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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也瞒不了人,何况是眼光毒辣的掌柜。段易书沉默了半天,才涩声道:「我昨晚没回家,我娘那边……」
他不等说完,掌柜的就飞快道:「放心吧先生,老太太那里我让贱内去照顾了一夜,只说今夜要赶工,老太太也没起疑心。」
段易书点点头,母亲虽然耳朵和眼睛都不好使,却是个精明人,他心里只担忧这个借口瞒不过去,可即便瞒不过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愿娘亲能看开一些,不要因此熬坏了身体。
「掌柜的,我想回去一趟……」
段易书越想越坐不住,刚要起身,便听掌柜的低声道:「先生还是安心在这里吧,您这会儿只怕走路都不灵便,能撑到回去吗?可也有二三里的路呢,若是痛苦不堪,岂不是更让老太太疑心?倒是将养一下的好。」
段易书一愣,想了想自己回到这里已是千辛万苦,只怕还真是没办法回家了,救在刚才,他从王府回铺子的路上,甚至都几度认为自己会昏迷过去。
一念及此,只好微微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
「哎,行,您就在这儿歇一歇,等一下去里边里躺一下,这人生在世,都是要受一些磨折的,唉!先生万万要看开一些才好啊。」
段易书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道:「我明白,多谢掌柜的。」
于是店里的气氛便沉默下去,段易书倚着椅子上的靠垫,身前是暖暖的火炉,加上他昨日体力透支太厉害,如今风寒又加重,因此只是迷迷腾腾的想睡觉。
掌柜的刚刚招呼完一个客人,回头看见了,忙走过来,想让段易书去屋里睡,却听「咚」的一声,门忽然被推开,一股寒气夹杂着雪花扑了进来。
这声音也将昏昏欲睡的段易书惊醒,抬头一看,面上就变得煞白一片。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就要往里屋逃,却不料身上立刻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让他忍不住便痛呼一声。
齐鹏看见了段易书,冷着面孔道:「王爷请段公子再回王府一趟。」
「王爷……也不能欺人太甚。」段易书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根本逃不开也躲不了,于是勉强镇定下来,背靠着柱子,咬牙切齿道:「是他自己许我随传随到的……可没说要我留下。」
齐鹏微微一笑道:「既然公子知道,那现在王爷可不是就传你了吗?放心,王爷只是请了太医,要给公子看看风寒而已,请公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沉吟了一下,看看后面的侍卫:「没看见我把侍卫都带来了吗?公子这一次,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因为齐柏和段易书现在的关系,所以齐鹏也改了称呼。
「齐管家,段先生刚刚才回来,十条命里用去了九条,王爷何苦在这个时候苦苦相逼?」掌柜的走过来,叹口气道:「侧隐之心人皆有之,齐管家且看看段先生的模样,就不能做点好事,回去在王爷面前帮着分辩一下吗?」
齐鹏苦笑道:「分辩?我可是不想要脑袋了?你们是没看见王爷回府的模样,本来欢欢喜喜的带着王太医,谁知听说段公子离开了,那模样儿倒像是能吃下几个人似的,我出来的时候就下了命令,人若是带不回去,就把我脑袋提回去,不然能让我把侍卫们都带来吗?」
段易书气得浑身哆嗦,却偏偏知道自己无法反抗明亲王这个一手遮天的恶势力。一时间既想轰轰烈烈的碰在那火炉上死了,一时间却又想起老母在家中殷殷期盼的身影。想要逃,又逃不开,病中的身子就连反抗都不可能。
在这几重情绪的冲击之下,只觉面前的人影忽然间就模糊起来,一个身子摇摇欲坠,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他听到掌柜和齐鹏的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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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就好像一缕游魂般,在冰冷黑暗的空间里飘荡着、也不知飘了多久,方觉身上暖起来,似乎有软软的被褥裹住了自已,就好像小时候被母亲慈爱的抱在怀中一般,他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就这样略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看着床上段易书终于睡安稳了的面孔,齐柏总算放下心来。轻悄悄出了房门,只见王太医正在开方子,见他出来,忙站起抱拳行礼,齐柏连忙挥手免了,一边关心问道:「如何?他身子有问题吗?」
「风寒侵体,加之身子虚弱,问题倒是有一些,不过无妨,下官开几张房子,让段大人按时服药。接着再给他吃一些补汤补品就好。」
听到王太医这样说,齐柏方放下心中大石,想到刚才这太医的称呼,他默然了一会儿,才轻声道:「王太医以前认识段先生?」
王太医心中一凛,暗道坏了,自己怎么就忘了段大人早已被罢免官职的事情了呢?当下忙陪笑道:「是,段……段先生从前是府尹的时候,也曾请下官去为他母亲诊过病,仅此而已,却是并无深交。」
齐柏点点头,想了想轻声道:「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
王太医心说好人好官有什么用?还不是因为触犯到了王爷您,让皇上一道圣旨给贬下来,还永不录用。奇怪啊,这恶霸王爷今儿怎么转了性子?倒替段先生说起话来?
心里奇怪,只是联想前后,一琢磨便已得出答案,一瞬间,王太医身上的冷汗就湿透了衣裳,齐柏看了他一眼,心知他已经猜透自己做下的事情,冷哼了一声道:「王太医请回吧,今日的事,本王若是听到传进第二个人的口中……」
「不会,王爷放心,放心。」王太医腿肚子都吓得打颤了,谁不知道明亲王气焰滔天,如今段先生怎么说也曾经做过官,还是大才子,尚且被他如此对待,若是自己不知好歹,坏了他的好事儿……王太医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匆匆告退。
这里齐柏坐在椅子中看向窗外,过了好久,他才转头看着旁边的齐鹏,沉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易书很可怜?觉得本王太不是东西?」
「王爷,小的可不敢啊。」齐鹏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心想邪门了,王爷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本来嘛,你戏弄他、侮辱他都好,就当出一口气,你不该将这样骄傲的一个人非给要了身子,从来都不好男色的,何苦这样辱他……他妈的你还敢这么想,王爷可能会读心术啊,你不想要命了?
齐柏当然不会读心术,所以自然也不知齐鹏此刻在想什么。他只是木然说了句:「你慌什么?起来吧。」
齐鹏站了起来,却见自家王爷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阴沉的天空,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森冷,好半晌方冷笑一声道:「没错,我不是东西,我禽兽不如,反正也已经是这样了,就再更禽兽不如一些又有何妨?「
想到此处,便转身对齐鹏道:「你立刻去吩咐账房,写一张卖身为奴的契约,开价就是一百两银子吧。」
「王爷,什么奴才这样值钱……」齐鹏愕然张着嘴,可是话不等说完,他便猛的醒悟过来,不敢置信的看向齐柏:「王……王爷三思啊,这……这只听说过逼良为娼,可没听说过逼人为奴的,这……」
「啰嗦什么?让你办你就去办。」齐柏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于是齐鹏就明白自家王爷这是心意已定了。不自禁的看了里屋一眼,他心中实在替段易书抱屈:怎么就能惹得王爷狂性大发,残忍到这个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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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易书这一觉睡到了傍晚,他坐起身子,虽然身上和那个羞耻的部位还是疼痛不堪,但总算比今日一早要好一些。
正要摸索着下床,就看秋玉赶过来,扶住了他的身子轻声道:「公子还是好好歇歇吧,为了您今早儿离开,王爷差点儿把我们这些下人给投了井。如今王爷正在外面正厅会客,您好好在这里歇会子,他会完客必会回来的。」
段易书冷笑一声:「我不用他回来,放开,让我走……」他发现秋雨死拽着自己不松手,不由得又惊又怒:「你们想做什么?」
「实话和您说了吧公子,这次就是打死我,也不敢放您走的。今儿是怎么把您请回来的,想来您没忘吧?也不是奴婢不放手,您出门看看去,二十几个侍卫在门前呢,别说您只是个文弱书生,又在病中,你就是个武林高手,这会儿只怕也是插翅难飞。」
秋玉叹着气,将段易书重新摁在床上坐下,想了想又轻声道:「且公子先别想着怎么逃走,倒是想想该如何与王爷周旋才是,您知道王爷见的客人是谁吗?就是金文侯府的小侯爷,公子自己想,这若不是和您的事有关,王爷怎么会无缘无故让人请小侯爷过来?」
「他在见智宇?」段易书一惊站起:「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见智宇?」一时间胸腔中的愤怒排山倒海,只让他恨不得去寻齐柏拼命。
「公子,这个我们做奴婢的怎么可能得知,不过您稍安勿躁,相信王爷总会和您说的。」
秋玉苦口婆心,恰好小丫环端了药来,她知道段易书自然是不肯喝的,因苦笑道:「奴婢知道公子的心思,只是您现在头重脚轻,若是不喝下药发散发散,还不是要任由王爷为所欲为?这喝了药,身上好歹有些力气,总也能和王爷谈谈条件不是?」
段易书心中一动,默然不语。秋玉知道这话打动了他,忙再接再厉,约莫说了小半刻钟,方见段易书不耐烦的接过药碗,咕嘟嘟—口气儿全喝了,然后冷冷道:「这下好了吗?若是好了,就请出去一会儿,让我自己静一静。」
「是。」秋玉忙答应下来,又嘱咐小丫环道:「往地龙里多加些炭火,务必不能让这屋子冷下来,不然段先生风寒加重,咱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一边说着,就退了出去,这里段易书烦躁的在屋中踱了几步,果然就觉着头重脚轻,只好坐在椅上大口喘着气,一边琢磨着该死的齐柏把张智宇叫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没有等多久,门就被打开了,齐柏和齐鹏还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走进来。
见他醒了,齐柏似乎毫不惊奇,只是在一张八仙椅子上坐下来,双目直射向段易书。夕阳余晖下可以看清楚他眼中闪烁着的野兽般的光芒,那是一股强烈到令人战栗的独占欲望。
段易书不自禁的就打了个哆嗦,目光却不肯认输,与齐柏四目相对,只不过慢慢的,他身上只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就好像是一只在老虎的爪子下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的羔羊一般。
「我和智宇说了,从今日开始,你不再是裁缝铺子里的伙计了。」齐柏终于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段易书的手轻微颤抖着,这个结果不算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还能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好,那我去找别的工作。」他平静地道,心里想着智宇必然是不愿意的,只是如今齐柏这个混蛋亲自逼迫,张家只是一个小小侯府,实在没办法和明亲王府的势力相抗衡。
「你以为你还找得到别的工作?」齐柏冷笑:「只要我一声令下,京城里连你的立足之地都找不到,你信不信?」
段易书呼吸一窒,双手紧握成拳,略尖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的嫩肉里,他迎着齐柏幽深的目光,恨恨咬牙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很简单。」齐柏一招手,齐鹏立刻将那纸刚刚拟好的卖身契奉上,他随手一抛,柔软的纸片如一柄钢刀般直射向段易书,却在他面门前几寸的地方飘然而落。
段易书心中一寒,知道这大概就是那种叫做内家功夫的东西,竟然能将柔软纸片控制的如同飞镖一般,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只不过眼下不是惊奇这个的时候,他孤疑的低头一看,只看了三行,便禁不住怒发冲冠,盯着齐柏恶狠狠的道:「你……你竟然要我卖身为奴?你要将我永远囚禁在这王府里,任你呼来喝去吗?」
「若是不想卖身为奴,倒还有一个选择。」齐柏好整以暇的翘着二郎腿,不等段易书问出来便继续道:「做我的男妾。男妾和男奴,你自己选一个吧。」
「做梦、我哪一个都不会选。」
段易书气极,拿起那张卖身契就撕个粉碎,然后用力向齐柏扔去,却因为气力不继,而导致那些碎片在半途就如雨般纷纷落下。
「事已至此,由不得你不选。」
齐柏的眼中精芒闪炼,起身一步就跨到段易书的面前,揪着他脖领子道:「老实告诉你,本王不喜欢男人,可是对你,还就是没办法撒手,不要说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你就是出了京,甚至出了我大靖朝,我都有办法将你抓回来绑在我身边。男奴和男妾,你只能选一个。」
「你杀了我吧。」这几个字是一个一个从段易书的牙缝里挤出来的,让齐柏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相逼,很可能连他的母亲也要失去原有的要胁