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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剑亭冷笑:“你不想娶,就推到我身上来?说什么不希望她沦为两国邦交的工具,那你怎么不娶回去?不是一样的么?倒是来推给我了难道她不该是你的责任?”
“公子不肯?”关海沧显出些许急迫。
“不肯”张剑亭断然拒绝。
“张公子与殿下其实是极相配的一对,只要张公子首肯,陛下便立即为你们主持大婚……”关海沧还想游说。
“不肯别把白明玉推给我”张剑亭气极。白明玉喜欢的人是关海沧,他清清楚楚。只凭着他知道这一点,他就没法娶白明玉,“要娶你去娶去你自己都不肯的事情,难道还来给我?”
关海沧听了,却收了满心的急迫,沉声问:“张公子,为何不肯?”
“不肯就是不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张剑亭冷笑。
“是因为关海沧?是怕关海沧曾污了殿下的身子?”关海沧只要想到,曾经有人与白明玉发生关系,却将她弃之不顾,心里就如刀绞一般。珞城一战,白明玉因为小产导致兵败被俘。他为了救白明玉,废了一双胳膊。白明玉报恩,照顾他一年之久,生活中的一应事情,甚至沐浴小解之类的,都是白明玉照料。曾经的往事历历在目。若那男人肯负起责任,又何至令白明玉受辱?又何至令白明玉和他有了后来那些被人指指点点的事情?
“你与她肌肤相亲一年,你固然说与她什么也没发生,却让谁来相信?”张剑亭口无遮拦,只顺嘴说着。
关海沧想要替白明玉辩白,却没法说。终究白明玉确实已经不是云英之身,若是被人知道她曾经发生的,反而更令她受辱。倒比和他不清不楚的那一年,还更惹人闲言碎语。
张剑亭见了关海沧的态度,反而大吃一惊。他本来只是随口说的,关海沧却没反驳,难道说关海沧和白明玉真的早已有过什么,所以关海沧才哑口无言:“关海沧你还是不是男人”他气得一拳揍过去,“你既然已经和她,和她,有过……你竟还不想负责任么”他气得浑身发抖,想拿剑杀人。
关海沧无辜受了这一拳,口角流血,却兀自站着:“张公子的意思,关海沧明白了。既然张公子在意这些,关海沧也无话可说。打扰公子了。中秋之日,便是关海沧与殿下成亲之时。张公子,张公子若想通了,只要在中秋之前,便是中秋当日也可,来找关海沧,关海沧都会让予张公子。还望张公子,三思。”
张剑亭却在关海沧走后颓然坐下,白明玉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么?他要三思什么?难道,他还要从关海沧那里抢白明玉?怕白明玉高兴的什么似的,才不会理会他张剑亭呢。
只是白明玉并没有像张剑亭想的那样高兴,反而在自己的寝宫大发雷霆:“什么关海沧,什么张剑亭,我谁也不嫁你们倒都安排得好好的谁来问过我的意思?关霆关霖,给我把门守好了谁也不准进来谁也不准来游说敢来说半个字的,都给我打出去”
关海沧站在琢山苑内殿门口,听着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跟自己的两个儿子大眼瞪小眼:“关霆关霖,让爹进去,好不?”
双棒一起摇头:“白姨吩咐了,谁也不准进。尤其是爹,更是不准进。”
“爹不进去,让爹住哪?”关海沧不得已,来说这话。
“白姨说,爹可以回定远侯府去,不用住在琢山苑的。”
“白姨还说,就是定远侯府住不得,宫里这么大地方,难道还没爹住的?非要住来她这里?”
“白姨又说,就算真的宫里住不得,还有四伯父那里,还有刘叔叔那里,都可以去住。”
“反正理王府和西钺侯府里地方大得很,爹说一句,一定会收留爹的。”
关海沧额头青筋跳了一下,眉头拧起来:“你们倒是听白姨的话,就不听爹的话了?”
关霆白了关海沧一眼:“爹以前不就说过,让我们听白姨的么?”
关霖跟着继续:“爹过去总说我们两个顶撞白姨,现在我们两个听话了,怎么爹倒不高兴了?”
关海沧板了脸,来教训自己的孩子:“你们两个,跟爹说实话,是真的听白姨的话,还是因为不想爹和白姨成亲?”
“爹怎么问这个……”关霆狼狈。
“你们可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你们和白姨想怎样就怎样的了?中秋成亲这事,必须要办。”关海沧一脸的严肃,反而让两个孩子怕了。
“爹,那娘怎么办?”关霖着急的问。
关海沧蹲下,一边抱住一个,放在自己腿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抱过这两个孩子了:“爹听说,你们回了京里之后,到处问人,说是不是爹若成亲了,你们的娘就要在地狱受罚。怎么回事?”
“奶娘说的……”关霆垂了头。爹的手臂极坚硬的,十分让人依恋。
“你们就因为这个,所以一直都不同意爹和白姨的婚事?”关海沧问关霖。
关霖只能点头。
“那你们问出来结果了?”关海沧淡淡的笑了。
“他们都说,不会。”关霆咬着嘴唇。问了一圈,都只说不会。为什么,奶娘要骗他们?
关海沧点头,微笑:“那就是不会。”问那两个孩子,“现在,爹要成亲,你们还要阻止吗?”
关霆看着地面抓着关海沧的衣裳:“我不知道。”
“现在是白姨不同意。难道爹你能说通白姨?”关霆看着关海沧问。
“让爹进去和白姨说。”关海沧看了眼两个孩子,又淡淡的加了一句,“不然,关海沧不得已,就得学学西钺侯,中秋的时候,抢亲了。”。
第一卷 当垆沽酒 第五章逃婚
第五章逃婚
临近中秋,集市上极热闹的,各样的摊贩都出来了,吃的玩的用的,花样层出不穷。尤其因为是都城,更是繁荣盛况。
“白,白叔,我们想玩那个”关霖一指前方不远处的摊子,大张着眼睛望着男装的白明玉,渴盼着。
白明玉穿着一套银色儒服,曲裾长带,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她本就英武,故而穿了男装也没什么不妥的,倒是没人能认出那男装下原是一位女子。白明玉瞅了一眼关霖指的摊子,倒笑了:“那有什么好顽的?平日在校场你们不也常练的?”
“白叔,那彩头极有趣的,我们想给哥带回去顽”关霆嬉笑着,“哥不能跟着出来,好歹给他看看这些玩意,也是我们两个的心意不是?”
“去吧。”白明玉叹息,“我给你们掠阵。”她出来前原说是带着两个孩子逃婚离开的,结果两个孩子倒是顽开了,全忘了之前她吩咐的事。
双棒一声欢呼,奔了过去,挤到了人丛里:“老板给我们十枝箭”
这对兄弟才比摊位上的台子高一些而已,在一群大人里头,瞅着就小得要被淹没了似的。
老板反笑了:“小公子,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那弓你们拉得开?去别处顽吧,别碍了我生意。”
“怎么,看不起我们”关霖恼了,双眼圆睁,一拍台子,“拿箭来今儿就射给你看”
“小公子,去别处顽吧。”老板哄着,“你们就是射也得不着彩头,何必来费这个钱?”
“你这人有趣,得不得彩头,是我们的事,你又来操什么心?难道钱还是不赚的?”关霆质问。
“就给他们十枝箭,教他们顽顽又如何?”一个高鼻深目的人说着,“何必小气?”他看着并不是中原人,汉语却极好,若不是模样大不相同,只听他说话,却听不出是外族人的。
老板见那人替关霆关霖说话,也就无奈,拿了十枝箭给两个孩子。
白明玉一直在外围看着,并没挤到里面去。那里围着的全是大男人,她也不想进去挤。人丛里陡然一阵欢呼爆出来,白明玉翘了嘴角,知道必是关霆关霖赢了彩头了。
“白叔,白叔”然而没一阵,人丛里就听见关霖在叫,“白叔来帮我们”
白明玉诧异,不得已也只能拨开人群走进去:“怎么了?”
“白叔射那头彩”关霖不管不顾的,把弓塞在白明玉的手中。
白明玉抬眼去看,却见着头彩竟是上好的一顶头盔,寒铁黑盔,泛着冷冷的光泽,如山岳巍峨,与关海沧那套铠甲倒是意外的相配。
此时关霆关霖手边已经摆了不少东西了,他们两个十枝箭,箭无虚发,将三奖以下的通通拿了个遍,只二奖头奖却没能得来。
“要那做什么?”白明玉淡淡的,“我见那二奖不错,正可以给你们顽。”那二奖却是两颗珠子,乍看倒是没什么特别,然而细看过去,便见着里头流光溢彩,似有水纹波动一般。
“白叔,要头彩”关霖嚷着。
“小公子想要,我替小公子射来如何?”之前那替关霆关霖讲话的外族人又凑了过来,“小公子射术通神,以这样的年纪,实在难得。”
“不要”关霖断然拒绝,“白叔,你去射”
白明玉并不答话,只取了弓试了试,冷笑,弯弓搭箭,“叮叮”两声,正中二奖,赢了那两颗珠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片噤声,半天没人出来半个字。连个好也被憋住了。白明玉动作太快,轻描淡写,围观的人甚而来不及收了那看笑话的心思,就已经被震慑住了。
隔了半晌,才爆出一阵呼声,差点把摊子都给掀了。
老板吓了一跳,瞥眼望着那外族人,外族人也就颔首,老板忙将珠子奉上:“公子神射,这是公子的彩头。”
白明玉也不接,只示意给关霆关霖,自己就又向外走。
“白叔”关霆关霖不肯,死拉着白明玉不放人,“射那头彩吧”
白明玉冷冷的:“你们两个的心思,我不明白?想要那头彩,自己射去。”
关霆嘟了嘴,喃喃:“白叔,只当是帮我们吧,帮我们向爹赔罪好不好?”要是他们两个能射着,也不至于要找白明玉了。终究还是孩子,再怎样也是有限的。何况他们知道,若是白姨亲自射来赢的,自家爹会更欢喜。
“那东西他又用不上,你们非要那个做什么?”白明玉不理会双棒的哀求。
这边正扯着,身边又是一阵喝彩。那寒铁盔就被送到了关霆关霖的面前。
“小公子想要这个?我来送予小公子,可好?”外族人笑着,举着那头盔。
“不要了”关霖倔强,一撇头,和关霆两个拉着白明玉离开。
不想那外族人就在他们三个身后跟着,竟是一直不肯走,手中把顽着头盔,悠闲自得的样子。尤其还常常轻弹那头盔,发出好听的脆响,勾引着关霆关霖。
关霖实在忍无可忍,回头跑到那外族人面前,仰着小脸:“说吧,这头盔你怎么才肯让?”
“让?”外族人疑惑,“我可是要送你们的。你们想要,只管拿去。”
关霖忍着气:“不要你送你说吧,想要什么,只管出价就是了”
外族人想了想,倒笑了:“如此,我想请公子陪我出猎,可好?”说着去看前面不远站住的白明玉。
关霆拖着白明玉的手,目光乞求。
“不去。”白明玉拒绝,“关霆关霖,我们要出城了。你们再顽,天黑之前连驿馆都到不了。”
关霖无奈的撇了外族人,磨磨蹭蹭的跟着白明玉走。
一直到出了城门,周围没了别人,关霆终于忍不住:“白姨,你真要逃婚?”
“难道说假的?”白明玉淡然,“出来之前不是就和你们说好的了?”
关霖抱着怀里的小包袱,撅着嘴:“白姨,你逃婚,那爹怎么办?”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鳏夫,当得好好的,需要我去嫁他么?”白明玉冷漠,“他一个人过日子,我看也没把他饿死了。”
“那不是一直都有白姨你么……”关霆喃喃,“没有白姨你的时候,他还不是把自己饿了三天没吃饭,灌成酒鬼了……”这事是他们哥儿俩听小飞说的,听见的时候他们也吓了一跳。听小飞说起自家爹的“惨状”,关霆关霖也是啧啧称奇,缺少了白姨,自家爹好像连生活都不会了。
“我们走了这些日子,他不是还活着?”白明玉反驳,“有力气骑马进京,就是没饿着。”
关霆关霖说不过白明玉,只能在后头拖拖拉拉的跟着。
好不容易走到驿馆,天也黑透了,两个孩子打着呵欠去敲门,把令牌给驿吏看。
“哟,是侯爷的人,快请进来。”驿吏立时清醒了,陪着笑让人。
“准备一间房即可,不要惊动了别人。”白明玉吩咐。
“是。”驿吏答着,“过两日不是侯爷与公主殿下的大婚么?怎么这个时候遣人出城?是有急事?”
白明玉板着脸,冷冷一瞥:“这也是你问得的?”
“是是是,小人多嘴了。”驿吏慌忙逃走,不敢再扰了人。
关霆关霖却不安分起来,夜里总折腾着,一会扒着窗户去看外面,一会又巴巴的瞅着白明玉。白明玉只当不见,自顾睡着,不理那两个。那两个也无奈,面面相觑,却实在没办法。如此折腾了大半夜,快早上了双棒才睡下。本就是小孩子,熬了那么久,身体怎么受得住?睡着之后就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