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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着眉怒道:“俞锦妍,你吃错药了吗?好好的,跑我这里来发什么疯?!”
俞锦妍自己还憋着火呢,听到莫含章这样说,嗤笑了一声,嘲讽得看着他:“都说做贼的喊抓贼,莫含章,要不是你欺人太甚,你当我乐意来这里看你这张讨人嫌的脸吗?”
谁被人这样对待心里都会有火气的,莫含章冷下脸,毫不退让地就给顶了上去:“讨人嫌的脸?说得好,这张脸,可不就是叫人多看一眼都嫌烦?!”
“你!”俞锦妍咬着牙,脸都青了。要是可以,她真恨不能动手算了。可不行,不说莫含章现在的壳子是她自己的,就看着他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只能忍着。“堂堂大将军,现在就只会耍嘴皮子了吗?”俞锦妍死死压制着心头就要爆发的怒火,“也是,你连做贼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了,学妇人长舌妇嚼舌根还怕什么!”
莫含章这下真生气了,板着脸大喝道:“俞锦妍,你说谁做贼?”这可是人品的问题。俞锦妍竟敢这般污蔑他?!
俞锦妍根本不怕他那张冷脸,从袖中掏出从秦雪头上拔下来的青玉簪子,往莫含章跟前一晃:“这簪子你认识吧?”
莫含章当然认识,早上在沈氏那里遇见,他看秦雪跟沈氏相处得很好,人也孝顺体贴,把沈氏伺候得很满意,正巧秦雪夸了他的簪子好看,他就拔下来送给她了,只不知道,这会儿这簪子,怎么会出现在俞锦妍的手里。想到一个可能,莫含章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你对雪儿怎么样了?你个蛇蝎妇人,不过一支簪子,你居然就对雪儿下狠手?”
俞锦妍气得都笑了:“不过一支簪子?莫含章,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娘的遗物,留给我的嫁妆?!”
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根碧玉簪子,没有半点花纹,光秃秃的,好像很简单,可单看这纯净无暇,本有半丝杂质的青玉,就知道这材料的珍贵,最难得是,簪子整体温润透着油光,这是只有长期被人佩戴,被人用身体润养多年才能有的色泽,单只这一根簪子,便比同体积的黄金还珍贵上十倍,更不要说,这还是俞锦妍早逝的母亲留给她的!
俞锦妍看着莫含章,啧啧称奇:“我倒从不晓得,你莫含章的脸皮这么厚,顶着我的身体,享受着我的下人,我的心腹对你的悉心照顾,体贴我嫂子对你的好,结果,你还拿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拿出去做人情。书上说这种不问自取的行为叫什么来着?大将军,你告诉我啊?!”
莫含章根本没想到自己随手送出去的一支簪子,居然是这样珍贵的东西,怪不得当时他送簪子出去后,赵嬷嬷眼神奇怪呢,原来是这样!
好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直到俞锦妍最后那句阴阳怪气的嘲讽激怒了他,莫含章当即恼道:“你少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的,你现在不照样用着我的书房,拿着我的财产?我的私库也都是你的了现在!”
俞锦妍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嗤笑道:“莫含章,你现在是在为你自己辩护,觉得自己没错吗?”声音猛然拔高来,“你都不觉得丢人吗?谁家男人的钱财不是在后院里管着的,我用了你的私库?莫含章,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前几天晚宴上怎么说的?我说,全交给你处置,全交给你处置啊,我这叫拿了你的东西吗?我现在是住在书房,可我的吃穿用度,是公中分例,我该得的!”一边又指着屋里的摆设,“可是这些,这些东西,是我的陪嫁。莫含章,你知道女人的陪嫁是什么吗?那才叫真正的私产,是女人自己的东西。不属于你的。你莫含章,没资格动的,你知道吗?还是你跟你娘一样,都觉得,妻子的陪嫁,抬到你莫家里放着,就是你莫家的东西了?”
莫含章被问的很难堪,粗红着脖子沉声道:“我做错的事,你别扯上我娘。我娘可从来没有想过你的东西!”俞锦妍当着他的面,从胸口喷笑出声。莫含章猛然就想起了沈氏五十大寿时的情景,当时他中毒后,府里的下人急慌慌说后院库房起火了,眼神一厉,惊问道,“当日是你烧库房,是要带走你的财产?”
俞锦妍跟看白痴似的看着他:“那当然,我儿子死了,娘家哥哥又不在,财产留下来,要不便宜你家那些人,要不抬回去便宜了我那好二叔,你当我那么傻吗?!”
莫含章气得不行,再一次强调:“我娘从来没有觊觎过你的陪嫁!”
俞锦妍只看着他,不说话。
许久,还是莫含章率先败下阵来,很不自在的游移着眼神:“我、我不知道那是你母亲的遗物……”
俞锦妍摇着头:“我跟你那么多年夫妻,铉儿便是夭折,也活到了七岁,这支簪子,我不说天天戴着,三天一次也是有的,我没有跟你说过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吗?不是,莫含章,是你从来没有把我说的话放进心里过,你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对这支簪子的看重!”悲哀地摇了摇头,“莫含章,你现在,还敢拍着良心说,你没亏待过我?都是我自己做错吗?”俞锦妍无数次想过,如今自己嫁的不是莫含章,而是真正门当户对找个人家嫁了,或许,人生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莫含章无言以对,只是还不肯认输,强自争辩道:“谁家的男人会注意那么多后宅里的事?哪家妻子不是安心打理好后院做个贤内助的?你明知道我是武将,学不来那些个文人唧唧歪歪会说话,你还非这么要求,难道不是你要求太高吗?”说着越发觉得自己有理,“明明是你自己要求多多,又看不起我莫家衰败,俞锦妍,我是没怎么关注后院的事,可你呢,你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了吗?!你对我娘那么不尊重,轻视我二弟弟妹,看不起我妹妹,俞锦妍,你就只看到别人的不是,就不会反省反省自己吗?”
真真是话不投机啊。
俞锦妍抚着额头,脑门涨涨的生疼:“算了,我懒得再跟你讲,你既然老觉得是我错,那就是我错吧。”反正他现在是“俞锦妍”了,他那好母亲和弟妹的嘴脸,他终有一天都会见识到的。话锋一转,俞锦妍警告地看着莫含章,“以后,再不许,再不许随便拿我的东西送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心把那簪子放到梳妆台上特制的匣子里,俞锦妍回头冲着莫含章冷笑:“这里不少东西,可是当初太子妃赐下来的贡品珍品,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带的,要是你再不小心,小心,落下个大不敬的罪名!”
第二十一章
蓝翠拿着账本进来交给莫含章的时候,脸上还有些惴惴,小心翼翼地,半点不敢多嘴。
蓝枝趁着莫含章没注意,狠狠瞪了她一眼,太太不过是罚了她一次,她现在做出这幅样子是干什么?
蓝翠一眼瞪了回去,她现在膝盖那里淤青还没散呢,小心些怎么了?谁知道下一刻她不小心再做错什么,太太会不会再罚她出去跪着——气得蓝枝很不能咬她一口。
莫含章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拿过蓝翠送来的登记着私库里“莫含章”边境带回来的东西的账本,一点点在心里盘算,哪些要送给沈氏、哪些送给二房,哪些送给秦姨娘——私心里,莫含章觉得挺对不住秦雪的,他本是好意,真心要送她东西,结果不小心,把不该送的东西给送了出去,惹得俞锦妍动怒,莫含章想过了,好容易私库给整理出来的,分送东西的时候,自己可得好好补偿她。
另外,莫含章自己,也想留点在身边。
倒不是说他贪恋那点钱财,但是老话说得好,无钱寸步难行?手里没个周转,做什么事都不方便。现在顶着这个个壳子,莫含章便是想去外面挣钱也不行,又不能用俞锦妍的嫁妆——前头她那就“不问自取为何?”的质问还在耳边呢,莫含章就是为了这口气,也不能弱了。
既然不能动俞锦妍的东西,那就只能用自己的了。私库里的东西,莫含章拿着理直气壮——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先叫人把那上好的皮料各自分开,按着品级好坏,给沈氏、二房、秦雪的,都标记好,还有一张完整的虎皮,莫含章就送给了沈氏。再就是北边那块儿出来的软金,色泽鲜亮,比之一般黄金更适合打造女子首饰,也拿各色盒子装了,放在一起。
至于其他的珍珠宝石之类,更是数不胜数,不过送给沈氏的,珍珠更多些,舒月朝是那些颜色鲜亮的宝石,秦雪,就寥寥分了几颗。
还有些珍贵药材、古董字画,莫含章只挑拣了一部分出来,剩下的药材打算收藏归公,以防家人万一的时候可以用。古董字画比较值钱,莫含章打算过段时间,把这些东西转手,到时候他手里也宽裕些。
看着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可真坐下来,从上午一大早直忙到了下午,眼看着快到饭点了,才给弄完。里头门道也多,什么东西沈氏寡居不适合用,什么舒月朝无品级不能用,什么秦雪一个姨娘不能碰……零零碎碎,折磨死个人。
莫含章开始还能说出点沈氏的喜好,可在熟知府里各个主子个性的四个蓝跟前,那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直落了个被鄙视的份。末了,莫含章也就在一边看着,等着下人来两句的时候,才点头应允或要投否决——饶是如此,一切弄完的时候,莫含章也是累的腰酸背痛的。
蓝晶瞧着桌上给列出来的三张单子,沈氏二房的轮不到她们做下人的来说话,可秦雪的东西也有慢慢一张纸,蓝晶就有些迷惑不解:“太太,您怎么如此厚待秦姨娘?如此这般丰厚的礼物,一般富贵人家置办聘礼都还不用这多呢。不是小的说话直,可秦姨娘到底是个姨娘,您这般另眼相看,您也不怕她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莫含章就不乐意俞锦妍身边的人老把他在意的人说的一文不值的,秦雪是姨娘怎么了?又不是那种婢女抬起来的,出身良家不说,她娘家哥哥,还是他手底下的亲兵呢,上阵杀敌,勇武没话说。莫含章还打算好好重用提拔呢,如今给她送这么点东西怎么了?他还嫌少了呢。
“你少在这里叽歪。”蓝枝一瞧莫含章脸色不好,心下一咯噔,赶在莫含章之前就呵斥蓝晶道,“太太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还敢给主子拿主意了?再说秦姨娘,怎么也是个主子,轮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莫含章听着满意:“可不是如此。秦姨娘再怎么说,也是大爷亲自纳回来的,当日摆过酒请过客,正正经经迎进门来的,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通房丫头,你们平日都给我警醒点,刚才蓝晶那些话,我再不想听见第二次?”
蓝晶脸上都臊红了,怎么都不料莫含章会这么给她没脸,四个蓝交情深还无妨,偏屋里还有洛儿凝碧几个,在这么几个小丫头面前失了面子,后面时间,蓝晶就一直青白着脸,半字不吭。
莫含章叫了粗使婆子把整理好的东西给各院送去,沈氏的东西,他亲自带人去送,这时候,正好过去一块儿用晚膳。
莫含章心里计划得美,却没看见,旁边赵嬷嬷看着他的眼神,已然带上了几分奇怪,他前头满心欢喜往沈氏的春晖堂走,后面赵嬷嬷却没有跟上,只给蓝枝蓝玉打个眼色,自己留下来,宽慰蓝晶蓝翠两个丫头。
赵嬷嬷是俞锦妍的奶嬷嬷,四个蓝刚到俞锦妍身边伺候的时候还是孩子呢,赵嬷嬷可说是看着她们长大的,眼珠子一睃,就知道这两丫头心里想的什么。背着人第一个动作就是戳蓝翠的脑门子:“你个死丫头,是不是太太罚你你还不乐意了?刚才伺候的时候,摆出那副样子,怎么着,你还敢对太太有怨言?”
蓝翠也不认这罪名:“嬷嬷说什么,我怎么敢对太太有怨言?这些年太太对我们几个丫头怎么样,我心里清楚着呢。不就是罚我跪?这么点小事,我可没放心上。”
赵嬷嬷就问:“那你是什么心思?故意装出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太太还能吃了你?”
本来是句玩笑,可谁知蓝翠听了,反倒是严肃了脸庞,看看赵嬷嬷,说道:“要是以前,我自然不怕,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太太,我心里总是紧张地慌,好像我再做错什么,太太绝不会简单饶了我……”忙忙挥挥手,“嬷嬷可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太太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哪怕她如此说,赵嬷嬷脸色也不大好:“死丫头,满嘴胡说八道,太太难道突然变洪水猛兽了?叫你吓成这样?”
蓝晶迟疑着道:“可嬷嬷您也不得不承认,最近太太,真有些怪怪的。”看赵嬷嬷不高兴,蓝晶提醒她,“就说之前那支青玉簪子的事,那可是咱们夫人留下来给太太的,太太最宝贝了,她秦雪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姨娘,太太居然也把东西送给了人,还是主动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