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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一下从脚底冲到了头顶,脸上涨得通红,帘子一打,冲了出去。
莫含章跟在她身后,甚至都来不及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脚下飞快冲出了屋子,耳边秦雪还在哭喊:“大爷就这么狠心?我跟在您身边伺候也那么多年,现在,就看着人这么糟践我吗……”莫含章一时怔忡起来,对他来说秦雪伺候的时间,何止边关那些年?他的记忆里,秦雪还在他身边十年多,给他生了个聪明懂事的儿子,本身也善解人意,极得他喜欢……
现在想想,他竟像是从来都不认识秦雪一样。他曾经以为的体贴温柔,曾经喜爱的善良纯真,曾经坚信的柔弱坚强,所有所有的美好,现在猛然回头一看,竟都是那般虚伪。单只为了记恨“俞锦妍”这个正房太太,竟就能使出下天花病疫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大抵在她看来,只要她和自己没事,其他人,哪怕是自己的母亲弟弟弟妹侄子,都是可以死掉,无关紧要的人吧!
如此的狠辣阴毒!
莫含章闭上眼,对女子的狠绝,又有了个新的认识。
从俞锦妍到秦雪,看着都是柔弱女子,但要真惹怒了她们,她们下起手来,其狠毒决绝,更甚男儿!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打断了秦雪的啼哭,也找回了莫含章的理智,莫含章暗下眼神,理了理思绪,走了出去……
第六十七章
沈氏出身并不很高,她嫁进莫家的时候,她父亲不过只是京城一个微末小官,她家在家中也并不很受宠,不过是占着个嫡长女的名头而已,论起父母喜爱,根本比不得同胞而出的妹妹。所以莫家给莫含章那身有重疾这一生注定难以出仕的莫父来提亲的时候,沈氏父亲很自然就把她给推了出去。
为此沈氏不平了一辈子。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个才华横溢的官宦子弟,随着丈夫科举入仕,妻以夫荣,不几年身上就有了诰命,可她呢,看着有个为将的公公,莫家如何如何有脸,可不过都是表面光鲜,莫父不顶事,沈氏自己也低人一等。等到后来莫老爷子去世,莫家没了支柱越发没落,沈氏更不爱回娘家了,每次过年躲不开看到妹妹那得意的嘴脸,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直到莫含章娶了俞锦妍,在军中又一路高升,为沈氏请封了诰命,沈氏这才觉得有底气的多。对莫含章这个并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长子,更是格外看重。
都说长子是顶门立户的,果然不错。自己这辈子,还有小儿子和女儿,日后少不得都得靠着老大了。沈氏深知这道理,平日里,莫含章身边的小厮,她都高看一眼,绝对不会叫儿子觉得自己被疏忽了。
可是今天,她是真的忍不住了。秦雪这贱人干了那么缺德事,回过头来,居然还敢装着什么都没干过?还在这里装无辜扮可怜?
沈氏想到自己可怜的小儿子染上了天花,还不知道撑不撑过这一劫,在顾不得老大也在场,扑上去对着秦雪狠狠就是一嘴巴——这可不会简简单单一巴掌打上去那么简单,手掌刮下来的时候,沈氏那保养极好的尖尖的长指甲,顺道狠狠顺着秦雪那粉嫩的脸颊用力,不一会儿,就在那白皙的脸上刮出五道血痕来,深重的血色泛开,最后变成了骇人的淤痕。
秦雪捂着脸,止不住惊叫起来:“老太太,您这是做什么?!”她的脸啊。
沈氏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她的脸,最听不得的就是她的声音,看她还敢若无其事很委屈的样子在自己跟前开口,咬着牙,还要去抓秦雪的脸,若别的也就罢了,秦雪可是知道容貌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的,沈氏这样恨不能毁了她脸的架势,她哪肯束手就擒?不假思索一把就擒住了沈氏的手腕,死死抓紧,根本不让她有动作的机会。
沈氏挣脱几下,都没挣脱开,气得冲着上首的俞锦妍就大喝道:“老大,你是死人啊?你就看着你的小妾这么欺负你娘?!”口气脸色,实在称不上好。
是,沈氏是很看重莫含章这个大儿子,因为这个大儿子是她日后一辈子的依靠,她一生的荣耀富贵,就全寄托在这个长子身上了。可真要说她最疼爱的孩子——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长子,又哪能比得过一直承欢膝下的小儿子?
莫含章三岁就被莫老爷子带在身边开始学字,五岁多开始习武,莫老爷子去了,也没回沈氏身边,而是由莫父接着教读书练武,沈氏每日见上几面关心几句,已然算多了。等到莫含章年少离家从军,一去多年,母子之间亲情仍在,到底疏远了些。可莫飞景,却是沈氏一手带大的,每天虚汗温暖,看着一点点长大,从来没离过自己身边。
莫流采出嫁后那几年,沈氏身边,唯有这么一个儿子。
在沈氏眼底,莫飞景,比她的命还重要!哪怕她现在唯一的孙子莫钰,也是比不过的——说是孙子,可如果他不是自己儿子的孩子,她能那么喜爱?
可现在,秦雪却害了她视作眼珠子的莫飞景,还敢在这里装傻,沈氏恨她阴毒狠辣,虚伪做作,连带着,看把秦雪纳进门来的大儿子也开始不顺眼起来。
如果老大从没有过秦雪这个妾室,那老二,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遭罪了?
沈氏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这念头,就是像生根了一样扎在她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当着大儿子的面,更是不由自主的板着脸,尖锐的质问道:“你的这个妾室已经害了你弟弟一家,你现在是不是还要看着她折磨死我你才高兴啊?!”
话音落地,大儿子的脸色瞬时就变了,沈氏的理智在告诉她,这样的做法,那是生生把大儿子给得罪了,可她心底的那股子火气实在是压不住,非但没有克制住怒火,反而越发咬着牙怒道:“你今儿要还认我这个娘,你就赶紧把这个贱人给我处置了,否则,你以后,再不用叫我了!”
俞锦妍眼神冰冷地看着沈氏,这女人、她是在威胁她吗?!
莫含章从里屋出来,就看着俞锦妍的脸色阴沉,暗叫不好,他可是知道俞锦妍自来对沈氏没好感的,哪能受得了沈氏这般气?忙上前打圆场道:“母亲,您先别激动,小心气坏了身子,秦姨娘做出这等事,大爷如何能容得下?您且先放心,大爷一定会给二爷个公道的。”眼角甚至看都没看秦雪一眼,现在的他,对于曾经这个红颜知己枕边人,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看她。这个人,已经完全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了。
沈氏自来看不惯她,哪能听得进她说的话,一把开她,愤愤道:“你倒是说得轻巧,老大这样子,像是要给我个交代的样子吗?这女人赶出这种狠毒的事,就该趁早处置了,还留着她在这里献媚扮无辜?我看,老大你就是被她这张脸给哄住了,人家撒几句娇,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话说的实在难听,俞锦妍狠狠一拍桌子,怒气勃发地看了眼沈氏,沈氏叫她这样怒形于色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嘴巴张了张,撇过了脸去,到底是没说话了。
俞锦妍这才深深吸口气,对着看见莫含章后整个人都傻了的秦雪沉声喝问道:“秦雪,你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带你来吗?”
秦雪被沈氏打了那么一下,还觉得委屈,可等到沈氏后面那般的撒泼叫闹,再看到好端端的莫含章,再傻也知道事情肯定不如自己预想的那么美好,心里早已经开始打起了鼓,想着沈氏话里的意思,她害了莫飞景一家?这怎么可能呢?
“大爷~”她哆嗦着嘴唇,眼角还含着泪,手放下来刻意抬高了脸好叫俞锦妍看到她脸上的伤痕,可怜巴巴道:“妾、妾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叫老太太这样生气。还有二爷,什么交代的,妾实在是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含章看着这样楚楚可怜的秦雪,眼神越发冰冷。他果然是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女人,到了现在这功夫,她还这般死鸭子嘴硬,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神智,很清醒地做出可怜模样博同情——这份心机,他以前怎么会认为这女人纯然天真的?
俞锦妍冷笑一声:“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二弟一家三口,今儿早上被查出来染上天花了!”
秦雪登时吓得捂住了嘴,惊叫道:“什么?怎么会?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心底更是慌乱,怎么会是二爷一家传染上呢?她明明把那些东西放在的太太的衣服里的啊!惊慌和恐惧占满了心口,秦雪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刻,一定不能慌,一定不能慌,慌了就糟糕了,要是叫大爷看出什么,自己就真的完了,再不会有任何人对自己网开一面的,秦雪想到这里,脸上快速浮现出悲色,哀戚道,“大爷千万莫伤心了,二爷吉人天相,定能平安无事的!”
沈氏气得又要过去挠她:“你这贱人,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叫莫含章死死拉住了。
俞锦妍摇着头,对着这样的秦雪算是彻底无言了:“到了现在,你还不认错?!秦雪,你真以为,自己做过的事,就天衣无缝,无人知晓了吗?天理昭昭,你做事的时候不小心,却是叫人看见了!”脸一沉,大喝道,“你现在还不从实招来?非要我把人拉上来对峙,你才知道错?!”
秦雪脸上血色尽消,伏在地上不敢置信道:“大爷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跟二爷的病有什么关系吗?”说着,大声哭了起来,“大爷,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那可是天花啊,我怎么会跟这些扯上关系?难道你还怀疑是我传播了天花了不成?我伺候你这么多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吗?”一时又抹了眼泪梗着脖子道,“是谁这样冤枉我?大爷你只管把人找来对峙,我倒要看看,是谁这样狠毒,把这样的罪名栽赃给我。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不怕跟人对峙!”
要不是俞锦妍确信她曾经给自己下过天花,还真要以为她多纯然无辜了——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还真没错,莫飞景染上天花,还真跟她没关系!
沈氏早是给她定了罪的,瞧见她这样,更是怒火攻心,如何竟会有这般无耻之人?莫含章心底却有了一丝丝的希冀:也许,秦雪真的没做过这些事呢?
盯了她好半天,也不见秦雪态度有丝毫软化,俞锦妍暗自冷笑,她还以为,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她就奈何不了她了?“秦雪。”俞锦妍看着她,带着几分平静道,“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去过涮洗房,往里头洗好的衣服里放了天花痂衣,传播了天花病疫?你现在老实说,我看在你伺候我多年的份上,还可以给你点颜面!”
秦雪身上一哆嗦,脑海里是千头百绪,脸上只依旧挤着苦笑道:“大爷这样说,可还是不相信我?若您真以为是我做的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我再解释,又有什么用呢?”喃喃两句,吸了口气仰起脸,却是心若死灰,“大爷既然认定了,我再说无益,大爷您想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我好了!”活脱一副怄气的嘴脸。
莫含章猛然想起往日她在身边巧笑倩兮的模样,此刻却是真心希望她说的是真的,她真没干过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否则,他曾经对她的那些感情,那些好,岂不都成了个笑话?
可下一刻,俞锦妍就打破了她的这个奢望,只听她冷笑一声,道:“不见棺材不掉泪,秦雪,我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是你不要的。”扬声喊道,“让桑婆子进来。”
桑婆子,就是伺候秦雪的婆子。
下一刻,就见一个穿着石青色袍子略微发胖的婆子哭着求着进了屋子,对着众人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不住磕头道:“大爷老太太太太恕罪,不是小的看官不力,实在小的不知道,姨娘荷包里装得,竟然是这样丧心病狂的东西,小的贪恋姨娘给的钱财,所以才对姨娘夜半出去的事睁只眼闭只眼,若是小的知道姨娘干的是这样缺德的事,打死也不敢瞒着各位主子啊……”
秦雪瞬间瞠大了眼睛,高声尖叫起来:“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钱财,什么时候半夜出去了?”可已经没有人听她说话了。
俞锦妍又叫了那个指认秦雪的婆子来,问她:“你果然看到那晚姨娘进涮洗房了?”
那婆子坚定道:“那晚月色好,还能看到点东西,那身段,那背影,那侧脸,定是姨娘无疑的。”
这时,有丫头来报:“姨娘屋里的东西不齐全,好些衣服荷包都不见了。”桑婆子叫起来:“是了,就是两天前,姨娘鬼鬼祟祟烧了不少衣服,还有那个以前从不离身的荷包,也一并烧了,这就是在毁尸灭迹啊……”
谁都没注意她话里的不妥当,沈氏恨之入骨地看了秦雪:“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