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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北退后半步,“我知道了。”
几个手下匆忙赶过来举起了枪,但是储北挥了挥手,阻止了他们:“放他走。”
“但是中校……”
“现在不是时机,必须放他走。”
在这里枪杀一个危险的杀手势必会引起骚动和混乱,而且这个杀手还不会乖乖坐以待毙。储北现在要做的是另一件事,他没时间耗费在赌场里。
“你后颈上的伤必须立刻处理,”卡尼尔一手撑在身后的窗台上,“不然几年以后会伤到你整个背部神经。”
储北对他微笑了一下:“我会的。替我给叶莲问好。”
卡尼尔单手撑着窗台,从二楼上一跃而下。兰德尔奔到窗前,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然后就奇迹般的消失在楼下不见了。
她匆忙转过身:“中校,您的伤……”
“别管这个。我们必须立刻回去联合国。”
“可是——”
储北没有听她的话。这个男人已经和他训练有素的手下们匆匆穿过赌场,向外大步走去。
女人在这个时候关心的往往是情人的身体,而男人经常会习惯性的忽视这些关心。他们的目光放在更大、更远、更恢弘的目标上。比方说国土,比方说天下,比方说军权。
紧紧在半个小时之后,曾经跟随储北中校经历过上百次战斗、一起出生入死过的私人军队从各地开始集结,利用武装直升机、步兵战车和军舰,毫不留情的侵入了这座城市的领土和上空。他们接受的命令来自于储北中校个人,这项命令被定为绝密,但是仅仅在几天之后它就公布于众了。
储北说:“让我们的兄弟集结起来,拿起染血的刀枪。我们要从委员会腐朽的老人手中夺回联合国。”
这公然逼宫夺权的强势行为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在储北中校身上。发出这个命令的时候,中校的左手在微微颤抖,那是因为卡尼尔的刺杀伤到了他的神经。
他没时间顾及自己的伤,事实上在随后的几天内他一直没时间关心自己的身体。几年之后他整个脊椎神经开始出现问题,高热和内脏发炎侵蚀着他,最后他不得不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卡尼尔的刺杀终究没有失手,不过那发生在很多年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超级伟大的水心童鞋的狗血同人文(狗血大好啊一库!)
以及超级有爱的评……
历史的回溯
在储北中校争分夺秒往联合国委员会赶去的过程中,除了下令让自己隐藏起来的实力集结到这座城市之外,还抽出了宝贵的一分钟,特地让兰德尔去实验室把孩子们接来。
说是孩子,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成长到十一二岁少年的阶段了。他们会在这个阶段停留很久,这是系统最初设定留给他们学习的时间。之后他们的身体会突破到青年时段,这就是留给他们积累战斗经验的时间了。
第一个成功版本——艾伦,是四个孩子中成长得最快的,如果只看他行走动作而不说话的话,他看上去就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一样。储北在他身上抱有最大的期待,这个孩子兼具了叶莲独特的冷静和理智性格,同时在储北个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渐渐具备了极大的领袖本能。对艾伦来说,如何学习去领导比如何学习去战斗要更让他感兴趣。
这是一个领导人的资质,诚然成为像储北本人那样的领导者需要更多血泪汗水得来的经验,但是艾伦欠缺的只是时间。
储北站在委员会审判庭前,仰望着那庄严巨大的桐木门,“从这里往上到达顶楼,这些国家最腐朽的老人们正在挑选他们用来寄生的新躯干。一同参加挑选的是打着民主旗号享受独裁权力的、一党专政的拥护者,而被挑选出来的人则是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政见、只为老人们所驱使的行尸走肉。”
艾伦站在储北身边,忍不住道:“您也曾经是那样的行尸走肉。”
储北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么说真像叶莲的口气。”
当他这么回答艾伦的时候,他们前方的一名少校已经击毙了前来阻挡他们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一支真正上过战场的精锐铁骑护卫着储北他们一行,在委员会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子弹和刺刀杀入了这座象征着联合国最高权力的建筑。
尖锐的警报声在这栋建筑内部炸响,很多无辜的工作人员以为是地震或空袭,当这些人尖利的惨叫响彻大楼的时候,储北的私人军队军官们在子弹的掩护下挺进大楼,声嘶力竭的叫嚷:“停止反击!放下武器!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一群群工作人员双手抱头靠墙蹲下,得到空隙的侵入者们则像一把尖刀一样顺楼梯往上冲刺。一切都杂乱不堪,楼层被闪烁着的红光所笼罩,就像即将爆炸的机械内部一样。
储北一行人急匆匆的往上走,他们的目标是委员会那些老人所在的顶楼。一支特种兵小队的成员在楼梯沿途保护着他们,兰德尔被留在楼下安全地区照看年幼的洁茜卡和杰尼,而艾伦则跟着储北一路往上砍杀。
在储北即将获得最高权力的战斗中,他希望带着他未来的继承人一起。洁茜卡是女孩子,杰尼在成长的过程中已经被判定没有这方面的才能,所以被留在了安全区;除了艾伦之外还有一个孩子出乎意料的跟了上来,就是最弱小最沉默、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莉莉斯。
储北原本只打算带上艾伦。当两个男性出乎意料的发现莉莉斯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楼梯上时,已经来不及把她送回去了。
莉莉斯默不作声的穿过面面相觑的储北中校和艾伦,走上楼梯的最高一级,然后在转角位置上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注视着两个男性。
“……走不动了?”
在她冰凉没有情绪的目光中,两位男性动作一致的大幅度摇头。
“那就快走。”莉莉斯说,声音平稳冷淡,让人联想起在薄荷酒中轻轻撞击的冰块,“——我们时间紧张。”
……储北中校和艾伦于是一言不发的跟着闷头跟上。
爆炸声相继从脚下的楼层响起,小规模的枪战零星迸发又沉寂下来。地面微微的摇晃着,带来人心危险的震颤。
储北推开委员会的大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密密麻麻坐满了官员的审判席,和立于主位之上的老人们。
这是一场面对面的战斗,横飞的血肉和浓重的硝烟都被屏蔽在这真正的战场之外。在这里决定胜负的是权力,有关于左右人类政治体系的权力,和谁来决定它的权力。
穿着军装、挂满了勋章的老人点着他那微微颤动的、白发稀疏的头,“你终于来了,储北中校。”
储北走进大厅,带着微笑注视着他周围高高在上的官员们。因为爆炸引发的恐慌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们,这些在世人眼中道貌岸然的民主党们,在即将成为独裁者的男人面前情不自禁的显出了恐惧的丑态。
“关于重新选定军队最高领导人的决议,现在大概已经出结果了吧?”储北环视了周围一圈,整个高旷的大厅中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来,“——‘唐纳德?汉布利上将,掌管包括两支海军舰队、五十万联合国委派军队、包括上万个对空侦查战斗小组的权力,即将就任顶替储北中校的新一代军中统帅’?”
储北用他带着浓重伦敦郊区口音的英语念出投票面板上得分最高的那行字,被他点名的唐纳德?汉布利上将颇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来。
“坐下,汉布利上将,坐下。”储北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这里没你什么事,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手,等我和敬爱的委员会老人们商讨完毕之后,诸位就都可以回家了。”
唐纳德?汉布利默默的坐了回去。
不管这些身居高位的将领们愿意不愿意承认——储北是在座的高官们中间唯一一个经历过上百场战争并奇迹般完好生还的,在那支被誉为钢铁之师的军队里,曾经立过特等功的人都在当场成为了历史,只有储北中校一人带着满身的伤痕和勋章,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带着他的士兵们回来。
经历过战争的军人和没经历过战争的军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前者让后者畏惧并且憧憬,这是储北这个人为什么让这么多上将们忌惮的原因。
一个削瘦苍白的老人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来:“中校,你好像是想参加我们的选举,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已经因为涉嫌谋害韦尔什上将而被我们解职了。”
先前发话的老人尖利的笑起来:“你想向我们妥协吗,储北中校?”
“要妥协的话已经太晚了,我们不接受已经长出了獠牙和锐爪的野兽……”
“涉嫌参与南美大陆上的权力分割,妄图使我们忌惮于那些恐怖组织,从而不得不保留你的地位……你这些举动已经严重挑衅到了我们委员会的底线!”
“如果上军事法庭的话,储北中校,你只能被处死!”
打断指控的是一声巨大的枪响。高官们惊叫着争先恐后躲进桌子底下,个别胆大的战战兢兢望过去,只见储北中校身后那个少年镇定自若的收起了还冒着白烟的手枪。
“不要吓坏我们的选民,艾伦。”储北漫不经心的对勇敢的少年摆摆手,就像抚平野狼的鬃毛一样轻松,“你要知道,我还需要这些选民先生们为我投下神圣的一票呢。”
储北迈着稳定的步伐走向候选席位。随着他渐渐走近,原先坐在上面的候选人纷纷战栗着起身,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根据事后一位当事人的记叙,那些原先争红了眼的、已经丧失风度的候选人们不约而同的被迫冷静下来,就像一群争夺腐肉的秃鹫突然看到雄狮的降临一般,忙不迭的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储北站在候选席上,面对着居高临下的委员会老人们,这个一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男人此时的语调异常平稳,在平稳中又透出锋利的、冷静的、致命的逼迫感。
“先生们,你们脚下的土地已经有九成被我的士兵所占领,他们都是从第三次世界大战最危险、最酷寒的核战无人区生还的战士,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经过酷烈战争,并且尚在服役的职业军人。他们就像一群冲出了丛林的狼一样把这座大楼掌握在了他们的爪牙之下,诸位先生们的生命也一样在他们的利齿之间。”
“我现在站在这里,是为了成为这里的独裁者。我完全可以让这群冲出了丛林的狼咬断诸位先生们的脖子,使变成了死人的诸位无法反抗;但是我曾经相信民主,我相信由民主推选出来的独裁者是最符合大众希望的独裁主义。所以我要求诸位先生们重新投票,我会在这里看着各位投出我满意的结果为止。”
“在合适的独裁者被诸位推举出来之前,你们将被剥夺从这里走出去的权力。没有食物,没有饮水,不能和外界联系。我希望诸位先生们尽可能的快,因为我不希望有人因为饥饿和缺水而昏迷过去。我没有医生,等待你们的将是死亡。”
说完了以上一番话之后大厅里陷入了久久的、死亡般的寂静。储北站在那里,他的背影挺直,虽然并不站在最高的地方,却仿佛矗立在世界之巅一样。
这也许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由民主选举所推选出来的独裁者了吧。如果我们的眼光逆流历史而上,就可以发现这荒唐的选举和1933年1月的德国纳粹党党首希特勒所操纵的国会纵火案有多么相似。历史总是在奇妙的回溯着,就像被星尘所卷走的宇宙的残骸,在数亿年之后随着暴风再一次回到原点。只是当这种奇妙的重合发生的时候,人类短暂的寿命已经经过无数个轮回了。
希特勒无疑是一个具有天才般智慧的人,然而他的政策和思想并不适合于那个共产主义和民主主义激烈萌发的时代。储北显然不具备超越常人的智慧,之所以他没有像前者一样在历史中留下万古骂名,是因为他恰巧的生在了那个风起云涌、兵荒马乱的年代里。
……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之后,这具有极大历史意义的“民主投票”的结果终于揭晓于世。原联合国军储北中校以全票当选海陆空三军统帅一职,这可笑的职位所带来的权力难以想象,以至于成就了他一代独裁者的空前霸权。
被饥饿和缺水所逼迫以致昏迷的官员们被抬出去治疗,至于有多少人不治离世,则不是后世所关心的数字。
……
储北走下高高的神坛。当他走出那扇关闭许久的大门、再一次望见遥远渺茫的灰色天穹时,苍凉的风呼啸着席卷他,翻动历史书上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