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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江湖-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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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贵看得满脸惊骇,待小和尚把竹子都拧干,抱进屋里,陈贵和脸上如竹子般渗出很多滴水。
陈贵缓缓踱出门,负手走到院中,轻轻捡起一段竹子,在手中掂一掂,一手握住竹子一端,握紧后运力拧动,竹子一声轻轻的“啪”,裂开来。手上再用力,竹子成数条,又成一束,汁水渗出,滴在地上。
松开手,抛下竹子,陈贵回头看看屋里,刚刚这一手,小和尚的功力比自己更胜一筹。徒弟尚且如此,那飞云大和尚的武功岂非高深莫测?想到此,有些庆幸没遇上,遂迈开步子走出寺门。
飞云烧好水出来,却不见人,叫几声“施主”,也没听到有人答应,跑到寺门处看也没人,挠挠头,嘟囔着:“不是找师父的么?怎么不声不响走了呢?真是奇怪的施主。”
几年过去,小青要出嫁了,村里人帮着张罗好,将小青打扮得十分漂亮。飞云看到一队人马吹吹打打地进村,带着一顶红轿子。
一身红袍、盖着红盖头的小青走上轿子,轿门轻轻放下。她爹朝门外泼了一盆水,轿子才抬起来,出了村子。胖胖的新郎骑在马上,笑得鼻子眼睛都挤作一团。
村里人都说小青好福气,能嫁到镇上去。新郎是镇上刘家的独生子,刘家号称全镇首富,养了镇上唯一一匹马。
刘少爷娶另一有钱人家的闺女做媳妇,却一年多未生孕。刘老爷着急抱孙子,要给儿子纳一房小的,便找上小青。
小青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那肥头大耳的少爷,何况是当二房,听了直摇头。爹娘和媒人不断说理:给有钱人家做小,穿金戴银,比嫁给庄稼人强百倍,大的那位是不长苗的盐碱地,小青只要争气生个儿子,说不定当家做了主,还带着哥哥阿福有出息。
几日之后,小青无奈松口,只得应下亲事。婚期将近,小青每日坐在溪边发呆好一阵。有时折一枝桃花,扯几片花瓣丢入水中,看花瓣打着旋儿漂走,花瓣都扯完才起身回家。
小青是不开心的。飞云心里这么想着,就走过去坐到旁边:“阿弥陀佛,佛说姻缘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小青转过头,双眼含泪:“你为啥是个和尚呢?”飞云无语,良久才说:“我生来就在五灵寺,本来就是个和尚。”小青轻轻说一句:“你不是和尚该多好!”站起来,眼神迷离地盯了飞云好一会儿,才离开。
佳人已去,飞云似毫无所觉,依然坐着,看桃花在水中漂着,想起一句诗: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非是无心,是身不由己。
小青中秋时和娘一起到五灵寺上香,保佑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她递给飞云一筒月饼,再拿出半两银子,说:“飞云大师,以后常帮我给菩萨上香,保佑我家人平安。”
飞云接过银子:“阿弥陀佛,我会每日念经,祈愿你一生平安、开心。”此后数月都未再见,从别人口中知道一些零碎的消息。
过完正月,小青总算回到娘家。为人母之后,反而令她脸色更加红润,抱着孩子笑,别有一种风韵。村里的单身汉看直了眼。
她带着孩子到五灵寺上香,在佛前插上了一对五斤重的蜡烛,说是生孕前许下的。掏给五灵和尚的银子足有五两,却始终未和飞云说话。走过院中的桃树,她停下来看看开得茂盛的桃花。几年前,她说喜欢桃花,飞云便种下这么一棵桃树。
她回头看看大殿,笑了,美艳如桃花。幸好她没在村里笑,否则血气方刚的青年会像喝了陈酿的酒,醉上好几天。
飞云没有心醉,只是心碎。他问师父自己为什么是和尚。师父只说了一个字:“缘。”飞云问下辈子可否做一棵桃树,立在溪口、村边。师父还是说:“缘。”





正文 第七章 陌上泪无痕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515 19:28:51 本章字数:2372

清明之后,细雨绵绵,阵阵春寒令田间劳作的人瑟瑟发抖。头戴箬笠、身披蓑衣的老农插下一行齐齐的秧苗,直起身擦掉脸上的雨水,欣慰地笑了。雨天插秧,虽然冷些累些,只要不受旱,不怕没好收成。
家家户户忙种田,阿福家的田地却闲着,不见父子俩的身影,家门也关着。前两天,镇上捎来口信,说孩子病重,有事需要商量,全家人收拾一下就出门去。回家时,不只是三个人,还有小青和孩子。小青母子俩回娘家后,足不出户,偶尔会在门内哭。
全家人都不说什么,村里人却将事情打听清楚。孩子初始十分乖巧,少有哭闹。时日稍久,刘家人便觉婴孩过于安静,细看后,越来越觉得眼神呆滞。仔细查探,断定孩子有目盲之症。刘家多方寻访名医,将县内的大夫走个遍,都是摇头叹气。
细细商议后,刘老夫人说瞎子无法继承家业,养着是个累赘,要及时抛弃。刘家人都说是,小青爹娘无法拒绝,只有小青不肯。闹得无法,只好由爹娘带回曹村,慢慢劝说。
半月后,刘家接走小青。小青走在田间小道上,满面愁容,额前一束头发散着,也不整理一下,双手只是紧紧抱着孩子。
听着,看着,飞云诵经至天明。
过几日,小青回来了,只有一个人,衣裳污秽,头发凌乱,被爹拉着进村,一路喊着“我的孩子”。
邻居早已清楚事情始末:回到刘家,刘老夫人说许久未好好看孙子,便抱着孩子回房;少爷说之前冷落小青,要带她上街,以作赔罪;上街回来,孩子已然不见,苦苦追问之下,才知道送走了;想要追出门找寻去向,却被丫环们过来拉住,最后跪地痛哭;刘家人初始还劝说几句,后来就让人搀扶回房,派人照看,吃饭时送些饭菜,少爷看过两回便不看了;小青哭哭睡睡,不吃东西,又跑到老夫人跟前跪着;老夫人推开她,叫人拉走;小青开始胡言乱语,竟有疯癫状,丫环跟着没那么紧,她趁人不备跑出大门;向路人打听无果,一路走着去了县城,击鼓鸣冤,怎奈清官难断家务事。
如此地步,小青难以在刘家立足,暂且回娘家,人好似真疯了。村里人由先前的羡慕,转成同情,都摇头叹息:这孩子命苦啊。也有人说她该顺了刘家老太的意思,刘家觉着亏欠了,自然会待她好,还可再生一个。说是这么说,可毕竟是亲骨肉,哪能割舍下?
飞云遇到阿福,问起打算。阿福愁眉不展,本以为可沾妹妹的光,有个好营生,再找个漂亮的媳妇儿,可眼下别说漂亮媳妇儿了,家中有这样一个妹妹在,没人愿意嫁进门。
过了数日,小青总算能够出来走动。头发随意一扎,不插一根簪子,面色枯黄,有人招呼,转过脸微微点头,不说一句。走到溪边,坐到石头上发呆。
不远处站着飞云,终于走到身后,轻轻一句:“你还好吗?”回头看一眼,低下头,环臂捂脸呜咽着:“他怎么就那么狠心?那可是他的骨肉啊,什么也不管,以前说得那么好听……”过了一会儿,伸手抓住僧袍,在飞云身侧拍打着。
哭累了,她喃喃着:“飞云哥哥,帮帮我好不好,你总是会帮我的。”飞云默不作声。
在家中数日,小青的爹有些受不住邻里的言语,要女儿随他去刘家,毕竟未完全撕破脸。小青却不见孩子不松口,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孩子。
她爹一气之下,将她拖着出去,直到村口,她死死抱住榕树根不走。爹无法,只好放下她,回家把门关上,任凭她敲门,也不开。
直到下起雨来,打湿衣裳,她转身慢慢走着,邻居要拉她进去避避雨,她推开大娘的手,自顾走着,连递过来的伞都看不见,别人的叫声也听不见。走过田埂,脸已经湿了,都是雨水,抑或掺着泪水,没有人知道。雨幕中,人们看到一个柔弱的身影在山边淡去。
村里不再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只剩下茶余饭后的一声叹息。之后不见小青的身影,细心的人发现飞云也不在寺里。
曹村人将事情猜了个大概。小青走投无路,恍然间走到五灵寺。过不多久,飞云便带着她去镇上。刘家关上大门,不放他们入内。
后来飞云还是进去,有说是一脚踢烂大门进入的,有说是飞过围墙进去,门是后来一个家丁被打飞撞坏的。进去后,一阵恶斗,外人看不仔细,只听到喝骂声和惨叫声,有两个家丁飞过围墙,落在外面,摔断骨头昏死过去。
打斗声渐止,地上十余人躺着**,虽未伤到要害,一时也无法行动。飞云抓出刘家老太和少爷,逼问孩子去向。吓坏的刘家人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那天自小青走后,刘老太交代一个家丁抱孩子出侧门,翻过山到江边,放入一个木盆中顺水漂走,生死交由天命。
走之前,飞云一掌拍在刘家门口石狮子上,叫刘家人今后不得踏入曹村地界。那一掌拍得沉闷有力,有人看到狮子耳朵裂开一块。后来有人在县城看到飞云和小青,没有孩子,之后就不见两人,应该已离开本县。
却说飞云两人沿着江寻去,一路逢人便问是否有人拾获婴孩。和尚与女子同行,免不了受人猜疑,飞云在后面远远跟着,无人时才一起商议去何处。天黑下来,至山间寻着山神庙,吃块饼,用干草铺地上,两人便歇息了。第二天未亮,起身继续查问。天黑时,才到县城。趁着门未关,两人入得城去。
飞云再当和尚是不可能了,不忍让小青一人漂泊。至于还俗,师父说到世间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可谋生。飞云说以武谋生。知县便叫来护从详细述说。习武者,可有多个去处,大体为从军、护院、开馆、走镖、入帮、进门。
带着个人,从军是万万不能。开馆还不够资格,武功还嫌低微。入帮,恐怕终日诵经的自己第一日便要挨刀,过不了刀头添血的生活。进派也不行。当护院还是进镖局?想得头痛,还是无法决定,不知何去何从。最后蒙上头,只有一个念头:离了这是非地再说





正文 第八章 路见不平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515 19:28:51 本章字数:2380

一大早,两人趁着人少从县城另一个门出去,朝府城越阳方向去。飞云穿件皂色旧衣裳,再找块粗布头巾裹头上,活脱脱一个俊俏的农家后生。
飞云得知越阳城有数个青冈县城大,有镖局、武馆,酒楼林立,富贵人家遍地都是。既然不知去处,便想暂且去看看,讨一营生,只要离开此地就好。
两人认着官道走,看到从未走过的路,满眼的新奇。小青仿佛还是那个少女,不知忧愁,摘几朵不知名的小花边走边闻。路上时而有马车驰过,还有一两匹骏马飞奔。飞云想着自己骑在马上,走在一辆车旁边,车里坐着小青,是怎样美好的光景。
一路走来并非都平静。正走着,前面传来叫骂声,似有争执。飞云让小青在道旁歇息,自己上前看看究竟。
道中站着一人一马,那人一身粗布劲装打扮,显得十分干练。前后各有三人,都手持棍棒,将人和马围住,喝骂着:“小子,把马留下!”“银子和东西都拿出来!”“跟你好好说话,别不知好歹。快点动手。”
“我凭什么把马给你们?就你们几个能把大爷我如何?”中间的人气定神闲。
那几个人安静下来,只有一个络腮胡的人开口:“我们追了你两天,现在还想跑吗?”
“笑话,大爷我用得着跑吗?跑的话,你们如何会到我前面?明明是你们要抢我马匹。”
围着的人顿时破口大骂。那人突然朝旁边喊:“兄弟几个可算来了,帮忙打跑这些小毛贼。”
六个人一愣,转头要看,冷不防他跨上马,拍马直冲,就要撞开前面的人。几个人有些慌乱,前头的人立时闪开。另几人回过神,持棒追去,又有一人拿出绳子,一抛就套住马颈。马顿时人立而起,仰头长嘶,把马上的人掀翻在地。落地之人挣扎起身,又要跑,却被追上围住。
飞云看在眼里,想起从前之事,不想在这好年景都有人做此无本买卖,心下生气,决心仗义出手。从地上捡些石子,走上前,运劲掷出。
络腮胡子很是警觉,已然看到,喊一声:“小心!”众人纷纷避过,只有两人被砸到,都不是要害。有人要冲上来打,络腮胡子制止住,向飞云一抱拳:“阁下是何人?与此人是一起的吗?”
飞云见此,也停下脚步:“我叫曹云飞,不认识他。”
“那就各走各路,我们都不相干,你为何出手?”
飞云摇摇头:“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欺凌弱小,我实在看不过去。”
络腮胡笑笑:“后生仔,在外行走,凡事三思而后行……”
被围之人大叫:“兄弟,你快走!他们人多势众,落入他们手中断没有好结果。”
络腮胡转头说:“留下马,交出银子,我放你离去。”飞云在后面摇摇头道:“你们自行离去,我放你们走。”
络腮胡已是气极:“好言不听,今日要给你个教训!”抛下棍棒,赤手空拳迎着飞云,就是一招黑虎掏心。飞云与他来来回回过了三四招,不觉他有多高明,只不过势大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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