只不知他使的什么狡计脱身。
二人说笑一阵,随即结伴进山。
武夷山,相传昔年为神人武夷君修道之处,绵互百余里,群峰列峙,溪流缭绕,有清溪九曲之胜!
群峰中,以三仰峰为最高,亦最为特出,因峰上全都是一株株千数百年的浓密大树,且毒蛇甚多,故此行人绝迹。
笑面禅师与子鱼道人等四人,经半日飞奔,已逐渐接近三仰峰,正当四人在一道清溪旁,打尖稍事憇息之际。
青阳道人忽见清溪对岸一株合抱大树上,悬挂着他的青铜宝剑和白阳道人的拂尘,忙叫喊叫。
青阳道人应声跃过清溪,来至树下,腾身将那青铜宝剑与拂尘取了下来,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