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男人果然说道:“都是要死的人了,不是被饿死,就是被鞭子抽死,不是被拉出去砍头,就是在这死牢里被喂耗子药。左右都是死,那狗官哪还会管什么劳什子的死牢修啥形状!”
他方才说……死牢……
小杨猛地揉了下眼睛,又挖了下耳朵。没听错啊,是说“死牢”,而且说了不下两遍!!
心底一阵凉意翻涌而至。
是了!难怪狗官不好好断案,难怪师爷不拿算命先生的遗书出来当证据,难怪狱卒们不把他当人对待,难怪……难怪对面这哥们儿得过且过,话都懒得多说一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么说,自己被狗官判了死刑了??
那他重病的母亲可如何是好啊?
“狗官……狗官……”小杨心里很不爽地大声嚎了两句。
像是石头丢进水里,翻了两个涟漪,就又悄无声息风平浪静了。
“狗官你给我出来……你草菅人命,就不怕冤魂上门索命吗!”
“好了你别喊了。这个时辰,狱卒们怕是都在外头睡大觉,死牢跟别的牢房中间隔了一道厚墙,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对面牢房的哥们儿被吵得不胜其烦,终是忍不住安慰了一下,“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一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来生还做一条好汉!”
小杨冷冷“切”了一声,不以为然。
“要做好汉,你自己做去,咱穷人一个,苦命一枚,家中还有病重老母等着咱挣钱买药吃。咱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牢里。”想想前一夜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狱卒拿鞭子抽自己,小杨就觉得后怕。
本以为那些人是想逼供,本以为死死咬住牙关就能挺过去。大牢嘛,哪能没几个坏人。谁知道他们却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我叫朱文德,兄弟你怎么称呼?以后黄泉路上做个伴,也好有个照应。”对面牢房的男人这才转过脸来,站了起来,终是让小杨看见了他的面貌。
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高个子年轻人,年岁和小杨差不多。果然应了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叫杨武。我娘叫我小武。不过除了我娘和木……”小杨哽咽了一下,终是没把“木棉妹妹”四个字给说出来,“其他人都……都叫我小杨。你也可以这么叫。”
“噢。小杨。你怎么被关进来的?”朱文德问道。
于是,这对难兄难弟开始滔滔不绝讲起各自的或跌宕起伏或含冤未白的故事来。
061 朱文德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31031 5:43:54 字数:1772
日上三竿的时候牢房里终于有了些动静,小杨和朱文德也早就聊得口干舌燥了。
真看不出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俩人居然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狱卒们熙熙攘攘地走进来,小杨瞪着一双眼睛看他们,手里握紧了拳头,心想:不知道这帮狗娘养的又打算想什么法子来折磨老子了……
不料带头的狱卒却是说:“姓杨的,我们县太爷说可以放你出去了!”一边说,一边给身侧的几个同僚使眼色,示意他们开锁。
“放我出去?狗官脑子开窍了??”小杨低声闷语,不敢喧哗。却又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昨儿个才被狠狠鞭笞了一番,今儿就无罪释放了?真不知该说那狗官是愚蠢还是英明。
“莫非是他们几个小喽啰想把我偷偷骗到荒山野地去乱棍打死??”小杨还在嘀咕。
这话却是叫狱卒们给听见了,众人不禁嗤笑:“傻小子,免你死罪你还怀疑,不想出去啊?那继续呆着吧……”
“别别别……别呀……”小杨勉强扯开一个嘴角,看了眼朱文德兄弟,眼底满是同情。
待狱卒开了牢房,解了他的手镣脚镣,他央求道:“我能跟对面那位哥们儿道个别吗?”
“哟,看不出来,你这小子一日不到的工夫倒是交了个黄泉道上的朋友。咱哥儿几个要是没奉命放你出去,你俩或许还真能做个伴呢。”狱卒头目道。
原来狱卒们也都是些心底淳朴之辈,不曾想过谋财或是害命,无论他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也都是“上头交代”的,他们做不了主,无非是些棋子罢了。这些狱卒守着死牢里的朱文德也有些时日了,都知道朱文德是要被秋后问斩的,也都知道朱文德是被冤枉的,无奈他们蛇虫鼠蚁之辈帮不上忙,只能默默看着朱文德赴黄泉。
这么想着,狱卒们都默许了小杨凑过去道别。
朱文德一对清澈的眸子里全是冰凉刺骨的寒意:“哎,杨兄弟好福气,我朱文德这辈子怕是命尽于此了,临死前能找个伴说了半日闲话,也算上天待我不薄。”
“不是秋后问斩嘛,来日方长,就冲咱们今日的缘分,兄弟我出去了一定好好打听你的案子,想办法救你出去。”小杨握了下他的手,两双手都是冰凉的,谁也温暖不了谁。
朱文德虽是默默点头,但其实对小杨不抱有任何希望。案子已断过,判他的是死刑,状纸都上缴了,朝廷也是有备案的,要翻案,哪里容易?何况朱文德在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目送着小杨被几个狱卒送出去,朱文德又蜷缩到墙角开始睡大觉。日长夜长,百无聊赖,他真不知道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小杨走在幽黑的大牢里,渐渐甬道越来越长,原来是光线越来越亮,想着再走不多远就能出去了,他真是一辈子都不愿再回这个鬼地方,尤其是最里层的死牢。
“几位官爷,请问那位朱文德兄弟犯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会判死刑?”小杨问道。
其实方才朱文德讲述过一遍,但小杨总觉得他有所隐瞒。还是从第二张嘴那里打听下比较好。
“那小子杀了自己的亲爹。”
“什么?亲爹?”
“嗯。很残忍吧?”
“这……”小杨挠了挠头。
狱卒们心知肚明朱文德是被冤枉的,这么一问,也只是为了唬住小杨,不让他出去以后乱嚼舌根子,县老爷怪罪下来。
而小杨自然也知道朱文德是无罪的,只是朱文德方才明明对他说,自己做面粉生意被人诬陷饭卖私盐,罪不可赦云云。
杀人罪跟贩卖私盐罪,同是判死刑的罪,可这性质却还是相差很大的。
小杨一直走出了大牢很远都还在琢磨着朱文德为什么要骗自己。按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没理由到临死前还扯个弥天大谎呀。
除非——
除非他真是做黑/道生意的,犯了哪位大爷的忌讳?而自己的亲爹也不幸惨遭杀害了?他爹真的死了?自杀还是他杀?贩卖私盐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县老爷要诬陷他杀了自己亲爹?他不是外乡人嘛,为什么会关到我们棉田镇的监牢里来的?他和谁合伙做生意?
这个朱文德真神秘……
一连串的问题,越想越迷茫。
小杨使劲儿摇了摇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实在是忒丰富了,都可以去演一出黄梅戏了。
“小杨哥你出来啦!!”迎头遇见花木棉。
这丫头手里挎着个篮子,正朝大牢的方向走过来,敢情原是打算来探望小杨的。花木棉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眼底居然还有热泪在打转。看她激动的那个样子,好像见到死人从墓穴里爬出来了似的。
不过小杨九死一生,也跟从坟地里跑出来没啥区别了。
“木棉——花——花大小姐——是你啊——”
062 从此是路人
更新时间2013111 0:04:16 字数:2281
“到底怎么回事?”花木棉又是哭又是笑的。
说实话,花木棉不敢相信沧箫那混世小魔王会这么轻易放过小杨。他不是扬言要让小杨一死方休吗?她还正要再去会会那位大少爷,给小杨求情呢!
无奈小杨也不知道县太爷怎么就改了主意。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现在没事了,管他的呢!花大小姐,你这篮子里是……”小杨想要转移话题。
花木棉忽然意识到,小杨哥对自己的称呼好像变了。
难怪今日见他觉得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对头。以前小杨都是亲切的喊她“木棉”,现在却客气的喊“花大小姐”。花木棉不是不习惯这个称号,毕竟自己是个庶出的小姐,没那么大的派头,也没那么多讲排场的规矩,可今日的小杨让她觉得生疏。
“是不是沧箫来找过你麻烦?”花木棉直接跳过小杨的问题,又问到这件事上来。
“没有啊……谁也没来找我……反正就莫名其妙被放出来了”,小杨支支吾吾拽着花木棉的胳膊往远离监牢大门的方向走,“哎呀问那么多做什么,再说我也没杀人,无罪释放是理所当然的。”小杨现在还浑身是鞭伤呢,他怎么能不记恨那姓沧的恶少,可是回想起沧箫临走前说的话,叫他远离花木棉什么的,小杨觉得自己该赶紧带着老母亲离开这镇子,不然铁定会被沧箫盯上。至于沧箫来找过他,毕竟是件丢人的事情,他可不想告诉花木棉。
见小杨脸色不太好看,花木棉也猜到了狱卒们没好好照顾他。花木棉自己还被关在牢里的时候狱卒就给她馊饭吃,想来小杨这两日一夜也没睡好觉。
花木棉当然也只字未提沧箫曾经派人来给她下聘求亲的事情。
“喏,这里是些点心,本想送进牢里去给你吃的,现在你出来了,咱们去小茶馆坐一坐吧。”花木棉掀开了竹篮子的布盖给小杨瞧,又指了指前方的茶楼。这个时辰,做生意的店面基本上都开了,但茶楼里的人尚且没几个,都是伙计在打扫卫生。
小杨一旷了一日的工,指不定他打工的酒馆掌柜又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呢。索性是要带着老母亲远走高飞了,干脆就别再回去酒馆了。
小杨点点头,很“温顺”的跟着花木棉走进茶楼。
两人方坐下不久,小二哥就来伺候了。约摸一碗茶的工夫,熙熙攘攘的客人就都进来歇脚了,多是上街赶集的妇女们,逛得累了喝杯茶水。
这期间,小杨一直在暗示花木棉:“花大小姐,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花木棉苦笑,一年一年过来,日子那么艰难,她什么都不愿意记得,但其实每一次挨训每一次挨打她都刻骨铭心的记着。
“你说的是什么事情?”花木棉不知道小杨是什么意思。
小杨沉默了。贸然跟他相认,似乎不太合适。何况这里来来往往闲杂人等众多,他不愿污了这姑娘的名节。
花木棉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猛一下抬头盯着小杨:“对了小杨哥,你这一夜未归,你母亲在家肯定担心死了,咱们先去你家看看你母亲有没有事吧!”
小杨也猛点头。
光顾着闲话家常,把亲娘的病给忘了。
二人回家的路上顺道去了趟药材铺,买了些药材,是花木棉出的银子。因为被抓紧大牢的时候,小杨全身上下值钱的物事都被搜刮走了。也不过就是几两打工挣来的碎银子。
这回多亏见了小杨的母亲,他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事情,就在花木棉见到小杨母亲的那一刻,全都解决了。
“杨婶婶!”花木棉惊诧于十年不见的一位好心大婶如今已老成这样。
十年前,当花木棉还是个刚学会采棉花的小姑娘时,还经常跟着二妹妹花青铃一起去棉花农家里串门,那么多的棉花农,她们俩基本上谁都认识,谁都熟。只不过每次去拜访,花木棉都是跑去搭把手帮忙做家务的,而花青铃都是去当贵家小姐坐着喝茶等人伺候的。
后来就认识了阿武哥。
“你是阿武?”花木棉猛然惊醒,别说女大十八变,男大才是三十二变呢,现在的阿武跟小时候长得完全不一样了,任谁也不可能认出来。
“木棉妹妹……”小杨别扭的喊出这四个字,“我正是杨武,这是我母亲。”小杨指着病榻上的老妇人。
花木棉鼻尖一酸,说不出话来。十年前的杨婶婶还很精神,能干麻利做菜又好吃,花木棉很喜欢去她家串门的。怎么现在长了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杨婶婶也不过四十岁吧?
花木棉说:“杨婶婶,您还记得我吗?花家那个调皮捣蛋、专爱惹是生非的大女儿……”
小杨把母亲扶着做起来。
显然这妇人看到自己儿子没事,还带了个姑娘回来,就没有胡思乱想。就见她眼角隐隐有些泪痕,想是前一夜给急出来的。
妇人点头只是笑,嗓子哑了说不清楚话。她自然记得这个乖巧的丫头。只是想不到多年不见,已经出落的如此标致大方了。
妇人伸手想要摸摸花木棉的脸,抬起来的时候好像是意识到自己手指皮肤粗糙,不好意思去弄脏弄疼了小姑娘,就又放了下来。怎么说,这小姑娘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花木棉眼神机灵,伸手去握住了夫人的手。冰凉冰凉的,花木棉握着那苍老的手,心底更是泛酸。
花木棉就扭头去问小杨,“阿武哥,杨婶婶到底得了什么病?”
小杨叹了口气,“大夫说是……说是癫痫症……”
癫痫症?传说中无药可医的老人痴呆症?花木棉痛心疾首。这杨婶婶还没活到半辈子,怎么就患上这种疾病了?
“是因为我爹去世的早,我娘给急的……”小杨似乎看出了花木棉的忧虑,无奈地加了一句。
花木棉点头,越发坐直了身子。思绪已经飘走。也许,她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