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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花开,雪飞雪溶,转瞬过了五年!又是个隆冬季节,南方虽没有飘飞的雪花,传统的年节,却已逐渐的接近了!
桂林城闻名武林的马家大院,张灯结彩,门前车水马龙,里里外外人山人海,已经热闹两天了。
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不是武林七大派中响当当的人物,便是江湖上成名露脸叫得响字号的武林高手。
这日午时,马家大院正厅中,又酒席盛开,猜拳行令,高呼欢叫声,不绝於耳,热闹非凡。
主人美髯翁,领着他的管家程二爷,周旋於接踵而至,川流不息的道贺宾客中,笑口常开,显得那么高兴,当然啦!这是他唯一的孙女儿于归的大喜之日,他那能不高兴呢?
在这哄闹的宾客中,却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美髯翁的身子,深深的凝注美髯翁的行动,美髯翁走到东,这双眼睛跟到东,走到西也眼到西,一瞬不瞬的,意欲从美髯翁身上发现什么似的。
现下的美髯翁,头发白了,垂胸美髯也白了,白得欺霜赛雪,睑上更是皱纹毕露,显得如此苍老,与年前的美髯翁,判若两人。
那双黑得发亮的大眼中,忽然蒙上了薄薄的泪光,因为他发觉美髯翁笑脸迎客,那笑是强装矫饰的假笑,并非发自内心,他更发觉美髯翁的眼中,隐隐蕴藏着忧郁与痛苦,是如此的深沉,不可想像。
那双发亮的大眼,突然一阖,似是不让人看见他那眼中泪光。这是一位庄稼打扮的少年,挤在大门石角的人群中,他那身装束,夹在锦衣华服的宾客中,是如此的不相配称。
蓦地一声高呼,将喧闹声全都压下。
宾客循声望去,却见美髯翁的管家程二爷,手举着一个大红盒子,高站在凳上叫道:“诸位贵宾请静一静,这是那位好朋友送的大礼,我家员外想请他见一见!”
这一说大厅中立即响起议论纷纷猜疑,因为江湖中,时有仇家趁人大喜庆之日,赠送些不祥的礼物。
程二爷见良久没人答应,又复说了一遍,仍没有现身,大厅中猜疑的人更多了,且都欢喜往坏处去想,於是刹那之间,大厅中立即笼罩上一层诡秘骇入的阴森森的气氛。
忽听一人叫道:“程二爷!何不打开让大家看看!”
程二爷一听,脸上立泛起疑难之色。
这一来,众人的猜测似被证实般,刹那间音响全止,鸦雀无声,阴森气氛更其逼人。
程二爷一看不对,朝美髯翁看去。
美髯翁知道势已至此,不看是不行的了,因为在座多半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遂点了点头。
既经美髯翁答应,程二爷遂叫道:“好!我这就开给大家看,只是那位好朋友千万要请出来,让我们员外亲自道谢。”说毕,顺手就将盒子竖起,揭了开来。
大厅中本是静寂如死,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气氛显得十分紧张,可是盒子一开,满厅中立即暴起声声惊呼,以及加雷的喝彩。
你道为何?原来盒中并非什么不祥之物,而是一件人间罕见,价值连城的“珊瑚树”,高有尺余,红光夺目,鲜明透亮,可贵之处还是通体为上毫无瑕疵可寻。
程二爷让众宾客看遍后,立即又盖上了。
只是,送这罕世宝物的客人,却始终没有出面,程二爷无奈只得捧着红盒,回进后堂去。
程二爷回进去不久,内堂突然传出一阵惊人啸叫,美髯翁心中一怔,转身冲进内堂。
可是,巧不巧门外也就在这时响起了一连串鞭炮声,迎亲的行列也到了,大门外立即有人高声嚷道:“花轿到了!”
叫声中,一青年人身着大红吉服,骑在一匹红鬃健马上,由十数锦衣丽服的人围拥着,直来到大厅阶沿方始下马,气派之大,确是非比等闲。可是大厅中除了静寂的宾客外,竟没有一个主事招呼的人。
新郎官下得马来见无人接待,不禁万分恼怒的叫道:“人呢?全都死光了吗?”
嚷着人已闯进厅来。
忽见程二爷慌慌张张的从内堂中奔出,满睑苍白,惊恐万分的叫道:“甘……
…甘少爷,萍儿………她………她………”
一语未毕,新郎官抬手一掌,“拍!”的一声,将程二爷打得横跌出寻丈远,口角鲜血淌流,牙齿也落了一半。却听他哼了一声道:“狗奴才,她怎么样?快说!”
程二爷连血吐出落牙,惊惶失措的嗫嚅道:“萍儿地………她失踪了!”
新郎官一听大怒,赶前一脚,踹在程二爷心窝,踢得程二爷翻滚一丈五六,哼也没哼一声,就当场一命呜呼,魂游地府。
却又听他骂道:“好呀!忘恩负义的老家伙,原来你想骗婚,还不替我滚出来!”
新郎官开口就骂,动手就打,一脚就送了管家的一条命,气势凶覇异常,这那像迎亲的新人,简直就像有意寻衅的仇家。
可是大厅中多一半全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岂能容一个青年这般跋扈专横,作烕作福,立时哄然大叫,怒骂之声不绝。
怒骂,啸叫声中,更杂有“嘿”的一声冷哼,这哼声又短又脆,但却压盖了震人的啸叫怒骂,钻入了每个人的耳鼓,直打人每个人的心房,就彷佛一声晴天霹雳般的惊人。
却听新郎官的身旁,一位身着华服,但却又矮又小的五旬枯瘦老人,冰冷冷的一声嘿笑道:“那一位听不进去?请出来说话!”
这厢语音未落,一个铁塔般雄伟的中年汉子,挤出人群怒叱道:“孙女婿骂爷爷,徒弟骂师父,算什么东西?我徐大伟就不服!”
话刚说完,人也刚挤出,谁也没看见有人动手,那铁塔般雄伟的身子,突然栽倒地上二呈无声息的已一命归西。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在座群豪俱是武林中甚有名望的人物,竟没人看出那五旬老人是如何下的毒手?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发一声惊呼:“幽灵指?”
“幽灵指”三字,如同无数锋利的宝剑,镇慑住大厅中所有的人,喧叫声倏然全止,刹那间静寂如死。
却听那矮小人嘿嘿一笑道:“还有谁要强出吗?一并请出来吧!幽灵教不怕多添新魂!”
“幽灵教”同样使在场群豪惊心动魄。
原因是“幽灵教”近几年来,猖獗万分!势力遍及大江南北,教中高手如云,全是黑道中数一数二的厉害魔头。於武林中独树一帜,势力已逐渐凌驾七大门派之上。
谁要与他们作对,他们必千方百计以害之,且诛杀满门,从不留一活口,其手段之阴狠毒辣,凶暴残忍,简直骇人听闻。
此际,大厅中非但鸦雀无声,一些胆小怕事的,更是脚底揩油,溜之大吉,惟恐一旦出事,连累自身。
忽听一声冷笑,美髯翁睑寒如冰,怒目圆睁,从内堂缓步走出,虽说他较五年以前苍老许多,可是一旦发怒,威严仍在。
但见他一步步的直走到新郎官的身前,方始停身骂道:“甘茂亭!你这寡廉鲜耻,无仁无义的匹夫,马轩云当年待你不薄,最少也有授艺之恩,现又将唯一锺爱的孙女许你为妻,虽说萍儿无故失踪,你不查明事实真相,开口就骂,动手就杀,你几曾将我马轩云放在眼里,你狐假虎威,倚仗‘幽灵教’对我扬威作恶,我马轩云今天就和你拼了!”
却听甘茂亭冷冷一声笑道:“老不死的!你不乖乖的将萍儿交出,你想死也怕不易!如果那贱人她妄想潜逃,那更是休想,只要我甘茂亭一句话,三日内准将她擒获,届时,嘿嘿!我要筵请天下群豪,叫她当众表演………”
美髯翁早巳气得心如火焚,须发皆张,大喝一声,提足真气,猛烈一掌,朝正甘茂亭胸口拍出!
甘茂亭哈哈一声朗笑,不躲不闪,右手食中三指,虚空一点,立有一股阴风电掣般射出。
美髯翁只觉腰际一凉,不由自主的将腰弯下,可是这一弯之后,却再也直不起腰来了!
这甘茂亭不是得了南宫先生的“铁血旗”吗?怎么又投身“幽灵教”中呢?
原来甘茂亭蓦得“铁血旗”后,由他外公和母亲暗护,在邛崃山中转了半年,饱尝风雪之苦,始终没见到什么南宫先生。
大失所望之下,忽在一座死谷里遇着一年约古稀的老妇,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被一只硕大无朋的毒蝎,堵在死谷里脱不了身。
甘茂亭也是机缘凑巧,竟被他无意中以一手蜂针暗器,打瞎了毒蝎双眼,救了老妇一命。
偏巧这老妇正是“幽灵教”教主鬼婆婆沙素灵,她此来为的是幽灵指已然练臻化境,要寻一代异人南宫先生较量,入山一年也没寻着。
她见甘茂亭孤身进入这等荒峻岭中,勇气可佳,再加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於是立即将他携返中原,收他为徒。
五年来,凭甘茂亭的鬼精灵,既会拍马,又会计好献殷勤,早巳深获鬼婆婆沙素灵的喜爱,非但传了他一身惊人艺业,且将“幽灵指”也传了给他,在幽灵教中,甘茂亭更是常以未来教主自居,凶焰不可一世。
甘茂亭在幽灵教志得意满之余,却不能忘情於马家大院的萍儿,於是要求鬼婆婆出面,软硬兼施,威吓利诱,硬逼美髢翁点头答允。
如今临到迎娶当头,马萍儿突然失踪,他那得不怒,是以一出手就施展了惊人的“幽灵指”,点伤了美髯翁,使他弯着腰再也直不起来了。
这一手,使得美髯翁当场羞愤欲死,当着这多武林高手之前,乾脆一下把他杀了,也许他还更愿些。
一个闯荡江湖数十年,在武林德威俱隆的美髯翁,一招不到就被对方点住,在座群豪,有谁还敢强自出头?
美髯翁正待以弯曲的身子往前猛冲,但求速死。
就这千钧一发之际,蓦觉“命门穴”上一股暖流,直冲而入,腰际阴冷之气,刹时无影无踪,痛苦全失,竟自缓缓的又将腰直了起来。
美髯翁深知有高人暗中相助,心中大喜,忙回首查看,那知身后数尺之内并无一人,心中不由又错愕骇异。
可是,站在对面的甘茂亭与那矮小老人,看到美髯翁竟能直起腰来,更惊得当场呆住了。
因为他们对面而立,若有人明助,怎能逃过他两人如电双眼,矮小老人冷然一哼道:“我齐天叟就不信有这个邪!”
随说,随即抬指对正美髯翁虚空就点。
美髯翁正自错愕未已,那防到矮小老人自称齐天叟的会得暗下毒手,眼看就要送命在“幽灵指”下。
陡地,眼前一花,不知从什么地方,幽灵般地钻出一个人来,正好阻在美髯翁的身前。
齐天叟虚空连点,不偏不斜,连续三指,全都点在那人身上。可是那人就如同木石般,毫无感应,这“幽灵指”对他竟全失效用。
齐天叟一惊魂飞,深深打量来人。
只见他苍白的一张死人脸,约莫三旬左右年纪,稀淡得数得清的眉毛之下,睁着一双绿豆鼠眼,唇上三五根老鼠胡子,除了眼睛外,五官倒十分端正,身穿一袭破旧的齐膝短袄,穷相毕露,看不出有任何一点惊人的地方。
齐天叟一声冷哼,道:“朋友是那条线上的,既敢架梁,当不是无名之辈!”
那怪人不动神色,只嘴唇开合两下,已听他道:“在下锺旭第二,专管幽灵鬼魂!”
来人虽难看,声音却铿铿锵锵又脆又亮,十分悦耳。
齐天叟一听,即知对方存心挖苦,不由怒火狂焰,“幽灵指”既奈何对方不得,只好出手相拚。
但见他腰间一闪,哼了声道:“好朋友既不愿抖露真名实姓,就请亮兵刃吧!”
齐天叟口中叫别人亮兵刃,可是语音未落,蛇形剑已一招“万蜂出巢”震起一片寒芒,直朝怪人胸腹部位射出,由此可见齐天叟的为人是如何的阴险毒辣。
围观的多一半都是武林高手,一见齐天叟施展这一招,就知其功力非凡,在这蛇形剑上有极深造诣。
可是,那怪人就如同不明厉害般,居然不闪不躲,也没见他亮出兵器,直待那万点寒芒,堪堪袭至胸腹,方见他猛一抬手,硬向寒芒抓去,生像要以血肉之臂,去一试蛇形剑的锋锐。
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群豪中立即响起一阵惊呼骇叫。
呼声未毕,突听一声闷哼,寒芒顿敛,齐天叟蹬蹬连退四五步,晃了两晃,方拿桩站稳,但却“哇”的吐了口鲜血,显见已受了内伤,而且手中蛇形剑,不知怎么一来,竟转到怪人手中。
怪人出手,夺剑伤人,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在座群雄若非亲身目覩,相信说给谁听,谁也不会相信。
可是眼前的事实,当场将所有的人惊骇得目瞪口呆,久久的方暴起了一阵如雷的暍呼声。
那怪人一听呼声与赞好之声不绝,反倒将稀淡的双眉深深锁起。却听甘茂亭哈哈一笑,道:“朋友武功果然了不得,我甘茂亭还要领教!”
随说随从怀中摸出一个革囊,探手其中摸索一阵,抽出来时,手中已带上虎皮手套,手中则紧握着条一丈五六长短,微微弯斜卯同钓鱼杆般的怪兵器。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