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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三楼的家具待上蜡打光。
“还想不起来?”他把衣服丢给她,恼火地瞥到她白皙、匀称的双腿。“我昨天告诉你,不准穿短裤在我家晃来晃去,你把我的话当屁啊!”她老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很差劲。
看着沾了土的衣服,她总算知道他在干什麽了,原来这个人故意在挑她毛病。好,要卯她就跟他卯个够,怕他啊!李洛心缓缓地回过神,有些惊慌失措地瞟了眼他的穿着,转而盯着自己过分白嫩的大腿。
“我……我因……为天气热……”他昨天说了好多不准,不准她乱碰他的东西,不准她走路有声音,不准她穿短裤,不准她直呼他的名,不准她呼吸太大声……一大堆的不准,她打扫完他的房子已经累得头昏脑胀,哪还记得起来那些限制。而且她只带了短裤来,不准穿短裤,她要穿什麽?
“你那是什麽眼神,是在暗示我的穿着不恰当?”他鸡蛋挑骨头,越挑越有心得。最好能把这低下的女人逼走!他暗哼。
“你……你说话真大声,我……我哪有那种意思。”她简直百口莫辩。本来就是,他自己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件短裤蔽体,男人会热,难道女人就不会热?!他的性别歧视未免太没原则。
“还敢顶嘴。想想白己的身分,你不配和我说话,记住!”他就是看她不顺眼,做事笨手笨脚不打紧──反正他从没对女人抱过任何希望,居然敢跟他顶嘴。
“我……我又不是仆……”不行,陈妈千叮咛万交代,不能让黑焰哥知道她的身分,差点破功。
“管你是不是什麽东西。小物为什麽全身脏兮兮,你帮它洗澡了没?”对她忽然打住的话,他没兴趣追问,倒是小物一身污泥又加深了他的怒气。
“等我把……把衣服洗好就去。”她委屈地扁着嘴。
“你的命不值小物的一半,你最好给我小心照料它,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你吃不完兜着走。”他轻柔地将小物放到地上,大步离开。
这年头人不如畜生。垂头丧气的李洛心见小物就要追着主子去,连忙将後院的竹门关上,和拚命闪躲她的小畜生打起硬仗来。
陈妈听到猪的惨叫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含着笑容从前庭走屋侧到後院。果不其然,看到灰头土脸的李洛心和顽强的小物缠斗成一团。
奇怪,她上次不是已经抓到窍门了,为何这次会栽跟头?李洛心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好强地摩拳擦掌,才正想放手一搏,一见到陈妈进来,她马上将好强的颜色抹去,涂上柔弱,并不甘心地斜觑小物一眼。
“小物很聪明,相同的当绝不会上第二次。”陈妈含笑走近她。“等它和你混久了,它就会死缠着你不放,别气馁。”
“陈妈……”在这种冷暖交替时刻,她的和善让人温馨得想流泪。李洛心放下疼痛的手掌,不经意地垮着小脸。
“焰给你气受了?我看你快哭了。”她就是不放心才跟过来看看,早知道焰不会给人家好脸色看。
“没有。”黑焰哥是陈妈一手带大的,自然对他相当了解,她当然不能正大光明说出他的坏。“我只是追小物追得很累。”李洛心若无其事地微笑,那哀凉的心情“不小心”被笑容的凄楚给出卖了。
“丫头,我看我从主屋调个人和你换,你说如何?”陈妈好心地建议。这丫头才到黑焰屋子帮忙两天,就人比黄花瘦了,再这样下去,她要怎麽对小舞和李家人交代?
“不用了。”她拒绝得十分勉强。“我会慢慢适应的。其实黑焰哥并不是真的很坏,他只是嗓门大了点、脾气坏了点……这些我还可以忍受。”她昧着良心,谎越扯越大。老天,她真不想欺骗善良的第三者。
“真的吗?”她软弱失力的音调实在无法说服人。陈妈怀疑着。
“嗯……”李洛心迟疑地拖长尾音。
“我看还是换个人好了。”陈妈决定不为私欲牺牲她。洛心那甜美的凄恻,我见犹怜,谁看了都不忍心让她受苦。焰那孩子的眼睛八成瞎了,幸好炙对她的敌意渐渐消除,这倒是目前为止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
“真的不用。”李洛心提振精神,抖擞地绽开勇敢的粲笑。“黑伯伯那儿离这不是有一段距离吗?我答应了小舞姊就不能反悔,不战而屈会让人笑话的,而且黑焰哥对我不错,我会把一切当成磨练,陈妈请放心。”她努力维持甜笑,安慰着老妇人。好不容易摸清黑焰哥的脾气,她才不要自讨没趣去黑炙哥那儿讨罪受,他那冷漠的态度像个无解的谜,很难猜哪!
“丫头……”陈妈感动得无言以对,焰那孩子哪值得她这样为他说话。“有没有事让我帮忙?”
“有……”她实在不应该麻烦陈妈,她一个人光是应付黑炙哥就够忙了,可是眼看夕阳就要西下,屋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待会儿那头狮子回来又要大发雷霆了。今天她就暂时懦弱一次好了,改天再补偿陈妈。
“你要我帮你什麽忙,尽管说好了。”昨天她若不是到主屋和黑霆商量对策,也不会让她形单影只的面对焰那脾气粗暴的孩子。洛心昨晚将近十二点才回她那儿休息,一大早不到七点就出了门,焰根本是在虐待她。
“你能不能帮小物洗一下澡?我必须把黑焰哥的衣服洗乾净。”李洛心没时间自怜自叹,一旦下定决心就不容自己後悔般的拾起地上的衣服。哼!她可不软弱。
陈妈闻言,纳闷地看着在泥水打滚的小物。
“小物三天洗一次澡,它前天才洗过澡,明天再帮它洗就可以了。那件衣服是怎麽回事?”陈妈蹲下身,将小物召唉过来,抱起它。
看样子那个粗鲁男人存心逼她走。好,他狠,她也不会输给他,这个寒假她和他卯上了!
“我也不晓得,我明明记得把它浸泡在水盆的,也许是我太忙记错了?”李洛心不在意地拎着衣服对陈妈笑笑。小物的顺从让她欣羡不已,撇开对它主人的不悦来看,小物肥短的四肢真的好可爱。
“焰叫你洗衣服?!”陈妈怒火中烧。她养焰那麽大了,也从没洗过他的衣服,帮他收好衣服送洗,他就要感恩不尽了。现在他居然……
“陈妈,我没那麽娇弱,你能做的我也能做,别担心。”李洛心委曲求全地安慰她。
“他还叫你做什麽?”她咬紧牙根,要听听她的孩子坏到哪种程度。
“没什麽,就是一些日常家务,和你以前做的一样,真的没什麽,你不要想太多。”陈妈的脸都黑了,不要让她太激动,她是个好人。光是她淡淡扫在小脸上的委屈,就够陈妈想法子藉由外力来牵制黑焰哥了,不要演得太好,不然她良心会过意不去。
“例如什麽?”陈妈缓下语气,不想吓到她。
“像打扫屋子、洗衣服、整理花圃、看顾小物……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而已。他的饮食还都是你在负责,陈妈比我更辛苦。”李洛心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带过。“晚上回去我再和陈妈聊,小物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她不敢再耽搁,匆匆拎了衣服就走。
绝不能再逼焰了。坦白说,她当时也没把握洛心能不能进得了焰的屋子,还好那孩子尚存一点良心,但他的下下限就到这了,再逼他铁定会抓狂。难道她就只能束手无策地任那丫头被焰欺陵?
陈妈猛掐着小物,为自己的无计可施懊恼。
###“杨索,上次要你帮我接案子,接到了没?”黑焰拿着冲浪板站在海边眺望大海,淡淡地问。真不想回满室都是那女人香味的房子去,不得已让她进了门,就好像他的原则突然间一项项被打破了,令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台湾的李氏科技最近要盖一栋五士二层楼的办公大楼,他们希望少爷能帮忙。”杨索看着他刚毅的侧面,极具效率地答道。
“李氏的总裁好像和老头有交情?”他可不要背负人情压力。
“他要少爷帮忙,是欣赏少爷的才华,与老爷无关。”杨索沉稳地回答。
“最好如此,我可不是吃软饭的家伙。”他轻哼,一身傲骨。
“炙少爷说他这阵子不会来少爷这边,请少爷有事过去找他。”杨索随他移动位置。
“为什麽?”黑焰顿住脚步,黑发被入夜的海风撩起。这几天都只能用橡皮筋随便扎着,他死都不愿让那个白痴女人碰他的头发。
“炙少爷没说。”杨索随他收住势。
“妈的,一定是为了那个笨女人。”黑炙做得未免太绝了,坏的都留给他,他至少要替他分忧解劳,分檐一下烦躁和不爽。
“洛心小姐还没回去。”他突兀地插进话。
“管她回不回去。”黑焰重新迈开步伐,突然停住势,危险的侧身低哼,“杨索,你刚刚叫她什麽?”他把她当成阿拉伯来的公主啊!小姐。
“她的确是小姐。”杨索别具含意地点到为止,一双眸子深不可测,像在提醒他什麽。
“你是不是嫌我不够烦?”心烦的黑焰懒得去猜测他的话意,对李洛心完全没兴趣。“有空到镇上看看谁家的房子需要修补的,回来告诉我一声。”动脑之馀,也得活动筋骨。
杨索没说话,亦没移动步伐。主子心情不好时,他向来知道回避。
黑焰愠怒地走回屋子准备用膳,却发现餐桌上什麽都没有。
“笨女人!”他对着屋子吼,馀音震梁。
“什麽事?”李洛心匆忙从楼上跑下来,手拿了个置放在楼上的模型屋,本来是跑得很稳当,哪知在最後一阶绊到脚,不小心将手中的模型摔了出去,当场分了尸。“我……对不起。”这真是事出突然,不在她预料之中。她欲哭无泪地看着碎块,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笨手笨脚了,都是他动辄大小声害的。这个模型屋要掉也掉准一点嘛,若能适巧敲到他的头是最好不过了。
他最欣赏、花最多工夫制作的模型屋就这麽毁了。黑焰脸部抽搐,厉眸阴沉,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洛心见他不言不语,心慌慌地忙将四散的模型碎块扫在一块。
“我……我会帮你……黏好……”她拿出垃圾袋捡拾碎块,连句话都说不完全。完了,事情越积越多,临到黑岛前,教授又频频催她将最後一幅油画送审,因毕业展在即。原以为到岛上後,她有充裕的时间画完,哪知道天不从人愿。
“晚餐呢?”他几乎噎死地咽下怒气,绷紧黑青的脸皮,已不愿多说。
“什麽?”她抬起小脸错愕着。饿死好了,要吃不会去陈妈那吃,偏偏每餐都要她送过来,分明在刁难人。
“我说晚餐!”他跳了起来,忍不住火山爆发了。她又用这种“天下人皆负心”的表情来骗人了。
“我……收……收拾完……马上去……拿。”她惶恐地撇向墙上挂钟,手足无措地东掉一块、西落一块,越捡越乱。
“不用了!”他怒不可遏地喝住她,“东西收收给我滚回去。”妈的,他要去炙那儿修身养性一、两个礼拜,省得气急攻心至死。
瘟神走了,她要去拿一包盐巴来撒,去去邪。李洛心含着解脱的泪,几乎雀跃地目送他。这些天为了不让陈妈难堪,她每天从早做到晚,任黑焰哥加重她的工作量也不多吭一声,反正陈妈在看,她会替自己出头,不过最不好受的就是她磨破皮的手掌,好痛哪!
不晓得这个人是几代的弃夫,居然全盘否认女人的价值。这些天她很尽责地从清晨打拚到深夜,进屋子脚尖一定掂得高高的;有他在的地方,她一定避得远远的;实在忍不下他猖狂的气焰时,顶多结巴几个字烦他。不是刻意要骚扰他,他就怨气冲天了,她若真要让他难过,他不发疯才怪。
唉!怎会无由来地一阵沮丧?
“姊姊……”
听到那声稚嫩的轻唤,李洛心好奇地转过头,看到一名年约八、九岁,编着两条发辫的小女孩站在外头。小女孩手上抱着昏昏欲睡的小物,那圆圆的小脸上有几分初见陌生人的羞涩。
“进来没关系。”她笑逐颜开,温柔地朝小女孩招招手。
小女孩怯怯地踏进屋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的国语说得好标准,谁教你的?”她的皮肤呈深棕色,应该是当地土着吧!李洛心见她羞怯不安地望着地板,不禁扩大笑容。
“学校有中文课。”一见她柔美的笑容绽得那麽甜蜜,小女孩不禁跟着漾出笑容,卸下不安,温暖的友谊在她们之间迅速扩散着。“杨索叔叔叫我把小物送回来,他怕你找不到它会心急。”
杨索真是好人。
“谢谢,我正在找小物。你叫什麽名字?”李洛心忘却忧伤,感激地拉近她,除去两人之间的距离。
“小娜。”她将手上的小猪递给李洛心,“小物很喜欢去找我玩,它好可爱哦!”
“你也好可爱。小娜家住哪?”她温柔地接过困顿的小物,小物懒懒地挣扎了几下,终於敌不过瞌睡虫的打扰,放弃坚持。
“在杨索叔叔家旁边。”小娜比着左侧窗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